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對此很熟練的少年,坐在賀文軒家客廳那舒適的真皮沙發上,一會兒的功夫便進入到了心像世界之中。
推開那扇閃動着夢幻的天藍色光芒的魔法門,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經來到了天鵝絨房間之中,在他的對面,卻並沒有見到那個大鷹鉤鼻的神秘老者伊格爾,只有那位有着銀白色的蓬鬆齊肩短髮、穿着藍色制服的秀美少女伊麗莎白正靠在那張大沙發上,隨手翻看着手中那本厚厚的書籍。
“歡迎光臨,天鵝絨房間。”
似乎白澤的到訪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雖然依舊是一幅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白澤敏銳的捕捉到了她從動作中展現出的慌亂之情,雖然幾乎一瞬間就調整好了坐姿,變得筆直端正並沉聲歡迎道,但是其私下裡的不拘小節、散漫慵懶的作風已經盡顯無疑,反而讓原本一直以爲她屬於那種三無類別的少年對其多了幾分親近感。
“阿拉,客人你來的真是很是不巧,我的鷹鉤鼻主人這段時間正好爲了您的事情外出不在,若是您不介意的話,就請我來爲您服務吧。”
銀髮少女坐着稍稍躬身行禮後,隨即擡頭說明道,從她那沉穩而略顯磁性的話語聲中,白澤聽出了淡淡的嘲諷意味,卻又並非在針對他,讓他感覺到了此女的性格,似乎也同那張撲克臉不同,貌似頗有幾分詼諧和腹黑的感覺,而這種很難從外表判斷應對手段的傢伙,可以說是白澤最爲感到棘手的對象了。
或許是童年總是被強拉在身爲青梅竹馬的曲靈筠身邊一同玩耍的緣故,爲了應對這位動則施虐的暴君,少年早就習慣了察言觀色後小心行事。
說起來當年的曲靈筠,性格實在是很有幾分古怪,性情勇敢直率的她並不喜歡那種趨炎附勢、唯唯諾諾的人,對於那種看起來就沒骨氣、或是盡是彎彎繞繞的傢伙往往不吝於用鐵拳進行制裁,至於那些過於有骨氣和性格的,卻又因爲受不了女孩兒那說一不二的霸道行爲而總是免不了被暴力壓制,而作爲女孩兒身邊最爲親近的少年,自然也要受到最多的考驗,而當初的白澤雖然也動過裝得遭其厭棄好安然脫身的念頭,但是後來發現若是曲靈筠不理他了的話,她身邊的那幫魔女們則會樂於找他的麻煩後,他也就只能好好思索出一條最爲招對方安心的方法來熬過這段“伴君如伴虎”的日子,結果在經歷過了這樣的童年時光後,也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如今白澤這種頗有幾分“討巧”的中庸性格。
說是中庸,其實說白了也只不過是一種建立在對於他人性格和喜好的瞭解後,以不觸犯對方的底線爲基準,進行靈活應對的處事方法罷了,只不過因爲有當年童年時期的心理陰影的影響,他並不會做出那種太過於討好對方的舉動,畢竟過去因爲不小心惹得曲靈筠害羞而使自己動輒飛出數米外的情況實在是數不勝數,甚至因此還骨折過兩次,脫臼、瘀傷之類的更是不知凡幾,以至於有的時候在發現自己無意間把個人聲望被刷的太高時,還會下意識的故意做些明知道對方會討厭的事情來控制好感度的增長,可以說他也是一個相當彆扭的傢伙。
但是這種對於同齡人和年下者近乎於無往而不利的處事之道,卻最是頭痛於應對那種表裡不一的腹黑、以及難以揣度的面癱了,而面前的這位銀髮少女,很明顯是這兩者的結合體。
“其實就我這次來,是有些事情要同伊格爾先生進行詢問的,不過,有一點我挺好奇的,那就是你剛提到的‘爲我的事情外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覺得面前的少女不太好揣摩後,白澤索性在開口時小心斟酌話語將其繞過,直接詢問關於此刻不在的伊格爾的情況,這樣一來,也能在隨後的應答中有更多的時間收集情報。
“這件事情,說起來很是有點莫名其妙,大約是一週前,突然這裡與客人你的聯繫就被切斷了,於是乎當時便感知到這一點的長鼻子主人立即急了,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慌張成那樣的樣子——雖然沒過多久便恢復了聯繫,但是似乎是客人您那邊出了什麼狀況,這邊一直難以重新將斷開的空間鏈接重新接合上,在幾次試圖給客人發送的心靈簡訊都因您設立的精神護壁擋在外面後,爲了解決這個問題,大鼻子主人便去尋找上層專業人士去了,不過行政機關的辦事效率您也清楚,這不扯皮了一個快一個星期了,主人還沒有回來的意思。”
依舊是那副毫無變化的撲克臉,話語聲也依舊是那麼沉穩中毫無任何的音調變化,但是從內容上能看出來她的情緒還是頗爲豐富的,只從這充滿了槽點和反諷意味的話語就能夠聽出一二了。
“嘛,你們也挺不容易的啊……說起來,我還以爲伊格爾先生也能算是組織內的高層呢,難道其實並不是那麼回事?”
見到似乎面前這位小姐比自己想象的要好說話,並且不憚於開伊格爾的玩笑,於是乎便用開玩笑的口吻試探道。
“其實主人能夠統領整個地區的事務,在本市自然稱得上是說一不二,不過從行政級別和職權劃分上來看,卻又很難觸及到核心,而上層那些人,往往都是羣不問世事的研究者或是避世者,若是不能逼迫他們停下手邊的事情或是將他們叫出來的話,基本不要想能夠找到人,自然事情也就沒有辦法進展下去,也就只能夠期待於組織按照程序規章處理時的強制力了。”
對於伊麗莎白的解釋,白澤稍微嘆了口氣,發現這種事情果然不論是那個世界都是相通的,而且這些由超凡者組成的行政機關的辦事效率還要更差一些。
“不過在您來到此地後,我就已經給主人傳去了簡訊,他此刻應該已經在折返的路上,等您下次再來的時候,便能夠見到他了——另外,您曾提過有事要找主人相詢,若是比較要緊的事情的話,您也可以同我說說,其實大部分的事務基本上也都是由我來進行處理的。”
聽到女孩兒的迴應後,白澤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似乎有些事情若是詢問到伊格爾那樣的等級,反而會變得不好處理。
“既然如此,有件事我比較在意,那就是你們對於‘所羅門之鑰’這款遊戲和其內系統的重視程度有多少?若是我想要拆分其內的結構、研究其中的奧秘的話,會否引來一些來自於官面力量的干涉和處罰?若是可以的話,希望能夠和我詳細說一說。”
白澤自然不能直接提到賀文軒的情況,也要避免會讓人聯想到他身上這種事,畢竟體系內和體系外出現了同樣的事情往往會有着兩種截然不同的處置手段,所以此刻先探探口風,再憑此進行推測賀文軒究竟會遇到哪種等級的對待,然後纔可以去思索對策。
“哦,你是說那款被您意外觸發的遊戲啊,其實不用過於擔心,因爲如今這個時代已經處於末法時代的緣故,世人都不再去信仰和畏懼神秘世界的高位存在,使得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神魔也感受到了自己或許會因此而逐漸被世界放逐的危機,這才通過種種手段來讓人們重新意識到魔法和神魔的存在,而‘所羅門之鑰’這款遊戲只是被主人所關注的諸多項目中比較重要的一個,不過這個項目本身的用意只是爲了讓更多的人掌握神秘之力,憑此撬動已經開始開始對超自然力量進行排斥的星球意識,然後更進一步的塑造和開發影界,並由此擴展各個地域的超自然勢力的領地和人員——說起來,若是有人能夠憑此掌握到那隱藏在遊戲深處的奧秘,並憑此掌握有類似的能力的話,那麼不僅不需要擔心會受到來自於組織的處罰,甚至還可能會得到構成組織的各大勢力中某些人的青睞也說不定。”
伊麗莎白的解釋當真稱得上是開誠佈公,將那些聽起來明顯屬於“機密”級別的情報竟然毫無隱瞞的就告知了白澤,當真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感覺。
“——那、那個,謝謝你的坦言相告,不過,嘛……”
感受到了對方似乎有點過於主動和和善的態度,讓白澤都覺得有點忐忑不安起來了。
“此刻所提到的一切,都是涉及到那些高層不可見人計劃的絕密內容,因此請好好地記住在下的恩情,這樣就可以了。”
“……哈,你還真是坦誠呢,伊麗莎白。”
對於此等簡單直接卻又粗暴無比的回答,白澤只覺得有種被人當頭一棒的感覺,向來喜歡和別人兜圈子的少年,在應對這種高速直球時總有幾分措不及防的狼狽感。
不過白澤卻知道對方並非真像表現的這麼坦誠,而此刻對方竟然能夠意識到用這種方法來達到最佳效果,懷疑自己是否已經被對方摸透了根底的情況下,纔會尤爲感到難以應對。
“作爲已經成爲分享了秘密的朋友,稱我爲莉絲(lisi)就行了。”
“啊,哈哈——莉絲,多謝你的情報,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麻煩的話,儘管吩咐吧。”
連續捱了兩記直球后,白澤已經有點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是本性如此,還是真的如他懷疑的那樣是有意爲之了。
“到時我是不會客氣的——那麼,請問還有什麼想要了解的事情嗎?”
此刻看來還是把這種簡單粗暴的處理問題方法,當作是對方很少和人接觸纔會形成的特殊性格來看待比較妥當一些的少年,只得苦笑的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沒有了,多謝你的情報,若是你日後有可能到外界活動的話,我絕對會一盡地主之誼的招待你的。”
“……會有那麼一天的。”
少女沉默了稍許後,隨即語氣淡淡的點了點頭,不過從她略有幾分漂移的目光中,卻不知爲何給人以些許羞澀的感覺。
“那麼,我這次就先回去了,莉絲,很高興能夠和你成爲朋友。”
“我也是,歡迎您日後的再次光臨。”
隨着莉絲站起身深深鞠躬,隨後白澤不等她再次擡頭,便即迴歸了自己的心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