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的染色體XY與她母親的染色體XX結合,生出了她,她的染色體XX,與他的XY中的X一點關係也沒有。
唐老齋是舊式文人,他是在乎的。
她的血脈裡沒有他的血。
她不是他的血親。
他非常在乎。
可是,又能如何。
到了,親情卻出其不意。
一直來,這個女兒,除了向他索取,今天居然,給他帶來了天大的好消息。
原來女兒知道他的願望,他死都不能瞑目的願望,就是能夠得到秋妃的殘碑,看看殘碑上說的與他孜孜以求的研究成果,是不是吻合。
唐念約在秋妃學術研究會,幾十年了,也不是浪得虛名。
何況,她在京都某著名大學,從普通小館員做起,退休前半年,才把副館長的位置讓出去。
唐念約從江洲返回京都,閉門謝客。
她從一屋子舊卷殘本,字片信扎,論文卷宗裡,爬羅剔抉。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每天工作的時間驚人之長。
她覺得,給父親的學術成果做總結性的歸總,她是最好的幫手。
這一點,唐老齋奢望過嗎?
他幾乎與她斷絕了一切來往。
可以矛盾宜解不宜結,唐唸的出生,好像由不得她吧。
她身上是誰的XX與XY的結合,她如何選擇。
唐老齋深度失眠了兩個晚上,對自己好一番勸解。
不過,他沒想到更進一步,唐念約能夠來幫他,給他做助手。
那是完美與完美的疊加。
他一生的學術成就,傳給唐念約,再好不過。
而且,她完全能夠勝任。
這一個月,三方都在緊鑼密鼓地回憶節奏:
夏冬與唐老齋交涉,他去美國的費用問題。
唐念約與唐老齋熱線聯繫,帶些什麼資料來,江洲的文史資料浩如煙海,但有用的不多。
唐念約與夏冬交涉,希望他不要跟她父親提太多要求,畢竟,唐念約在京都的不動產,哪怕一套小門臉,是足夠給夏先生支付去美國的費用,及付給殘碑上的字費用的。
但,切記,文物是國家的,她的父親不會買賣。至多是要優先看到它,引證它的優先權。
搶一個先機。
顏涵珍的人生偶像,不是秋妃。
她是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
她的人生模板是楊玉環。
啊,楊貴妃,大王的女人?
不,不是王的女人這個位置,而是楊的奢靡生活。
吃,喝,玩,樂,穿華服,玩山水,只有一項除外,談談愛。
她這人不相信愛情。
唐念約突然立地成佛,說要到美國去陪老父親,要盡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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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唐念約剛剛退休,人生找不着方向,這階段人心不穩,要安放一顆忐忑的心,需要很大的定力。
她想去美國與老父親團圓,然後幫助父親實現學術上最後一個高峰的攀登,這特別的盡孝方式,何嘗不是醍醐灌頂的事。
值得。
顏涵珍少了一個三觀挺投緣的好友。
她與她,在江洲,屬於出身好,條件優裕,清高自律,又被別人認爲極其古怪的女人。
單身久了的女人,性格都有些特別的。
誰讓她們有主張、有能力、有思想呢,所以她人可以性格古怪些。
如果唐念約教授不是去拉薩,而是去美國,那麼,顏涵珍只能堅守在江洲。
要是涓若是她的兒子,也許她還可以去美國與涓若過日子。
念約也這麼勸過她,這樣兩個好姐妹還可以在波士頓成爲好鄰居。
這事以後說吧。
念約這樣的人,以前與自己的父親勢同水火,她還真不相信,唐念約在美國能呆的長。
眼下的情況是,過兩天,週五,顏涵珍先與朱繡、柳妖嬈去海南玩七日。
她只是跟着來去,在海南的所有時間,她自由活動。
好吧。
海南之遊就不細說。
相信,每個人都去過了。
那裡的純粹的南國風情是相當養眼的。
亞龍灣的海水難得的好。
夏季海南的荔枝,是最美味的水果。
最好的可能是放鬆的心。
涵珍美女根本就是足不出戶。
她把自己養在溫室一樣的賓館裡。
然後呢,朱繡就沒有這個好運了。
那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叫做妖嬈的,身體狀態卻像100歲。
吃不了苦,走不了路,爬不了山,吃不了海鮮。
一路還暈車,暈機,暈出租車。
這麼說吧,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的就是柳妖嬈。
有這麼嬌氣的女子,真是天下之最。
可是,看她難過的樣子,朱繡又不能呵責她。
畢竟人家的的確確旅遊如受罪。
朱繡喜歡玩,也好客。
爲什麼好客,人家天生是做生意的料。
做生意的人不會喜歡獨處,不會清高,而是一個勁地往人堆裡扎。
那麼,妖嬈只剩下坐車,下車,然後在景點不肯動,等遊玩的人結束,她再跟上。
可是,這樣給顏涵珍爭取了機會,她早已把電話打到爆。
柳妖嬈是誰?
顏涵珍摸了個底兒朝天。
什麼轉世投胎。
什麼蝶變而來。
什麼巫醫再造。
什麼醫生拜託。
所有的,都是謊言。
好吧,讓涵珍大姑姑來告訴你,柳妖嬈是個什麼貨色。
她十六七歲?
錯。
二十五歲,一天不少,一天不多。
她在穹窿山隧道重生,得了廖梅如飄忽的靈魂,轉世?
大錯。
柳妖嬈早已從窮鄉僻壤投奔她的老姑奶奶。
老姑奶奶就是柳佩璜。
柳醫生與醫院的院長是什麼關係?
那不是問題呀。
院長也姓柳。
柳佩璜與她的堂哥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
可是,這兩個金童玉女是近親。
沒有人能夠阻擋被愛情點了死穴的男女。
兩個人天雷勾地火。
好到想投水赴死,想同一墓穴而死,想同一根樹枝上吊死。
結果怎樣?
愛情有,結晶的沒有。
既然沒有結晶,愛情又一天天淡下去,兩個人組成的家庭就不堪一擊。
柳佩璜變的十分不可理喻。
這種不良情緒被她帶到了工作中。
她的手上小號了很多很多枉死人的血,一點不假。
兩柳,堂兄妹,一個住樓上,一個住樓下。
男柳工作上得到重用,直到做到院長。
這話就說到這裡。
多少年後,在鄉下苦挨的柳家第三代,出了一個姑娘,長的像一朵花那麼惹眼,某一日,她投奔城裡的姑奶奶。
可是,這個柳家走出來的姑娘,二十歲了,智商卻只有五歲的孩子那樣高。
這讓柳家的老姑奶奶很頭疼。
後來呢,矛盾不斷。
下雨。
一個月後還在下雨。
兩個月後還在下雨。
柳家老姑奶奶煩躁不已。
柳妖嬈失蹤了。
她氣性大,說了她幾句,居然出走了。
可是,這個漂亮的姑娘坐公交車也能坐迷路,方向走錯,不是回老城區的老姑奶奶家,而是到了荒山野嶺的穹窿山隧道旁。
新區某條新開公交車線路的最後一站。
雨中一切賽謎團。
妖嬈心中倒也不懼,但腳下亂了陣法,她一口氣跑到了隧道里避雨。
她哪裡也去不了,只能在洞裡過夜。
可是,就在她矇矓中睡過去時,轟隆隆一聲。
穹窿山隧道南方坍方了。
故事就是這麼巧合。
妖嬈嚇的不輕,往坍方方向糾結了好久,也沒有突圍出去。
洞口被堵死了。
後來,她轉身,在長長的隧道里,走啊走啊,走了半個多小時。
這半個多小時,正是廖梅婷如斷氣的過程,痛苦輾轉,求生不得。
廖梅如在最後一刻撥打了醫院的電話,及給政府秘書長祝某呼救。
當一撥人趕到隧道出事點時,妖嬈花容失色,跌跌撞撞。
幾個趕來的政府官員,當晚各自與懷中的女人纏綿,本來就睡的太遲,趕到出事地點,還沒有清醒。
廖梅如在死之前打電話要來的救護車,就這樣把柳妖嬈救了走。
而那晚,竟是柳姑奶奶膩在門診某部室,不願離去。
有時,上天會插手人間事。
不是巧,是上天親自操刀。
柳佩璜處理完妖嬈的外傷,吩咐她趕緊走人。
隨她上哪裡去。
柳佩璜說:“你趕緊哪裡來哪裡去,你老姑奶奶這顆老心臟,受不了你的折磨。老姑奶奶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柳妖嬈被柳佩璜帶到家。
好在,這個姑奶奶早爲妖嬈籌謀,在江洲辦了戶口。
注意,請了人,花了大價錢,修改過的身份證,極其體面。
二十五六歲的柳妖嬈連年齡就小了9歲。
從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變爲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
可悲的是,柳佩璜忙完妖嬈,自己卻倒在客廳。
心肌梗死?
頭部遭到重擊?
被氣死的?
不得而知。
柳佩璜是個要面子的人,這一點是真的,她,在嚥氣之時,神志快迷糊的時候,奮力爬到了沙發上。
這,這,說明什麼呢?
一個做假了一輩子,要面子一輩子的姑奶奶,給自己的人生畫了一個句號。
柳妖嬈的真實面目,在涵珍姑姑那裡被扒的一乾二淨。
朱繡聽了,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這彌天大謊,怎麼可能出自一個智商只有幾歲的女子。
敢情,她來自別的星球?
但目前爲止,好像還沒有類似的報道,說是來自外鑑於的人,能夠混進人類的族羣,而且真假難辨。
可是,從海南迴來後,朱繡無法久呆,一定要去拉薩,尼泊爾的一宗大生意,她不得不親自處理。
顏涵珍姑姑拍拍她的手,說:妖嬈本來就是江洲人,丟給我,我自有辦法。
朱繡千恩萬謝。
用不着,用不着。
涵珍姑姑說,繡,其實,你完全可以與我聯手。
聯手?
繡納悶。
你這麼聰明的人,不知道我的意思嗎?尼泊爾有什麼特產?拉薩有什麼特產?嗯。焉知涵珍姑姑不懂首飾珠寶,還是以爲姑姑不會做生意。你看到了,我們江洲最好的市口,那個規模過大,品種少的可憐的珠寶店……
朱繡附掌大笑:姑姑,你好心機。一早就惦記這個了吧?我還怕姑姑怕銅臭燻人,要遠離商人呢……
朱繡那次直接找到了在江洲市中心上班的涵珍姑姑,見過在市中心一樓有一處珠寶店,那個服務員從朱繡進店,到轉了一圈出店,頭都沒有擡。
根本就沒有生意嘛。
根本就是公家的店,倒閉了也無妨嘛。
一言爲定。
一拍即合。
幹。
幹。
兩個人相視而笑。
在江洲的鬧市口,做一家頗具特色的珠寶特產店,賺錢易如反掌啊。
對,網店也弄起來,微店也弄起來。
在涵珍姑姑在辦退休的階段,人生又遇到了一個契機,說不定還風生水起。
朱繡就這樣與江洲有了扯不清的關係。
且慢,那個說好聽點美女的臉孩子的腦袋,說難聽一點,妖嬈就是個小白癡,她,能夠幫忙看店賣珠寶嗎?
朱繡與涵珍在是聽到有人這麼問,會哈哈大笑:天助,人助,多助,這丫頭見到錢,就像蚊子見到血,咱精明着呢。
呶,這就叫得道多助。
這一章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