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蟒爲靈氣所化,兩顎分離卻未身死,趁着胖子泄氣,突然往前一撲,歪頭撞向胖子。
胖子也未料到黑蟒如此難纏,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蹌斜倒。但黑蟒沒等他倒下,水桶也似的身子湊上,將他死死纏住。
見此情形,雲羿心下大急,正想着如何擺脫與自己糾纏的兩個道士去援助胖子,卻見胖子雙臂往外一繃,掙脫了蛇身。
黑蟒的反應極快,胖子剛剛脫身,它就甩起尾巴,像一杆鐵鋌般朝着胖子的天靈蓋砸了下來。
六甲神兵術讓胖子金剛不壞的同時,也擁有了千鈞巨力,但黑蟒的力道也不容小覷,剛剛他自蛇身纏繞中脫身看似輕鬆,實則消耗甚巨。
眼見蛇尾當空斬落,胖子自知硬接不易,橫移避開。巨大的蛇尾砸得大地震動,凍土碎裂四濺,崩開一道佈滿裂痕的溝壑。
胖子面色漲紅地喘了口粗氣,眼瞅着蛇尾再度擡起,急忙前衝兩步,抱住蛇尾踏地凌空,將黑蟒拖上數十丈的高空,隨即使個千斤墜的法子拖着黑蟒快速下墜。
“快散開,退守大殿!”癸靈子猜到了胖子的意圖,激動之餘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
一干修爲低階的道人聞聲快速跑走,那些自廢修爲的道人見急墜而下的龐然大物,心底發寒,忍着氣海劇痛起身逃竄。
癸靈子示警雖然及時,但胖子拽着黑蟒的墜速更快,一些道人跑得稍慢了些,被黑蟒砸得頭破血流,頸椎斷裂,橫屍當場,更有甚者直接化作了一灘肉泥。
凜冽的寒風也掩蓋不住廣場上濃濃的血腥味,四周的宮觀上披着的銀白積雪與色彩妖豔的鮮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刺人眼球。
衆道人忍着心中強烈的難過,捂着嘴不讓自己嘔吐出來,倉皇地逃往大殿。
“速戰速決!”雲羿見衆道人要跑,出言提醒胖子。
胖子明白輕重緩急,當即也不再與黑蟒過多糾纏,提掌直奔癸靈子襲去。
癸靈子所修邪法雖然霸道,但靈氣修爲差胖子太多,倉皇擡掌迎戰。
四掌相接,癸靈子雙臂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骨折聲,無力地耷拉下去,雙腳貼着地面倒滑而出。
癸靈子強忍着沒有慘叫出聲,但抽搐不已的麪皮表明他此刻正在忍受着劇烈的疼痛。
胖子不給癸靈子喘息的機會,貼身追形,意欲一舉擊殺後者。正在此時,陡感脊背發寒,一股凜冽劍氣迅速逼近。
他的罩門就在背後夾脊穴,而偷襲者所攻也正是夾脊穴,胖子心生警兆,舍了癸靈子,橫移旋身,豎掌劈開來劍,待得看清來人,正是剛剛接續上腕骨的煙雲子,不由得怒火上竄。
“當初不殺你,你還敢來送死!”胖子瞪眼怒斥。
煙雲子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隨即拋了長劍,雙手掐訣,施展六丁神兵術,向胖子撲來。
“滾一邊兒去!”胖子起腳蹬開煙雲子,旋身一個箭步竄向癸靈子。
癸靈子此時已經穩住身形,但雙臂斷裂,無力迎戰胖子,見他緊咬着自己不放,驚出一身冷汗,神授黑蟒來援。
胖子察覺黑蟒襲來,卻未回頭。黑蟒說到底只是癸靈子的符咒凝變,只要殺了癸靈子,其法術自散。
癸靈子見胖子窮追不放,心下更急,轉身想要逃走,但他剛剛踏地躍起,便被胖子一把攥住足踝扯將下來,摔得五體投地。
胖子毫不猶豫地擡腳,朝着癸靈子的後心重重地踩下,隨着一陣骨裂聲響起,癸靈子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痛苦叫聲,眼球凸出,隨即歪着脖子嚥氣。
“呸!”胖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骨頭還是不夠硬,一腳就碎了。”
正在此時,那黑蟒突然襲來。
胖子原以爲殺了癸靈子,黑蟒自會消散,未曾想這邪派法術着實怪異,作法之人雖死,法卻不散,黑蟒一頭撞上他後腰,徑直將他衝飛上天。
未等胖子墜地,黑蟒抽身擺尾,捲住胖子往外使勁一甩,胖子直接倒飛出去。
雲羿此時正與那兩名道人酣鬥,突見胖子竟然朝這邊兒砸來,有心接他一接,但胖子那兩丈高下的身軀着實令他有些打怵。
心念急轉之際,左側的道人突使一招烏龍探海式,五指奔他襠下抓來。
雲羿提膝蹬地,凌空躲開對方斷子絕孫的陰損路子,右手一揚發放靈氣去接胖子,左手旋腕一催,靈氣出掌直奔那道人面門。
後者急忙橫移躲閃。右側那道人見雲羿意在胖子,計上心來,縱身一躍,氣運兩掌勞宮,朝着胖子重重拍去。
見此情形,雲羿暗自竊喜,忙使個千斤墜的法子落地,小步貼地緊蹭,拳似離弦之箭般崩向左側道人。
後者何曾想到雲羿居然會舍了胖子不管,急忙擡掌應對,但云羿先聲奪人,氣勢如虹,直接盪開對方下撥的手臂,長驅直入,正中對方膻中要穴。
膻中爲足太陰、手足少陰、手太陽、手少陽及任脈之會,運行周天必經之處,膻中受創,那道人內氣散漫,渾身一顫,咬牙顫着手擊向雲羿心窩。
對方此時拳路根本無甚力道,雲羿渾然不懼,不過塵陽子創出了推經轉脈、移宮換穴之法,極有可能會傳給門人,爲防對方是故意被他擊中,雲羿也未託大,左手再出,盡含擰裹鑽翻之變化,先引偏對方行拳軌跡,隨後上衝取其鳩尾穴。
一招得手,對方渾身如遭雷擊,心肝膽震,一道血箭自口而出噴得雲羿滿臉都是,身軀直挺挺地倒下。
擊殺這道人只是片刻之間的事,那名襲擊胖子的道人此時也剛剛得手,正在借反震之力急速落地。
胖子身擁六甲神兵術,休說太素境界,便是太玄高手也傷他不得,因此雲羿並不擔心。
那道人落地之後並未急於上前,而是向後暴退拉開了與雲羿之間的距離,方纔他們二人合力才勉強與雲羿鬥個平手,此刻僅剩他一人,貿然上前只得送死。
見四周的同門奔走散盡,那道人略一猶豫,轉身向北奔逃而去。
雲羿見狀一怔,隨即騰身緊追,對方身法比他差了許多,逃不太遠,但對方也沒打算遠遁,而是奔着大殿去的。
對方的意圖不難揣摩,雲羿自然極力追趕,絕不能讓他逃進大殿。
那黑蟒雖然棘手,但以胖子的修爲還料理的,雲羿也不去管他。
人到生死攸關之際,最易爆發平生潛力,那道人身法本來不快,此時心下急切,雲羿竟然追他不上,教他逃進了大殿門口。
雲羿止步於殿門外,見之前逃走的道人盡在殿內,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甚是擁擠,瞬時皺起了眉頭。
丁甲派與玉宸派雖有不可化解的生死大仇,但兩派法出同源,共尊玉宸道君爲祖師,玉宸殿內供奉的正是玉宸道君,他自然不能衝進大殿殺人,這是對祖師不敬。
雲羿聽着遠處胖子和黑蟒拼鬥聲,心下也不着急,在殿門外守了約莫一刻鐘,胖子手裡提着煙雲子匆匆趕到。
“他奶奶的,那癸靈子的符咒邪門兒得很,人都死了老半晌,法卻不散,我一直鬥到那條大長蟲靈氣散盡!”胖子棄如敝履般將煙雲子扔到地上,“怎麼不進去打殺了這幫混蛋?”
“祖師眼皮子底下,你敢動手殺人?”雲羿橫了他一眼,目光掃過被封點了氣穴的煙雲子,“你拿了她來做甚?”
“做甚?自然不是教她給我生娃娃。這婆娘當年騙我好苦,若不是你識破了他們的詭計,咱倆焉有生理?我今兒好教她開開眼,甚麼是殺人如麻。”胖子答道。
“殺不得了。”雲羿搖了搖頭。
胖子提議道:“那就在殿外佈下陣法,困死他們。”
“不可,”雲羿搖了搖頭,“還是對祖師不敬。”
“那要怎的?難不成放了他們?”胖子瞪大了眼珠子。
雲羿輕輕點頭。胖子已經習慣了聽他的,見他已有決斷,當下不再多言。
雲羿心有不甘地凝視了半晌殿內羣道,回過頭衝煙雲子道:“你想不想活命。”
煙雲子面露驚恐,語帶顫音:“想……”
胖子見煙雲子這幅狼狽模樣,心下已有些不忍,此刻聽得雲羿口風鬆動,道:“便宜你了。”伸手就要解她穴道。
雲羿擡手製止他的行爲,又對煙雲子道:“塵陽子所創的推經轉脈、移宮換穴之法,你是否習得?”
煙雲子當年被擄,爲保性命說出了六丁神兵術,此刻聽雲羿這麼一問,忙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習得,習得。”
雲羿探手入懷,取出畫符什物,丟到了她面前。
“太長了,”煙雲子擡頭看他,“藏經閣裡有。”
“帶我去,”雲羿拾起畫符什物,提起煙雲子替她解穴,“莫耍花招,小心你的小命!”
煙雲子知道雲羿出手果斷,也知道他言出如山,只要自己照他說的做,這條命就算是保住了,當即引二人往藏經閣去。
殿內有人聽得二人對話,高聲斥罵道:“煙雲子,你好沒骨氣,竟然與這玉宸派餘孽沆瀣一氣,行大逆不道之舉!”
“幹你孃的,看着都是一羣爺兒們,卻龜縮在祖師神像下苟且偷安,還不如這娘兒們實在!”胖子擡眼瞪着說話,“瞧在祖師面上放你們一馬,再敢聒噪,就是拼着祖師降罪懲戒,爺爺也得進去拆了你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