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瑤醒來的時候,已不見楚墨黎的身影。她以爲他已經離開了,想要掙扎着起身,卻突然聽聞內室傳來楚墨黎比冰雪還要冰冷的聲音。
“讓她打掉孩子,立即滾出宮去!
曲清瑤身子一顫。這句話明顯不是對她說的,否者他也不會留她的孩子到現在了。想到了白天那個被楚墨黎踢出門外的宮婢,以及一地的血跡。
她側身望去。門口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可在她心中留下的恐懼卻永遠無法消散。
楚墨黎的狠厲讓她意識到了一點。若是有一日,她也失去了利用價值,那麼她和腹中的孩子,只怕也會一命嗚呼吧!
念此。她眼中殘留的那抹怨恨,也變得更加堅定了起來。
霍承歡沒想到這日楚墨婷會突然來找她,一時有些驚愕。
她覺得自從一年前她的病好之後,楚墨婷就明顯跟自己生分了許多,當時她也怕因自己的身份連累了楚墨婷,所以兩人漸漸的由無話不談,便成了見面也是客套幾句的陌生人一般。
這次楚墨婷再見她時,卻變得分外熱情了起來,好似又恢復到了從前的模樣。只是霍承歡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楚墨婷的眸子不再像是從前那般清明瞭。看着楚墨婷對她歡喜說笑的模樣,霍承歡暗歎一聲。
不知到底是她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楚墨婷一心以爲只要自己與霍承歡重新交好,那麼便能再有機會與曲靖蕭見面解釋。可這一月來,曲靖蕭再未來過。
她知道,曲靖蕭定是故意躲着她。可她即便與曲靖蕭做不成夫妻,她也希望曲靖蕭能如以前一般多看她一眼,至少不是像現在這般。
無奈之下,她只好修書一封,託霍承歡帶給曲靖蕭。
初夏到來,皇宮已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模樣,仿若已經達到了鼎盛。
霍承歡讓秋水將信箋送去之後,楚墨婷便更加急不可耐的等着曲靖蕭的消息。故此是日日留在清漪殿,有時也會硬拉着霍承歡去御花園走走。
這日很不巧,兩人剛剛出門沒多遠,便碰到了不遠處挺着大肚子緩緩而來的曲清瑤。
霍承歡想着,兩人曾經怎麼也算熟識,見了面,不去打招呼又不好,便與楚墨婷一道走了過去。
她如今是郡主身份,而曲清瑤又是皇子妃,這樣算起來關係就有些複雜了,一時倒不知該誰想誰行禮了。
曲清瑤見此,笑了笑。“阿歡如今怎麼反而與清瑤生分客氣起來了。雖然我們現在少有來往了,但以往的情分擺在那裡,阿歡怎麼也不該這麼對清瑤纔是。”
霍承歡聽她如此一說,立即認錯道:“是是是!是阿歡迂腐了。清瑤妹妹莫要見怪纔是。”
曲清瑤又笑。“清瑤纔不會不見怪這點小事呢!但若說到見怪,又確實是有一事該怪你的。”
霍承歡不明所以。便聽曲清瑤又道:“妹妹來宮中數月無人做伴,因身懷有孕,四皇子又看的極重,難得允我出來一趟。妹妹在這宮中又無親人,而姐姐怕是已經將我每個妹妹忘了吧!否則怎麼會這麼久也不來看看妹妹。”
霍承歡被她這彎彎繞繞的說法弄的有些頭暈,但見曲清瑤話畢,突然對她意有所指的眨眨眼睛時,她好似明白了什麼。
心想,曲清瑤方纔的那句話怕是意義深重。再看她身後的宮婢個個面無表情,十分嚴謹的姿態,分明就像是在監視曲清瑤。
莫非曲清瑤這是在像她求助,還是在傳達什麼信息給她?
她試探道:“瑤兒妹妹可是想家了?”
曲清瑤見霍承歡這麼快便理解的她的意思,不得不有些佩服霍承歡。
“可不是。聽說父親近日來身子也不好,瑤兒實在是擔憂的很。”
霍承歡又道。“可惜阿歡也不能出宮。聽聞四皇子待妹妹極好,妹妹不如去求求四皇子,或許能回府一趟,見見丞相大人。”
曲清瑤頷首。兩人又閒聊了會,才各自散去。
兩人的這段內容很快便傳到了楚墨黎的耳中。晚上,他特意抽空去見了曲清瑤一眼。
他也不瞞曲清瑤,直接問道:“聽聞你想要回府一趟?”
曲清瑤頷首。“不知四皇子可會答應清瑤。”
楚墨黎淡淡的看着她,強調道:“你叫我什麼?”
曲清瑤捏緊手指,她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不知夫君可否答應妾身?”
楚墨黎這才滿意一笑。一把將她攬在懷中,手指十分迷戀的在她隆起的下腹上輕輕撫摸。在她耳邊吞雲吐霧的道:“那便要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曲清瑤面色一驚,聲音有些顫抖的道:“妾身如今懷有身孕,身形笨重,怕是不能讓夫君盡興。不如妾身幫夫君安排幾個姿色上等的宮婢前來服侍吧!亦或者妾身替夫君安排,納幾房美妾如何?”
楚墨黎本來還有幾分愉悅的臉色,在聽聞曲清瑤如此之說以後,頓時變的暗沉了下來。
別人的妻子都巴不得自己的夫君只獨寵她一個。而曲清瑤卻每次看到他就如看到毒蛇猛獸一般害怕,如今竟然還要將他推給別的女人。
他面色陰冷的道:“若是本皇子只要你一人服侍呢?”
曲清瑤眼中的害怕和怒意聚集,最後變得憤恨起來。在她看來,楚墨黎就是想要折磨她,才故意如此的。
霍承歡自從白天與曲清瑤短短了聊了幾句後,便覺得她字裡行間都是滿心愁苦和萬般無奈。這也讓她不由有些同情起曲清瑤來。
畢竟她知道,曲清瑤當年喜歡的一直都是楚墨殤。
那日她答應嫁給楚墨黎時,眼中的不願,她也看的清清楚楚。而自他們成婚以來,不出半月,便傳出有孕的事實,這件事無疑很值得讓人揣摩。
但這些也不是她能去插手的。即便事實,她也幫不了她什麼。
她今日約了楚墨殤,眼見月上梢頭,還不見有人前來,她不由有些急了。
就在這時,她眼前閃過一道暗影,楚墨殤立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