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間的賬,兩清了。”旱魃語氣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老二!”“二哥!”“二長老!”
直到二長老嚥氣,青丘衆人方纔反應過來。
大長老、三長老、四長老同二長老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見得二長老橫屍當場,登時悲憤交加,三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旱魃,幾欲噴出火舌。
白千芷臉上的悲色也不加掩飾,二長老這些年一直恪盡職守,其暴烈如火,雖然曾多次頂撞她這個族長,但從未做過不忠之事。
那兩名年輕的狐族長老此時也陰着一張臉,平心而論,他們跟二長老之間並沒有太深的感情,但二長老死在青丘,對整個青丘狐族而言是奇恥大辱。
在場的衆人心下都明白,方纔旱魃的退避露怯是它的誘敵之計,眼眶並不是它的弱點。
“黑仲桓,你不是要與我算舊賬麼?”旱魃轉過身子,空洞的眼眶“看”向三長老。
“白姮檀!”三長老睚眥欲裂,身子劇顫。
四長老沉默無言,但雙目中悲意與怒意毫不遜色於三長老。
四位長老按照年齡大小以兄弟相稱,但旁人不知的是,二長老與三長老、四長老乃是同胞手足,如今二長老命喪旱魃之手,三長老和四長老心中的悲痛不言而喻。
“黑叔衡,還不和你二哥一起,給你大哥報仇?”旱魃扭頭又衝四長老冷笑。
二長老的慘死令三長老和四長老悲憤交加,旱魃的挑釁之辭更是令二人怒不可遏。
眼見二人雙目通紅,雲羿忙道:“兩位長老冷靜,切不可與之近身。”
三長老怒視着旱魃,沒有吭聲,四長老默默點頭回應。
手足情深,同胞大哥慘死眼前,三長老和四長老自然不能無動於衷,但他們都活了數百年,心性較之常人要穩重許多,縱然恨不得將旱魃千刀萬剮,也未喪失理智豁出去與之拼命。
二長老的狐身尚未僵硬,衆人對旱魃戒心更重,旱魃沒有元神,之前任誰也不會想到它居然還有如此心機。
眼見衆人不再動手,旱魃先發制人,朝雲羿急撲而至,它能感覺到雲羿是衆人當中修爲最低的一個。
旱魃專挑軟柿子先捏的意圖很明顯,但修爲低不一定就是軟柿子,雲羿旋身揮掌催放靈氣,這一擊不求擊退旱魃,只爲借反衝之力令他快速與旱魃拉開距離。
旱魃欺身再追,雲羿喊道:“扶搖子,攔住它!”
莫陸離凌空拔高,雙臂一展化爲大鵬,翼展達三十餘丈,雙翼抖動之下生出一股猛烈罡風,吹得衆人搖搖欲墜,強如旱魃也身子打晃。
鵬爪當空拍下,旱魃直接被拍入地下,地面震動,塵土飛揚。
雲羿趁機向後退開,探手入懷取出畫符什物,連書十道聚陰符,迅速加蓋法印。
旱魃力大無窮,莫陸離化身大鵬後僥倖佔得一手先機,卻不能徹底將它制住,旱魃在地底劇烈掙扎,戾氣擴散,火氣瀰漫,地面瞬時升溫。
“閃開!”雲羿收了畫符什物,踏地急衝。
莫陸離聞聲振翼飛走,旱魃無人遏制,更加的不可一世,戾氣盪開周身泥土,自地坑中一躍而起。
雲羿趁其屍氣迴轉的間隙,催掌將一道聚陰符貼到了它的額前。
旱魃身形爲之一滯,擡爪欲揭額前的符紙,雲羿又往其膻中穴、關元穴各貼一道聚陰符,旱魃擡手的動作頓時變緩許多。
眼見聚陰符的確有效,雲羿心中大喜,腳踩九宮繞旱魃一週,將手中所餘七道聚陰符盡數貼上。
十道聚陰符貼上,旱魃如中了定身術般,保持着擡手的姿勢一動不動。
衆人見雲羿竟然控制住了旱魃,好生意外,正要上前看他用了何種手段,卻聽雲羿道:“別急着靠前,我不知道它是真動不了,還是佯裝受制。”
衆人聞言打消了近到旱魃跟前的念頭,二長老前車之鑑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小心。
雲羿凝神細察,確定旱魃是真被控制住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上前。
莫陸離變回人形落地,走到旱魃身前看了看它身上的符咒,道:“你居然想到用聚陰符對付它。”
“事出無奈,冒險一試。”雲羿淡淡地迴應。
對付尋常殭屍,可用定屍符將其制住。因爲屍氣屬陰,定屍符中蘊含大量陽氣,能夠中和殭屍體內的屍氣。
旱魃乃殭屍之王,陰極生陽,定屍符只能助長其氣焰,欲將其制住,需以大量陰氣中和其體內的陽氣才行。
聚陰符,顧名思義,有聚斂陰氣之效,本是道人在某些時候是用來爲些魂氣萎靡的陰魂補充陰氣的,方纔事態緊張,雲羿也是無奈之下才想到用聚陰符制它,他原本對聚陰符不抱太大的希望,沒成想聚陰符竟然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聚陰符只能維持一個對時,旱魃體內陽氣甚重,便是十道聚陰符加一起,恐怕也制它不久。”莫陸離與雲羿同門學藝,自然知曉聚陰符的時效。
“這十道聚陰符大概能制它六個時辰。”雲羿通過聚陰符感知到旱魃體內磅礴的火氣,由此判斷出十道聚陰符在旱魃身上的時效。
這也多虧青丘的陣法玄妙,雖然阻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卻沒有隔絕天地靈氣,衆人先前頻頻施法也未受到絲毫限制。如若不然,這十道聚陰符起不到絲毫作用。
“此物刀槍不入,水火難侵,一日不將其剷除,咱們便一日不得清靜,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總不能每隔六個時辰就更換一次聚陰符。”莫陸離不無擔憂地道。
“咱們十一個人,十名太玄高手加起來也滅它不得,它強得出乎我的意料,”雲羿憂心忡忡地道,“我低估了它,即便玉真子現在趕到,指望那一百桶硝藥,怕是也除不掉它。”
莫陸離聞言輕輕皺起了眉頭。
白千芷等狐族見雲羿雖然制住了旱魃,但他和祝小慶臉上的憂色不減反增,也自心底生出了強烈的擔憂。
道門法術大多剋制異類妖邪,如今連雲羿三人都束手無策,他們更是沒有什麼錦囊妙計。
就在大家愁眉不展之際,祝小慶冷不丁地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可行與否。”
“祝真人有何妙計,說出來大家共同參詳。”白千芷急切地道,旱魃眼下就在她的地盤上,不將其徹底剷除,青丘便難得安寧。
祝小慶擡頭看向白千芷:“帶旱魃去崑崙山。”
“去崑崙山做甚?”白千芷不解反問。
五位狐族長老也頂着一頭霧水,滿目疑惑地看向祝小慶。
“病急亂投醫,不妥,不妥。”莫陸離搖頭否決。
青丘狐族不明白祝小慶的意思,他和雲羿卻是心知肚明,旱魃的實力碾壓太玄高手,但崑崙山的陸吾也有地仙修爲,或可與旱魃一較高下。
“此計……”雲羿略作斟酌,“或可一試。”
青丘衆人心中疑團不解,雲羿主動向他們解釋:“崑崙山有陸吾,其有地仙修爲,但陸吾本就是洪荒異種,實力堪比天仙,或許咱們可以借陸吾之手消滅旱魃。”
白千芷尚未答話,大長老便質疑道:“陸吾?陸吾早在一千二百年前就被九黎族聖巫姜騰殺了啊。”
雲羿微感驚訝:“大長老也知道九黎族聖巫姜騰?”
“我族曾有一任族長與姜騰交情極深,曾協助姜騰誅殺陸吾與開明獸。”大長老也很驚訝。
姜騰不僅是九黎族聖巫,也是商末時一位名動三界的人物,但他的姓名事蹟並未載入人族史冊,如今天下知其名者屈指可數,他沒想到雲羿居然是其中之一。
雲羿沒向他解釋自己如何知曉姜騰,道:“大長老有所不知,姜騰當年的確殺了開明獸,但陸吾只是元神受創。”
莫陸離插言道:“陸吾不可控,旱魃也是,將它們放一起,搞不好都向咱們發難,咱們又該如何?”
“的確,”大長老點了點頭,“根據我族典籍記載,陸吾兇猛異常,手下又有許多毒鳥欽原,若是惹惱了它,咱們怕是一個都走不了。”
“不然,咱們只是引陸吾與旱魃相鬥,並不參與其中。”三長老表明態度,二長老黑伯通死於旱魃之手,他與二長老是血脈相連的同胞兄弟,恨不得儘快將旱魃置之死地。
大長老並未立即接話,而是扭頭看向了四長老。
四長老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並沒有說話,但其看向旱魃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意,算是表明了態度。
大長老扭頭再看了那兩名年輕的長老一眼,沒等他們表態就看向了白千芷,這二人一直以來唯白千芷馬首是瞻。況且,除了白千芷,沒有人能夠代表青丘狐族的態度。
“白族長的意見呢?”莫陸離也看向了白千芷。
雲羿、祝小慶以及五位狐族長老紛紛看向白千芷,等她迴應。
這裡是青丘狐族的地盤,旱魃此次迴歸中土,主要還是爲了向青丘狐族尋仇。雖然旱魃是雲羿控制住的,但說不好聽點雲羿三人是多管閒事,如何處置旱魃,還得過問白千芷的意思。
白千芷黛眉微蹙,斟酌半晌才道:“方纔莫真人也說了,旱魃刀槍不入、水火難侵,咱們皆無滅殺良策,讓雲真人用聚陰符制住它也非長久之計,若是稍不留神教它脫困,屆時再想制住它可就難了。咱們會疲乏,旱魃不會,終是鬥它不過,眼下既然有借陸吾之力將其剷除的機會,倒不如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