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隱去身形，從塔窗中飛出，只留下一個分身，隨意挑選的幾件禮物，這些東西，對修士而言用處不大，放到凡人手中，卻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其實這種事情不需要聶無雙操心，凌妙、聶心妍每隔幾十年，都會派人送一些給聶家子孫，這是聶府千年昌盛的保證。
張府所在的河陽縣距離聶府不算遠，片刻之後，兩人到了張府之中。這裡聶無雙來過兩次，感覺很小。如今變化極大，面積至少比當年擴大了數倍，但那份儒雅之風，依然流傳下來。
忽然聽得遠處傳來一陣吵鬧之聲，兩人隱身前進，很快來到河陽縣第一高塔瑩樓面前。瑩樓的樣式與無雙塔很像，同樣共有九層高達三十丈。
塔前站着數十個五、六歲的孩童，看了一會兒，兩人就明白了，原本今天是河陽張氏遴選之日，凡七歲以下孩童，皆可參加。
聶無雙愛屋及烏，自然不會忘記河陽張家，每次回來，少不得給張氏一些好處。只是沒有凌妙和心妍的照顧，張氏得到的好處，遠不如聶府。
這瑩樓第三層，放着聶無雙先後三次送來的了幾件法器玉簡，其中有兩件是專門用來了測試天賦用的。
使用法器測試，自然遠不如修士神識探查準確快捷，可天靈星上修士不多，修爲不高，不可能專門爲了張氏和聶府，留下專門的修士長期查看子弟的天賦，因此使用法器，效果雖差些，大體不會出錯。
凡法器查出擁有天賦的孩子，便可進入瑩樓三層，學買玉簡上的知識，如果有所成就，每過五十年，自然有引派的修士，或者心妍派來的人將之接走。
數百年過去了，聶張兩府，卻再無一個擁有天賦的子孫出現。凌妙也還罷了，每次心妍都會覺得有些失望。
聶無雙暗自嘆息，相比之下，純淨大陸的孩子，天賦之高，令人難以想像。或許是那裡的死氣在作怪吧。
凌妙用神識遠遠的掃了一眼，微微搖頭，孩子不少，足有三、四十人，可一個都不可能修成正果。
“咦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凌妙轉頭向牆角看去。瑩樓之外，有三層圍牆，在牆角處，蹲着一個梳着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年紀比接受測試的孩子要大得多，差不多十三、四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舊，臉上蒙着一層灰塵，卻無法掩住她的麗質。
漂亮的女人凌妙看得多了，女修就沒有長得醜的，修爲越高，相貌越美，凌妙本人，就是一個美女。
可那個女孩，即便一臉的灰塵，可那模樣，還是令凌妙嚇了一跳，不僅長得漂亮，更因爲那張小臉，讓她覺得極熟悉無比。
“怎麼了？”聶無雙神識依然在那羣孩子中掃視了幾次，依然沒有找到一個可造之材，心中微覺失望。
修行宗派，自然不能以血脈爲主，畢竟天賦這種東西，沒人能夠保證。可想要成就一個大型的宗門，沒有足夠的血親之人支撐，終歸是會出問題的。像巨劍門，外姓佔了大多數，可祝姓一直保持着巨劍聖門中的無上地位。
不僅因爲祝氏出過數位大乘修士，更因爲後繼有人，有衆多的祝氏子孫，哪怕他們目前的修爲不高，只要將來有一個成就非凡，就足以支撐祝氏一脈在巨劍門中的地位。
至於聶家，或許只能在天靈星上，擺出世家豪門的樣子，在修行的世界裡，聶無雙無論擁有多大的份量，也並不存在聶氏家族，他只能代表一個人的成就。
“那個女孩，長得好像金瑩。”難怪凌妙會覺得驚訝，如果將女孩的臉洗乾淨，至少與金瑩有八分相似。如今凌妙已經知道，金瑩的相貌，完全是根據聶無雙的妻子張璇瑩虛化而成。這裡又是張府，出一兩個與張璇瑩相像的女孩，也不算稱奇。
其實最讓凌妙驚訝的是那女孩的天賦之好，極爲少見，凌妙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奇材，又是生長在純淨大陸那樣的環境之中。換到聖域三界之中，就算是許多聖門的直系子弟，作爲重點培養的後輩，天賦也未必比得上凌妙。可眼前的女孩，居然比凌妙的天賦還要好上幾分。
“嗯？她的天賦？”聶無雙倒並不在意她的相貌，神識掃過，心情激盪。當年柳枝仙師帶走妻子的時候，那份激動他自然看得出來。可那時候聶無雙對修行之道，一竅不通，並不瞭解妻子的天賦有多好。
如今看來，天靈星上，倒是真有可能出不世的奇材。
散去隱身之法，聶無雙走到小孩子面前，儘量讓自己顯得溫和：“姑娘，你叫什麼名字？爲何蹲在這裡？”
小女孩看着聶無雙，眼中露出一絲羞澀和驚恐，站起身連連後退，可沒退幾步，已經到了牆邊，無路可退。
“別怕，我們沒有惡意。”凌妙微笑着說道。聶無雙長得即不醜也不兇，可常年修行，與人交流不多，更多的時候，是與器靈打交道，臉上習慣性的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很是怪異，難怪會嚇到小姑娘。
“我……我叫張媚，是旁系的，我馬上走。”看到凌妙，小姑娘臉上的驚恐少了幾分，依然顯得有些不安。
“爲何要走？你沒參加遴選？”聶無雙問道，他雖然很少來張府，也知道一些張府的規矩，再怎麼說，他也算是張府的姑爺。張府適齡子弟，每年都會進行一次遴選，而且自己送出的法陣，不可能查不出來張媚的天賦。
如果天賦只是一般，聶無雙還真的沒有把握，可這麼好的天賦，別說是自己煉製的法陣，就是最低階的煉氣修士，也能一眼看出她那令人驚豔的天賦。
“我……我是旁系後人，沒資格參加遴選。”張媚慢慢的向後退着，聶無雙發現，其實她早就無路可退，身體在不斷的向下滑，兩條腿已經消失不見，神識一掃才發現，原來在小姑娘的腿下，居然有一個不大的狗洞，她的兩條小腿，已經滑到狗洞之中，顯然這裡也是她來時的路。
瑩樓是張氏最重要的建築，不僅有三道圍牆，還有衆多的武士守護，除了指定的人員，普通的家族子弟，根本沒機會接近瑩樓。
聶無雙暗自笑道，果然是儒生世家，就算擁有武士，這守衛也極爲懈怠，好在那幾件法器之中，都有聶無雙設下的禁制，只有擁有張氏血脈之人，才能接近使用。就算張氏出了不孝子孫，將東西偷出去，也是無用的。
一個小姑娘，居然可以靠幾個狗洞，就能靠近瑩樓，可見張府的守衛力量，實在令人無語。
“不用跑，也不用怕，張氏的旁枝，不可能參加遴選嗎？那你爲什麼在這裡？”
“我……我想參加遴選，可爺爺說不行，三管事打了爺爺，可是我想學。”張媚膽怯的說道，聶無雙看得直皺眉，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這女孩的年紀不算小了，可膽氣太弱，就算天賦再好，長此以往，對她將來渡劫也會有極大的影響。
“哦你想學什麼？”聶無雙越發的好奇了，張氏、聶氏一直沒有出過新的修士，藏在玉簡中的內容，自然也沒人看到過。
“想學這個……”張媚伸出右手食指，雙眼盯指尖，額頭慢慢的浸出一絲汗珠。聶無雙和凌妙，眼中滿是驚異之色，嘴巴張得老大，他們居然感受到一絲極爲微弱的靈力波動。
好半晌，張媚的指尖上突的燃起一絲火苗，小火苗閃了幾閃，一陣微風吹過便熄滅了。可兩人卻覺得，看到了天下間最稀罕的事。
“你……你從哪兒學到？”聶無雙一把將小姑娘拉到身前問道，手掌搭在女孩的肩頭，一股靈力在她體內轉一了圈。發現她體內果然有一絲極弱且極爲混亂的靈氣。
“放手，你快放手，我要嫁人了，你不能碰我。”張媚努力的掙扎着。
“嫁人？不準嫁人。”聶無雙怒道，這麼好的天賦，不修行太可惜了，何況還是妻子的族人，這樣的人才，既然遇到了，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
“什麼人，大膽，還不放開她。”兩聲怒叱傳來，數道身影飛射而至，轉眼間又以更快的速度反彈了出去，聶無雙根本沒有出手，凌妙也不會讓他們接近。
一陣響亮的警號，傳遍了整個張府，一隊隊手持戰刀長矛的武士，從角落裡鑽出，數十息後，四周已經站了近百人。
聶無雙懶得理會這些人，靈力過處，將女孩體內那一絲微不足道的靈力全部抹去。這女孩修行不得其法，雖然修出一絲靈氣，不僅沒有好處，還可能影響到她以後的修行之路。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私闖大齊張府？”
一道閃電凌空射出，在近百名護院武士面前，炸出一個深達丈餘的深坑。
“仙師，是仙師……”凌妙一手最基礎的閃電術，表明了身份，同時也解決了那些煩人的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