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雖然是修行者,但也是講理的人,雖然明知道,小晴丟失的那一魄,很有可能與這位正在哭泣的大姐有關,但是如果她肯“懸崖勒馬”,將小晴的殘魄交出來,大家並不介意給她一個超度往生的機會。
然而面對黃小餅那賤兮兮的笑容,廁所中哭泣的大姐,卻忽然鬧得更兇了。
我看見蠟燭火頭變得忽明忽暗,而那停留在空氣中的、悲慼戚的哭聲,則是變得更加森冷和無情,幽怨中夾雜着幾分怨毒,“臭男人……負心人,爲什麼要玩弄我的感情,我爲什麼……啊!”
轟的一聲,那高頻率地方尖銳大笑,化作鋼針灌腦,震得我們所有人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而在廁所的最後一個小隔間,則忽然涌起了一陣陣的腥風,然後,隔間大門就在一陣陰惻惻的狂風吹動下,咯吱咯吱地搖。
我們看見了門板在搖晃,但卻看不見這位大姐究竟藏身於何處。
“天吶……啊,有鬼,真的有鬼……”這下子,作爲廠區負責人的張璐有點受不了了,她直接就張嘴哭出了出來,然後用手死死捂着頭,轉身朝走廊後面方向跑。
“別動,小心被附體!”陳玄一立刻有了反應,回手一掏,準備將嚇得精神崩潰的張璐給拽回來。
然而無果,這個女人神經受到了刺激,跑得比陳玄一還快,眼看就要衝出走廊了,這時候,二樓走廊外面,也陰惻惻地刮來一股風,然後我就看見了一些白色的霧瘴,很朦朧地飄呀飄着,直接化作一片朦朧的佈景,將所有人事先都遮掩起來了。
前文說過,所謂陰魂,不過是死者留在陽間的一股執念,是怨氣,是一種無形的靈體。
然而一旦怨念加深,常年飽受那陰風洗滌的痛苦,這怨靈就會漸漸凝聚出實體,甚至於隔空取物,甚至於改變空間構造,也就是俗稱的鬼打牆。
毫無疑問,我們被鬼打牆了,此時的走廊已經被白霧所覆蓋,哪裡都是霧濛濛的一片,張璐剛跑出去兩米,便忽然撲騰地摔倒下去,不知道是被絆倒的,還是因爲別的。
“把這女人弄起來,別讓她壞事!”我很無奈,只好對陳玄一使了個眼色。
陳玄一點頭,又要去抓張璐,然而手伸到一半,他似乎發現了什麼,愣在那裡,沒動。
“你怎麼了?”我正要催促陳玄一,一回頭,也發現情況不對勁了。
摔倒之後的張璐,跟條蛇一樣趴在地上扭動着,陰惻惻的白霧籠罩她的背影,顯得無比低沉。
這女人那一絞摔得挺狠,然而並未喊疼,也沒有爬起來自怨自艾,而是慢慢地扭着身子,宛如軟體蛇,渾身極不自然地扭動着,超出了正常人的極限角度和頻率。
“麻蛋,被鬼附身了!”
黃小餅咋咋呼呼地拎出了一把長劍,氣勢洶洶吼道,“呔,你是什麼孤魂野鬼,趕緊給道爺顯形,不然一劍戳了你,閻王爺哪兒,可沒錯說理去!”
顯然,我們都是不怕這個女人的,不過那女人也不怕我們。
當她被邪靈附身之後,便一直在亂扭,直到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發出“咔咔”的聲音,然後才把目光慢慢轉過來,超過了常人的極限角度,露出一張青灰色的臉,滿口血腥,宛如剛喝過人血,齜牙咧嘴的,表情森怖極了,
“負心人,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
她邊說,便淌出兩行血淚,那森怖的表情,再配上陰惻惻的嗓音,頗有幾分嚇人的味道。
黃小餅一樂,說你丫秀逗啦,誰是你的負心人?爺們啥時候騙過你了?
我拽了拽黃小餅袖子,說你丫別鬧,這大姐也是個苦命人,趕緊的,動手超度了她,不過這之前必須先拿回小晴的殘魄。
“得,感情跑腿的人是我!”
黃小餅一翻白眼,然後大步前搖,走到那表情陰惻惻的女人面前,苦口婆心教育道,“你呢,已經不應該停留在在陽世了,何苦呢?爲了一個欺騙你感情的男人,居然造這麼大的孽,乖……聽話,老老實實把我們找的東西交出來,然後橋歸橋、路歸路,去你該去的地方,可好?”
“咯咯。”
張璐泛着白色的眼仁,好似一對不透光的玻璃球,滲着兩行血淚,“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唉,那就是沒得聊咯?”黃小餅從左手摸出一張黃符紙,按在掌心下面,“還剩最後一次機會,把東西交出來。”
“你去死!”
張璐陰惻惻地獰笑着,忽然伸出兩隻手,指甲猩紅,伸長了,好像幾根筷子,直接就插向黃小餅脖子。
“小餅,當心!”我見狀,立刻發出一聲提醒。
這一次的攻擊可不是幻覺,那是怨靈上了張璐的身後,利用她的身體在攻擊黃小餅,倘若這一爪子抓實了,管你什麼七劍還是八劍,脖子上都得多出幾個血窟窿。
然而黃小餅畢竟也是七劍成員之一,哪會如此輕易給她抓住,腳下一錯,踏着禹布爆退半米,堪堪避開這兇魂的爪子,目光一冷,手中的黃符已經化作一道光圈,筆直貼向了張璐腦門。
此爲辟邪符咒,能夠將張璐體內的兇魂強行抽走,助她恢復意識,當黃符騰空而起的時候,張璐的嘴巴里立刻發出一聲尖叫,然後牙牀外咧,額上炸出一道湛藍色的符火,身體就像根木頭似的,倒射兩米。
“我次奧!”
黃小餅罵了一聲,趕緊騰出左手,使勁拽住了張璐的腳踝,打算把人拖回來,然而不知道怎麼搞的,那張符咒雖然震飛了張璐,但卻並未將她腦海深處的怨念驅除。
黃小餅伸手一抓,頓覺不對,因爲張璐的身體仍舊涼涼的,散發着不同尋常的森然,原本清爽的短髮, 竟然好似綢布一般,直接拉伸變長了,沿着他雙手纏繞上來,逐漸勒住黃小餅的脖子。
“這特麼不科學!”
黃小餅愣了一秒,反手揮動長劍,將卷向自己的長頭髮攪碎,劍鋒一點,直指張璐眉心,看來是動了真格,打算用重手法,強行逼出那個邪鬼!
我和陳玄一都喊道,“別使勁,傷到張璐怎麼辦?”
這一喊,黃小餅的劍鋒便下意識的一收,咋咋呼呼道,“那怎麼辦?我不能站着捱打吧?”
就這麼一耽誤,張璐的身體已經“砰”一聲墜倒在地,然後四肢扭曲,反撐着身體,活像個大蜘蛛似的,手腳飛快,朝着牆壁上爬了出去。
“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