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樓之上的牀弩響起尖厲的嘯叫之聲,這些原本屬於南軍的利器現在成了他們的索命利器,首先遭殃的便是提着水龍瘋狂奔向糧屯,器械的那些士兵,牀弩強大的破壞力從人羣之中掃出一條血衚衕,四邊的望樓之上,射程達數百步的牀弩能完全覆蓋整個大營。望樓之上的陸戰隊員好整以暇地射擊,絞弦,上箭,再次發射,每一次牀弩的嘯叫,都將聚集在一起的南軍鬼哭狼嚎的四散躲避,但總是有運氣不好的人,在互相的推擠涌濟當中,被牀弩無情地帶走性命。
聚集在前營的上千名士兵在狂奔向大營救火的時候,驟然遭遇到了最爲無情的打擊,瞬息之間,便四散奔逃,而在此時,身着黑衣的陸戰隊士兵從火場之中衝了出來,如同一把燒紅的火鉗,輕而易舉地便刺穿了對方的要害,短弩的哧哧之聲不時響起,伴隨着連二接三的慘叫之聲,徵北軍如同割韭菜一般將對手砍翻在地。
江曦帶來的十餘人武功都頗不凡,先前一直被葉平冷嘲熱諷,憋了一肚子的怨氣,但這一次偷襲靠的的確是對手的力量,江曦亦只能強忍着怒氣,此時終於找着了發泄的渠道,嚎叫着奮不顧身地衝向了失魂落魄的南軍,大刀左劈右砍,鮮血濺滿全身,他的憤怒亦帶動了他的麾下,十餘人如同十頭野狼,深深地楔入對手,狂呼亂叫着追砍四處亂竄的敵軍。
“殺向前營,殺向前營!”葉平一擡手,短弩將一名撲到跟前的敵人射倒,撩開一雙大長腿,沿着通向前營的大道。
作戰目標已經達到,火勢已不可逆轉,這時候即便有再多的人來,也不可能將火撲滅了,更何況。猛火油用水是不能撲滅的,除非用沙土隔絕火頭與空氣的接觸,急切之中,他們在那裡去尋找這麼多的沙土。
敵人能殺多少不是重點,這個時候,葉平要帶着他的士兵趕向另一個地點,在那裡。還有一仗伏擊戰在等待着他。
王克定準備要跑的,但當他跑到峽谷入口,看到最後一撥二百名士兵正準備去援救的時候,他改變了主意,糧屯是保不住了,但能留住對手。也許還能將功折罪,他將二百士兵帶回了峽谷口的城牆,將大門用鐵釘釘死,門前橫七豎八地堆了一些拒馬和鹿角,原先對着外面的牀弩都調轉了過來,對準了出谷的道路。
此時營內火光沖天,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營地一側,十數條長長的繩索從山上懸崖處一直延伸到營地之中,很顯然,那些襲擊者是順着這根繩子滑下來的,但此時,知道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些人能順着繩索下來。卻不能順着繩索上去,他們必然要從大門口殺出去,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這個官兒肯定是當不成了,但只要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是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二百名士兵營集在僅僅只有百步長短峽谷的入口,數百柄弓箭對準了道路,王克定揮舞着大刀,在城牆之上咆哮着:“給我守住出口。等待援軍,我們已經失了糧儲,如果再讓敵人跑了,刑恕大人會砍了我們所有人的腦袋的,要想活命的,就給我死死守住。”
道路盡頭,大羣的潰兵被敵人趕鴨子一般地趕了過來,在他們中間,黑衣的敵人一個個青面燎牙,如魔似鬼,在他們之中縱橫往來,沖天的火光之下,城牆之上所有的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名士兵手一抖,羽箭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斜斜地插在城牆之下的地上,“鬼,魔鬼!”不少士兵失聲叫了起來,幾乎所有人,手都在微微發抖。
王克定也是心尖打顫,但活命的希望此時壓倒了一切,他揮舞着佩刀,怒吼道:“狗屁的魔鬼,如果他們是魔鬼的話,還用揮刀砍人嗎,念念咒語都殺死我們了,看到那些繩索了嗎?他們是從那裡滑下來的,如果他們是鬼,他們不會飛嗎?還需要藉助這些玩意兒,這只是敵人的惑敵之策,他們是人,是敵人,準備殺敵!”
王克定的怒吼多多少少的讓士兵們的心定了一些。
“牀弩,射!”王克定咆哮起來。
“將軍,下面還有我們的弟兄!”一名校尉大聲叫道。
“射,顧不得了,要是讓他們衝過來,就完了!”王克定大吼着一腳將一名牀弩射手踢開,猛地扳動扳機,牀弩尖厲的嘯叫之聲壓過了下面的慘嚎之聲。
牀弩不分敵我,首先遭殃的便是跑在最前面的南軍潰兵。城牆之上的四臺牀弩同時發出了嘯叫,在潰兵之中犁出了一條血糟,滿含怒氣衝在最前面的江曦的一名麾下倒了黴運,一枚牀弩飛過,射穿了身前一名敵軍的胸腹,巨大的衝擊力讓這名敵軍飛了起來,緊緊地撲在了他的身上,牀弩弩箭破胸而出,將他們兩人緊緊地釘在了一起。
牀弩過後,是數百支破空而來的羽箭,覆蓋性射擊,不顧敵我,只求殺敵。
“小心!”葉平大叫一聲,一刀抹了身前一名敵人的脖子,將屍體拖了過來,擋在自己身前,羽箭入肉的聲音讓葉平膽戰心驚,自己跑得太快了,要不是反應快,這一下自己就得紮成刺蝟。
“後退!”他怒聲喝道,陸戰隊士兵立即轉身後退到了羽箭的射程之外,隊形散開,以避免牀弩的射擊。
江曦運氣不好,這一輪羽箭,又讓他失去了兩名隨員。
盯着城牆,葉平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失策了,自己太大意了,在發動襲擊的時候,應當在這裡伏下一支伏兵,在第一時間奪下城牆,這一下子可麻煩了。
“孫不一,孫不二!”葉平大聲喝道。
“將軍,我們在!”
“去,帶兄弟們去弄幾臺牀弩過來!”葉平叫道。
“知道了!”孫不一孫不二風一般地轉身便向回跑。
趴在地上,葉平看着箭如雨下的城牆,使勁地捶着地面,自己太得意了,終於釀成了禍端,今天必須要馬上突出去,否則還會極大地影響到後續的一系列操作,要知道,這一次徵北軍過來的主力可就只有自己這一支人馬了。
綏化城,雄闊海疲乏地坐在一幢房屋的屋頂上,外城被破之後,他率衆退入內城,內城太小,根本容不下他剩餘的數千軍隊,只能在內城以外,以沙袋築壘,與敵人展開巷戰,好在內城雖小,房屋卻高,自己佔據了各處制高地,以牀弩,弓箭爲掩護,倒是讓敵人寸步難進,但這不是長久之計,外面的敵人太多了,便是耗也能耗死了自己,已經在這裡支持了大半個月了,但盼望的變化卻一直沒有來,倒是敵人的進攻愈來愈猛烈了,特別是衛家,閔家兩支軍隊加入之後,晚是艱苦了許多,幸虧這不是擺開陣仗作戰,否則自己早垮了。便是如此,自己一天也是疲於奔命,哪裡出了危險,自己便得趕過去援救,利用自己的個人能力,撲滅敵人的進攻狂潮,但自己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呢?今天自己終於受傷了,身邊的親兵爲了救下自己,被一刀捅破了肚皮,腸子都流了出來,雖然自己將殺他的人開膛破肚,但亦不能挽回他的性命了,這個親兵可是跟了自己多年了,兩人相處便猶如兄弟一般,原本準備着進京以後,就升他的官職,讓他去上面帶兵的,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了。
身上捱了兩箭,所幸盔甲極好,喝在皮開肉綻,卻不影響戰鬥力,但這樣的毫無希望的戰事,下頭的將官們都已經絕望了,閔衛兩家每次在進攻之前都會先來勸降一陣子,雖然效果不大,但卻極大地影響了士兵們的鬥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雄闊海仰頭向天,天上沒有月亮,沒有星星,但雄闊海仍然努力地睜大眼睛,想從黑暗的天空當中,看到一絲絲的光亮。
紫燕,你來了嗎?兒子,你還好嗎?
“將軍,將軍,抓住了一個奸細!”屋下頭,一名校尉大叫着。
雄闊海精神一振,抓住了一個俘虜,也許只是一個小兵,但總是可以問出一點什麼,綏化這麼大的陣勢,雄闊海不相信外面一點波瀾也沒有?
“是兵還是官兒?”雄闊海抓住突出屋檐的椽子,一個後翻跳下了屋頂,問道。
“是個軍官,執戟校尉呢!”
“怎麼抓着的?”
“這傢伙躺在死人堆中裝死,運氣不好,弟兄們巡邏時經過那裡,剛好發現這傢伙爬出來,便一涌而上抓住了他。”校尉有些興奮地道:“這傢伙一點傷也沒有受,看樣子是一個怕死鬼,一上來就被嚇昏了。”
“一點傷也沒有受?”雄闊海不由皺起了眉頭,今天主攻的是衛家軍隊,衛家軍隊以前都是自己的麾下,打老了仗的軍隊,一名執戟校尉,是最爲基層的軍官,同樣的,這些基層軍官都是從大頭兵一步一步殺上來的,怎麼會被嚇昏?
“把他帶上來,我要見見這個怕死的傢伙!”雄闊海轉身進了屋子,端起一杯涼水,咕嘟咕嘟地一口喝了一個乾淨。(我還在努力寫,今天爭取再發一章)。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