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晴雪說要喝黑魚湯,還要麻煩你了!另外就再做一個糖醋排骨吧,讓孩子開開胃。李嫂的糖醋排骨雖然做的也不錯,但還是沒有洪媽的入味!”夏夫人沒有客氣的推脫一表達自己和好的心意。
“好好!我讓洪媽做!你呢,你自己要吃什麼,我們一併做了帶去!”
“我就跟晴雪一起吃好了,她反正也吃不完那麼多的!”
“行!那我知道了!”
“嗯!那明天見!我這會兒還得給阿忠打個電話,他今晚有個應酬,還沒有來醫院呢!”
夏夫人這樣說,是爲了暗示牧夫人,她這是先把好消息告訴了她的,也是間接的表示友情不退的意思!
“好!明天見!晴雪既然醒了,你今晚好好的休息,不要再多想了!”
“嗯!知道!再見!”
“再見!”
收了線,夏夫人的心裡微微泛着酸澀,她也真心的不希望她們姐妹幾十年的情分會因爲兩個孩子而生分了。
那邊,牧夫人的心情同樣激盪不已,五味雜陳,什麼感覺都有。
“瞧你,阿倩主動給你打電話,就表示她這是在跟你道歉呢,你怎麼看着還不開心的樣子呢?”牧正榮一直在關注着妻子的面部表情,這時候,放下手裡的書說道。
“我沒有不開心!”牧夫人無意識的撫弄着手裡的手機,低垂着頭感嘆道,“只是在想,我們做父母的,爲子女當真是操不完的心!”
“這是人生必然要經歷的事情!從出生開始享受父母的關心愛護,到自己爲人父母,體會關懷子女的操心,這就是人生的歷練,這樣纔是完美的一生。而在這樣的經過之中,總不可能一帆風順,只有經歷坎坷磨難,跌宕起伏纔算是真正的人生。”牧正榮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如是安慰道。
“我知道!”牧夫人牽強的扯出一個笑容,“只是,明天去面對晴雪的時候,你說若是她問起我以琛去哪裡了?怎麼不去看望她?我該怎麼回答?晴雪那孩子太纖弱了,膽小卑弱到讓人我見猶憐,我就搞不明白了,以琛爲什麼就是不對她上心呢?”
“各花入各眼,我們不能將我們的眼光強行壓制在孩子們的身上,畢竟每個人心態都是不一樣的,要求也會有所不同!”
“可我真是心疼晴雪那個可憐的孩子!特別是看她毫無生氣的躺在病牀上的那個瘦弱的身體,想象着她在昏迷的時候還念着以琛的名字,我的心就真的很疼很疼!正榮,你說我們就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幫一幫晴雪嗎?”
看着這樣的妻子,牧正榮長嘆了一聲,認真的盯着她的眼睛道:“淑君,我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的回答我!”
“什麼?”牧夫人茫然的反問着,卻不知爲何,不敢直視丈夫的眼神,有着隨時都想要逃避的感覺。
“你是真的只是單純的心疼晴雪?還是想到了我們的過去?想到了下落不明的劉慧?害怕晴雪也會步上劉慧的後塵?”牧正榮卻不讓她逃避,緊盯着她。
當她的眼睛隨着他的問題而想要逃避時,他放開她的手,捧着她的臉,微微擡高,也要讓她的視線與自己的平視。
“正榮,這不是同一件事情,你不要這樣說!”牧夫人眼神閃爍的不願意直面面對。
“不!我覺得是同一件事情!淑君,你不能讓糾纏了你幾十年的愧疚來讓我們的兒子補償!而且,問題還是沒有補償對人!”牧正榮一臉正色的道。
“而且,晴雪不是劉慧,她們的性格完全不同,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會出現同樣的結局。再有,劉慧當年的事情,她父母半點不知情,也是因爲太過疏忽了,才造成她的出事。可晴雪不同,你也看到了,阿忠和阿倩比疼自己的眼珠子還要疼惜她,一定會時時守着她,不會讓她出任何的意外的!”
“可是,正榮,我真的很害怕!你說晴雪和劉慧的性格不同,但是當年劉慧還不是很愛你,所以她能坦然的面對我和你的事情,雖然後來到底是什麼因素導致了她的懷孕和失蹤,但我總覺得跟我們還是有着很大的關係的。”牧夫人始終忘不了在他們口頭協議解除婚約的那一瞬間,劉慧撲進牧正榮懷中痛苦的情形。
那時候,她就覺得心都跟着一起疼痛不已,總覺得劉慧說的話不是她的真心話,而肚子裡是不是已經有了別人的孩子也不一定是事實。
可是,那時候,她卻自私的選擇了忽略這所有的一切,只將她當成是真的不喜歡牧正榮,而是心有別屬。
但這種自私的結果就是生生的糾纏了她三十年,只要提到她,她的腦海中就會映出劉慧當時的面部表情。
而自己這樣的猜測,她也自私的選擇了從來都不告訴丈夫,只讓他誤會她是因爲誤會了他們的那個擁抱而時時在意着。
“淑君,你想多了!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不必揹着這樣的包袱,就是晴雪,我覺得你們應該也是小看了她。她雖然看着軟弱膽小,但她真的不會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孩子,也不是一個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孩子。不然,她不會在連醫生都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還能醒來!”
“那是麥克醫生的功勞!”
“如果她自己喪失了求生的意志,你覺得就靠外界的因素能影響到她嗎?”而且還是沒有用到任何的先進的科學儀器,牧正榮是真心覺得這跟夏晴雪強大的求生意志有關係。
“真的?”牧夫人有少許被說動的擡眼看着丈夫。
“你要相信現在的孩子們比我們那時候還要堅強!”
“好吧……”
潔白的雪,鮮紅的血,兩種極致的顏色交匯在一起,刺得人眼睛生疼。
在白皚皚的鮮血與紅豔豔的鮮血之間,數十條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雪地裡,正是他們的鮮血染紅了這一片白雪。
“師父!師父!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一個少女帶着哭腔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地裡顯得那樣的蒼涼而悠遠。
跑近,看着眼前一具具的屍體,和遍地漸漸凝固的呈現了烏黑色的鮮血,少女幾欲作嘔。
但她卻絲毫沒有沒有退縮,依舊在屍體中尋找着她最想要見到的人。
“師父!師父!你在哪裡?你爲什麼要騙夭兒?你爲什麼不帶着夭兒一起!師父,你聽見夭兒在呼喚你了嗎?師父,聽見了夭兒的呼喊,就回答夭兒啊!夭兒害怕,夭兒好害怕啊!”
少女踉踉蹌蹌的的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呼喊着,可迴應她的只有呼嘯着的北風。
淚眼朦朧間,視線不清,忽然感覺腳下一絆,她來不及反應就被絆倒在地。
冰涼的雪地上帶着溼粘的感覺在她手掌心中散開,令得她終於忍不住乾嘔了起來,並連滾帶爬的逃離絆倒自己的屍體。
她顧不得看身着着他們師門的衣裳的是哪一個認識的人,只想在這些人中找到永遠都是白衣翩然的師父。
可是,沒有,沒有師父那瀟灑飄逸的身影。
她是否能當做師父僥倖的倖免於難,逃過一劫了?
但是,師父若是還活着,爲何不出來與她相見。
“師父!師父!”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一邊繼續幹嘔着,一邊繼續尋找着。
她臉頰上的淚水在北風呼嘯中,瞬間結了一層薄冰,隨着她的走動瑟瑟落下。再流淚!再結冰!再掉落!
她已經感知不到臉上的感覺,手指也開始麻木了。
她的師父真的不在了這裡嗎?
應該是真的不在了,因爲師父知道她最怕冷了,若是看到她這時候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必然早就出來抱着她,溫暖她了。
可是,師父沒有出現,那就說明他真的不在這裡了。
可是,他不在這裡又是去了哪裡呢?
滿門的師兄弟都死在了這裡,師父去了哪裡?
腳下又是一絆,她重重的摔倒在地,只感覺整個身體都好像要被凍僵了一樣無法動彈。
師父不在了,她該何去何從?要不,就跟着同門一起埋屍於此吧!
她好冷,真的好冷,裸.露在外的肌膚已經沒有任何的知覺,意識也漸漸的開始模糊了。
師父,若是你已經比夭兒先走一步了,那一定要砸黃泉路上等着夭兒!
若是你還好好的活着,那每年的今日,你一定要記得來這裡看望夭兒啊!夭兒盼着你來!
忽然,前面傳來一聲聲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的沙沙聲,讓她迷濛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特別是在感覺到不遠處的那抹白衣翩然時,她瀕死的心忽然加劇的跳動了起來。
“師父!”她啞着聲虛弱的叫着,勉強的掙扎着想要從雪地裡爬起來。
可是,待她仰頭時,卻發現這抹白衣非那抹白衣。
是了,她怎麼忘記了,師姑也同師父一樣喜歡一身白衣,因爲--師姑喜歡着她的師父。
白衣在她頭邊站定,並緩緩的蹲下身,讓她能能夠清晰的看見她帶笑而得意的臉。
“你在找什麼?找你師父,我的師兄嗎?”白衣的聲音比呼嘯的被風還要寒冷,幾近快要淹沒她的身體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