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向來也太過寵愛夏晴雪，這會兒看她嘟着嘴撒嬌的樣子，又只能妥協道，“好好好，媽聽你的，不去檢查了？等明天再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後天就能安心出院！”
“好！”夏晴雪立即開心的笑着，依偎在夏夫人的懷中，猶豫了一下，才略帶羞赧的開口問道，“媽，後天，以琛會來接我出院嗎？”
夏夫人聞言不由的頓了頓，最近她已經聽說了那個叫鬱菟的女孩子跟着牧以琛進出，他們……
“媽？”
“哦！放心，以琛一定會來接你的！”夏夫人不想讓女兒失望，決定少不得要讓牧家給一點壓力給他了。
“嗯！”夏晴雪羞澀的往夏夫人的懷中又鑽了鑽，斂下的眼眸中卻是一片冷傲：玉兔，你等着！他一定會是我的！
“父皇，孩兒只喜歡她一個，求父皇看在母妃的面上，成全孩兒吧！”哀傷的音調是出自他口中嗎？
他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雙掌貼地，額頭一下一下的磕着地板，他能感覺到額頭已經疼到麻木，但卻及不上心口的刺疼。
耳邊傳來的是一聲聲的哀慼悲喊，還有那一記記敲打在肉體上的悶響，只讓他五內俱焚，卻只能在這裡一遍遍的求着高高在上的那個冷酷的男人。
“堂堂君王之子，居然與卑賤的宮女苟合，還要朕看在你母妃的面上成全你們，你這是根本未將你母妃放在眼中，還有何臉面以她的名義求朕！”高位上的那人，聲音冰冷強硬的一如這地面上的青磚，不帶一絲的溫度，“你母妃是怎麼死的，朕想你大概早已經忘記的乾乾淨淨了，那就不要拿你母妃來說事。”
“父皇，孩兒沒有忘記母妃是怎麼死的，可這跟顰兒沒有任何的關係啊！父皇，孩兒求您了，求您放過顰兒！求您成全孩兒吧……”他一個頭一個頭的磕着，一聲一聲的求着，眼睛中流入了濃稠的液體，遮蒙了他的眼睛，讓他幾乎再也看不清面前的景物，他的意識也漸漸處於迷糊的狀態，緊靠着一聲聲悽慘的哭喊聲來提醒着自己不能就此倒下。
不然，他的顰兒就沒命了。
可是，爲何顰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是他自己的意識迷糊了聽不見，還是怎麼了？
顰兒！顰兒！你等着，我來了，我這就來了！
他勉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心灰意冷的知道自己再怎麼求着那高高在上的人也無用，那就讓他和顰兒一起吧！
他搖搖晃晃的朝着殿外走去，刺目的陽光變得血紅血紅的，卻還不如顰兒身上的顏色濃。
殿下！你要好好的！
他看見顰兒對他展開一抹純淨的微笑，嘴脣噏動着並沒有發出聲音，但他卻能依照她的脣形看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好好的？好好的！沒了她，他怎麼能好好的？又怎麼可以好好的？他們不是說好了，要生同寢死同穴嗎？她怎麼可以就這樣失信於他？
內侍們的棍棒還沒有停，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她的身上，他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嘴角不停的流出鮮紅的液體，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顰兒！顰兒，你等着我，我這就來了！”
他小聲的低語着，嘴角噙着一絲笑意，耳邊聽到有人在喊：“快攔住他……”
……
“牧以琛，你快醒醒！”沉悶而焦急的聲音換成了兔兒嬌脆的嗓音，然後是身體被左右搖晃着。
“兔兒，停停停！你晃得我頭暈！”牧以琛眼睛還沒有睜開就一把抱住兔兒，不讓她再繼續折騰自己。
砰砰砰！
規律而有力的心跳告訴他，他又做夢了，而且，夢境似乎一次比一次悲傷。
“啊！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爲你醒不過來了呢！”順勢趴在他身上的兔兒，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
“醒不過來？”他緩緩睜開眼，看着面前的一雙微紅的大眼睛，遲疑的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你從三點開始就一直在痛苦的掙扎着，好像在說什麼，可喉嚨裡就只是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任憑我怎麼叫你，你都不醒。後來，我還給你施了靈力，你不但沒有接受，還把我的靈力都彈了回來，可嚇壞我了！”兔兒雙手捧着他的臉，上下不停的檢視着，且不由的噘嘴道，“奇怪啊，你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怎麼我總感覺你身上也有靈力呢？”
上一次她因爲救人而差點魂飛魄散的時候，就是他身體裡忽然出現的一道白光把她圈進了他的身體中。
她以爲那不過就是一個意外而已，或者是自己當時太過混亂而記錯了，可今天又是怎麼回事呢？按理說，凡人是不可能排斥自己的靈力的呀！
啊！也不對，應該說不管是仙凡，都不可能排斥靈力的。
“傻瓜，我怎麼可能有靈力！”牧以琛失笑的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順着開啓的一盞壁燈看向時鐘，現在是四點一刻了，也就是他夢魘了一個多小時，這小東西一直叫不醒自己，才嚇到了吧。
兔兒卻忽然苦惱的皺着小鼻子，悶悶的道：“可，如果你不是仙，也不是凡人的話，那會不會是……”
妖呢？
忽然就想起他家院子裡的仙靈草來，兔兒的內心更加的糾結了。
他要是真的是一個妖精的話，他們仙妖可是勢不兩立的，難道她從此以後就要跟他仙妖殊途了嗎？
嗚嗚嗚~她不要！
她要跟着他，跟着他才能吃香的喝辣的，還能到處玩耍，不用自己去賺錢養活自己的。
牧以琛雖然不知道她心裡正在想些什麼，但是她有什麼想法就會顯露在臉上，一看她糾結的樣子，就知道絕對是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特別是，她看他的眼神，一忽兒失望，一忽兒糾結，又一忽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就知道這還跟他是密不可分的。
“在想什麼？瞧你的眼睛都快瞪歪了！”他故意逗她。
“咦？有嗎？有嗎？”兔兒立即上當，趕緊從他身上下來，打開大燈就去照鏡子。
牧以琛失笑的起來半靠在牀頭，看着她從鏡子前面照一圈又回來，撅着嘴抗議：“牧以琛，你騙我！”
“哈哈哈！”牧以琛愉悅的歡笑着，似乎是想要把剛纔夢境中的悲傷全部驅散，“我的意思是，你要再那樣瞪下去，就真的會變歪了！”
“你是壞人！”兔兒嘟嘴回到牀邊，又捧着他的臉上下打量，哼哼道，“而且一定是個大妖精，看我不把你的元神找出來，好好的治一治！”
“妖精？”牧以琛看她的樣子不像是信口亂說的，不由失笑道，“你剛纔，不會就是在糾結我是不是妖怪吧？”
“哼！”她再次哼哼，但並沒有否認的意思。
“你……”牧以琛瞬間無言，哭笑不得的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是妖怪？”
“那爲什麼我的靈力在你身上失效？”她糾結的是這個。
如果，她的靈力在他身上沒有用的話，那他以後要是萬一遇上什麼危險，那她豈不是隻能幹看着而幫不上忙。
“這個嘛，可能是我好端端的，用不上你的靈力，所以，你的靈力纔會在我身上失效啊！”牧以琛這樣想，倒是並沒有太在意。
畢竟，他剛纔只是夢魘了，並不是遇上什麼危險，或是其他什麼的，所以，她的靈力可能就沒有派上用場。
“是嗎？”兔兒也糊塗了。
她畢竟在仙界已經上萬年了，不是這一次的意外，她想必永遠不可能下凡來，所以，也就沒有機會印證她的靈力和仙力是不是隻有在凡人遇上危險的時候才能派的上用場。
“好了，我們不研究這個了，洗漱一下去海邊看日出吧！”昨晚，他們是留宿在海邊度假賓館的。
“我要帶着胡蘿蔔，邊看日出邊吃東西！”世間之事，沒有比邊啃胡蘿蔔邊做其他的事情更愉快幸福的了。
“好好！”反正知道她到哪裡都不能少了吃的，而昨天晚上吃完晚飯後，他們又去添置了好些吃的，就是爲了今早邊看日出邊吃的。
在牧以琛的監督下，本來刷牙洗臉只用幾秒鐘的兔兒捱了好幾分鐘，纔在牧以琛鬆口下，算是洗漱好了。
而且，因爲她的天生麗質，臉上不用塗脂抹粉，可是要比那種不化妝就不敢出門的女人們省事不少呢。
秋天的凌晨很涼，兔兒在牧以琛的威脅下，才總算是不“特立獨行”的穿上了長袖長褲，外搭一件薄薄的小開衫。
好在牧以琛爲她挑選的衣服都是輕薄的，她才總算是還能正常的穿在身上，沒有跟昨天一樣耍賴的不肯換上。
海邊的凌晨，很是幽靜，連海浪似乎也不想驚醒睡夢中的人們而顯得格外的和順。
腥鹹的海風夾雜海水的溼氣迎面而來，平添了幾分清涼。
牧以琛和兔兒並不是第一對來到海灘上的，不遠不近處，已經有好幾對或是攜手散步，或是交頸依偎的坐在亂石叢中，靜等着天幕被撕開的那一瞬間。
“牧以琛，你瞧，月亮還沒有下去呢！”兔兒在潮溼的沙灘上，留下一長排的腳印，忽然擡頭指着天上的那一彎月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