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杭州新城人。隋朝禮部侍郎許善心之子,東晉名士許詢後代。出身高陽許氏,少有文名。
隋朝大業年間,考中秀才,授淮陽書佐。隋義寧二年,右屯衛將軍宇文化及在江都發動政變,殺死許善心。其子卻不顧親父安危哀求不止,求宇文化及免其一死。
不久,投奔瓦崗軍,爲李密記室,與魏徵一起掌管文書。李密兵敗後,投奔唐朝,補授爲漣州別駕。後秦王李世民聽聞其名,召爲秦府十八學士之一。
剛到秦王府的時候,李世民對於他還是頗爲賞識的,可武德九年玄武門之後,這位秦王寵臣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
甚至還有人時常用他過去的醜事來譏諷他,而這位許學士也毫不示弱的揭發他們的醜事,這也是他人緣和名聲不好的原因。
至於這個故事,李承乾則是聽長孫無忌在給他縱論羣臣的時候聽說的。再加上後世對這位奸相不好的評論,所以李承乾入主東宮後對他採取敬而遠之的冷處理,同時也爲磨了磨他這弄臣性子。
“延族,孤不是那種人雲亦云的人,這麼多年來,東宮用的人什麼樣的沒有。可孤對他們都是始終一視同仁,有功則獎,有過則罰。只要他們有能力爲陛下和朝廷分憂,孤是從來都不會虧待他們的。”
“李師是不會爲孤舉薦無君無父之人,但孤希望你能把當年江都發生的說清楚,你也知道東宮臣子衆多,你總不能讓孤糊塗着用你吧。再說你方纔不也說要當個誠臣嗎?既然如此,那就跟沒什麼不可說的是吧!”
對於李綱,李承乾可以無條件的信任,因爲這個老夫子從政的理想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爲國家培養一位勤政愛民的儲君。
可是天不遂人願,楊勇和李建成這兩個廢柴實在是太不爭氣了,耋耄之年的他本來已經放棄了。可他沒想到還能碰到李承乾這麼個可造之材,來彌補他一生的缺憾,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
要不有老頭兒給他作保,就憑着他剛纔說的那些話,李承乾就有足夠的理由殺了他。
聽到李承乾的話後,許敬宗死死的捏着手中的茶盞,從他顫抖的手和臉上暴起的青筋,李承乾知道這是戳中他痛處了。
稍時,許敬宗長長的嘆了口氣,沉聲說道:“世人皆以爲我許敬宗爲了苟活而賣了自己生父,眼睜睜地看着宇文化及活活的砍死自己的父親,甚至還爲他們喝彩,殿下聽說的故事是這樣的吧。”
看到李承乾面無表情的點頭後,許敬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飲盡之後,接着說:“宇文士及他們說的沒錯,是的,臣是手舞足蹈了。
可凡事都有原因的,春雨如膏,農夫喜其潤澤,行人厭其泥濘。秋月如圭,佳人樂其玩賞,盜賊惡其光輝。
天地之大,人尚嘆焉。何況臣乎?臣無肥羊美酒,以調衆人之口。況且是非之言不可聽,聽之不可信。君信臣遭誅,父聽子遭戮。
夫妻聽之離,朋友聽之別。鄉里聽之疏,親戚聽之絕。人有七尺軀,口有三寸舌。舌上有龍泉,殺人不見血!”
“殿下所聽說的煬帝的暴行都是聽人說的,可您到底是沒見過他到底有多麼殘忍、暴戾。
義寧元年的時候家父曾直面勸諫楊廣,勸諫他嚴懲宇文化及等奸臣,重整禁軍,停止遊幸地方,號召還終於隋室的大臣組建勤王之師,然後以天子之威,徹底平定地方之亂......。
可您知道他是怎麼對待這位忠謹的禮部侍郎嘛,他下旨讓宮中的內侍將家父“盡去其勢”,然後像扔狗一樣把家父扔了出來。家父足足在榻上躺了三個月,差點就沒救過來。
殿下,您見過這樣羞辱進言臣子的嗎,還特麼將自己比作漢武帝,他配嗎?”
看着許敬宗是越說是越激動,都開始不顧禮儀開始罵娘了,李承乾則走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新給他倒了一杯,讓他穩定下情緒。
老實說,李承乾還真特麼服了楊廣了,想什麼呢,人家漢武帝處置司馬遷的時候已經是千古一帝了,那江山經營的如鐵桶一般。可你老哥呢,整個隋王朝都特麼快讓你給敗光了,這心咋這麼大呢。
感受到李承乾好意後,許敬宗投來了個感激的眼神,穩了穩心神之後,許敬宗客觀的爲他講述了那天發生的事。
義寧二年,宇文化及和司馬德戡殺完了楊廣那個暴君之後,他讓驍果軍將大臣們都帶到大殿,挨個逼迫大臣們脅從。
此時成爲廢人的許善心悄悄的叮囑,讓兒子出賣他來保全自己,反正他也沒臉再活下去了,被宇文化及殺死還能落一個忠臣的名聲。
這樣做不僅能保全宗族血脈,同時也能讓兒子尋找相應的時機爲國除奸,所以這就有了許敬宗爲保命出賣生身之父的故事。
苟活下來的許敬宗爲了替父報仇投靠當時勢力頗大的李密,可天不遂人願,李密不是什麼英明之主,很快就敗亡了。
大唐迅速崛起後,不少前朝的遺老遺少都紛紛投靠了朝廷。這些前朝的臣子爲了在新朝站穩腳跟,都用打壓他人,來提高自己的方式來處事,而許敬宗這麼個無君無父的典範更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當事者許敬宗爲了保全父親的清譽,也不得不認下了這個事,總不能逢人便解釋自己的父親是如何被閹了的吧。
這世上永遠不缺好事之徒,即使是一件假的事,這麼多人說了,那也成真的了。三人成虎嘛,況且還是有據可查的事。
李承乾是真沒想到這樣職場上的腌臢事兒竟然會出現在大唐,現在看來這種劣根性還真特麼是遺傳,和那些傳統美德一起的流傳了下。
長長的嘆了口氣後,李承乾隨即說道:“延族,對於你的遭遇孤十分同情,這確實是一個不能辯解的理由。現在可以說說孤的父皇是怎麼被人矇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