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慌忙上前一步,躬身一禮,說道:“見過大長老,見過兩位師兄。”
錦袍男子點點頭,並不作聲,大步向殿中走去,走動之間,錦袍之上隱隱有一條銀龍盤旋,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諸位道友,龍某晚來一步,抱歉!”
錦袍男子步入大殿,目光在青袍儒生和紫衫婦人身上打了個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朗聲說道。
隨着男子步入大殿,大殿中的所有修士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面而來,心神頓時揪緊,有幾名元嬰初期修士情不自禁地握緊雙拳。
玄葉道人陰冷的目光落在錦袍男子的面容之上,正想放開神識探視一番,雙目中卻隱隱有刺痛之感傳來,慌忙把目光挪開。
錦袍男子仿如未知,大步向青袍儒生正對面的一張青玉案前走去,在一張雕有銀龍的大椅上坐定。
十幾道目光刷地一下落在殿門口的天邪尊者身上,目光中全是難以遏制的怒意,天邪尊者絲毫都不介意,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光光的腦門,走到錦袍男子左側,大模大樣地坐了下來。
青袍儒生和紫衫婦人二人的目光卻一直在錦袍男子身上打轉,片刻後,相視一眼,臉上神色各自一鬆。
二人雖然無法用神識察覺出錦袍男子法力的具體深淺,卻也能看出,錦袍男子並沒有達到化神期修士擁有的化元歸虛境界,沒有把法力完全隱匿起來,看來,錦袍男子並沒有踏入傳說中的化神期。
青袍儒生伸手輕撫漆黑長鬚,把目光轉向錦袍男子右側的蘇柔。
蘇柔眨了眨眼睛,衝其嫣然一笑,一時間竟然別有風情。儒生輕咳一聲,裝作不在意一般把視線轉開。
看到錦袍男子落座,紫衫婦人鼻中輕輕哼了一聲,說道:“龍道友究竟弄得什麼玄虛,先把大家每人打上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哄哄,莫非當我們都是三歲小孩不成?”
錦袍男子正是冰封谷大長老龍九霄。而這三十多名修士正是萬里尋仇的各派元嬰修士。如今大家卻共濟一堂,未見有任何明面上的衝突發生,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龍九霄目光緩緩從衆修士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紫衫婦人身上。微微一笑,說道:“赤霞仙子此言差矣,龍某若是不出此下策,衆位道友又怎會心甘情願地聚在一起,萬里迢迢來到崑崙山下?尤其是仙子和諸葛兄二人,即使龍某舌燦蓮花,許下弘天大願,也未必能請得動兩位大駕!”
說罷,未等赤霞仙子開口。把目光轉向青袍儒生。繼續說道:“龍某一向快人快語,不喜與各位繞圈子,當年建造裂空山地宮的前輩高人,曾經留有遺訓,裂空山地宮每八百年要開啓一次封印。順便添加靈力,好讓那些從空間裂縫中跨界而來,聚集在地宮附近多重空間中的妖獸兇魔能夠從地宮衝出,以減輕裂空山地宮所受到的壓力,不致地宮崩潰。諸葛兄執掌神兵門門戶三百餘年,應該清楚這件事情吧?”
青袍儒生正是神兵門大長老諸葛辰風,聽聞此言,明顯一怔,搖搖頭說道:“在下怎麼不知道有此遺訓,龍道友不會是虛言相欺,爲天邪道友的惡行掩飾吧?實不相瞞,神兵門中記錄裂空山地宮的大部分資料早在二千多年前那次魔劫中就已經丟失不存。”
說罷,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目光陡然一縮,陷入了沉思之中。
“哦,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麼天昊三宗呢?公孫道友一直自稱是軒轅帝后人,此次爲何沒能親自前來?洞雲道長總該聽說過此事吧,魯大師能夠煉製出封印地宮的陣旗陣盤,想必清楚這些前輩高人的遺訓吧?”
龍九霄不理會諸葛辰風話語裡的疑惑和敵意,反而把目光轉向洞雲真人和一名身材高大的赤袍大漢。
洞雲真人和赤袍大漢相視一眼,赤袍大漢搖搖頭,嗡聲說道:“魯某手中雖然有裂空山地宮的總圖,卻沒有見到有如此遺訓,至於公孫師兄,如今被天邪道友擊成重傷,哪裡有本事來到崑崙山下?再說了,即使真有這樣的遺訓,龍道友通知諸葛道友,聯手開啓地宮封印即可,爲何要伏下人手,滅殺我各派弟子?難道這也是那些化神期前輩的遺訓嗎?”
說罷,不客氣地把目光望向天邪尊者。此人和公孫衍關係不錯,公孫衍被天邪尊者重傷,自然心中不忿。
天邪尊者手中捏着一隻三寸長的金色小刀,漫不經心地修着手上的指甲,感受到赤袍大漢的怒意,頭也不擡,嘿嘿一笑,說道:“修仙界本就是靠拳頭說話,我冰封谷實力不濟,崑崙閣衆弟子在你三派操控之下的閬苑城中無故隕落,本尊無話可講。你天昊三宗進入裂空山的衆弟子實力不濟,被本尊所殺,也是理所當然。本尊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何況,本尊開啓裂空山封印,是爲了給‘七絕伏魔陣’添加靈力,是爲了天下同道着想,省得在浩劫來臨之前,九州之內再多一動盪源頭,你天昊三宗既然不願做這種難事,本尊當仁不讓,難道還有錯不成?當然,魯元道友若是想和本尊較量一番,待完成這件大事之後,本尊願意領教一二!”
看來,天邪尊者對崑崙閣衆弟子在閬苑城隕落之事耿耿於懷。
紅袍大漢魯元面容一陣抽搐,心中氣憤難平,卻也不敢隨意答應和天邪尊者這名大修士較量。
赤霞仙子冷冷一笑,開口說道:“浩劫?真是可笑,本仙子看到的浩劫正是你天邪帶人殺了我火靈宗數十名精銳弟子,我火靈宗和冰封谷一向修好,你爲何不顧道義出手殺死南宮傷?這浩劫只怕是幾位的野心罷?”
身爲一名大修士,在這裡傻傻地等了龍九霄半天,已經讓其大爲不滿,沒想到天邪尊者竟然當着這麼多人還如此囂張,殺了人盡然說是“替天下同道着想”,當真豈有此理。
天邪尊者收起小刀,擡起頭來,望了一眼赤霞仙子,嘴角邊閃過一絲不屑和冷笑,漫不經心地往椅背上一靠,緩緩說道:“世人誰沒有野心?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壤壤,皆爲利往。南宮老兒的野心比本尊可要大上許多,他想殺了你,取而代之,本尊替你清除身邊隱患,不領情罷了,現在倒責怪本尊,替這種爲人不齒的中山狼說話,真是可笑!”
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塊墨綠色四方靈玉,抖手拋給赤霞仙子。
赤霞仙子臉上怒意未消,目光中閃過將信將疑之色,看那靈玉普普通通,倒也不懼,伸手接過,打量了一番,緩緩注入一絲神識,不多時,南宮傷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從靈玉中傳到赤霞仙子神識海中:“天邪兄放心,在下自有辦法......必要時,也只得取她性命?”
天邪尊者當日竟然暗自施展大神通,把自己和南宮傷的交談,記錄在了這塊靈玉之中。
南宮傷的聲音再也熟悉不過,不會有假,赤霞仙子的面容慢慢陰沉下來,手中烈焰一閃,“轟”的一聲,手中靈玉瞬間化爲灰燼。冷聲說道:“即使南宮傷再如何不堪,也用不着你來越殂代皰,再說了,我火靈宗的金丹期、練氣期弟子又如何得罪了冰封谷?”
話音雖然冷厲,語氣中的怒意卻消了不少。
未等天邪尊者回答,龍九霄眉頭微微一皺,接過話頭,說道:“打開裂空山封印是龍某的主意,天邪師弟只是奉命行事。諸位道友有話可以衝龍某來說。大家也許還不知道,在這裂空山中,早就潛藏有一隻八級化形妖獸,天邪師弟在裂空山中待了兩年之久,做的事情正是加固和封印裂空山地宮,阻止這隻妖物的野心。若非天邪師弟的一番努力,衆妖獸如今早已在九州之內肆虐,各大派中死傷弟子只會比今日多,不會比今日少。”
“這麼說來,天邪道友率領妖獸攻打我神兵門和玉鼎山,造成無數低階弟子隕落,也是爲我兩宗着想?”諸葛辰風口中淡淡說道,雙目中卻有一縷精光閃過,隨着話語出口,身周的空間爲之微微顫抖。
“嘿嘿,這是本尊自己的主意,那些守在裂空山中,沒有四處逃竄的妖獸全是本尊收伏之物,本尊一向把其視作冰封谷力量,他們並沒有傷害到各門各派,你們卻要圍而殺之,既然你們想要獵殺妖獸,煉丹制符,提升力量,本尊爲何不能幫助妖獸反抗?大家也都看到了,如今崑崙山中靈力大增,兩界即將融合,一旦兩界融合,九州之內靈氣會充裕倍許,到時,各門各派進階的弟子肯定成倍增長,本尊趁機削弱你們的實力,讓我冰封谷弟子今後能夠在九州之內揚眉吐氣,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再說了,準你神兵門和玉鼎門弟子在閬苑城中聯手滅殺我冰封谷弟子,就不許本尊出手報復你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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