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三尺長的短棒,非金非木,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何物所制,上而篆刻着一個個金光閃爍的蠅頭小字。水生看了半天,也看不懂是什麼字跡。
水生清晰地記得,從那名冰封谷麻衣男子手中得到此根短棒之後,在裂空山地宮之中也曾驅使過,卻無法把短棒變大變小,鬱悶之下,曾經用黑色斷劍用力斬過這根短棒幾下,以斷劍之鋒利,竟然無法在短棒上留下絲毫印痕,由此可見,這根短棒的材質恐怕不遜於斷劍。
銀弓和三枚金箭法寶,是從那名冰封谷光頭胖子手中所奪,似乎和黑棒同一出處,沒有任何法力波動顯現,奇怪的是,無論你把三枚金箭隨手拋在哪裡,都會自動迴轉銀弓身邊。
想了想,銀弓法寶催使起來可能比較麻煩,並不適合銀頸猿使用,水生於是把短棒留在手中,把其它法寶再次裝入儲物袋中,這才喚來銀頸猿。
令水生大跌眼鏡的是,自己當日無法輕易驅使的短棒,到了銀頸猿手中之後,不到三天的時間,銀頸猿已經把其輕鬆收到體內,全力催使之下能夠讓黑棒漲到十幾丈長,使起來呼呼生風,隨着長棒的舞動,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跡從棒中飛出,猶如一隻只金色蝴蝶在圍着長棒翩翩起舞,炫目耀眼。
銀頸猿對這件法寶大爲喜愛,手持長棒,把“鬥”字地域之中殘留的幾隻五級妖獸追得四處逃竄,十天時間不到,幾隻擅長陷匿逃竄的五級妖獸全部在棒下丟掉小命。最後,未等水生吩咐,自己跑到了離宮之處,孜孜不倦地攻擊起離宮大門上的禁制封印起來。
半年後。隨着一道凌厲的劍影斬下,“轟隆”一聲巨響,“鬥”字離宮厚重結實的兩扇大門終於被一劍斬開,離宮之中符文飛揚,光影閃爍。到處都是嗡嗡作響,設在兩扇大門之上的重重封印化爲一片片破碎的符文,散落在寬闊的離宮大殿和長長的峽谷之中。
在銀頸猿和玄光道人三日三夜持續不斷的聯手攻擊之下。離宮封印終於被削弱,隨後被斬開。
四人怔怔地望着洞開的大門,心中五味雜陳。
“好了,大家敢快離開吧,說不定這封印隨後還會自行恢復,到了那時,可就麻煩了。”
玄光道人感受到禁制之力似乎在緩緩提升。猛地從興奮中清醒過來。大袖一揮。一團白光捲起數丈開外的水生,身形如同一隻灰色大鶴一般飛起,眨眼間穿過百丈長的離宮大殿,到了離宮之外。
黑虎緊隨其後。
明元、明皓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各自一催法力,向離宮飛去。銀頸猿扭頭向身後長長的峽谷望了兩眼,哼哼兩聲。收起空中的銀印法寶,手持長棒,縱身一躍,從明元身側疾飛而出。
站在離宮之外,天地彷彿一下子變得遼闊無限,明皓突然放聲長嘯,聲音遠遠傳出幾十裡去,充滿了無盡的喜悅和說不出的歡欣。
此時,距離衆人踏入地宮之中,已經將近八年時光,在這八年中,明皓不但順利進階金丹後期境界,而且在和兇獸的搏殺過程中,神通大增。
黑虎跟着明皓一起昴首長嘯,不多時,銀頸猿也加入了其中。
數十里內的飛禽走獸聽聞虎嘯、猿啼,紛紛驚慌失措地四處逃走。
玄光道人望着離宮之上大大的“鬥”字,再望望身側靜默不語的水生,心中感慨萬千,七名金丹期弟子隨自己一同進入離宮,如今卻僅僅剩下了明元和明皓二人,若不是水生冒死進入“牛”字地域相救,三人只怕已經葬身獸腹,化爲塵土。
可惜,水生卻“金丹破碎”,失去了法力。
三百多年的修煉歲月,從未像在裂空山中一樣跌宕起伏,被赫連無雙驅使無數妖獸困在大陣之中時的絕望,被水生救下後的興奮,被天邪尊者追殺時的恐懼,重新回到元嬰境界時的意氣風發,破不開離宮封印時的無奈彷徨和此時的絕處逢生,一幕幕在腦中不斷重演。
天空彷彿一下子藍了許多。
明元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情緒波動,即使沒能進階元嬰增界,比起明炎、明德等六人的隕落,自己已經相當幸運,何況,有了一次衝擊元嬰境界的經驗,若是再有機緣衝擊瓶頸,把握同樣會大上幾成。
水生昴首向天,表情平靜,似喜非喜。
在裂空山中的最後幾年,水生把時間全部用在了靜修之上,卻依然沒有重新開闢出一條供真氣動行的經脈通道。
即使“九轉回元功”神妙玄奧,也只是讓水生的雙手雙腕間暫時有了一些法力流動,能夠支撐着打開儲物袋,收放寶物。至於擴寬經脈,增大丹田,想也別想。
沒有淬體靈藥,沒有真氣相輔助,“金剛訣”同樣進境緩慢,雖然進入了第二層,離第二層頂峰卻還差着一點距離。真要是和修士鬥法,恐怕連一名練氣期六層的修士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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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的法寶、法器,沒有一件能用,僅僅能夠催使一些從冰封谷修士儲物袋中找出來的初級符篆。這些初級符篆還是那些死在冰封谷修士手中的太真門、天昊宗弟子身上的普通符篆,並沒有什麼特別出奇的保命之物。
看到玄光道人和水生二人沉默不語,明元開口問道:“兩位師叔,我們現在是要直接回返山門還是先到哪裡查探詢問一番?”
幾年來,明元心中無數次設想過離開裂空山後的情景,冰封谷能夠做局陷殺五大宗門修士,肯定還有其它後手,玄葉道人無法在裂空山中聯絡上申公南,是不是說明申公南已經隕落?玉鼎門中如今情景如何?九州之內形勢如何?這些都是幾人急於知道的事情。
玄光道人沉吟了片刻,衝明元、明皓二人吩咐道:“靈鶴山離此最近,你二人先到靈鶴山看看情況再說,我和周師弟在這裡等你們,記住,要小心行事。”
明元、明皓自然明白玄光道人的意思,若是連靈鶴山都被冰封谷修士佔領,四人今後恐怕是步履惟堅。
待二人離開,水生把目光投向兩隻安靜下來的靈獸,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們能夠聽得懂我說話,如今我已經法力全失,想要恢復境界,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你們兩個從今以後也不用跟着我了,想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吧!”
銀頸猿怔怔望着水生,低吼一聲,人立而起。黑虎搖了搖尾巴,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看到兩隻靈獸似乎無動與衷,水生臉色一沉,指着銀頸猿說道:“你如今已經是一隻高階妖獸,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跟着我一個廢人做什麼?難道要爲我引來無妄之災嗎?”
說罷,把目光轉向黑虎,繼續說道:“還有你,該往哪裡去,就往哪裡去?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是你的主人。”
話語中透出決絕之意,心中卻是一陣陣刀絞般的難受。
玄光道人看到水生驅趕兩隻靈獸,嘆了一口氣,卻也沒有開口相勸。
如今,水生連靈獸袋都無法輕鬆收放,何談駕馭兩隻靈獸?特別是銀頸猿這隻六級高階妖獸。
看似不合情理地壯士斷腕,卻是一種最好的保護措施。
一名沒有法力之人驅使兩隻神通廣大的妖獸,實在太過危險,太過離譜。
裂空山中,除了自己四人,並沒有其它修士,水生所居的洞府處在大陣禁制之中,安全無礙,兩隻靈獸可以隨心所欲,任意胡鬧,任意去屠殺其它妖獸,到了玉鼎門中,失去水生約束,兩隻靈獸還不一定惹下什麼大亂子,何況,如今玉鼎門中情況如何還不得而知?
兩隻靈獸固然可以暫時保護水生安危,卻也有可能爲失去法力的水生帶來意想不到的災禍,如果玉鼎門生變,冰封谷九州獨大,冰封谷修士只要發現玄光道人和水生沒死,肯定會派出元嬰修士全力追殺,到了那時,憑這兩隻靈獸的神通,不但保護不了水生,反倒會引來冰封谷修士的覬覦,引來無法預料的危險。
沒有這兩隻靈獸跟隨,水生完會可以扮作一名普通凡人,在世間任何地方安身。隨意找一座凡人城池生活,都能讓冰封谷修士難以找到。如果有這兩隻靈獸相伴,水生只能遠離人羣到深山大澤中生活。
裂空山中一下子衝出來如此多的妖獸,而且和冰封谷大有關係,現在哪處深山大澤能給水生帶來安全?恐怕越是人跡罕至的深山大澤,妖獸的數量就越多,等階就越高。即使自己始終把水生帶在身邊,在冰封谷修士的追殺之下只怕也無法保證水生安危,更何況銀頸猿天生好動,隨時都有可能離開水生,自個去逍遙快樂,那樣的話,水生恐怕更危險。
最重要的是,沒有約束之下,時日一長,兩隻靈獸野性大發,保不定會生出異心,到了那時,真個做出反噬其主的行動,那就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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