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拔光的心裡,別提多委屈了。裡面的御醫對那些鄉野的怪郎中原本就沒有什麼好印象的,對這個錢拔光尤爲如此。
錢拔光剛進來,就被一個御醫認了出來,二話不說的將其推到了舒葉的房間。
“這位姑娘就交給你了。”言罷那御醫也不多言,就匆匆的離開了。
這裡的病人太多,他們這些人研究了很久都沒有什麼起色。
舒葉的情況很特殊,關鍵是這位姑娘是皇上下令要好好照顧的人。
一旦姑娘死了,那皇上就算不明着怪罪,也會嫉恨了他們的。
因此將這燙手的山芋甩出去,那是再好不過的。
錢拔光無奈,說起來這是第三次給這位菩薩王妃看病了。
他們倒也算是有緣。
錢拔光記得舒葉的體內應該是百毒不侵了的,爲什麼也會一樣的感染了瘟疫。
瘟疫這個詞還是第一次聽說的,錢拔光先要了解這種病的症狀也醫治的方法才行。
爲了給舒葉診治就近觀察,錢拔光乾脆搬到了舒葉的隔壁住。
冬歌依然每天都守在舒葉的牀前,病雖然好了,神情卻更加憔悴。這次不是病的,而是累的。
隨後,花無涯也跟了來,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進了隔離區。
隔離區是許近不許出的。
花無涯對這些根本不放在心上。
當他看到舒葉的時候,怒氣上涌,上前拽起了冬歌就是一拳。
“我要你好好照顧她的,你有病不知道麼?居然讓她來照顧你,現在你好了,她卻躺在了那裡,你還算是個男人麼?”花無涯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君子。但對心愛的女人,他是深怕會委屈到對方哪怕一點點的。
冬歌抿着脣,對他的怒斥沒有反駁,這些話或許很難聽,可又何嘗不是冬歌心裡在自責的。
那時候他不該大意的,不該讓舒葉留下的,他以爲,舒葉百毒不侵,這瘟疫對她也不會有事的。
可,就是他的大意,讓舒葉面臨了這樣的危機,眼看着她一天天的憔悴下去,而他卻無能爲力。
“你這個混蛋,你不配她對你的關心。爲什麼你們這些混蛋,被她那麼用心的在乎和關照,你們卻根本不懂得珍惜,混蛋,簡直是混蛋!”花無涯的拳頭猶如雨點一般落在冬歌的身上,到了最後,那拳手幾乎沒有了力量,軟綿綿的,只剩下了懊惱和悔恨。
最後花無涯放開冬歌,蹲在地上嗚嗚痛哭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她對你們那麼好,你們都不懂愛護她。居然讓她身臨絕境,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不能讓我代替她生病,代替她去死啊!”
花無涯嗚咽的聲音悽慘而絕望,雙手不停的抱着頭,一下下的打着自己。
似乎是聽到了周圍雜亂的聲音,舒葉喃喃低語起來:“甘澈,甘澈,甘澈……”
那一聲聲的呼喚包含着濃濃的深情,或許對舒葉來說,那內心深處的癡愛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吧!
“甘澈?她要找甘澈?甘澈呢?”花無涯臉上掛着淚擡眸問冬歌。
“不知道,幾天前還見到他的,後來不知道去了哪裡!”冬歌這幾天也在找甘澈,只是他的心思大多在舒葉的身上,尋找的事,都交給了手下。
“甘澈!這個混蛋。”花無涯的臉色鐵青,他們都曾經在七王爺府上,也都知道甘澈曾經不止一次的要殺了舒葉。
後來就算不殺了,對舒葉也從來沒有好過,甘澈是個很愛面子的人,在人前對舒葉就沒有過什麼好臉色。
連帶着的,讓花無涯和冬歌這兩個在他身邊坐過楽奴的人,都知道甘澈是不歡喜舒葉的。
這個時候,舒葉生死垂危,只要對她有些感情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偏偏,甘澈沒了影子。
花無涯蹲在舒葉的牀邊,顫抖着手撫摸着舒葉的臉頰,心裡一陣陣的酸澀難受。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我也知道你不歡喜我,甚至看不起我,可我對的你感情不是因爲那今生忘,是發自我內心的,只是,我發現的太晚,也不懂如何去愛。
葉兒,對不起,怎的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我知道,你想見甘澈。你放心,我現在就去找甘澈,一定會把他給你找回來。如果你當真挺不過去,我會殺了甘澈去給你陪葬的。乖,你要等着我回來。”
花無涯輕柔的低語,那聲音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柔膩,生怕稍微大一點聲音,就會讓舒葉受到驚嚇一般。
花無涯說完起身離開了屋子,身影消失在門外。
冬歌跪坐在舒葉的牀邊,一陣陣的苦笑。
他們都自詡愛她,可他們都不如一個花無涯的付出。
和那個浪蕩的妖孽相比,他們真的被比下去了。
再說花無涯,出了隔離區,一路往都城尋找。
當然他是用輕功出來的,根本沒有驚動外面的那些侍衛。
出了秋城不遠,往都城方向大約走了七八里,在一個小鎮上,意外的瞧見了路邊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甘澈。
說來也巧了,甘澈其實這段時間都沒有離開秋城太遠。
那天甘澈聽隔離區裡的御醫說,冬歌的情況不太好,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
甘澈擔心舒葉會受不了這個打擊,便進入隔離區想要安慰她一番,好歹也要陪在舒葉的身邊。
可惜,他的時間太過巧合,剛巧看見了舒葉給冬歌喂藥。可他並不知道這些,從他的角度看,是舒葉親吻了冬歌。
甘澈心裡一陣的絞痛,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畫面,離開了秋城。
他原本想要回去都城的。
可是那個冰冷的王府,沒有了舒葉,沒有了叛逆的大計,他還回去幹什麼。
這一刻,甘澈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和孤寂,心彷彿都要掏空了一般。就連這個世界都變得暗淡無光。
其實甘澈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也正是因爲太重感情,纔會因爲母妃的死而耿耿於懷那麼久,處心積慮的,就要爲自己的母妃報仇。
甘澈在距離秋城不遠的城鎮停留下來,也不打算再走了,每天都將自己灌得爛醉,人事不省。
他以爲醉了,就不會再去思念,不會因爲思念而心痛。
偏偏,每次醉倒人都更加清醒,身邊前後,到處都是舒葉的影子,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甚至耳邊都一直縈繞着她的聲音和憤怒的指責聲。
越是這樣甘澈的心越加絞痛。
然後他就只能喝的更多,一直到將自己徹底灌醉,醉的什麼都不知道了爲止。
當花無涯找到甘澈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那天甘澈喝多了,又不給酒錢,被客棧的老闆打了出來。花無涯也不會發現這人就是甘澈的。
花無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堂堂的七王爺都混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有什麼好指責的。
將甘澈帶回了客棧,命人拎來一桶水,全都潑在了甘澈的身上、臉上。
“啊!”甘澈驚叫一聲,猛的跳了起來。
當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花無涯的時候,忽然冷笑了起來。
“花無涯,你小子居然還敢出現,是你,都是你害了她的,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和她作對,如果不是你把她劫走,我和她也不會有這麼多的誤會,我們之間現在可能連孩子都有了,都是你!”甘澈瘋狂了。
他的心裡一直怨怪着花無涯的,以前尚且還有一絲理智饒了花無涯,只要不讓自己看到,只要他不在靠近舒葉,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現在,甘澈自己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當他看到花無涯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憤怒,空虛,怨怪都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那便是花無涯。
嚴格的說,如果當初沒有花無涯派人劫走了舒葉,舒葉和甘澈之間或許真的不會有這麼多的波折。以至於鬧到了這樣一步。
甘澈瘋狂了,也就不存在所謂的理智,更加不可能會聽花無涯的解釋,他的眼裡,心裡,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要將花無涯殺了。
甘澈的武功和花無涯在伯仲之間。
但花無涯很多招式都偏陰柔,換言之是毒辣至極的功夫。
如果是對別人花無涯就算打不過,也能跑,可現在,他本人便有一種自責的意思。那些毒辣的功夫更加不能用在甘澈的身上。
因爲他很清楚,如果甘澈死了,那舒葉會恨自己一輩子。
不能傷了甘澈,就只能用普通的功夫,儘量和甘澈周旋。
這樣相比較之下,花無涯便處於極度的被動之中。
甘澈則不管不顧,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了,還能在乎什麼。
對花無涯出手更是大開大合,有時候甚至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這樣不到十幾個回合,花無涯便被逼得手忙腳亂。
花無涯急忙喊停。可惜甘澈根本聽不見去。
雙方交手到二十幾個回合的時候,花無涯一個不小心,被甘澈擊中了胸部,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
甘澈的身影也隨後跟上,一把卡住了花無涯的喉嚨狠狠捏了下去。
花無涯臉色大變,這會他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位早已經徹底的瘋狂了。
“放手,放開我!”花無涯的喉嚨被卡住,感覺呼吸變得異常困難。想要反抗卻使不出力氣來。方纔花無涯的一掌已經讓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一運氣便感覺胸腹裡痛楚的要命。
“放手,你不去救人,在這裡發什麼瘋?”花無涯艱難的低語,眼裡是憤怒是不服還有一種絕望。
甘澈已經瘋狂了,怎麼可能聽得進去花無涯的話,而且他的救人,根本吐字不清楚,讓甘澈什麼都聽不明白。
甘澈的眼裡,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了他。
手下加緊用力,花無涯頓時感覺天旋地轉,呼吸困難。他的腦子已經沒有了思維能力,除了等死,就只能等死。
正在這個關鍵時刻,遠處跑來一匹快馬,馬上的人遠遠的高喊:“七王爺!”
甘澈理都沒有理那人,手下接着用力。他還不太想讓花無涯一下子就死了,因此手上用力也是一點點的加力,否則這會花無涯的脖子早就斷掉了。
馬上之人迅速跑到了甘澈的面前,焦急的喊道:“王爺,皇上讓我來找您。說舒姑娘病危了,請您儘快過去,見舒姑娘最後一面。”
這一句話猶如一聲驚雷,在甘澈的耳邊炸響,他難以置信的轉頭:“你剛纔說什麼?”
“舒姑娘病危,皇上請您回去見舒姑娘最後一面。”那人又重複了一遍。
這人甘澈是認識的,他正是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因此他的話,應該不大可能是假的。
甘澈鬆開了手,冷冷的盯着花無涯:“我不能讓你這麼痛快就死了,死了你就能去和葉兒見面,再次纏着她了。我要你生不如死,受盡人間的痛苦。”
話音未落,甘澈一指點在花無涯的死穴上。
死穴,普通的人如果被攻擊,會立刻身亡,但如果點在練武之人的身上,一身的功力會盡數散去,丹田被毀,將來再難習武了。
而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說,如果武功沒有了,當真比殺了他,更加痛苦。
甘澈廢了花無涯的武功,不再多看他一眼,扭頭躍身跳到小太監的那匹馬上,身影快速消失而去。
花無涯身子一陣的萎縮,全身的功力一點點的消散不見,他痛苦的一聲低吼,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再說甘澈,飛馬趕回了秋城。
到了秋城直接趕奔隔離區,軒轅拓的人已經等在了那裡,見甘澈到了,急忙將他引導了裡面。
“怎麼回事,幾天之前她不是還好好的麼?”甘澈難以相信,才短短的幾天,舒葉就病危了,如果知道會這樣,當時他說什麼都不會離開的。
“王爺,舒姑娘幾天前便昏迷了,現在情況越來越嚴重,她的狀況和別的瘟疫病人不同,發病的速度很快,而且情況也很惡劣,我們的御醫束手無策。”
甘澈幾步到了冬歌之前所住的屋子,瞧見門口圍着幾個御醫。
進了屋子,冬歌神情哀傷的跪在舒葉的牀前,臉色蒼白如紙。
“你,你沒死!她卻!”甘澈眼睛都要紅了。
“是,我沒死,她用還魂草救了我的性命,自己卻!”冬歌悲痛難忍,脣幾乎要咬出了血來。
甘澈這會沒有時間再去計較誰的責任,他幾步走到舒葉的身邊,顫抖着雙手,撫摸着舒葉憔悴的臉龐那蒼白的雙脣。
“這幾天,她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從昏迷至今,不停的喊着你的名字,可是你卻不知所蹤,”冬歌怨恨的瞟了甘澈一眼。
甘澈的身子狠狠震顫了一下。
“她,喊着的是我的名字?”甘澈喃喃的低語
“是,一直是你的!其實,她心裡最在乎的人,還是你吧!”儘管不願意承認,但冬歌又不能不承認。
“呵呵,呵呵!”甘澈喉嚨裡咕嚕嚕的幾聲怪笑。
“那天,我看見,她,吻了你,我以爲,你們會……”甘澈僵硬的說。
“我們,吻我?”冬歌有些莫名,但很快又明白了。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麼,那時候我已經要死了,就算她吻了我,你也要和一個死人去計較麼?再說,不管那天的情景如何,你就放心放了她一個人在隔離區麼?”
冬歌頓了頓又接着說:“如果我沒猜錯,那天應該是舒葉給我喂藥,餵食還魂草。”
甘澈的身子再次震動了一下,是啊,自己爲什麼那麼蠢,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吃什麼醋。
那一天根據他的消息,冬歌已經沒救了,就算舒葉真的歡喜他,她心愛的人死了,一定會很難過的,我也不該離開她啊。
甘澈這會忽然又想通了,甚至開始懊惱自己的愚蠢。居然在那麼關鍵的時刻躲避開了。
甘澈懊惱猛勁垂着自己的腦袋:“混蛋,混蛋,我簡直就是混蛋啊!”
冬歌低嘆一聲,起身離開了房間:“你好好陪着她吧!我想,她最想你陪在身邊的。”
儘管不願離開,可冬歌知道愛一個人就是放手,何況在這個時候,或許甘澈能有辦法讓舒葉醒過來呢!
這只是一種奢望,一種假象,但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希望,他都不想放棄的。
甘澈靜靜的凝望着昏迷中的舒葉,這會她的臉色已經變得一半黑紫,一半蒼白了。
“葉兒,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以爲,我以爲你不在乎我,以爲你心裡愛的終究是冬歌。對不起,我是個懦夫,不敢去面對你的答案。”甘澈喃喃的低語,用輕輕的胡茬在舒葉的臉頰上滑動。
舒葉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手指也動了一小下。
“葉兒,你醒來好不好,再看看我,我會陪着你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你會怎麼樣,我都會陪着你的,上天碧落下黃泉,我甘澈都會和你生死與共。不離不棄,不管你是不是承認,你一直都是我的娘子,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舒葉的身子,因他的話再次顫動了一下,眼皮和不安的跳動了幾下,眼轉在閉着的眼皮下咕嚕嚕的滾動。
甘澈也發現了舒葉的動靜,欣喜的輕輕晃動起來。
“葉兒,我的葉兒,求求你,你快醒來好不好,你快醒來,我們一起回家,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氣,只要你醒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求你了。”
“葉兒,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弄什麼脾氣,不該在那個關鍵的時候離開你,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對不起。”
“葉兒,你打我好了,你起來打我啊!好不好,你起來打我,只要你能醒來,你怎麼收拾我都行,讓我去死我都願意的。”
“葉兒……”
“誰,誰要你死了,你都要吵死了,都不讓我睡覺。”低低的聲音,帶着一點怨怪,有氣無力的響起。
這一句話確如天外最美的聲音一般。讓甘澈頓時心花怒放。
“葉兒,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甘澈驚喜甚至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乾脆抱着舒葉的臉吧唧吧唧的狂親了幾口。
舒葉剛剛醒來,原本便有些有氣無力,這麼一被親,差點沒再次昏迷了過去。
但她的眸底,很明顯呈現出一抹欣喜和安慰。
“你放心,我還死不了的。”舒葉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舒葉這幾天雖然昏迷着,但卻不是毫無意識的。
她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在看兩軍對壘打仗一般。
一方是她體內的內功,加上還魂草殘留的百毒不侵的藥力,另外一方,則是瘟疫的病菌,猶如一團黑色的濃霧。
這也是舒葉的身體,顏色不停變換的原因。
戰爭還沒有結束,她也不會那麼快死掉的,只要那些黑色不會暫居上風,她就不會死。
偏偏打了這麼多天,她一點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而內體的戰爭過於劇烈,她已經沒有那麼多力氣了。
正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甘澈的呼聲,一種莫名的驚喜佔據了內心,讓她瞬間擁有了強大的勇氣和力量。
也因此,可以從昏迷中暫時佔據了身體的主動權,能稍微清醒過來片刻。
甘澈見到她的清醒,心裡也是異常歡喜的,臉上的笑容更加熱切了。
“葉兒,你感覺如何,還難受不?我去給你叫郎中過來看看。”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的事,除了那個錢拔光誰也不能幫我,有你陪着我,就好了。”舒葉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錢拔光,好,我馬上派人去找,一定給你找了來。你安心的養病,你放心,這次我一定不會再離開你的,除非我死了。”甘澈賭咒發誓道。
舒葉卻沒有計較這些,和病魔對抗,讓她非常疲倦了。
和甘澈說了一會話,又昏昏欲睡起來。
甘澈見她暫時沒有什麼危險,這才起身離開了屋子。
“她怎麼樣了?”冬歌急忙上前問。
“暫時沒事,剛纔已經醒過來了。你幫我去找一個人,葉兒說,只有那個人才能幫她。”甘澈現在也不方便出去,何況找人這樣的事,沒有比冬歌更加合適的人選了。
“找誰,你說!”冬歌對此義不容辭。
“錢拔光!”
“我在!”甘澈剛剛說完,一道男中音從旁邊的房間裡響了起來。
接着便看到一箇中年男人,穿着很個性的跑了出來:“誰找我?”
甘澈瞪大了眼珠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冬歌,他這會腦子有些混亂了。
“你要找的人,他就是錢拔光。”冬歌一攤手,這事還真是巧了。
甘澈驚喜的看向那男人:“你就是錢拔光?”
“是我,”錢拔光點頭。
甘澈覺得眼前之人挺熟悉的,抓着頭髮想了想,猛然記起這人不就是之前在花樓給葉兒治病的那個!
那時候錢拔光打着的是師兄的旗號,自然甘澈不會記得這個名字了。
“快,跟我來。”甘澈二話不說,抓着錢拔光便進了屋子。
好一會,甘澈才悻悻的從裡面出來。
關於醫學上的是,甘澈不懂,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錢拔光爲了這個瘟疫,頭髮都要白了,每天幾乎徹夜不眠的研究。
像他這樣的怪人就是這樣,每當遇到了疑難病症,都會拼命的去專研。
他可以不救你,但前提是,他要會救才行。
這次的瘟疫危害如此的嚴重,錢拔光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了,就算爲了窮苦的百姓着想,他也要盡力而爲的。
舒葉和錢拔光談了好一會,這位怪醫才興沖沖的從房間裡出來,然後寫了一個藥單子交給了冬歌。
要冬歌用最快的辦法,將上面的藥物湊齊,當然是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行。
冬歌拿着單子走了,他交給軒轅拓去辦,應該會很快的。
到了傍晚,那些單子上的藥,第一批就送到了。
錢拔光將所有的人都趕了出去,惟獨留下了冬歌。
甘澈要幫忙,錢拔光也拒絕了。
冬歌和甘澈在房間忙活了一個晚上,一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來,才放了冬歌離開。
第二天晚上,兩人又再次重複前一天的行爲,這樣一直持續了三天。
第四天的清晨,錢拔光拿着一大碗的鮮血進入了舒葉的房間。
到了傍晚,舒葉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臉上那些黑紫的地方也消淡了一些。
第五天,第六天,冬歌每天都會奉獻出一碗鮮血,而舒葉,也眼見着氣色紅潤,肌膚漸漸恢復了白皙。
這樣的情況看在幾個人的心中都是歡喜異常。
就在第八天的時候錢拔光終於宣佈研製出了可以制衡瘟疫的藥物。
只是暫時成本還比較高,因爲這些東西是從冬歌和舒葉的血液中提取出來的。
所謂的血液提取原理,還是舒葉提示給他的。
他用了一些獨特的手段和藥物,將舒葉所說的那種情況給模擬了出來,當然,效果還有待觀察。
可有了希望總比沒有希望要好的,不是麼!
這個消息頓時猶如長了翅膀一般很快飛到了秋城的各個角落,那些沒有感染的,和已經感染了還沒有死的,終於有救了。
錢拔光這個名字,之前只在都城之中有名,那會也只是限於平民百姓,但經過了這次的瘟疫之後,錢拔光成了軒轅皇朝歷史上,帶有濃重色彩的一筆。
當然,在有些人得刻意掩蓋之人,舒葉的名字,卻被悄悄的抹去。
錢拔光的藥物經過一系列的實驗和改進之後,終於能有效的治療瘟疫了。
而他醫治好的第一個人,便是舒葉。
用舒葉和冬歌的血,又醫治好了一批人,又用那些醫治好的人鮮血,再次醫治更多的人,就這樣,錢拔光用土方法將瘟疫給控制住了。
舒葉在身體恢復了之後,卻不肯就此離開,主動留在了隔離區,幫助錢拔光給那些百姓治病。
因此舒葉的名字,在秋城傳揚開來,而風家這個消息最靈通的家族,對舒葉這個名字也越來越熟悉。
甚至有好多風家的人,都很佩服舒葉的慈悲和善良。
在他們的心中,舒葉一定是個溫柔如慈母般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無疑,是非常符合風家主母這個位置的。
幾家歡喜幾家愁,當舒葉的名字廣泛傳揚開的時候,可氣壞了風家的三個長老。
尤其是那個大長老,氣得就差將書房裡的東西統統都打碎了。
“我就不信,我居然搞不定那個女人。在風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我和她勢不兩立。”大長老氣得七竅生煙,急忙去找二長老和三長老。
三人湊到一起研究了一番,決定一起趕奔秋城。無論如何要想辦法,解決了那個女人。
舒葉對此卻毫不所知。
因爲瘟疫得到了控制,舒葉的心情也很好,甚至每天都是神情飛揚,笑容滿面的。
冬歌和甘澈都留在了隔離區,一方面擔憂舒葉再有什麼情況,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多幫幫那些傳染的人。
不過甘澈,卻越來越鬱悶了。只因舒葉從病情恢復了之後,便沒有了生病中的那樣溫柔,整天對他又是不冷不熱起來。搞的甘澈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地方讓舒葉看不上眼了。
情人之間其實很容易便引起誤會的,尤其是像舒葉和甘澈這樣的人,彼此性格都很要強,倔強。誰也不肯先解釋什麼。甚至認爲解釋是沒必要的,如果相愛,就應該互相諒解。可偏偏自己又不肯率先諒解對方。
於是乎,便形成了這樣的局面。
起因是舒葉不肯承認自己是甘澈的娘子。
原因很簡單,舒葉是女人,自然希望自己一輩子能有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
偏偏,拜堂的時候她是糊里糊塗昏迷的,也因此,她和甘澈之前的那場婚禮,她是絕對不肯承認的。
承認了,就不會有新的婚禮了啊!
舒葉希望甘澈能大徹大悟,然後主動求婚,兩人重新拜堂,這樣她也的心裡也能舒服一些,甚至將過去的那些恩怨都忘記了。
可這些話,她有不好說出口,她總覺得,這事不該她說,要甘澈誠心一點,主動一點才行。
可想不到這位七王爺簡直就是木頭疙瘩,根本不懂風情,更加不能瞭解舒葉的心。
再他看來,如果現在不咬定了舒葉是自己的娘子,她就是自由身,那樣說跟人家跑,還不是擡腿就走的事。
只要他咬定了舒葉是自己的娘子,就算舒葉要改嫁,也要從他這裡拿休書不是。
這位七王爺,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於是乎,舒葉便忽然看他不順眼起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甘澈起初還能忍着,慢慢的,便受不了了,周圍還有那麼多的人看着。
甘澈感覺自己一個堂堂的王爺,被自己的娘子呼來喝去的,實在臉上無光,於是再一次因爲先給誰藥小事中,再次爭執了起來。
隨後由小小的爭執演變成了怒罵,然後是大打出手。
當然,所謂的大打,也是舒葉打人,甘澈捱揍。
也怪甘澈嘴賤,他一生氣又口不擇言,說舒葉發春,逮誰對誰笑,就像一隻發了春的花貓。
這下舒葉能不生氣麼,給甘澈一頓胖揍之後,怒氣衝衝的走了。
甘澈捂着青紫的眼圈,也躲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甘澈將自己關進了房間,這一關就是三四個時辰,連晚飯都沒出來吃,原因無他,感覺丟人了。
舒葉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對那些所謂的男人面子,感觸不深。也因此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一直到月上中天了,纔有些心疼甘澈沒吃飯。
於是她拿了一些吃食去找甘澈。
她敲了半天的門,卻根本沒有甘澈的影子,四處找了半天,在一棵大樹上找到了正在望天的甘澈。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晚飯也不吃,你想成神啊!”舒葉撇嘴嘟囔了幾句。
甘澈卻沒有理睬她,靜靜的看着空中月亮,舒葉也沒有多言,安靜的坐在一邊。
兩人沉默了好一天,甘澈才一聲低嘆。
“我堂堂王爺的尊嚴在你那裡,簡直就一文不值了。”這話不是怒斥,而是陳述。
這幾個時辰,甘澈也想明白了,他和舒葉這樣一個個性不拘小節的女人在一起,是別想能享受自己的王爺架子了。
偏偏,他還是丟不下舒葉,就算他什麼架子都沒有了,也丟不下舒葉。其實想想,怕娘子,也沒什麼丟人的。
至少和冬歌、軒轅拓、花無涯比起來,他們想要怕,都沒有機會的。
想通了,甘澈也決定要改變現狀了,這種別人總是惦記自己娘子的日子,實在不舒服。
“葉兒,我們,成親吧!”甘澈思前想後,之後廢棄之前那個荒唐婚禮,然後重新給舒葉一個名正言順的婚禮,才能斷了那幾個男人的倚念。
舒葉的身子微微一震,心底一陣的歡喜,這個冤家,終於開竅了。
舒葉沒有馬上回答他,她也知道有時候女孩子矜持一點,纔不會被人看扁了。
“我,我考慮一下!”良久,舒葉才這樣回答。
她的確是要考慮一下,她還要想想提出些什麼條件,才能心甘情願的嫁給甘澈。
起初也是因爲這個傢伙,自己吃了不少苦頭的,不報復一下,她終究不能那麼甘心的再嫁一次。
何況,她也應該和冬歌說明白了,然後在答應甘澈。
在舒葉的看來,冬歌先和她說了要嘗試一年瞭解看看的,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彼此先交往一年試試。
所以在舒葉的心裡,現在冬歌是她的男朋友,她先要和冬歌說清楚,斷了這種關係,才能答應甘澈的求婚。
否則,這樣對冬歌來說太不公平了。
甘澈聽了舒葉的回答,沉默了一會,還是點頭答應了。
“那就七天爲限,七天之後的黃昏,我來聽你的消息,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就帶着你走。”甘澈留下了這樣一句話,飛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舒葉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想着要怎麼和冬歌攤牌的好,剛巧冬歌已經等在那裡。
“你怎麼在這裡?”舒葉微楞。
“我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看到你沒事,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冬歌微笑,眸底滑過一抹擔憂。
“哦!剛好,我有事想要和你說,”舒葉攔住了要離開的冬歌。
“擇日不如撞日,長痛不如短痛,不如就現在說好了。”舒葉在心裡打定了主意,擡頭剛要開口。
冬歌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將舒葉抱在了懷裡。
舒葉微楞,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反應好了。
“別動,讓我抱一下,就一下好了!你和甘澈的話,我都聽到了,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的選擇,從你生病時,一直叫着甘澈的名字,我就知道了。我退出,我不會逼迫你的,只要你說走,我一定會笑着看你離開。可是,今天,今天就讓我自私一次好不好,讓我抱抱你。記住你的溫度,記住你的氣息。”冬歌聲音哽咽、溫柔,輕輕的在舒葉的耳邊低述。
那如訴如泣的聲音,讓舒葉的心頓時糾結成了一團。
她真的不想讓冬歌如此的難過,只是,這天下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舒葉靜靜的沒有移動,就那麼安靜的任憑冬歌擁抱着,自己欠他的太多了,就讓這個擁抱作爲一點補償吧!
兩人靜靜的在院落中央緊緊擁抱在一起,這院子裡剛好開滿了梨花,梨花飄飄而落,落在兩人的身上,頭上。遠遠的看去,帶着淡淡的悽美。
而這樣的一副場景,剛好被去而復返的甘澈看的清清楚楚。
他原本是想要回去休息的,他想要給舒葉完完全全安靜的七天去思考。決定一輩子究竟要跟着誰。
因此想要和舒葉說一聲,七天之後再回來等她的答案。
當他到了舒葉的院子裡,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這一刻,他的心,徹底碎裂了。
甘澈踉踉蹌蹌的離開了隔離區,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遊走。他絕望的輕笑,隨着笑容,一絲絲的血跡從口中緩緩溢出。
這或許就是心碎的感覺吧!
舒葉剛纔沒有直接拒絕他,想必是害怕他會傷心吧!其實她早就選擇了冬歌,他怎麼那麼傻,居然還自作多情,還以爲自己是最好的,以爲她是愛着自己的。
甘澈失魂落魄的走着看到不遠處的酒館,進去留下一張銀票,便拿起了酒罈開始猛灌。
他要醉倒,醉倒不省人事了,才能將一切都忘掉,才能讓自己的心不會再痛。
喝了不知道有多少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個人出現在眼前,那人好像和自己說了什麼。可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記得了。
最後黑暗佔據了他的意識……
當他昏誰在地,人事不省的時候,身邊站着一個神情陰冷的老頭。
老人低頭看了看昏睡的甘澈,脣邊揚起一個微笑的弧度。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甘澈啊,我剛好找不到可以威脅那個女人的東西,想不到,你居然親自送上了門。”老頭嘿嘿冷笑,一揮手命人將甘澈擡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