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語柔幽怨的眼神和張明志等人一臉詫異的注視下,丁力的臉色都是沒來由的一紅,似乎是突然意識到前不久在漆黑的巷子內兩人曾經有過的親密接觸,就連口鼻之中都好像再次出現了張語柔身上那特有的幽香。
旋即,丁力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抱着一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心態,丁力猛然咬咬牙,把心一橫,忍着身上的疼痛,大步跨到張語柔面前,在對方滿是詫異的目光下,猛的將對方打橫抱在了懷裡,隨即迅速轉身,目不斜視的繼續趕路,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眼旁邊目瞪口呆合不攏嘴的張明志。
“這,這。。”看着湊到身旁同樣合不上嘴的張武,張明志與對方相視幾眼,卻也沒能說出一句話,兩人完全弄不明白,幾人分隔纔不過短短時間,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大的轉變。
“二,二哥。。”張武艱難的吞了下才嚥下一點口水,喉嚨稍稍潤了一些,才終於開口說出了話,看着丁力大跨步的背影,滿臉不可思議:“柔,柔姐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張明志乾脆的搖了搖頭,內心卻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看看眼前,張明志狠狠的皺了皺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所發生的一幕,到底是好是壞。
直到被丁力抱着走出老遠,張語柔才從震驚之中逐漸反應過來,但一顆心卻依舊撲通撲通的跳着,一張俏臉更是在皎潔的月色下紅的發紫,隨即鬆開輕咬一路的紅脣,聲音壓得極低,飽含羞澀:“力,力哥,這麼多人看着呢。。”
“我也不是瞎子!是你自己說腳疼的!”丁力盡量的剋制着內心的情緒,說話的同時刻意保持着平靜,但目光卻根本不受控制的掃了懷中的張語柔一眼,登時腦中思緒完全亂套了,卻依舊強裝鎮定的沉聲回了一句。
聞言,張語柔有些生氣,雖說眼下這種親密接觸之前已經有過了,但畢竟剛纔是兩人獨處黑巷之中,而眼下卻是衆目睽睽之下,更何況後邊還有自己的弟弟,想到這些,張語柔頓時覺得不知道隨後該怎麼面對張明志,內心也更加生氣,不禁皺着眉頭抱怨丁力:“可,可我也沒說讓,讓你抱啊!”
“那我去給二哥,或者武兄!”丁力不假思索的隨口應道,同時卻已經停下腳步就要轉身,一臉認真的表情可把張語柔嚇了一跳,趕忙伸手死死的攬在丁力脖子上,似乎這樣可以制止丁力的轉身,可誰知道卻絲毫沒有作用。
眼下的張語柔最不想面對的就是丁力所說的兩人了,猛然間腦中靈光一閃,急中生智,脫口而出:“不行!你敢轉身,我就說你剛纔趁機非禮我!”
“我!”這下丁力猛然停住了,稍稍一愣便閉上了嘴巴,重新轉身繼續走路,但卻感到一陣頭痛,甚至感覺到懷中抱着的根本不是一個傾城美人,完全是一個燙手的芋頭。
“快點走!我不想看到他們!”見自己的威脅有了效果,張語柔心中一動,繼續開口催促:“如果守義問起今晚的事情,你要全權負責!”
“什麼?我負什麼責?”果然不出丁力所料,抱着燙手山芋的滋味着實不好受,雙臂頓時被燙的發疼,當即瞪起詫異的雙眼看向張語柔,一臉不可思議的辯解起來:“柔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可什麼都沒做!一直以來都是在保護你!這是二哥給我的任務!再說了,你可是張氏商會的大小姐,我可負不起這個責!”
“不行!我不管!”張語柔的大小姐脾氣立馬上來了,不管不顧的伸手在丁力腰間狠狠擰了一把,也顧不上丁力的呲牙咧嘴,美目一橫,冷聲警告:“只要守義問起來,你就得負責!都是你自作主張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丁力下意識的追問一句,腰間卻再次一陣劇痛,識相的丁力趕忙閉嘴不再多說,隨後想了想,似乎從之前第一次抱起張語柔,也的確是自己自作主張,根本沒有徵求對方意見,索性也就認命的點了點頭,閉口沉默起來,只是一張臉上寫滿了糾結和不滿。
“二哥!難道下午咱們說的沒錯?”張武看到剛纔丁力似乎想要轉身卻又突然重新走了,不禁更加詫異兩人的異常表現,湊在一臉凝重的張明志耳邊低聲詢問:“柔姐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哪那麼多廢話?!”張明志沒好氣的橫了張武一眼,眉頭隨之皺的更緊了,他可不像張武想的那麼簡單,畢竟前方的丁力懷中抱着的是他的至親姐姐,張明志的心緒已然亂了。
由張氏商會在扶胥鎮的分行調派車馬,連夜將張明志和丁力等人護送回了東城的張府。剛一回府,府內就炸開了鍋,少東家接連兩天在城中受襲,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不僅是居住在府上的大夫忙的焦頭爛額,就連一旁東營的守軍都被帶動起來了,當夜值守的一名將軍還帶着數名軍官親自登府慰問,同時派出一小隊正規軍在張府附近佈防,就連東營將士的巡邏範圍也擴大一整圈。
雖然張明志再三表示不用大費周折,但對方卻始終不肯罷休,最終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之後,一直有所納悶的丁力才明白過來,對方完全不是出於單純的關心和幫忙,更是爲了張氏商會的闊綽出手。因爲在對方告辭的時候,張明志吩咐張武拿來了十托盤的犒賞,滿滿的金葉子,這可謂是通用貨幣了,不管是在大唐還是拿去海外,都能流通,而且價值相對來說極其穩定。
回到府上之後,首先被照顧的就是張語柔這個張氏大小姐,可把一羣大夫給忙壞了,好在是的確如丁力之前判斷,只是挫傷了筋絡,開出一大堆內服外敷的藥物之後,實在累了的張語柔便被送回了夕雲院休息。
丁力和張武兩人的傷勢較多,不過並沒有嚴重傷及筋骨,加上兩人的體質強硬,經過一番仔細的包紮也並無大礙。一堆事情完結之後,丁力被安排到了客房休息,此刻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卻絲毫沒有影響丁力的睡意。
倦意十足的丁力躺在溫軟的牀榻上之後,卻突然怎麼都睡不着了,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便會出現一個女人,最讓丁力詫異的是,那個女人並不是此刻身在廣州府與自己朝夕相伴數月的柳笙,而是剛剛認識還不足十二個時辰的張語柔。
“噔噔噔。。”
正當丁力在懷疑自己身上的傷口是不是有某種幻藥時,房門被敲響了,緊接着就是張明志那熟悉的聲音:“阿力?睡了麼?”
“哦,還沒!”丁力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剛剛從牀上坐起,就猛然想起之前張語柔的警告,不禁苦惱的錘了兩下頭,但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下牀,快步向房門走去。
“二哥,你不困嗎?”打開房門,丁力的目光還刻意的掃過張明志身後,見只有對方一人,內心沒來由的鬆了鬆,故作輕鬆的朝着對方微微一笑。
“你不也沒睡呢!”張明志微微一笑,但看清丁力那略微發腫的雙眼之後,面帶歉意卻也有些疑惑的問道:“剛纔已經睡着了?是我打擾你睡覺了吧?”
“沒,沒事!”丁力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更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問題,只是胡亂的搖了搖頭,輕笑着側身讓開了位置,同時略顯迷茫的詢問:“二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嗯,也不算太重要!不過還是提前跟你說一聲!”張明志點點頭,擡腳進入房間,話音剛落,丁力臉色大變,但轉瞬便恢復正常,跟在張明志身後走向桌旁,順勢給對方倒上一杯涼茶,故作鎮靜的坐了下去。
“時間不早了,我就直說了!”張明志將面前的涼茶推到一旁,絲毫提不起任何興趣,猶豫一下,擡眼看着丁力,直切主題:“昨晚的事情,一定導致曹氏在扶胥鎮的勢力驟減,曹氏在扶胥鎮的主要負責人就是曹酉和曹亥,如今他們兩個一死一傷,曹氏必將亂套!整個扶胥鎮,暫時沒有任何勢力能夠阻礙我們張氏的腳步!”
“明白了!二哥是說小南海的畫舫吧?”丁力立即懂了張明志話中意思,緩緩點點頭,一語道破對方心思。
“沒錯!”張明志重重一點頭,沉聲補充:“兵貴神速!眼下扶胥鎮的曹氏根本沒有空閒騰出手來幫助花老五那條狗,拔掉花老五,小南海一帶就是我們張氏的了!”
“好,沒問題!讓武兄帶着我就行!”丁力毫不猶豫的點頭表態,隨即頓了一下,微微皺眉,低聲詢問:“二哥,蒙古幫的那個魯達赤。。”
“怎麼?你也以爲二哥我是言而無信之輩?”張明志劍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盯着丁力,隨即撇撇嘴,笑着繼續解釋:“放心!我說話向來算話!更何況,魯達赤是識時務之人,若是他一心安穩做事,他永遠都是咱們張氏自己的兄弟!”
“行,有二哥這句話,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丁力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同時內心也算鬆了口氣,端起面前的涼茶喝了一大口,隨即卻鬼使神差的開口問了一句:“二哥,還有別的事情麼?”
“暫時沒了,主要就是畫舫的事情!”張明志想也沒想就搖了搖頭,隨即起身就要離開,在丁力內心暗自慶幸的時候,剛剛轉身的張明志卻又突然停下腳步,猛然回頭看着丁力,眉頭微皺,沉聲詢問:“阿力!我問你,你,跟我姐她?昨晚是怎麼回事?”
“啊?”實在是怕什麼來什麼,話一出口,丁力登時嚇了一跳,略微有些心虛的看了張明志一眼,皺皺眉頭,故意裝傻:“二哥,我跟柔姐?什麼怎麼回事?”
“沒什麼!”張明志清楚的看到丁力眼中閃過的那絲恐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將事情挑明,沉吟片刻,最終還是猶豫着拍了拍丁力的肩膀,面色凝重的沉聲囑咐:“阿力,我是真心把你當兄弟的!但我姐,是我的至親!這件事上,我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阿力,你是有家室的人!”
話已至此,張明志已經不用再多說什麼,再次重重的拍了拍丁力的肩膀,邁着略顯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房間,留下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的丁力。
“難道我真的心生情愫了?”
良久,丁力甩了甩髮昏的腦袋,轉身一躍,撲到了牀榻上,伸手一拉被子,將苦悶的腦袋完全掩了起來,猶如一隻遇到危險的鴕鳥,只知道把腦袋蒙起來。
丁力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內心的真實想法,張明志剛纔所說的不錯,自己是一個有家室的人,還有一個柳笙在廣州府等着自己。可丁力此時卻恍惚感覺到,對柳笙,自己似乎總缺少某種感覺,或者說對柳笙所做的一切,自己完全是出於一種身爲男人的責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