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順着鬼獠族老者所指方向望去。
只見幽暗密林之中,陰霧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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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挺正常,南疆水汽充沛,這種陰暗潮溼之地隨處可見,但當他用燭龍眼望炁,卻能隱約發現不對勁。
陰霧之中,還隱藏着更加陰冷靈氣。
軌跡迴旋飄蕩,明顯是個陣法。
王玄眼神微冷,手中忽然出現睚眥長槍,而廣元真君等人已破空而出,佈下三絕陣將此地封閉。
這種東西他們很熟悉。
正是來自九幽的幽冥之炁。
此炁與地炁極爲相似,卻更加陰濁,且隱藏於陰霧之中,因此上次衆人沒有發現。
這,也是一種不屬於此界的佈陣手法!
廣元真君眼神冷漠,大袖一揮。
呼~!
霎時間,狂風大作,陣法也隨之消散。
不出所料,大陣內空空蕩蕩,唯有石桌石凳,桌上還有一幅殘局。
廣元真君緩緩落下,王玄也身形一閃,來到石桌旁,看向上面殘局。
魏幽帝人走陣未散,分明是故意留下此物。
此界棋局類似前世圍棋,卻更爲複雜,但衆人皆是對弈高手,一看便瞧出其中蹊蹺。
“是三陰困獸局…”
玄元教主景明若有所思道:“此局看似有一線生機,實則陷入三陰絕死之地,那妖邪是嘲笑我們做困獸之鬥嗎?”
“怕不止如此。”
獨孤僖冷哼道:“此局重在三陰,如惡獸虎視眈眈,動輒身死,這傢伙怕是在告訴我們,有三股勢力正在窺視此界。”
“幽冥琉璃聖尊、幽都萬化聖尊…還有一個會是誰?”
王玄心中一動,命人將那鬼獠族老者押了過來,沉聲詢問道:“魏幽帝到底叫你們做什麼?”
在地仙恐怖威壓下,這鬼獠族老者嚇得魂不守舍,毫不隱瞞,結結巴巴道:“他要我等祖神…祭祀…從九幽之地運東西…”
廣元真君眼中滿是殺機,“運什麼?”
鬼獠族老者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滿是恐懼,“是一具屍體,充滿不祥的屍體!”
……
雷光轟鳴,血肉飛濺。
“殺!”
巫虢親自領兵,旌旗招展,毒煞翻涌滾動,漫山遍野的大軍呼嘯而行,滿天飛箭似流星火雨。
南疆徹底沸騰,視野所及,烈火燎原。
他面色興奮,看了看空中。
只見兩艘巡天寶船緩緩前行,一道道金光落下,雷球涌動,鬼獠族的各種毒獸,飛頭蠻等邪惡,盡數被剋制。
不僅如此,三尊地仙也親自出手。
鬼獠族最大的倚仗,便是驅使毒獸和詭異咒法,但如今皆被剋制。
那些巫祭還沒發動詛咒,便被地仙輕易斬殺,毒獸也死傷慘重自然兵敗如山倒。
巫虢興奮的是,隨着鬼獠族邪神淫祀祭壇一一被推倒,他們一族血脈中的詛咒也逐漸變淡。
鬼獠族數目極其龐大,大小部落無數,若能將主要部落盡數打殘,巫家便再無煩惱。
不過想到徐虎所說的九幽鬼國,巫虢心中又是一盆涼水澆下……
高空之上,王玄站在甲板上看着下方。
在他右側數裡之外,還有一艘巡天七寶樓船,船頭乃是一具海龍頭顱,獠牙猙獰,氣勢不凡。
這便是海州羅家消耗半數底蘊造出的海龍號,一天前趕到南疆,由屠蘇子明擔任船長,屠蘇家與羅家各佔一半人手。
跟着修蛇號行動,既算一種訓練,也代表巡天軍有了雛形。
兩艘船皆是指揮樓船,永安那邊已經在建造玄角與赤君號,再加上後續的艨艟、鬥艦與走舸…
明年此時,巡天軍便可初現規模。
但他此刻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魏幽帝竟然在秘密從陰間往外運東西,甚至連給他們搗亂都顧不上,必然有大陰謀。
半炷香後,又一個鬼獠部族化作焦土。
鬼獠部族大多在雨林中栽培一種高大樹木,挖空樹幹,操控藤蔓,形成縱橫交錯如蜂窩般的聚集地,既有大陣遮掩又有蠱蟲防禦,易守難攻。
聚集地中央則是青石壘砌的龐大祭壇。
此時祭壇之上,王玄與幾名地仙皆已落下,望着祭壇中央神像。
和那日所見一般,這神像婀娜女子體態,頭上蓋着的紅布已然撕裂,面孔五官全無,唯有一個佈滿獠牙的孔洞。
“這是洞女神。”
廣元真君沉聲道:“據我教中典籍記載,古時常有淫祀邪神以神通點化女童,待其成年後便以邪法化作僕神,世人愚昧,謂之山神娶妻。”
“這些洞女皆爲人族女子模樣,鬼獠族那邪神,怕也是上古無極洞虛大尊麾下餘孽,真仙之軀藏於幽冥,以洞女神操控鬼獠族。”
說着,冷笑道:“不直接插手,也算是鑽了天條漏洞,若此界還有真仙在天庭庇護,哪會讓此事發生?”
他們如今已大致弄明白。
所謂的天條,乃是一個可籠罩諸界的強悍法寶,只會機械定下規則,漏洞頗多,還需要天庭力量彌補。
但庇護此界的真仙已盡數死絕,唯有一個受到連累的老龍被鎮壓在萬龍窟下,一個殘魂苟活於神都,不敢再招惹是非。
如此情況下,自然有邪魔窺視。
獨孤僖若有所思道:“難道這鬼獠族供奉真仙,便是窺視我界的第三人?”
王玄搖頭道:“魏幽帝都可隨意驅使,哪配與幽冥琉璃聖尊並稱。”
說罷,看向旁邊詢問道:“東西在哪兒?”
這個部落的鬼獠族族長,已被五花大綁,符針穿刺摁在地上,聞言也不說話,只是露出滿嘴黃牙嘿嘿冷笑,眼中滿是怨毒。
廣元真君見狀,雙目頓時金光四射。
這鬼獠族族長瞬間神魂被迷惑,兩眼迷茫開口說話,嘰裡呱啦,盡是一種帶着彈舌音的古老語言,好像在惡狠狠詛咒某人。
“諸位真君,此乃巫文。”
一旁的巫家族長巫虢見衆人皺眉,連忙上前解釋道:“此語傳自上古,十七國時爲古巫國皇族密語,用於記錄咒法,在下正好學過。”
“他說前些時日剛舉行祭祀,衆多巫祭以過陰術從陰間取出一物,魏幽帝還未來取。”
說着,指向那神像,“東西就藏在神像底座下地竅中,他們說此物自取來後,族中之人便噩夢連連,怪病纏身,只好以祖神神力鎮壓。”
廣元真君聞言,闊步向神像走去。
“啊——!”
衆人彷彿聽到一聲淒厲女子尖叫,隨後那神像頭顱獠牙巨口中,便有一股詭異力量向外擴散。
廣元真君面色不變,單手捏動法訣,沉聲道:“太上臺星,應變無停,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正是太一教最上乘的護身法門金光咒。
此咒廣元真君用來,更顯威能。
他渾身金光繚繞,背後出現一輪碩大光圈,腳下每走一步,便有一朵金蓮光影散開,好似仙神降臨。
周圍污濁空氣變得清爽,衆人彷彿聞到了一股清香,隨後空氣中傳來噗噗爆裂聲,好似無數蟲子被踩爆。
如同王玄萬劫神光護體一般,這洞女神也受到了咒法反噬,伴着淒厲尖叫聲,神像頭顱上流出大股鮮血,隨後轟然炸裂。
廣元真君面色不變,大袖一揮。
神像下方青石地面,頓時轟然塌陷,露出個幽深的窟窿,密密麻麻的蜈蚣向外翻涌。
但異狀也隨之出現。
似乎是沒了神像鎮壓,一股怨毒的惡念沖天而起,所有蜈蚣掙扎扭曲死去。
巫家族長巫虢面色一變,連忙後退。
幾位地仙自然不懼,王玄也運轉萬劫神光護體,眉頭微皺看着前方。
只見廣元真君進入洞中,端出一方石盒,上面掛滿了各種石符和骨牙吊墜,皆是鬼獠族辟邪之物。
“啊!啊!”
那鬼獠族族長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之物,尖叫着不斷後退,很快扭曲的青筋遍佈滿身軀,如同一個個古老符文。
他早已嚇得癲狂,突然口中噴血暈死過去。
“嘖嘖…”
獨孤僖搖頭道:“鬼獠族傳承本就陰狠,能讓他們嚇成這樣,此物果然不詳,還是早早毀掉爲好。”
廣元真君面色平靜沉聲道:“諸位暫且退後,待本座弄清楚其中關竅,才曉得魏幽帝圖謀。”
衆人聞言,頓時退後。
王玄也同時運轉萬劫神光護體,燭龍眼望炁。
只見廣元真君再次施展金光咒,扯掉鬼獠族封印,將石盒緩緩打開。
霎時間,沖天血光伴着惡意四散。
王玄正運轉燭龍眼,此法望氣神通頗爲不凡,感覺異常靈敏,被這怨念一衝,頓時陷入幻境。
他彷彿看到一片血色湖泊,上方是絕望的漆黑,一名女子正站立在血色湖泊之上,頭顱低垂批頭散發,身着腐朽黑袍,露出的雙臂,呈現一種令人不安的慘白…
“滾!”
王玄一聲冷哼,連忙後退。
他神魂似鐵,沒想到也能中招。
而玄元教主則面色難看,聲音有些苦澀:“這是天魔,魏幽帝竟想從陰間運來此物,麻煩了!”
王玄再看,只見石盒之中,赫然是滿滿濃稠血漿,一塊慘白的肉團正緩緩蠕動。
他眼神也變得凝重。
天地有十魔,其中天魔最爲難纏,相關傳聞很少,只知道是一種不死的存在。
僅僅一塊無意識的碎肉,便差點令他中招,可見其恐怖。
廣元真君也眉頭一皺,迅速掏出一張紫符,準備將這東西封印。
但就在這時,一道血光閃過,那蠕動的碎肉竟瞬間消失不見。
“本體就在附近!”
廣元真君一聲怒喝,瞬間沖天而起,衆人則緊緊跟隨。
很快,三名地仙,兩艘巡天寶船,數萬九嬰軍團大軍並將一處密林圍住。
這裡,赫然有個幽冥之炁陣法隱藏。
玄元教主二話不說,使用三絕陣圖與八卦盤將此地徹底封印隔絕。
黑霧緩緩散去,魏幽帝果然身在其中。
被衆人包圍,英俊面龐上沒有一絲畏懼,反倒微笑道:“諸位,你們終於來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爲常。
因爲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爲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爲兩個職業,一爲鎮守使,一爲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爲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羣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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