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寬這麼一鬧,附近的百姓都跟着圍了上來,他們倒要看看這位朝廷委派的欽差打算怎麼給他們做主,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樣官官相互。
老百姓都是這樣,只要有一絲的希望他們都會有耐心的等下去,不被逼到最後一口氣,他們是不會想到反抗朝廷的。
“哎呀,彥集兄,你這欽差專使來了怎麼不告訴小弟一聲呢,你看這不是就跟小弟外道了嗎?這要是傳到朝廷裡去,那太子殿下還不得怪小弟啊!”
宋州刺史劉元,一邊賠着笑臉,一邊說着,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竇寬是他親爹呢。
不過說是親爹也差不多了,這個和自己平級的傢伙搖身一變,成爲了欽差專使,開府建衙,起居八座凌駕於都督府之上,手握整個河南道的軍政事宜。自己要不好好巴結他,那這個刺史也就當到頭了。
宋州刺史劉元,是開國大將錢九隴的女婿,仗着老泰山是武德皇帝的府臣,平時也是囂張跋扈的緊,今兒要不是看自己手握重權,這傢伙估計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更別說是如此謙恭的態度了。
可今兒這事,不是說兩句好話就能過去,人命之事不可小覷。於是,竇寬指了指鍋中發黴的粥問道:“劉刺史,你來跟本官說說,這粥是怎麼回事,都督府下發的糧食去那了,是讓你和同僚們一塊吃了,還是崔都督那剋扣了你啊。”
竇寬這話有誅心之意,誰不知道貪污賑糧是抄家滅門之罪,好傢伙,這剛上任就打算殺人立威了,真是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啊,流氓刺史果然名不虛傳啊。
跟着劉元來迎接的宋州官員們,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把頭低的更低的,生怕這個上差點到自己回話,那特麼可就操蛋了。
“彥集兄,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是不是回府衙去說啊,下官已經備好了酒菜,給您接風,到了那,咱們邊喝邊談,怎麼樣!”,劉元也是有根兒的人,即使竇寬得了太子的青睞也是得賣那個人三分薄面的,畢竟人家也是皇子親王嘛。
呵呵呵......,官場上的這套,竇寬怎麼能不知道呢,可他不打算買劉元這個面子。於是,面色嚴肅的問:“本官想問問你們,要是他們是你們的家人,你們也會給他們黴米吃嗎?
今兒宋州府的官員和內眷們午膳也吃的這個嗎?就在不就前,本官親眼看到一個孩子就因爲吃了這些黴粥死在母親的懷裡,還特麼有什麼可揹人的啊,說,糧食去那了?”
看到竇寬當這着這麼多人的撅自己的面子,劉元臉上的笑容隨之淡去,咬着腮幫子說:“竇按察使,兄弟是吳王殿下舉薦的官,他跟太子殿下可是親兄弟,要是咱們鬧出了不快,惹得他們皇兄弟之間起了什麼誤會,那可是咱們做臣子的不是了。”
本來竇寬這火兒就挺大的,聽到這劉元這麼說,那更是壓不住心裡的火了,隨即加急走了幾步,抓着他的衣領。
厲聲吼道:“別特麼跟老子來這套,老子從小就是吃生米長大的,你特麼就告訴,糧食到底去那了,要是說不出一二來,老子今兒就讓欽差衛隊砍了你。”
特麼的,還真是吃生米的,老子惹不起,老子還特麼忍不起嘛,等過了這關老子在找機會參你一本。
於是劉元向竇寬陳述了黴米的由來。原來,淮南道府庫播發的糧食只夠吃七天的,就是這樣也得一天兩頓吃稀的。
隨後,宋州的大戶張家就找上門來,他們家是皇親國戚,劉元不敢不見,於是就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張家老太爺提出來,用一斗好糧換三鬥黴糧的方式置換,這樣一來,百姓們就可挺到朝廷的救濟到了,他們張家發黴的糧食也倒騰出去了,兩全其美嘛。當然了,有些話是不能告訴竇寬的,比如說張家往刺史衙門送來的那一份沉甸甸的人心。
“這麼說來張家在你們宋州很有勢力了,他們家糧食多嘛?”
劉元一邊整理這雜亂的衣服,一邊回話:“彥集兄,這朝廷發的糧食不夠,小弟也是沒有辦法啊,這不,才和張家做了這個買賣,哎,小弟也是爲難啊。
不過要說這張家,那可本州最大的富戶,他們家的三小姐大前年被上皇封了才人,非常得寵,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家啊。”
啪,竇寬這拍巴掌,嚇了正在幫張家吹噓的劉元一跳,不過竇寬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身上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接升到了腦門上。
“劉刺史,本官不知道你這帳是怎麼算的,黴米是分文不值,就算是牲口都是不能吃的,你竟然還得意樣樣的以爲自己有功,真真是可笑之極。
不過,本官念正是用人之際,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你立刻去張家把換給他們的糧食拿回來,並就地爭糧六萬石。否則,本官就將你們一體拿下,以貪污國帑,倒賣賑濟糧的罪名將你們抄家滅門。”
竇寬當了這麼多年的地方官,他當然知道劉元爲什麼願意用好糧食去換那些發黴的東西,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給老百姓找到一口飽飯吃纔是關鍵。等着事完了,再把這個狗東西交給廉政部,讓他去大牢算賬去吧。
還沒等劉元來的急反應,竇寬接着說:“從現在開始,徵集城內的所有富戶的閒置的房屋,讓受災的百姓們就住進去躲避風雨。
另外,從現在開始重新開着粥廠,粥要插筷子不倒,毛巾裹着不滲,飯糰要手拿着能吃,再餓死一個人,本官就把你們扔到鍋裡煮了,給百姓們打牙祭。”
啊,這個賑災的法子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這麼幹不是把所有的大戶都得罪光了嘛,那以後咱們在這宋州還怎麼混啊。
“竇按察使,彥集兄,先不說張家是不是下官能惹得起的,就說你要徵集的這些房子,歷年來也沒有這個規矩啊,這也太不和體統了。”
斜眼,面色不屑的竇寬拍了拍劉元的肩膀:“沒有什麼合不合規矩的,本官在滑州就是這麼幹的。
還有張家沒什麼了不起的,要是敢不交糧,老子就讓折衝府的兵去抄家,讓他們掂量着辦。”,話畢,一拂袖子帶着隨員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