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崇德坊魏王府
自從科考舞弊安過去後,李泰這裡平日來來往往的世家官員基本都沒了蹤跡,門可羅雀一詞剛好可以形容魏王府現在的情況。
不過讓李泰想不到的是剛剛被降職、喪婿的蕭瑀會在這個當兒口來了。
“哎呀,老師,快坐快坐。我剛剛入浴,聽到老師過來,這衣服都沒來得及收拾,失禮之處還望老師見諒呀。”
李泰攏了攏頭髮,渾身溼漉漉的,十分熱情的將蕭瑀迎入座位。
“殿下剛剛入浴,怎麼不洗完了再出來,這要是着了風寒可怎麼得了啊。”,剛剛被降了職,又死了準女婿的蕭瑀倒是神采奕奕,反倒關心起李泰了。
“老師是開國元勳,兩朝重臣,你來到了府上,學生怎麼敢把澡洗完呢。”,對於蕭瑀這個老師,李泰多少還是有些內疚的。
說到底薛子收是死在自己手裡,讓人家的女兒做了望門寡,所以纔對老頭子這麼客氣。
“殿下真是禮賢下士啊。”,蕭瑀撫了撫花白的鬍子。不就是被降職嘛,又不是沒降過,過一段時間皇帝肯定會給自己復職的,沒看御史臺到現在都沒有派新的御史大夫嗎?
至於說薛子收那倒黴催的,死了倒乾淨了,自己女兒以後還可以再找個好人家。
要是晚幾年發現,老夫早晚受到這孽畜的連累,想到着蕭瑀在心裡還真是覺得李泰是幫了他呢。
聽了蕭瑀的讚美,李泰趕緊擺擺手,言道:“周公對待賢者,可以一飯三吐哺,一沐三握髮,李泰雖然不敢自比先賢,但尊師重道的道理片刻不敢忘懷。”
“周公這風度說起容易,至於說做不那麼簡單了。這份奏章是老臣馬上要呈給陛下的,請殿下過目。”,說着老頭從袖子將奏本遞到李泰面。
他這麼幹,可是把李泰嚇壞了,現在誰敢和皇帝提蕭瑀誰倒黴,你這老夫子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嗎?看看你這兩年都惹了多少事了,那件事幹成了。
“哎呀,老師,你是兩朝重臣,又做過僕射,你給陛下的奏章豈是李泰能私閱的呢。”,李泰趕緊拒絕道。
他是讓蕭瑀給搞怕了,前幾天在承慶殿那頓小嘴巴,讓他想在想起來都覺得疼。
看到李泰不接,蕭瑀搖了搖:“這裡面的事情和殿下有莫大幹系,關係到大唐的將來,所以請殿下務必要看一看。”
蕭瑀的話把他搞蒙了,什麼事這麼嚴重,一臉狐疑的李泰接過蕭瑀手本看了起來。
“你是說張寶相謊報軍情,不是要五路西征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消息確實嗎?”
張寶相這次活捉頡利,軍功位列一等,等着封爵受賞還來不及,他幹嘛要這麼做。別整得更上一次參李承乾那樣,回頭拿不出證據來,打不着狐狸惹得一身的騷。
看李泰不信,蕭瑀輕咳兩下,肅聲道:“這條消息是一個剛剛從定襄回來的將領告訴老臣的。他在白道受了傷,親歷了那場所謂的白道大捷,爲此他還留下了證據。”
“這事情確實很重要,不過這跟本王有什麼關係嗎?,本王和他張寶相可不熟,而且他身後還是李大將軍。”
前線將領虛報戰功的事多了,以前老頭子不還是勸過自己嗎?今兒是怎麼了,犯得着爲了這麼點小事去惹李靖的晦氣嘛。
他可是實權人物啊,在軍中說一不二,自己巴結還來不及呢,現在去爲難他的馬弁出身的張寶相,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蕭瑀在朝堂混了這麼多年,李泰的那點心思他早就看透了。
他這兩年在朝廷的地位日益下降,要是現在及時挽救下,早晚讓房玄齡、長孫無忌之流給攆出朝堂,這是蕭瑀所不能忍受的。
自李世民登基以來對秦王府的舊臣都大加提拔,讓他這個原來的宰相都快沒地方佔了。這也讓原本剛直不阿的蕭瑀在不經意間改變本來做人做事的原則,行事也是日漸偏頗。
尤其是這次科考舞弊案,皇帝竟然因爲薛子收是自己的準女婿,就把自己排除在查案之外,這還不是不信任,爲了挽回再皇帝那份信任和再朝堂上重新擁有話語權,他必須拿他們開刀。
“李靖是什麼人啊,他和房玄齡過往甚密,並且這次北征和太子合作又非常好。
和侯君集的關係就更不用說了吧,要知道現在的禁衛軍有多少人是侯君集的舊部啊。從根上說他們都是太子那條線上的人。
這次李靖叫讓張寶相謊報軍情,其主要目的就是要西征,一旦開始西征,他就可以再掌三到五年的兵權,這裡面太子就沒做什麼文章嗎?
他是定襄道的監軍,現在軍中出現這種問題要說和他沒有關係誰信啊,臣擔心這裡面大有陰謀啊。”
蕭瑀的話徹底把李泰帶入了彀中,他也拿不準自己這個大哥到底是個什麼人。
自己和李恪都想謀求東宮的位置,可是他對自己的李恪的態度截然不同。
甚至好幾次是他出頭幫了自己,尤其是前幾天的科考舞弊案。而對李恪,他從來都是敬而遠之。難道就因爲自己和他是一母所生嗎?
如果再讓他繼續掌上三五年的兵權,你覺得那時候陛下還能號令的了這支軍隊嗎?
他若是有什麼想法,再和朝裡的太子內外呼應,到時候朝廷應該怎麼應對呢。東宮的那位是在玩火自焚,李靖要是成功還能留下他嗎?他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