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上次在我們間的對練中,我一共施展了兩種屬於「暴風斗士」的特殊戰技,分別爲針對輕甲目標、用彷彿暴風驟雨一般的急速攻擊,將對方的防禦撕破並進行放血和斷筋傷害的「亂命割殺打」;以及針對力大技弱的對手,以名爲卸勁的獨特技法打亂敵人的重心和節奏,從而製造破綻予以猛力攻擊和弱點攻擊的「不動無明劍」——除了這兩種技法外,再加上一門專門用來破除敵人所穿的甲冑、乃至於強硬的天生防禦的「北斗骨碎打」,便是如今新形成的暴風斗士的三大基礎戰技,也是你日後需要反覆練習熟悉的訓練要點所在,當你把這三門戰技都掌握後,基本也就可以出師了。”
大約兩天後,恢復了精力的我,因爲身上基本都是些無傷大雅的皮肉傷,在「快速痊癒」的推動下只要營養跟得上,基本上幾天就會連一道疤痕都看不到,因此便來找羅德里克繼續他的教習。
不過因爲之前過於囂張妄爲把我打得遍體鱗傷,作爲罪魁禍首的羅德里克自然責無旁貸的而被關了禁閉——若不是看在他們這個流派基本上就是這樣一個授徒套路,而且我當時雖然看起來很慘,但實際上並沒有傷筋動骨,因此相對來說他已經算是被從輕發落了,但是即使如此,最起碼小半個月內是不可能再進行下一次實戰練習了。
因此我此刻便來到了羅德里克呆的這間空洞洞的狹小地牢中,開始了相對於其他職業來說要顯得頗爲簡短空洞的“理論教學”,不過從羅德里克的氣色來看,他貌似對於自己所處環境並無絲毫不滿,甚至還頗有閒情的抓着只被麪包渣誘惑來的無辜老鼠在手上把玩,實在是讓人佩服他那鋼筋一般粗大堅韌的神經結構。
“雖然我自認爲有所留手,不過殿下你竟然可以在一天內就能夠恢復到完全可以自由行走的程度,依舊是嚴重超出了我的預料之外,本來我以爲你最起碼需要躺上兩天才能憑自己力氣站起來呢,果然王室的嫡系成員都是怪物嗎?”
對於羅德里克發自內心的感慨,我其實是很有幾分羞愧的。
畢竟自己完全是憑藉通過“外掛”得到的諸多特殊能力,才擁有了此刻讓人驚異的表現,並不是靠着自己所持有的優良血統,也很難說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勤奮才擁有了這身實力。
雖然如此,但是因爲如今依舊沒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獲得的這個“勇者面板”,因此也不好將這件事告知他人,畢竟雖然我如今的實力貌似已經超過了普通人、甚至是比普通的勇者後代都要強上些許,但是若是同那些天賦異稟的見習勇者相比的話,卻依舊不值一提,而這樣的我若是被人當作“勇者候補”而報以期待和關注的話,絕對會被殘酷的現實生生碾碎——稱我是膽小也罷,對於自己的這番生命我還是相當在意的,那些超出了我能力之外的事情,只要能夠避免我是絕對不會做出以卵擊石的蠢事的!
——最起碼我是經常這樣對自己反覆告誡的,但是不知怎麼的,一直以來的經歷,似乎都在和我的意志唱反調。就像是之前的那場本來只是想要做個簡單熱身的訓練戰,結果不知怎的就打出了火氣。鬧出了在旁人看來完全就是血腥搏殺的慘烈氛圍出來,自己也落得個狼狽不堪的下場,此刻想來依舊搞不清楚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卻又如此的順乎自然,實在是讓人莫名其妙。
“其實我並不擅長教人,不過這三招戰技倒也並沒有什麼固定套路可言,不同的人使來威力能夠天差地別、甚至連表現的形式也差別很大,因爲這些戰技完全就是以使用者所懂得的招式和經驗爲基礎構築起來的,自然千人千面各不相同,不過其中也有不變的那部分精髓所在——而我要傳授於你的,其實正是這最爲核心的部分。”
“不過,有鑑於你如今年歲太小,可能也就只學到了騎士團中的那套可憐巴巴的基礎騎士技、以及只有九招的第四套軍用劍術,我這裡演示一些比較實用的套路,你好好看着,然後多想想爭取早日自己也研究出一套類似的擁有完整體系和路數的戰鬥技法出來,否則一直都是憑着本能戰鬥,永遠都是一個蠻子,而沒有辦法在劍術之道上登堂入室,成爲那些大師級的超凡人物。”
即便他口中說着自己根本不會傳授任何固定的招式,但是依舊隨手撿起放在一旁的糞桶中的攪屎棍,隨手演練起他所領悟的用以組合出相關戰技的姿勢和變化之道。
雖然我對於他百無禁忌的拿着根還粘着不少黃白之物的棍子揮來甩去頗爲反感,但是有鑑於他這番破天荒的“授招”極爲難得這一情況,還是捂着鼻子站在一旁仔細觀看,並將那些被分解成一個個頗顯呆板單調的動作記憶下來,尤其按照他的提示留意這些動作之所以如此使用的用意和作用,讓人頗有破雲見日、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所演示的套路只有剛剛好三十六招,針對上中下三個方向以及身後各有八招,被統稱爲“暴風三十六式”,據稱這是坐鎮於暴風一脈戰士的大本營“暴風要塞”中的那位被尊稱爲大劍師的劍術大師,在匯聚了多方意見和套路,精簡了以往的職業體系而創出了嶄新的“暴風斗士”這一職業變體後,也把過去散碎而繁雜的各種招法都匯聚到了一起進行了一次統合,形成了一些能夠構成所有招數的基礎架勢,而這“暴風三十六式”便是這些架勢在經過一些編排和梳理後所形成的一套招法,不過只允許那些已經在各自的領域有所建樹、並擁有了屬於自己套路的那些資深戰士學習,用以彌補自己的不足之處,並不允許向還未成功就職的學徒傳授。
因此,此刻羅德里克所演示的只是學習了這三十六招以後,在對自己的套路進行了部分完善和調整,而自己總結出的一些心得體會,其實並不是單純的招數,而是“隨機應變之理”,只不過被用更加鮮明易懂的招式進行演練而對我展示其中的一些變化之道罷了,甚至因爲他自己也沒想明白而說的頗有些混亂,因此依舊屬於暴風戰士一脈的老路子,最後我也沒有真學到什麼固定的招式。
但是即使如此,卻極大地開闊了我的眼界,認識到了原來招數之所以被製造出來,是有着其深刻的用意和原理的,而如今現有的招數往往太過於簡單、僵化和死板,不僅無法起到原本設計者的用意,反而約束了使用者的戰術和招式選擇,而暴風一脈的戰士之所以拋棄一切固有招式而完全以實戰論英雄,並從實戰中吸取經驗和技法來組成自己的套路,也正是爲了打破固有界限,從而得以解決如今存在的套路嚴重老化的困局——至於“暴風三十六式”則可以稱得上是由量變引起的質變,或是爲化繁爲簡的返樸歸真之舉,其實最是適合初學者學習、並構築起自己的套路體系。
看來大劍師雖然在劍術一道上成就非凡,但是還是受到了老眼光的侷限,依舊死板的抵制學習招數,纔會鬧出那個禁止學徒學習三十六招的荒謬命令出來,不過思想更爲靈活而富有開拓性的年輕一代卻並不把那番禁令太當回事,於是這纔有了羅德里克以自我創新和演習變化之道作爲藉口,向我演示三十六式之中的要義所在,其實也算是變相的將這些基礎招法傳授於我了。
大約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接連被打昏過去三十來次後,不自不覺間,我已經掌握了他所傳授的“暴風三十六式-要義”以及那三招暴風戰技,並且不知何時就已經完成了轉職,並直接成爲了一名lv12的暴風斗士——看來雖然羅德里克總把自己不是個好老師掛在嘴上,但是此刻看來多半隻不過是口嫌體正直的傲嬌之舉罷了,讓這個看起來頗爲隨意而邋遢的浪蕩子,竟然在想起來的時候也顯得高大了不少。
“好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說起來,這段時間我過的很開心啊,而你如今學藝有成,我也要聽從父命回老家結婚去了——那麼再見了,有緣我們還會再會的!”
他在同我揮手告別後,便即帶着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家族侍從騎馬而去,去往了他那貌似位於邊境處的家族領地——不過,我們貌似再也沒有機會相會了。
因爲一個月後,手把手的教授作爲報酬的「電光火石」這一技能的時候被告知,羅德里克明明就差兩天路程即將到達老家之時,不巧趕上了鄰國的魔災爆發後遊躥而來一羣魔化動物的獸潮,而他當時十分不幸的被裹挾着一同奔入了深山——雖然那位伯爵大人事後幾次派人進入山中搜尋,貌似也沒有找到他的一絲蹤跡。
而隨後在被那位伯爵派來的使者詢問起自己同他最後分手時的情景時,才意識到他在道別時的那句話中,到底蘊含了多少種簡直堪稱有言靈之威“禁語”,也難怪會落得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下場——從那以後,我深深認識到了,武藝高強也比不上一張烏鴉嘴的威力可怕這一“樸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