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門齊聚,免不得要喝上幾杯,離開青丘後先到定陶城,尋了家酒肆把酒言歡。
莫祝二人此前並未見過胖子妻室,見胖子的女兒都三歲了,均爲他感到高興。
衆人都是孤兒,行事隨心隨性,了無牽掛,但也正因爲沒有親人,所以沒有目標和方向。胖子就不同了,無論他今後走到哪兒,都知道該回到哪兒去。
“胖子命真好,娶了如此貌美的妻子,生出了這麼水靈的女兒,又得白族長相贈刑天戚。”祝小慶扭頭看看雲羿和莫陸離,“這次剷除旱魃,咱仨可沒少出力啊,怎麼啥也沒落着?”
“要不這麼着,你再回趟青丘問白族長要點報酬?”雲羿出言打趣,旱魃一除,去了他一塊心病,心情也好了許多。
“算了吧,我想要的,她不見得能給。”祝小慶撇嘴搖頭。
“你想要甚麼?”胖子隨口問道。
“我想要整個青丘狐族。”祝小慶抿嘴笑道。
“呦呵!你想當青丘狐族族長啊?我這仨月不洗腳丫子,這味兒也沒你這口氣大。”胖子撇嘴道。
“我當甚麼族長?”祝小慶鄙夷地斜眼瞅了瞅胖子,“我要能支配整個狐族就成。”
胖子還沒聽明白,雲羿卻是聽懂了,道:“你想支配白千芷,就直截了當地說。”
莫陸離自始至終沒有插嘴,倒不是他沒聽懂祝小慶的言外之意,而是佯裝不懂,因此一直在自斟自飲,此刻聽得雲羿點破,再也裝不得正經,一口尚未嚥下的酒水直接噴出,濺得對坐的祝小慶滿臉都是。
祝小慶擡袖擦掉臉上酒漬,咧嘴道:“你不用這麼反應激烈吧?”
“不是,不是。”莫陸離連連擺手。
“你們幫我想想辦法,如何才能博得白千芷的芳心,以身相許呢?”祝小慶恬着臉問道。
這種事汪小姝自然不能隨意插話,藤原菊亭也是,何況她對漢話理解並不深。
“這我可幫不了你我,”雲羿第一個搖頭,“白千芷非同俗世女子,要得其傾心相待可是不易。”
“廢話,這還用你說?”祝小慶白了他一眼。
莫陸離皺眉說道:“白千芷終是異類,你是玉宸道人,與之結合有亂綱常,悖逆天道,你可不要自誤,小心招致天譴。”
“不妨事,不妨事,”祝小慶搖頭道,“異類若修成天仙,亦能齊全七竅,與人無異。”
見他鄭重其辭,雲羿這才知道他並未說笑。
道門雖不禁婚配,卻禁止人與異類結合,白千芷雖有出塵脫俗之姿,卻終究是狐身,與之結合混亂人族血脈,悖逆天道,必有天譴降下。
念及此處,雲羿勸說道:“就年歲而言,她做你祖奶奶都綽綽有餘,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大長老之前說過,白姮檀有天縱之資,也是二百歲時才晉升太玄。白千芷也是太玄巔峰的高手,便是其天賦不亞於白姮檀,想必也該有二百來歲了。
“她久居青丘,涉世未深,心理年歲與咱們相差無幾,興許還不如我等。”祝小慶說道。
白千芷是狐族修爲最精深之人,便是大長老也比之不過,但在之前對戰旱魃的時候,她表現出的實力與修爲很是不符,臨陣對敵經驗明顯不足。
“你怎知她涉世未深?”胖子不以爲然地問道。
祝小慶笑而不語,他自然不會告訴胖子,之前白千芷被他攬入過懷裡,當時白千芷臊紅了耳根。
莫陸離也繼續勸道:“異類體穢,你是七竅人身……”
“我說了,等她修成天仙。”祝小慶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怎知她就一定能修成天仙?況且,青丘狐族壽元悠久,你我道人最高壽止雙甲,若不能證位天仙,要麼歸於虛無,要麼元神做個土地山神,你能確保你自己也能得天仙位次?”莫陸離苦口婆心地勸解道,“另外,非我道家弟子,便是有天仙修爲,也不能位列仙班,她可不是朝夕禮道之人。”
“我所修五雷法外用可降妖伏魔、祈晴禱雨,內用可煉陰滓,成仙當不是問題。至於她,我也會盡力助她突破天人界限。再見了師父,也可請他老人家爲白千芷傳度授籙。”祝小慶大大咧咧地道。
除胖子一家三口外,雲羿等人均皺起了眉頭。
“你們這都是甚麼表情啊?”祝小慶怫然不悅。
“師父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呢?”雲羿無奈搖頭。
雖然他上次被道門諸派追殺時,左慈暗中去過崑崙山,但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曾露面,衆人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師父。
“再不濟,我修成天仙后不去天庭,做個散仙,與她遨遊三山五嶽,做對逍遙神仙也挺自在不是?”祝小慶笑道。
雲羿和莫陸離尚未接話,胖子已經毫不客氣地澆了他一桶冷水:“說到底還是你一廂情願。”
“你他孃的會不會說話,”祝小慶瞪眼道,“你現在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我們可都旱着呢!”
胖子聞言咂了咂嘴。
莫陸離極不贊成祝小慶的想法,但見祝小慶心意已決,也不再勸說。
“你還記得師父給你、我和胖子咱們上的第一課嗎?”雲羿反問道。
“自然記得,玉宸門下同氣連枝。”祝小慶點了點頭。
當年雲羿和胖子初到烏角別院,因不認真隨莫陸離讀書寫字在房裡睡大覺,被左慈拎出去罰站,不許二人吃飯,還是他夜裡偷偷給二人送去了食物。
但當時左慈就在暗中窺望,他因此也被罰站,到了半夜二人回去睡覺了,他卻一直站到了天亮,左慈當時罵二人撇下同門,太不仗義。
“你我師出同門,有些話你不愛聽,但我還是得提一嘴。你既然決意要與白千芷共度此生,那得有心理準備,在她未齊全七竅之前一定要把持住自己,不要逾越雷池,引來天譴。”雲羿正色叮囑。
祝小慶見雲羿變相地表態支持,心下一陣感激,重重地點頭。
胖子對白千芷是否異類並不在意,慫恿道:“放心大膽地幹吧。”
莫陸離受儒家禮法影響深重,見二人竟然相繼“縱容”祝小慶,無奈地嘆了聲氣。
汪小姝自始至終沒有表態,心下卻是一陣無奈,衆人離開青丘的時候白千芷還盛情挽留,要再招待衆人幾日,沒成想祝小慶竟然打起了人家的主意。
胖子扭頭看了眼身側的妻女,得意洋洋地道:“有啥不明白的問我,我是過來人了。”
祝小慶開懷一笑,又多飲了幾杯。
飯罷,衆人互留了定位符,莫陸離同祝小慶告辭先行,雲羿教雲嵐先送汪小姝與胖子一家三口回返徐州,他自己則留在酒肆替胖子照看刑天戚。
直到傍晚時分,雲嵐才趕來接他,刑天戚甚是沉重,雲嵐載着刑天戚飛得不快,回到下邳已近三更。
旱魃被滅,雲羿終於能得幾日清靜。
胖子閒得無事,整日研究刑天戚有何神異之處,此物重達數百斤,使用起來大耗靈氣,但又不能灌輸靈氣增長威力,胖子沒研究明白,就扔下不管了。
雲羿對刑天戚也很好奇,確切地說他是對姜騰好奇,一個千年前的人物,會知道千年後的胖子,定然不同凡響。
姜騰說刑天戚能破天人界限,胖子沒研究明白,他也參不透其中玄機,不知姜騰給胖子留下刑天戚的用意何在。
但若說單靠這把笨重的斧子就能成仙,怕是太懸了,白姮檀盜出刑天戚兩百餘年,也未能參悟出甚麼成仙之道。
但就目前來看,刑天戚對胖子而言只是個累贅,並無任何益處。
鱉三與姜騰是故交,興許對刑天戚有些瞭解,但鱉三已經離開了,他聯繫不到鱉三。
當初他給鱉三留下了定位符,鱉三卻沒遵循禮尚往來的原則給他能定位的東西。
又過幾日,呂慕登門拜訪。
說是拜訪也不對,呂慕對他可不遵循禮數,登門不敲門,直接起腳踹,府中下人也沒誰敢攔她。
大門打開之後,幾個麻衣僕人從幾輛敞篷馬車上往院裡搬運糧食。
“以後別送糧食了,能教你的我都教了。”雲羿對剛剛進門的呂慕道。
“我怕你餓死,”呂慕翻了個白眼,“你倒是膽氣壯,敢去壽春尋袁術的晦氣,那五百兩黃金買了多少糧食?”
雲羿聞言眉頭微皺,他之前去往壽春的事並未告訴呂慕,她是如何得知的?
呂慕見他臉色有異,猜到他心中所想,解釋道:“壽春有我們的探子,聽聞之前有個騎着仙鶴的道人明敲了袁術五百兩黃金,我便猜到是你。”
雲羿眉頭皺得更緊,壽春有呂布的探子,那徐州有沒有袁術的探子?
袁術他倒是不懼,但其有道門中人暗中相助,他得小心提防纔是,畢竟天下道門多與玉宸派有不可化解的仇怨。
呂慕見他神色未緩,心下好一陣緊張,忙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雲羿搖了搖頭,“以後還是別給我送糧了。”
“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
“我知道……”雲羿話到中途戛然而止,因爲胖子出來了。
胖子衝呂慕擡手打招呼:“呦,好久不見啊!”
“不與你說了,沒勁。”呂慕撇下雲羿,上前朝胖子胸前一捶,“之前聽雲羿說你在海外遇到了麻煩。”
“我好得很,壯得跟牛一樣。”胖子開始胡吹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