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沒有停止的打算,牧以琛爲了不吵到兔兒,拿了鑰匙和錢包,在玄關處換上了鞋子,這纔將門打開。
“以琛,你真的在家!”門口站着的是夏晴雪,在見到牧以琛時,一臉的不可思議。
“有事嗎?”牧以琛的聲音冷淡而疏離。
“你怎麼不聲不響就回來了呢,君姨和榮叔都擔心死了!你先等等!”夏晴雪一邊責怪的看着他,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牧夫人的電話,“君姨,以琛確實在家裡……嗯!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連連應聲之後,夏晴雪掛了電話,就對牧以琛道:“君姨讓我趕快送你回醫院去!”
牧以琛沒有迴應她,只一邊往專用電梯走去,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給老媽打電話:“媽!我身體沒事,就不回醫院了,你既然還在醫院,就幫我把出院手續辦了吧!”
“你這孩子在胡說什麼呢?你後背的傷口反反覆覆的,怎麼能就這樣出院了,快點讓晴雪送你回來!”電話那端,牧夫人氣急敗壞的幾乎跳腳。
牧以琛以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正緊跟着自己的夏晴雪,不能直接說自己的傷口已經完全好了,只能長話短說的道:“媽!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所以,不回去醫院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要出門,先掛了了!”
“喂,以琛……”牧夫人的呼叫聲消失在掛斷的電話中,也不知要急成什麼樣了。
夏晴雪看了一眼牧以琛的後背,眼中滿是擔心的道:“以琛,你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燒傷的皮膚要是不好好注意和處理的話,那要是感染了可怎麼辦?”
腳步停在電梯門口,牧以琛轉頭看着夏晴雪,眼神平靜的道:“謝謝你的關心,我自己有分寸!現在,我要出門,你也回去上班吧,順便轉告一下我爸,我先在家休息幾天,過一段時間再回去上班。”
“以琛,你別這樣倔強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聽我說話,可是這關係到你自己的身體,你不要爲了逃避我而傷了你自己的身體!”夏晴雪泫然欲泣的看着他,言辭懇切。
“你想多了,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也不會爲了別人勉強自己!”牧以琛淡然若素的按下了電梯門,疏離的道,“你從安全梯下去吧,我趕時間!”
“你是要去看望鬱菟姐姐嗎?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夏晴雪卻像是沒有看見牧以琛的疏離,一隻腳快速的踏進了電梯。
牧以琛毫不掩飾的皺了皺眉,但還是維持了紳士的並沒有趕她出去,關山電梯門,幫她按下了下一層樓層,再按了地下停車場的樓層,淡然的問道:“你知道我媽把兔兒安排到哪個醫院去了?”
夏晴雪沒有想到牧以琛會這麼問,明顯的呆怔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道:“你不知道?”
不可能,他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他不會從了醫院出來,而且,他背上的傷明明已經好了,要不是鬱菟做的,他怎麼可能好的這麼徹底?
只是,她爲何還是感覺不到她的任何氣息呢?
“到了,你出去吧!”電梯在辦公區的頂層停下,牧以琛直接下了逐客令。
還想要跟着的夏晴雪在接觸到牧以琛警告的眼神時,只能妥協的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出去,但你自己一定要當心身體!”
牧以琛看着她沒有迴應,夏晴雪無奈,只能低着頭傷感的跨出了電梯,轉頭時,電梯門已經關上,她看見的只冰冷的鋼板。
眼眸中瞬間染上一道恨意,雙手也在身側緊緊的握成拳:爲什麼?爲什麼?經歷了這麼多年,爲什麼他始終不願意正眼看她?那就別怪她出手無情了!
轉過身,夏晴雪大踏步的往辦公區走去,路過特助辦公室時,腳下只略作停頓,就毅然走進了程瑋霆的辦公室……
……牧以琛買了兩方便袋的食材回到頂層時,就看見牧夫人正不安的等在門口。
“你這個孩子,你究竟是在做什麼?難道出院,只是爲了想要買吃的嗎?”牧夫人又是焦急又是心疼的一把搶過牧以琛手裡的方便袋,眼眸中都有水光在泛濫。
她一接到夏晴雪的電話,一開始也以爲兒子一定是去找鬱菟了,但是,她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給鬱揚打了個電話,得知了鬱菟已經被兒子接走的消息,也就免得多跑一趟,直接在這裡等着了。
已經接到鬱揚電話的牧以琛自然知道老媽守在這裡的原因恐怕不單單是擔心他的身體,還要證實一下兔兒究竟在哪裡。
父母的恩情他當然也不能就這樣爲了心愛的人而忽略,所以他心中雖然是不樂意老媽跟着進去有可能會打擾到兔兒的消息,但也不能像對待夏晴雪一樣毒來嗎不理不睬。
不着痕跡的嘆了一口氣,牧以琛默然的拿出鑰匙開了門,轉手又接過牧夫人手裡的方便袋,低聲說道:“進來吧,媽?不過,聲音請小點,兔兒累了,正在休息!“
果然是爲了那個女人!
牧夫人的心裡一瞬間閃過不痛苦,她兒子可不是那種像是幾輩子沒吃過好東西的貪吃鬼,既然買了這麼多的東西,那就一定是買給鬱菟吃的。
但總算是他沒有爲了別的女人直接把自己轟走,牧夫人這點還是感覺有點欣慰的。
“你要做什麼菜,媽幫你做吧,你後背的傷沒好,不能亂動!”她故意的沒有接嘴,只是配合放低了聲音,想要幫忙兒子做菜。
“不用,我自己來!”牧以琛親自給兔兒做菜是一種心意,當然不會假手他人,哪怕是自己的老媽,“你有什麼要說的,就說吧,不過你不用勸我回醫院,我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知道,不用再住院了!”
“那怎麼行,你後背的燒傷那麼厲害,就算是你自己注意着不感染到,但是留下疤痕可怎麼辦?”牧夫人當然不依,聲音不由的就拔高些許。
牧以琛立即皺了皺眉道:“媽,你小聲點,兔兒睡着了!”
“你……”牧夫人氣怒不已,可是爲了不讓兒子把自己趕出去,就只能忍着,換上一副低聲下氣的語調道,“以琛,媽知道你在怨恨媽自作主張的將鬱小姐給轉院,可是,你也應該顧慮到爸媽的心思啊?你說你從來就不會去那種地方吃飯的,可偏偏因爲她的嘴饞,你就帶她去吃什麼烤肉,結果還笨手笨腳的引燃了火,不但自己燒傷了手,還連累得你中度燒傷。你想想,作爲媽媽的我,看到你爲了她連自己的命的都快要不要了,心裡會是什麼感受?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媽的擔心嗎?”
“失火的事情不關兔兒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我自己有分寸,也不會隨便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牧以琛一邊利落的拿出食材清洗,一邊淡然的道,“而且,如果我愛着的女人想要吃些什麼東西,我還要顧及這樣顧及那樣的不帶她去吃,那我就不配成爲愛她的人。”
“那你心裡除了女人,就沒有父母長輩的存在了嗎?”牧夫人氣得心口疼。
第一次覺得兒子倔強的性格隨了自己真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媽,你不要不講道理,父母親情和愛情之間不能這樣比較的!”牧以琛一刀一刀用心的切着胡蘿蔔,“如果,你和爸遇上那樣的危險的話,你相信我,我也一定胡毫不猶豫的爲你們遮擋的!”
“你居然說我這叫不講道理?”牧夫人捧着胸口直喘氣。
她當然知道兒子後面的那句話說到就一定會做到,但是,一個她根本就不願意接受的女人跟他們的養育之恩同時擺在一個天平上,她相信所有的父母都不能接受。
“媽!你聲音又大了!”牧以琛皺眉,略帶不悅的看了一眼快要奔潰的老媽,“而且,我也不覺得爭論這些有什麼意義,你這幾天擔心我照顧我已經很累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醫院那邊你不願意去的話,我待會兒讓程瑋霆幫忙去辦一下好了。”
“你還嫌我聲音大!”牧夫人徹底崩潰,拔高了嗓音叫道,“這些天我每天看着你的傷擔驚受怕,連睡覺都睡不安穩,而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我這是做了什麼孽,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一個不孝的兒子來。你讓我小點聲,是不是?那我就偏不小聲,我倒是要看看,你想要把我怎麼着?”
有理說不清的感覺是什麼,就是現在這種狀況。
牧以琛不知道他老媽爲什麼會變得這麼竭斯地裡,難道僅僅就是因爲他想要放棄不喜歡的夏晴雪,而喜歡上了兔兒,就將一個端莊賢淑的女人變成了這樣的潑辣不講理嗎?
“媽,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擔心我,所以,不是讓你回家休息了嗎?而且,我的身體真的沒什麼大礙了,你不要擔心,好不好!”牧以琛讓自己的語調儘量柔和,就是不希望他老媽和兔兒之間的關係更加的惡劣。
雖然,兔兒早晚會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但哪怕還有一天的時間,他也希望老媽能夠接受他愛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