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燈光芒四射,將荒涼破敗的古墓照得纖毫畢現。
這是座圓形石窟,四周石壁雕刻着一尊尊三眼神像,各個面目猙獰,邪氣十足,手捏法印盯着墓室衆人。
王玄打量了一圈,眼神微冷,“傳聞大楚皇帝劉長安昔日橫掃天下,滅諸國、屠戮皇族毫不留情,若都是這種玩意兒,確實該殺!”
“大人,這邊有東西!”
不出意外,楊老頭很快發現了密道。
轟隆隆…
塵灰簌簌,墓穴後方通道緩緩打開。
憋寶人楊老頭掏出洞幽羅盤,盯着轉了幾圈,恍然大悟道:“這地下水脈有些古怪…老夫明白了,若外面是三龍戲珠局,此地便是龍珠所在,水脈循環,藏風納氣,靈炁絲毫不泄。”
說着,看向打開的通道,“如果老夫沒猜錯,那裡應該就是陣局中心。”
郭鹿泉立刻向前一步,手中紙人片片飄飛而入, 繞了一圈後又飛回掌心,“放心, 裡面沒危險, 靈炁充沛的很。”
王玄當即帶着幾名供奉走入通道。
剛進那小型墓穴, 第一眼就看到毀壞的青銅棺材。
郭鹿泉搖頭道:“怪不得那妖人急着槍青銅棺,想必此物是修煉人丹邪術重寶。”
王玄點了點頭, 很快注意到四周壁畫。
或許是靈炁充沛的原因,這些壁畫依舊鮮豔奪目,只是畫上內容讓人看得摸不着頭腦。
第一幅圖:頭戴儺面的老者跳着怪異舞蹈, 身前一個衣着華麗的人平躺,周圍全是跪拜的小人…
第二幅圖:儺面老者鑽入地下,拉出個透明的小人, 放在衣着華麗的人身上…
第三幅圖:衣着華麗者端坐王位,額頭一隻血眼, 下方小人手持長矛四處征伐,骸骨在釜中堆積如山, 血流成河…
第四幅圖:有幾個頭頂飛劍小人跑來,那三眼王者變成怪物, 將其一一吞噬…
接下來的壁畫越來越血腥, 他們所在的小山也在其中, 不過上面宮殿層層疊疊,三眼王者端坐其中,身邊無數小人膜拜。
“是古繚國的族史!”
莫雲天沉聲道:“看來書院的記載也錯了, 這丹文根本就是繚國皇族密文, 人丹邪術正是由他們所創,只是前幾副畫我還弄不清楚。”
“老夫知道。”
郭鹿泉死死盯着壁畫,眼中陰晴不定, “是走陰術!”
憋寶人楊老頭愕然道:“那傳說中能出入幽冥,與亡魂溝通的走陰術?你這淫鹿別開玩笑,誰不知道那是你們陰門騙人的玩意兒…”
郭鹿泉翻了個白眼, “你懂個屁!”
“沒錯, 走陰術確實早已失傳,如今大多都是安慰生者隨便胡扯, 但據我所知, 陰門數百年前還有幾名前輩會此秘術。”
“不過幽冥神秘莫測, 走陰之術更是危險,十個有九個回不來,也就逐漸失傳, 這畫像所示,分明是施展走陰術成功,不過卻從幽冥拉回了個邪魔!”
此話一出,衆人頓覺一股寒意涌上心頭。
莫雲天沉聲道:“自古相傳,天地有十魔,分別爲天地人鬼神、陰陽病妖境,十魔之中,陰魔爲夢中亂神者,鬼魔爲冤魂惡鬼者,皆不顯於人世,若真如郭老所言,這是陰魔還是鬼魔?”
郭鹿泉搖頭苦笑道:“這種天地隱秘,老夫哪知道。”
王玄心中一動,拿出了從山怪身上搜出的令牌,看着上面豎眼標誌沉聲道:“看來,那三仙廟也和古繚國魔物脫不了干係。”
衆人面面相覷,心中滿是沉重。
王玄搖頭道:“事關重大,諸位暫時保密,傳令,今晚就在此地紮營,搜山軍探查方圓五十里,坎元山脈形勢複雜,若有發現,不可貿然行事!”
“是,大人!”
王玄說罷,想起那隻花狐狸,心中一動,“請祁隆祁先生過來,有件事需要他出馬…”
……
繁星滿天,篝火熊熊。
軍營後方,大花狐狸渾身鐵鏈被綁在木樁上,眼中滿是驚恐。
軍營上空滾滾煞炁令它汗毛聳立。
來往披甲持戈軍士冷漠的眼睛,更是讓它心中冰涼。
對它來說,這地方比有些老妖洞府還可怕。
忽然,伴着濃郁的酒氣,一個肥胖身影踉踉蹌蹌走來。
來者正是祁隆。
要說在供奉營中,祁隆最不起眼,擅用蠱術和一些旁門醫術,比如他那雙殭屍手,就是用師門秘術嫁接而來。
修爲道行只能說一般,道醫門弟子接手軍營醫務後,他整日更是無所事事。
但祁隆卻有個優點,能說會道,和任何人都關係不錯,軟硬自如,想當初差點被王玄打死,還能絕處逢生達成交易,是個十足的老油條。
坎元山脈中形勢複雜,情報成了重中之重。
花狐狸明顯知道不少,但狐性狡猾,王玄怕其言語不實,便派祁隆前來套話。
祁隆醉眼朦朧看了一眼花狐狸,頓時嬉笑道:“呦,竈上說明個吃狐狸肉,想必就是你吧,夠肥的。”
花狐狸頓時炸毛,使勁掙扎着尖叫道:“別吃我,別吃我,我肉酸,還有狐臭,愛放屁!”
“哈哈哈…”
祁隆樂得直不起腰,逗笑道:“你這廝怎如此膽小,聽聞妖類相互廝殺血腥殘忍,也不知你是怎麼活到現在。”
銆愯茬湡錛屾渶榪戜竴鐩寸敤鍜鍜闃呰葷湅涔﹁拷鏇達紝鎹㈡簮鍒囨崲錛屾湕璇婚煶鑹插氾紝 瀹夊崜鑻規灉鍧囧彲銆傘
花狐狸瑟瑟發抖,滿眼恐懼,發出不明意味尖叫,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祁隆微微搖頭,“怕什麼,反正沒活頭,不如聊會兒天,來,喝幾口壯壯膽!”
說罷,拎起手中酒壺就給狐狸灌。
咚咚咚…
花狐狸被嗆得兩腿混亂踢蹬,不多時便是一壺老酒灌下,先是尖叫了幾聲,隨後兩眼漸漸呆滯。
祁隆面帶笑意,“這就對了麼,反正要死了,不如聊會兒…”
很快,在祁隆套話下,花狐狸哭哭笑笑,絮絮叨叨開始管不住嘴,“你家大王爲啥要吃我…我不好吃…”
“我原本住在三仙廟附近山脈…山上的老妖一個都惹不起…他們叫我花三,若不是學了人語…早被虎妖吃掉…”
祁隆微微點頭,暗自記下。
不知不覺到了子夜,花狐狸酒意散去,呆呆看着天上月亮不說話。
祁隆幽幽嘆了口氣,“你這經歷倒是和我有點像,生存不易,顛沛流離,也是個可憐的傢伙…有個法子能讓你活下去,不知願不願意?”
花狐狸眼睛一亮,可憐巴巴看着他,“小妖願意。”
“真是個慫貨!”
祁隆笑罵一聲道:“不過這世道,慫點活得久,很簡單,你認我爲主,加入供奉營,從此就沒人再敢欺負你。”
……
收了花狐狸後,祁隆當即帶其前往軍帳。
這小妖死裡逃生,哪敢再想其他,一五一十將坎元山脈形勢講得清清楚楚。
“三仙廟是羣妖聖地,各妖洞妖王大多出自其門下,在洞中立了神像,夜夜參拜…”
“這個鬼穴在坎元山外圍,熊鬼很少招惹其他妖巢,互不往來,最近的妖巢在數百里外,妖王是一隻蛇精…”
“以前也有綁着紅頭巾的人族進山,抓了人族百姓和三仙廟交換東西,不過鬼鬼祟祟,小妖也不清楚…”
“除了三仙廟屬下大小妖王,坎元山脈還有不少古怪的地方,進去的妖物沒有一個能出來,後來三仙廟下令不要招惹…”
“那劉相公原先修煉的墓穴也在山谷之中,小妖還記得路…”
花狐狸一番訴說,莫雲天在旁飛速記錄。
在其將所知道的盡數講完後,才小心翼翼跟着祁隆離開。
“大人,坎元山脈開荒不易啊…”
莫雲天看着手中帛紙搖頭道:“照這花狐狸所說,三仙廟早和血衣盜有勾連,勢力最大,卻任有不敢進入的區域。”
“還有一點很奇怪,那妖人劉相公應該和血衣盜因果頗深,卻明顯在躲着三仙廟,莫非二者起了糾葛?”
“無妨。”
王玄看着軍賬外篝火,沉聲道:“此地在坎元山脈外圍,咱們暫且不要招惹三仙廟勢力,明日先建立前哨營地,順便去那妖人修煉墓穴查看,或許能有所發現。”
“是,大人!”
莫雲天幾人離開後,王玄也起身出了軍帳,進入山中墓穴。
那三龍戲珠局中心墓室內,損毀的青銅棺已被搬走,王玄盤膝坐下,從懷中掏出軍紋大印,緩緩閉上眼睛。
嗡嗡嗡…
隨着他捏動法訣,軍紋大印頓時臨空懸浮。
墓室周圍,大片靈光蜂擁而出,形成旋渦將軍紋大印包裹,而上面的金虎浮雕、血龍紋路,也好似活過來一般上下翻騰。
軍紋大印中儲存的海量煞炁不斷凝聚,血色光芒四散,將整個墓穴照得一片血紅…
這是《虎豹軍紋法》晉級後的煉製法門,有點像飛劍,前期器爐鍛造,後期則需要天地靈炁洗練。
不同的是,原本虎豹軍印,因爲吸收了龍脈血虯之炁,又用三龍戲珠龍穴局洗練,威能遠比想象中更勝一籌…
……
清晨,旭日東昇。
王玄也緩緩睜開眼睛,看着手中大印血光收斂,微微搖頭道:“此法不凡,怕是要一週才能完成。”
說罷,打開天道推演盤。
自從《虎豹軍紋法》推演完成後,他便將《妖變經》掛機進行推演,此時進度已到了10%,大概十幾天後就能完成。
進入坎元山脈,原先無往不利的鷹隼偵查也受阻,山中形勢不明,甚至連小白都不敢派出。
《妖變經》晉級後,用新的法門培育戰獸,也不知能不能應付當前情況。
想到這兒,王玄起身闊步離開墓穴。
外面山頭之上已是一片忙碌。
在匠作營陳墨刀帶領下,輔兵們正平整地面,打下陣法木樁,準備建立前哨營地。
見他出來,匠作營的皮匠韋娓連忙上前拱手道:
“大人,屬下成功了。”
“哦?”
王玄來了興趣,當即隨着韋娓來到遠離軍營的半山腰,一座孤零零的帳篷立在荒草之間。
韋娓拿出三塊木牌,捏了個法訣,隨後掏出鈴鐺一搖。
叮鈴鈴…
伴着清脆鈴聲,三道身影邁着僵硬步伐走了出來。
正是妖人劉相公的蜃皮術毒人。
韋娓搖頭道:“屬下沒有那妖人法門,無法令其變化,只能將其打入敵陣中自爆放毒。”
王玄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夠了!”
毒人威力他昨日已經見識過,大面積撲殺妖物輕而易舉。
在坎元山脈立足,遠比他想象中困難,必須儘可能積攢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