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是胖子的本性,但這傢伙很有眼力見,知道呂慕是來找雲羿的,便沒有吐沫星子橫飛絮絮叨叨個不停,跟呂慕聊了幾句便回屋去了。
等到糧食搬完,呂慕先打發那些下人駕着馬車回去了。
呂慕看着雲羿,臉上閃爍着猶豫,雙脣微啓,似是有話對他講。
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雲羿道:“你有話要說?”
呂慕低着頭道:“家父與袁術結盟了。”
雲羿聞言微皺,袁術與呂布結盟與他無干,但他明白呂慕告訴他此事的用意。
現如今天下紛爭,兵燹不斷,諸侯割據一方,但名義上還是尊漢室皇帝,袁術稱帝建號,呂布與之結盟,無疑表明反叛漢室朝廷,舉世皆敵。
“我無心插手諸侯之間的爭鬥,你……”
“我知道,我告訴你這個不是讓你插手,”呂布打斷了他的話頭,擡頭直視着他,“我們兩家聯姻。”
“聯姻?”雲羿一怔,“婚期定未?”
袁術有幾個子女他不知道,但呂慕是呂布的獨生女,袁呂兩家聯姻,自然是教呂慕嫁到壽春去。
“未定。”呂慕目光如炬。
雲羿扭頭避開她的目光,違心地道:“袁術可不歡迎我,這杯喜酒我是討不上了。”
“雲羿,”呂慕擡高了聲調,“我的心意,想必你是明白的!”
雲羿皺眉回頭,沒有答話。
呂慕漲紅了臉,道:“我只問你,你是否對我有意?不許騙我。”
雲羿見她滿含期待的眼神,不知如何回答,幾度開口欲言,但都憋了回去。
呂慕見他神情心下已有了答案,歡喜地伸出雙手,握住他的右手:“我不想嫁給袁術的兒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來皆是如此。”雲羿言不由衷地道。
呂慕聽了並未生氣,將他的手攥得更緊了,道:“我不想嫁,可我沒辦法,退婚就得開罪袁術,我父親的處境很不好,曹操、劉備都對他虎視眈眈,他不能再開罪袁術了。”
“你既有此孝心,不枉令尊疼你,嫁了便是。”雲羿答道。
呂慕臉往下一拉,擡手將他推開:“我沒與你說笑。”
“我也沒與你說笑,我不會摻和到諸侯紛爭當中去。”雲羿正色搖頭。
“你……”呂慕氣得擡手指向雲羿,隨即將手一甩,“我不能退婚,但是……到我出嫁時,你來將我劫走。”
呂慕語出驚人,雲羿不知如何作答,而呂慕也沒等他作答,轉身快步跑走。
“婚期都未定,上哪兒劫去?”雲羿苦笑搖頭。
回到房間,雲羿盤坐凝神,三火內煉現在自行運轉的速度已經遠超尋常摶氣法門,他已經不需要再打坐摶氣了,打坐的目的主要是爲了平息體內火氣。
隨着體內靈氣的增長,雲羿越發感覺到自己離太玄之境已然爲期不遠。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一晃眼又到年關跟前。
胖子自從得了雲羿給的補氣丹藥後,也利用閒暇時間努力煉化,修爲連升兩階,直奔太玄。
相比於太玄雷劫,對胖子更具威脅的是太素魔劫。
胖子靈氣達到太始修爲之際,六甲神兵術便已不懼雷火,硬受了三道雷劫,比莫陸離和祝小慶都多了一劫,已然超越了道門諸派絕大多數太玄高手。
太素魔劫胖子卻是用了五天時間,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雙目無神,臉上黯淡無華,好似大病了一場。
太素魔劫乃是心魔,心魔滋生也可能引來外魔,每個人的心魔都不盡相同,但終歸脫離不了酒色財氣和七情六慾。
雲羿後來問胖子在太素魔劫中看到了甚麼,胖子毫不避諱地告訴他,他看到了當年長安東城那家窯館。
雲羿啼笑皆非,怪不得這傢伙太素魔劫花了五天時間,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原來不是餓的,是被心魔引來的外魔採取走了元氣。
當初立足下邳時,雲羿就想過日後找個機會尋丁甲派復仇,而今胖子已有三劫太玄修爲,已然是太玄之最,人間絕頂,是時候去報仇了。
與胖子商量過,胖子欣然答應。
出發之際,胖子想帶上刑天戚耍耍威風,但刑天戚太沉了,雲嵐載不動。
二人頂着風雪載鶴出發,到上虞境內後,雲羿命雲嵐在丁甲派坐落的山峰的山腳下降落,二人一鶴步行上山。
異類化人後身上的妖氣會收斂許多,但塵陽子和塵風子修爲不淺,雲嵐身上的妖氣瞞不過他們二人。
塵陽子二人感知到妖氣,自然知道來者不善,但他們不會跑,丁甲派的根基在這裡,教下還有數百道人,雲羿不擔心他們逃走。
此時風雪正盛,通往山腰的青石小徑被積雪覆蓋,風雪未停,也沒打雜道人清掃。
未到山門前,二人便遠遠地看到了攏着袖筒站在大門外的塵陽子和塵風子。
眼見雲羿和胖子到來,塵陽子二人鐵青着臉,一言不發。
“二位真人,別來無恙。”雲羿冷笑着上前。
自他出道以來,所遇種種障礙險阻多與丁甲派有關,當年被丁甲派追得東逃西竄,今日終於能夠一雪前仇,以泄心頭之恨。
塵陽子二人面色很是凝重,凝重之中又有幾分驚訝,他們明顯感覺到胖子的氣勢穩壓雲羿一頭,在他們的印象裡,無論是心機還是修行天賦,雲羿要強出胖子許多,何以胖子竟會先行步入太玄之境?
塵陽子二人不知胖子乃是三劫太玄,也想不到這一茬,但並未因此己方有兩名太玄高手就大意輕敵。雲羿雖無太玄修爲,但他的實力遠超太素,尋常太玄高手擒他不得,況且他本身就工於心計,較之五大三粗的胖子更難對付。
眼見二人並不答話,雲羿道:“貧道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自絕經脈,性命可保。要麼被我擰斷脖子。”
“大言不慚,”又矬又胖的塵風子重重甩袖擡手,“老道向你討教一二。”
話音剛落,塵風子驚鴻一閃,撲至雲羿身前,右手屈指成爪,直奔雲羿十二重樓。
“厚顏無恥的老忘八,震雷子接你一招!”胖子掐訣施法,身子橫移擋在雲羿身前。
塵風子一爪掐中胖子咽喉,五指用力,胖子卻毫髮未傷,塵風子回手擰腰,左手探插胖子雙目。
六甲神兵術雖然霸道,卻也有庇護不到之處,除了背後夾脊穴外,雙目也是弱點。當年塵雲子就是被雲羿以鋼釘射瞎了一對招子,隨後才被破了六丁神兵術。
好在胖子反應不慢,歪頭閃避之際提掌前催,他體型比塵風子高大,臂展也比塵風子長出許多。凜冽的掌勁令塵風子遍體生寒,忙不迭地急退。
六甲神兵術本是丁甲派鎮派絕技,塵風子自然熟知其大成後不僅刀槍不入,亦能生出千鈞巨力。
胖子對這倆老狐狸亦是恨之入骨,當年煙雲子對他施美人計,羣道放火燒山,逼得他們東渡出海,靈二人遊離於生死邊緣,險些喪命東海。
此時見塵風子不敵妄退,胖子忙閃身追上,雙掌急挺直攻塵風子前胸。
追星逐月乃天下間一等一的身法絕學,胖子以太玄修爲爲基施展出來更是迅疾如風,不等塵風子退回原處,便被他一把摁住了肩頭。
眼見情形不妙,雙手一直籠在袖中的塵陽子突然暴起,催掌猛拍胖子頂門。
胖子託大未加抵擋,任由塵陽子的掌勁打在自己頭頂,隨即目光不屑地看向手掌被震得倒掛而回的塵陽子。
塵陽子臉色鐵青,再不敢妄動,倒不是他懼怕胖子,而是他知道除非能破掉胖子的六甲神兵術,否則再多的攻擊也是無濟於事。
而且,胖子的手已經掐住了塵風子的咽喉,他稍有異動,胖子就會毫不猶豫地捏碎塵風子的喉骨。
雲羿示意胖子先不要塵風子下殺手,上前衝一臉冷意的塵陽子道:“我們不想多造殺孽。”
塵陽子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你的條件吧。”
“我想知道玉宸派和丁甲派到底是什麼關係。”雲羿發問。
“玉宸派假借玉宸祖師之名,修歪門邪道,非我玉宸正宗。”塵陽子甩袖回答。
雲羿明知塵陽子所言不實,卻沒有往下追問,道:“你不願說,我不逼你。你們自裁吧。”
塵陽子聞言只是皺了皺眉,塵風子氣得瞪着眼道:“好生狂妄的小雜碎!”
“你們自裁,貧道不殺你丁甲派道人。你們負隅頑抗也難逃一死,但貧道會讓整個丁甲派爲你們殉葬!”雲羿眼神狠厲。
塵風子一時語結,塵陽子眉頭皺得更緊。
“我給你們十息時間考慮。”雲羿扭頭衝胖子道:“放開他。”
胖子聞言鬆開了塵風子。
塵風子退至塵陽子身側,扭頭與之對視一眼,隨即扭頭道:“猖狂後生,你……”
“一息了。”雲羿神色不改地道。
“今後丁甲派再不會與你爲難。”塵陽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當年爲何不說這話?”雲羿瞥了他一眼,“時間緊迫,莫耽誤我二人修行。”
“你當真要趕盡殺絕?”塵陽子眉毛擰在了一起。
“只要你們自裁,貧道不會傷及丁甲派門人,你們若是非得分個高下,貧道只能絕你丁甲派苗裔了。”雲羿直視着塵陽子,語氣中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黃口小兒,若非奸賊左慈竊走我教鎮派法術,豈容爾等在此撒野!”塵風子怒聲罵道。
“我不用六甲神兵術,你再來試試。”胖子聞言衝其擡了擡手,隨即散了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