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說的沒錯。”
莫懷閒搖頭道:“劉家兄弟也一定是聽到了名將譜的事,渠城接連出事,又逢太子巡視,總不能說自己無能,便想將這口鍋扣在我們頭上。”
“這一手實在陰損,即便證據不足,他們也不會拿白軍曹如何,但真真假假,大人免不了會得個勾結妖人的名頭,日後誰都能拿來說事,名將譜也會有麻煩。”
“果然,有些東西不爭就是麻煩…”
王玄看着手中信箋,“人既然出招,那就接着。”
“我這就去渠城,看看劉大麻子得了血浮屠,有沒有長進!”
……
夜幕降臨,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渠城軍府衙門內,依舊燈火通明。
“太子剛出懷仁縣。”
劉宣摺扇一搖,淡笑道:“聽說羅桓提前下令所有黑市暫時關閉,但卻有百姓攔車告狀,錄事參軍李大人發火,揪着羅桓訓了一通,查看庫房後,連宴席都懶得吃,直接離開。”
劉大麻子嘿嘿一笑,眼中滿是不屑,“羅桓那人天生匪類,想當初趙都尉救他性命,落難時他連個屁都不放,遲早倒黴。”
說着,摸了摸絡腮鬍,“二弟,你說咱們擺了王愣子一道,那傢伙會不會直接上門鬧事。”
劉宣微微一笑,“大兄多慮了,抓到人是事實,況且咱們還書信告知,誰都挑不出毛病,他若真敢胡來,那我反倒放心。”
“我觀王玄自府城一戰後,步步穩紮穩打,隱藏頗深,真要名將譜位列前茅…咱們渠城距離太近,不得不用些手段。”
“原來如此…”
劉大麻子恍然大悟,咧嘴罵道:“媽德,王愣子要得勢,豈不是要騎我頭上拉屎,二弟果然精明!”
“大哥二哥!”
二人正說着,忽然一聲清脆聲音響起。
只見庭院內走來一名女子,青衣竹傘,明眸似水,身材高挑,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身背長劍,腰間懸着一個葫蘆。
“三妹!”
劉家兄弟皆是一臉狂喜,哈哈笑着衝出院外。
“三妹,你怎麼又瘦了,可是山上伙食不好…”
“那老妖怪捨得放你下山了?”
“三妹,路上可曾安全?”
女子眼中也隱含淚花,嘴角露出笑意,“二位兄長,咱們進去再說。”
“對對對,快進來,莫淋壞了。”
“那誰,去給我妹子端盆熱水…”
一番忙碌坐下後,女子喝了口熱茶,微微搖頭道:“師傅氣血兩衰,還是沒扛過去,觀內爲爭位子,吵得厲害,我便收拾行囊下山,正好與兩位兄長團聚。”
“好,好!”
劉大麻子摸着腦袋嘿嘿傻笑,“想當初咱們三兄妹差點餓死,不得已老子去當兵,沒想到二弟入了五毒教,三妹你更是被醫門高人看中,爹若活着,指不定有多高興。”
“若非大哥,豈能有我等機緣…”
女子微微搖頭,隨即正色道:“小妹路上聽聞大哥這邊有妖人肆意散播瘋太歲之毒,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大麻子罵罵咧咧,“誰知道呢,我又沒招惹他們,也不知爲何逮着渠城不鬆口,從上個月開始…”
府衙燈火通明,遠處暗巷之中,一道陰冷目光死死盯着府衙大門,隨後漸漸隱於黑暗中。
而在距離渠城不遠的官道上,卻有三馬奔馳而來,泥水四濺。
赫然是王玄、郭守清和郭鹿泉。
三人皆是一襲便裝,雨水順着雨披兜帽滴滴答答。
咚咚咚…
地面震顫,沉重腳步聲傳來。
卻是醜佛兒身背木箱,轟隆而來。
王玄見狀微微搖頭,“今後定要給醜佛兒尋匹坐騎。”
郭鹿泉擰開腰間酒葫蘆灌了一口,嘿嘿笑道:“這廝修的七寶羅漢法身,道行越高身形越大,怕是難找。”
“不過大人,劉家兄弟畢竟與咱們不合,若是起了什麼歹心…”
王玄面色平靜,“郭老放心,他們潑我髒水,自己又何嘗敢擔上殺害同僚罪名,既來暗箭,我就以明槍應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旁邊郭守清來了興趣,“哦,王大人計劃如何應對?”
王玄看着前方竄了竄去的大黑狗,淡然笑道:“渠城三教九流匯聚,遠比永安形勢複雜,但有阿福在,對我毫無秘密,不妨掀他個天翻地覆,讓蒼蠅臭蟲全部見光。”
說着,轉頭看向郭守清,“郭道長,我與渠城齷齪乃是私,但血衣盜禍患乃是公,若真有密謀,少不得要請太一教介入。”
郭守清眉色一振,“王大人放心。”
王玄點頭,隨即嘴角露出微笑,“不過要有其他麻煩,便交給劉家兄弟頭疼,媽德,惹誰不好,來惹我…”
“走,進城!”
說罷,幾人當即策馬入城。
他們一行人氣質實在出衆,郭老頭倒還好說,策馬飲酒搖頭晃腦,一幅江湖風塵氣,但王玄與郭守清卻神清氣朗,更別說身後宛如巨人的醜佛兒。
守城兵丁看到後心中一凜,硬着頭皮連忙上前盤問:“請問諸位從何而來,入城何事?”
王玄繮繩一拉,也不下馬,淡然道:“告訴劉大麻子,故人來訪,找他敘敘舊。”
來者不善啊…
守城兵丁頭皮發麻,連忙給旁邊同伴打眼色,令其去通知府兵,隨後才恭敬拱手道:“敢問大人姓名。”
“永安,王玄!”
……
渠城三教九流匯聚,雖說夜幕已深,但兩側客棧酒肆依然燈火通明,一排排碩大的燈籠在夜雨中飄蕩。
咚咚咚…沉重腳步於街道響起。
兩側客棧二樓門窗紛紛打開,探出一個個腦袋。
只見幾人策馬而行,悠然自在,旁邊鷹犬相隨,氣勢不凡。
而在旁邊,上百血浮屠重甲軍士利刃出鞘,看似護衛,卻各個眼神凝重,實則防備。
“嚯,好大的陣仗,這是誰?”
“我認得,是永安的王校尉。”
“就是那個府城獨戰羣雄救人的王玄?果然非同一般,不過他來渠城作甚?”
“你不知道麼,聽說…”
江湖風聲最是迅速,不到片刻,便傳到了各地。
永安府軍疑似投毒,校尉策馬前來問罪。
好事者興奮莫名,恨不得雙方當街火拼。
如今府軍勢大,誰都知道彼此之間必然會有齷齪,想不到來得這麼快。
與此同時,消息也傳到了軍府衙門。
“王愣子來了?!”
劉大麻子愕然起身,摸着腦袋疑惑道:“這傢伙來老子地盤耀武揚威,難道以爲老子不敢揍他?”
劉宣無語嘆道,“大哥,你若靠軍陣,傳出去便是笑話,若單打獨鬥,輸了更是笑話,王玄這招精明啊…”
劉大麻子眼皮直抽,嘀咕道:“老子也凝聚了伏矢煞輪,哼,不怕他…”
話說的狠,但氣以弱了半分。
府城夜戰,他也曾在旁圍觀,再加上獅子樓一戰,實在有些心理陰影。
旁邊女子眼中好奇,“大哥,這王玄是誰,怎麼令你如此畏懼?”
劉大麻子頓時眼一瞪,“誰說的,老子不怕他!”
劉宣有些頭疼,“放心大哥,此事交於我來應付,我們已得先手,這個虧,他不服也得吃!”
說着,外面街道已響起重甲踏地聲。
劉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客人上門,總不能失了禮數,走,咱們去迎迎他。”
說罷,三人當即走出府衙。
只見王玄幾人在血浮屠護衛下,面不改色策馬而來。
“你們幹什麼?!收起兵器!”
劉宣一聲怒喝,隨即臉上露出笑臉拱手道:“些許小事,怎勞煩王大人親至,說一聲便是,來人,快去將白軍曹請出…”
“慢!”
王玄眼神平靜,淡然道:“二位不必與王某玩花招,若是放人,豈不是坐實了我永安府軍勾結妖人罪名,還是先弄清楚爲好。倘若白軍曹是被誣陷,咱們再好好說道說道。”
“哦…”
劉宣想不到王玄直接撕破臉,眼神也變得陰冷:“王大人想要怎麼弄清楚?”
王玄斜眼一瞥,“你們渠城無能,本官替你們找出兇手便可,就怕劉大麻子你心虛,不敢讓我查。”
“媽德,王愣子你什麼意思?”
劉大麻子當即火大,“你是說我勾結妖人,你儘管查,找出人算你本事!”
“大哥,你…”
旁邊劉宣無語,捂住了額頭。
王玄淡淡一笑,隨即沉聲道:“郭道長,動手!”
話音剛落,就見郭守清劍指一引,袖中三道劍光飛射而出。
“飛劍!”
劉宣吃了一驚,其他人也連忙戒備。
然而,這三道劍光卻是直奔右側夜空而去。
轟!
遠處一團綠火轟然炸裂,一道身影慘叫着掉落在地。
血浮屠軍士也算訓練有素,連忙上去將其圍住。
王玄笑得有些玩味,“渠城確實有意思,竟有人暗中設法壇監視鎮邪軍府,看來劉大麻子你這位子,不穩啊…”
劉家兄弟臉色異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