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長安烈日炎炎,即使是這樣熱的天氣,關中的漢子們也依然頂着太陽,三倆成羣蹲在地頭前聊着家長裡短。當然時下人們議論最多的就是西征的戰事,我大唐鐵騎一戰定西垂,擊殺其國主伏允,並迫使強極一時的吐谷渾汗國割讓了一半的國土,這是一場多麼大的勝利。
爲此皇帝還下旨大軍全部迴轉後犒賞三天,好酒好肉管夠讓這些爲國建功將士們踏實的吃幾頓好飯,也讓他們緩解下緊張的精神。
當晚,慶善宮
凡是大軍在外凱旋皇帝會讓人上演一出秦王破陣樂,由左圓、右方,先偏、後伍、魚麗、鵝貫、箕張、翼舒,交錯屈伸,首尾回互,往來刺擊,以像戰陣之形。舞凡三變,每變爲四陣,計十二陣,與歌節相應。
原本這曲“七德之舞”是要一百二十八人披甲持戟﹐執纛就演,可今年皇帝換了個花樣,換成了一百二十八名年輕貌美的姑娘的來表演。
鶯鶯的贊曰:“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聖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後,便是太平秋。”
還別說這麼陽剛的舞蹈讓他們這一條還真是把女性那股陰柔之美展現的淋漓盡致。不說別人,就說劉弘基那老流氓吧,酒從杯裡散出來了都特麼不知道,就是一臉豬哥像的看着姑娘們。
當然他這不是個例,那些文臣中也有不少的老不修死死的盯着那些姑娘們。李承乾敢打賭如果有人上前指破了他們的囧樣,這些夫子們一定會告訴不要臉的回一句食色性也。
與上一次一樣,李靖的坐位被安排在的儲君的下首,位列諸官之首。唯一不同是這會回老頭是放開了與來敬酒的人和喝着,再也沒有以前那股扭扭捏捏如坐鍼氈的勁兒頭。
待他和同僚們續完情誼之後,李承乾直接在李靖身邊坐了下來,還將手裡的醒酒湯交給了他。悄聲說:“大將軍,本宮可是聽說有人想當着陛下和文武百官面拿你當墊子用用,你打算怎麼應對啊?”
還以爲什麼事兒呢,悠然的抿了一口醒酒湯後,沉聲說:“殿下,老臣已經交接兵符將印,並向陛下上書準備辭去所有的官職,現在除了這個爵位以外是一無所有,所有你說老臣還怕他們說什麼嗎?”
“一會兒要是誰敢炸毛兒,老臣可就掀桌子了,將這上面東西都弄到他們身上去,看他們怎麼收場。”
看到李靖打算耍無賴讓他們背上君前失儀的罪名,李承乾不由的對他伸了伸大拇指後轉身離開。這招高啊,皇帝和滿朝文武都看看刀筆吏們是怎麼逼迫得勝歸來的大軍統帥。
稍時,盧從良的姐夫,御史韓奎就走到李靖的面前,拱了拱手後說道:“大將軍,下官對此次西征有一些疑問想向您請教一下,不知道大將軍肯否賜教啊。”
呵呵呵.....“韓御史,要是老夫說不想說你會不問嘛?”,抿了一口酒後,一臉不屑看着韓奎,像他這樣靠着裙帶關係上來的傢伙本來就沒什麼真本事,現在得了這個訴苦的檔口還不趕緊抓住。
一來替能讓他踩着李靖的肩膀往上走走,二來還能爲小舅子盧士良出口惡氣,他的這點小算盤哪能瞞得過宦海一生的李靖啊。
“大將軍這是什麼話,難道這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比如你縱容部下大肆搶掠民財,搜刮當地的民脂民膏,趁着自己還在位大大的幹一票。比如薛萬徹兄弟輕敵冒進致使我軍傷亡慘重,你爲了包庇他們而冤殺了河州刺史盧士良。”
韓奎這一出手就對準了個頭最大的李靖,都知道皇帝忌憚李靖在軍中的威信,要不然也不會在北伐之後就把他閒置起來。不過這也能理解,誰讓李靖殺了人家小舅子呢,這戰場上的事兒誰能說的清楚,失不失期還不是他李靖一個說了算。
是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李靖,看這位戰場上無往不利,戰無不勝的大軍統帥是怎麼來應該他這最大的短板的。
嘩啦,起身的李靖直接踢翻了桌子,桌子上的湯湯水水也都濺了韓奎一身,這一下包括韓奎在內的所有人都驚掉下巴,他們怎麼也想不李靖竟然敢當着皇帝和衆官員的這麼幹。
還沒等韓奎說話,李靖則指着他大聲喝道:“你還沒有資格這麼質問本帥,等你什麼時候坐上御史大夫纔有資格在本帥這問上一問。想要知道西海道諸軍的作戰情況,那就請旨去兵部調檔,不要在本帥面前狂犬吠日。”
話畢,踏着大步流星走到階下給皇帝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陛下,老臣已經醉了,陳情表已經到了陛下的御案上,老臣現在只願早日歸鄉養老,還請陛下早早恩准。”
韓奎鬧的這麼一出讓本來挺高興的李世民十分氣憤,本來他是打算過幾日再和李靖談談,可現在好了,人家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把話挑明瞭,這讓朕這個皇帝怎麼回答。
哦,人家剛打了勝仗回來就罷官回鄉,那過河拆橋的也太明顯了吧,這讓下面那些正在喘着粗氣、怒目而視韓奎的將領們怎麼看,以後國家有難了,誰特麼還豁出命來保衛國家的社稷呢。
沉默了許久之後纔對李靖說:“愛卿雖然年事已高,然身子還算的康健,還是要爲江山社稷出一把子力的。”
聽到皇帝挽留自己,李靖又給施了一禮十分傷感的回答道:“老臣自從龍以來至今已有十幾載,這十多年來無日不戰,就是爲了這天下平定,四夷臣服。
自陛下登基以來百姓安居樂業,貞觀盛世以然到來,後世的史書中寫到這一朝的時候裡面也都有一絲老臣身影,有此建樹,此生足矣!
老臣早到了花甲之年兩鬢斑白,又患有嚴重的足疾,不管是精力還是體力都以大不如前。所以懇求陛下容老臣退隱於泉林,好好地享受晚年,如此臣不勝感激涕零。”
李靖說出這樣一番哀痛的話語,歡樂的氣氛蕩然無存,大殿裡鴉雀無聲,掉根針的聲音都特麼能聽見。
韓奎的汗水已經溼透了衣衫,強如蕭瑀都沒有辦到的事,他自己今天卻這麼容易的辦到了,同時他也從那些將軍們仇恨的目光中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看到皇帝出於如此尷尬的境地,長孫無忌連忙讓人敲響了金鐘,一場盛大的慶宮宴就這麼戛然而止,皇帝拂袖離去,羣臣面面相覷,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稍時,衆官都三三兩兩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只留下了韓奎一個呆呆的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