“那護國神劍……是活的?”
當初聽雷牧歌分析天下局勢的時候,就那麼一句話的介紹,她一度以爲那就是個裝飾物,壓根沒放在心上的。
韓易頷首道:“這護國神劍名曰琅琊,乃是上古神物,由一代鑄劍大師熾工取冰川玄鐵,溶入自身熱血,傾盡一生鍛造而成。此劍千萬年來吸取天地之精華,具有自行認主的靈性與斬妖除魔的異能,三百年前被大夏王朝始皇帝秦飛無意掘出,重見天日,從此世代供奉於落月山神廟正殿,司守護天子與江山社稷之職……”
雷牧歌聽得無限神往,嘆道:“我曾聽父親簡略說過,真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物!不知何時纔有機會得見……”
韓易搖頭道:“此物就連我都是無緣一見。”
雷牧歌愣了下,問道:“爲什麼?”
韓易答道:“神廟內外機關重重,障礙不斷,全由神劍自身的靈力控制,外人根本無法靠近,每有欲立新君之時,則由當朝天子帶領儲君人選沐浴齋戒,進廟叩拜,其中唯有真命天子,方可就近觸碰,拔劍出鞘。”
秦驚羽越聽越覺得邪門,翻了個白眼,嘀咕道:“說來說去,就是個統治階級騙人的把戲……”
不過,那半空中傳出的銳器鳴響聲卻不似作假……
雷牧歌吁了口氣:“如此說來,那劍鳴,竟是神劍所發?!”
韓易點頭道:“極有可能。斬妖除魔爲琅琊神劍的本性,一旦有邪物靠近,劍氣沖天,立取性命!”
雷牧歌微微挑眉:“邪物?”
“不錯。”韓易看着秦驚羽手中隨意把玩的短笛,目光沉鬱,“這御獸笛也稱爲陰靈笛,是取島上死嬰的毛髮骸骨,輔以一種堅硬樹膠秘製而成……”
“死嬰?!”
秦驚羽臉色一白,忙不迭丟手,短笛滴溜溜滾到牆邊去了。
告別韓易,兩人步出院門,秦驚羽心中有事,噔噔上了馬車,趁着雷牧歌還在跟林靖說話,低聲催促:“快走快走,一刻鐘之內趕去聞香樓,我給你三倍車資!”
車伕大喜,掄起鞭子猛地擊在馬背上,馬兒嘶叫一聲,飛奔而去。
“喂,等下——”
雷牧歌聽見背後聲響不對,轉頭瞥見馬車已經起步,就要追出,手臂卻是被人拉住。
“雷公子請留步,靖有一事相求……”
哈哈,實在沒想到,竟然把雷牧歌甩掉了!
秦驚羽坐在馬車上,十分得意,那車伕因爲她的承諾,更是揮汗如雨賣力趕車,也該他運氣好,那兩地相距並不算太遠,還真在一刻鐘之後到達目的地。
馬車停下,汝兒支付車資,秦驚羽則是三步並作兩步奔上二樓雅室。
聞香樓的夢羽軒裡,三人正襟危坐,一見她進來,紛紛起身行禮:“門……”
秦驚羽適時擺手道:“免禮,都坐吧。”
除了她邀約的影部管事張庭,在座還有楊崢和煞部管事吳峰,其他兩人依言坐下,吳峰卻是佇立不動,面帶慚色:“屬下有負門主所付。”
“怎麼?”
“那程十三詭計多端,昨日演武大賽他喬裝打扮,混在衆多士兵當中進場,我們與影部費了很大的勁才認清對象,剛找到機會要下手,誰知羣獸突然衝出來,大家被衝散了,無功而返……”
秦驚羽打斷他道:“可有傷亡?”
吳峰答道:“有幾名弟兄胳膊掛彩,受了輕傷。”
“嗯,好生照顧受傷的弟兄,此事暫且放一放。對了——”秦驚羽看向幾人,遲疑道,“你們可曾見過……燕兒?”
三人相互望望,皆是搖頭:“沒有。”
“哦。”秦驚羽低頭抿了口茶水,還杯於案,面色逐漸凝重,“今日叫你們來,是有幾件事情需要影部弟兄幫助查實。”說着從袖中取出兩張在寢宮畫好的圖來。
“第一,圖上短笛據稱出自蠻荒島,我需要進一步確定它的來歷功效。”
“第二,圖上這男子離奇死在演武大賽附近,他最近一月在天京城的活動情況,所到之處,所見之人,所做之事,是否有同伴等等,查明速向我彙報”
“第三,密切注意由所有東海入港進入大夏境內的人。”想到東陽也是毗鄰東海,又道,“連同所有東陽入境者。”
張庭一一記下,這邊吳峰抱拳道:“屬下已開始部署,下月太后壽宴之時,那程十三……”
“夜長夢多,我不想拖到下月——”秦驚羽果決揮手:“先找找程十三在天京城的落腳處,迅速行動,就地解決。另外尋查神醫穆青之事要抓緊,銀翼的迴歸之日也要儘快確定。以上事項,張庭,你這就去安排吧。”
“是!”張庭行禮,急急而去。
秦驚羽轉過頭來朝向楊崢:“你找我有事?”
楊崢點頭,取出一封信來:“向老爺子託北涼商旅送來的兩車土特產已經到了,我暫時存在山莊的,看門主何時過去,向老爺子還給門主帶了封信來——”
“呵呵,大家又有口福了!”
秦驚羽笑着拆封,迅速將信上內容瀏覽一遍:“下月要來天京?”
楊崢呵呵笑道:“算算日子,向老爺子足有一年沒來了,我聽那送信的商旅說,這回是要在天京城再開一家分鋪,親自過來查驗的。”
“太后壽宴將至,四面八方來人甚多,你要提醒張庭,對進京人士多加查探,小心提防。我要過幾日纔去山莊,我乾爹送的東西給銀翼他們留下一小份,其餘都分給各部弟兄們。”秦驚羽擡頭看下窗外的天色,沉吟道,“吳峰,你今天帶了多少人手來?”
吳峰答道:“不多,除我之外,樓下還有兩名弟兄。”
“你們怎麼來的?”
“我們聽說門主召見張庭,趕過來彙報,是騎馬來的。”
“正好,你們跟我去趟落月山……”
天色略顯陰暗,遠處山峰如劍聳立,雲霧繚繞,近前高臺已經撤去,只留着些許打樁釘孔的痕跡,其餘都被一場大雨沖刷得乾乾淨淨。
秦驚羽憑着記憶指揮方向,沿途默然查看,馬車圍着演武場轉了一大圈,一無所獲。
該死,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吳峰策馬過來,立在車前:“門主是要找什麼?”
“找……”秦驚羽輕捶了下車板,嘆氣道,“找一隻笨鳥。”
吳峰聽得一頭霧水:“門主養的鳥飛到這裡來了?”
“是啊,跟我鬧脾氣,躲起來了。”
秦驚羽環顧四野,指向西側草甸:“再去那邊看看。”
一路奔馳,到了草甸附近,卻見泥土鬆軟,草葉潤溼,空氣裡有些泥草混在一起的清香味,兩名煞部弟兄率先跳下馬去,用長劍撥開深處半人高的茅草,到處查看。
秦驚羽也是跟着下車,慢慢走向前一日幾人落腳觀戰的位置。
“門主,沒發現異常。”
秦驚羽點頭,從地上拾起一物,抹去上面的泥水。
這是一把精心編織的綠色大傘,經過一日一夜風雨肆虐,已經有些破損,當時吃喝所用的水壺食盒,卻不見蹤影。
除了他,還有誰會來做這些善後事宜?!
再次登車,又去向後面避禍所至的小樹林,但見樹蔭蒼翠,枝葉搖曳,藤蔓繞幹直上,只聞風聲,不見人影。
吳峰等人尋查一番,憑着過人的輕身功夫,不多時就捕了十來只的鳥兒,品種各異,花色齊全,獻寶樣的捧到秦驚羽面前,令得她啼笑皆非,只是搖頭。
自己深謀遠慮設計,銀翼辛辛苦苦打造培養的江湖第一暗殺勢力,竟然淪落到林中捕鳥爲樂,實在是牛刀殺雞,大材小用!
天色微暗,涼風習習,雖然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麼時辰,不過出來這樣久,不早些回返,只怕趕不上陪母妃吃晚膳。
幾下爬上馬車,從車窗望去,但見風越來越大,草甸子被吹得刷刷作響,莖葉起伏,那場景壯觀得就像是海水漲潮,掀起層層波浪。
“門主,天要下雨了。”吳峰瞅了下頭頂,嘆道,“最近雨水真多!”
秦驚羽點頭:“算了,不用再找了,倦鳥終會歸巢……我們回去吧。”
“是!”吳峰答應一聲,又道,“屬下知道一條近路,須繞山而行。”
“你帶路吧。”
山崖下方是一條平整大道,吳峰騎馬奔馳在前,馬車馳上,勻速行進,另兩人保持隊型,策馬押後。
風越來越大,車簾不住翻動飄舞,頂上隱隱有雷聲轟鳴。秦驚羽微微蹙眉,朝車前喊道:“不要耽誤,全速通過!”
行至一處山澗,路面稍窄,吳峰策馬一躍而過,馬車速度稍緩,小心通行。
忽然間,山上一聲轟鳴,碎石簌簌,從天而落,轟鳴聲連綿不斷,接踵而來,聲響越來越大。
吳峰低呼一聲,回頭來看,但見秦驚羽已經探頭出來,面色發白,只厲聲高呼:“是山石松動垮塌,馬車和馬都不要了,大家快到山崖下,緊貼崖壁!”
衆人得令,紛紛跳車棄馬,秦驚羽本能去拉身邊嚇得兩腿打顫的汝兒,剛把他推下車去,就聽得吳峰驚恐大叫:“門主小心!”聲音已經變調,飛一般撲來。
秦驚羽擡頭一看,但見一方巨石疾如旋風,直衝自己頭頂砸來,旁人尚在兩丈之外,眼睜睜看着巨石落下,不及施救!
沒有神力劈碎巨石,沒有輕功逃之夭夭,兩腿像是灌了鉛,不能挪動半分……
死了,要死了!
身上一輕,被人攔腰打橫抱起,就近一滾,不斷翻轉之際,清冽嗓音貼着耳廓傳來,有如天籟。
“殿下……”
(抱歉臨時有事出門,字少,回來繼續碼字,晚上還有一更,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