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友滿懷期待地等着謝昭氣急敗壞地追入迎月峰,在那裡,他爲謝昭準備了更加豐厚的大餐,但是他並沒有等到,不是謝昭不想來,而是他根本不可能追來了.從石磨峰逃出生天的殘餘士兵們大都神經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魔鬼!”
“牛頭馬面!”
“鬼來了!”
“灌木在奔跑!”
“山神爺發怒了!”
神神叼叼的話語,瘋瘋顛顛地行爲,很快讓全軍被沾染上了一種恐慌的氣氛,軍心士氣一跌到底,這個時候,如果再出擊追敵,根本就沒有一絲絲可能獲勝的機會.馬友沒有想到將水師陸戰隊整成大花臉雖然以極小的代價獲得了勝利,卻也阻止了他的後續計劃的發展從而使他不能獲得更大的勝利.
如果知道謝昭沒有追來的真實原因,馬友一定會氣得跳腳,一定會將葉平的腦袋敲一頭包,不過現在他的迎月鋒上,卻正興致勃勃地在研究着葉平弄來的這種顏色各異的小果子,看着豌豆米大小的一粒粒亮晶晶地果子躺在自己的手掌心中,馬友翻來覆去地看着.
“馬將軍,您在看什麼呢,不就是些帶色兒的野果子麼?”葉平好奇地問道.
馬友衝着他晃晃手指,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所以說,老子能當頭兒,你就只能給老子當副手,不明白了嗎?來,坐下,老子指點指點你!”
葉平哈哈一笑,坐了下來,”馬將軍,你可別忘了,這玩意兒可是我先發現的.”
“知道,不會抹煞了你的功勞,跟着老子這麼久了,什麼時候看見我吞過別人的功勞.葉平,你發現了沒有,明天晚上,我們這張大花臉可是起了異想不到的作用,直接嚇倒了不少人呢!”
“嗯,是沒有想到,一身樹枝插在網牀披在身上,在配上這樣一張五花臉,的確有些嚇人.”
“葉平,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果子這時節有,我們能用上,這地方有,我們亦能用上,但要是換了一個地方,或者換了一個季節呢?我們還有得用嗎?看了昨天的效果,我可是有些愛上他了.”深情地看着手裡五顏六色的小果子,馬友道.
“馬將軍,您是想一年四季都能用這玩意兒用?”葉平瞠目地看着他,”這個我可沒有辦法,這東西本身就是一個時令性的東西,把他採摘下來,保存起來,他們便會失去水份,變成乾果,那可就沒用了.”
“是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如果咱們將這些果子都摘了,將汁液都擠出來,然後密封保存,不是一年四季都能用上了?”馬友道.
“將軍,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們將這迎月峰和周邊所有的這種果子都摘下來,就那個頭,能擠多少汁液出來,估計用個一兩次就沒了.”
“所以說嘛,我在想怎麼辦?”馬友哼哼道.
旁邊一個士兵探過腦袋,看着馬友,”馬將軍,您悶悶不樂半天,就爲了這檔子事啊?”
聽出了這士兵嘴裡明顯的不屑的語氣,馬友怒氣衝衝地轉過頭,看着這個將匕首在手中滴溜溜玩得極爲嫺熟的憊懶傢伙,”你有法子?要沒法子,我讓你腦袋上長滿肉包!”
士兵抽抽鼻子,嘿嘿笑道:”將軍,我的家鄉每到春節過年的時候,都會有一種活動,據說是一種祭伺吧,村子裡的村老們便會取出一罈子油泥,用來在每個人臉上塗上幾道,那種油泥便可存放一年之上.”
馬友眼睛一亮,”你是說,咱們如果弄出這種油泥,然後將這種汁液擠出來,在用的時候,只需將這種汁液倒一點進去就行了?”
“對,將軍,只需不多的一點,便能讓油泥完全變色,當初我便看到一罈子油泥只需要倒一小壺墨汁進去,就變得烏漆麻黑了.”
梆的一聲,他的腦袋上已經捱了重重的一個爆慄,”還等什麼,還不快去弄這種油泥?”
馬友滿臉喜色,眼睛又轉到葉平身上,葉平立即站了起來,”將軍,我知道我該去做什麼,我馬上帶上去採這些果子!”
“聰明!”馬友衝着他豎起了大拇指.
石磨峰,謝昭大營.被燒得亂七八糟的大營重新修建了起來,謝昭也終於搞清楚了什麼魔鬼啊,灌木叢在跑是什麼意思.謝廣成在望日峰下找到了大量的被丟棄果殼,那些能擠出顏色的小粒果子讓謝昭明白了士兵們嘴裡的魔鬼是如何來的.而更讓謝昭驚心的是,謝廣成找到的一副對方丟棄的網牀.編織成網牀的麻繩內裡都含着鋼絲,這意味着什麼謝昭很清楚.
源頭雖然找到了,但跌到谷底的士氣卻不是一時可以恢復的,謝昭只能偃旗息鼓,派了謝廣成領了三千人駐紮在石磨峰,以防這夥徵北軍再次出山騷擾,但實際效果如何,他自己也無法肯定.只是囑附謝廣成牢守營盤,不要輕易出戰,以免再墜入對手圈套,現在謝昭完全明白,他面對的不是一隻普通部隊,而是徵北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一支特殊部隊,有這樣一個尖刺卡在自己的咽喉之上,想想也是極不舒服,只怕自己在豫州的大部分精力都要被這支部隊牽扯走了.
怏怏地回到豫州城,正想着如何向老爹彙報這次慘敗,謝士林的特使已經從荊州趕到了豫州,召謝昭立即到荊州城.
自己剛剛失敗,老爹自然不會未卜先知,只能是因爲別的事情,這讓謝昭有些驚心.
“出了什麼事?”他直截了當地問來者.
“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不過好像是貴妃娘娘出事了!”來使模模糊糊地道.
謝昭一聽就急眼了,妹妹謝韻秋進宮,成爲皇帝的貴妃娘娘,是謝氏極爲重要的一步棋,她在深宮之中,怎麼會出事了?
謝昭草草安排了一下豫州事務,帶上親衛便直奔荊州.
數天過後,一路風塵的謝昭到了荊州城,來不及洗漱一翻洗去風塵,便直接去了父親的書房.
“妹妹到底出了什麼事?”向謝士林行過禮,擡起身來,迫不及待地便問道.
“韻秋的貼身丫頭翠屏死了!”謝士林道.
謝昭長出了一口氣,”翠屏死了,我還以爲是妹妹出啥事了,險些將我嚇死!”他拍拍胸膛,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父親的對面.可是謝士林的下一句話又將他驚得跳了起來.
“翠屏是被人殺死的,屍體就吊在你妹妹寢宮正對窗戶的一棵樹上.你妹妹被嚇病了!”
謝昭張大了嘴巴,”那可是皇宮.就算是要殺人,也應當是殺個神不知鬼不覺,怎麼會如此張揚?這裡面有什麼古怪?”
“對手就是張揚,這是在示威,也算是一種警告嗎?這是我的問題,我應當在韻秋入宮之前給她好好地剖析一翻皇帝后宮的幾位妃子的底細的,我錯了,只是大致地給她講了一下.這才導致出了這樣的亂子.”謝士林搖頭道.
“妹妹得罪了誰,皇后娘娘?”謝昭問道.
“不是,是賢妃!”謝士林搖頭苦笑,”如果不是這樣一件事,我也還真不瞭解這個女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勢力,如此豪的膽色,厲害,這不僅僅是在警告老夫了,也是在赤裸裸地打皇帝的臉啊,看來這個女人手中握有的力量已經足以與皇帝討價還價了麼?”
謝昭沉默片刻,秦柔孃的事情,他自然比妹妹知道得要多得多.
“妹妹是怎麼得罪這個女人的?”
“翠屏在她的授意之下打了賢妃身邊一個宮女紫燕一耳光,這個紫燕身份也不一般啊,是南方集團雄闊海將軍的夫人.”
“她這樣做,就不怕皇帝對她有猜忌之意?”
“昭兒,這還用說嗎?猜忌早就有了,裂隙已經存在,只不過一個人的實力到了一定的階段,即便是皇帝也無可奈何的.我來問你,如果皇帝這個時候突然下一個聖旨,要你自殺,你會怎麼做?”
謝昭冷笑,”撕了他的聖旨,然後起兵造反!”
“對啊,看來這個秦柔娘如今便有讓皇帝投鼠忌器的本領.”
“父親如何處理這件事的?”
“我已經讓韻秋的母親以陪伴病中的韻秋爲理由進宮了,她母親會爲韻秋講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另外,我準備了二份厚禮,一份給賢妃,一份已經派人送往江南給雄闊海,算是表達一下我的歉意了!”
“父親,這未免會讓人認爲我們太軟弱了吧,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現在不是我們逞強的時候!”謝士林搖搖頭,”昔日古人能忍胯下之辱,現在這點子屈辱算什麼呢?對方沒有動韻秋,已經算是給我們面子了!”
謝昭點點頭,”我明白了,父親,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成就常人不能成就之大業.”
“這件事到此爲止,你在豫州的剿匪怎麼樣?”謝士林轉了一個話題.
謝昭面露慚愧之色:”父親,我打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謝士林皺起了眉頭,”怎麼會這樣?”
“父親,我們面對的不是一到普通的徵北軍,而是一支裝備了遠超一般部隊裝備的特殊作戰部隊,我們不清楚情況,一頭撞上去,吃了大虧!”謝昭道,當下將前些天的戰況一五一十地向父親講了起來.
(有老書友QQ我,問我南方世家憑什麼無條件支持秦柔娘,這個問題在後面會慢慢交待,這裡只能稍稍提示一下吧.大越被世族控制多年,這些世家會容忍一個想削弱他們的皇帝?他們連大越皇帝都看不起,當真會看得起北地新崛起的雲昭?雲昭需要李勉當大旗,世家也需要一個人來當他們的旗手.我想看到這裡,大家應當明白一些了吧!‘(。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