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玉華山傳人,看來,兩位道友不是爲琴音而來,而是另有其事,不知道二位和桂大先生如何稱呼?”短短一曲彈罷,白衣宮裝女子目光閃爍,開口問道。
紅衫女子這才躬身施了一禮,說道:“晚輩吳莫愁,桂大先生正是家師,此次前來閬苑城,家師特意囑託,讓晚輩把這件物品務必交到前輩手中。”一邊言語,一邊從袖中摸出一隻三寸寬七寸長的雪白玉匣,恭恭敬敬地雙手捧上。
此女面容雖然醜陋,聲音卻嬌柔動聽,若是隻聽其身影,只看其背影,定然會認爲此女是天仙般人物。
宮裝女子輕嘆一聲,玉面之上閃過一絲黯然之色,並不伸手去接玉匣,反而搖搖頭說道:“這件物事太過貴重,妾身承受不起,兩位道友還是帶回玉華山吧,煩勞給桂兄捎個口信,就說大家都是執著之人,又何必強求?他有這份心意,妾身心領了,至於這件琵琶,就算我送給你的禮物,好了,你二人可以退下了。”
紅衫女子張了張嘴,正要再說些什麼,青袍男子卻衝其搖了搖頭,止住其言語,再次躬身衝宮裝女子彎腰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前輩厚賜,晚輩二人一定把前輩的話語帶給家師,前輩保重!”
說罷,伸手拉住紅衫女子白嫩的小手,示意其離開。路過水生身畔時,沖水生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水生心中不禁有點莫名其妙,卻也沒有多想什麼。
待二人的身影在樓梯處消失不見。宮裝女子面上的神色才重新回覆正常,望了一眼水生。說道:“兩位道友如何稱呼?小兄弟好像還沒有告訴姐姐你是從哪裡來的吧?到姐姐這小店中又有什麼事情?”
聽到青袍男子二人對宮裝女子的稱呼,水生心中一直在猜測宮裝女子是不是一名元嬰修士。此時聽到“小兄弟”三字稱呼,不禁大爲不好意思,搔了搔頭皮,說道:“我叫周水生,是玉鼎門弟子,這位是木雞大師,我二人只是聽到姐...姐姐的琴音好聽,這才走了進來,別無他意。姐姐若是忙。我二人這就告退。”
雖然有些躊躇,既然對方稱自己小兄弟,水生還是硬着着皮稱起對方“姐姐”。
“失敬失敬!小兄弟竟然來自玉鼎門,不知道是玉鼎門哪位仙長門下,姐姐我以前倒也識得不少玉鼎門修士。”宮裝女子雙目突然一亮,饒有興趣地問道。
水生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說道:“家師青陽道人?”
宮裝女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顫聲問道:“你說什麼?你是青陽的弟子?青陽也會收弟子?”聲音突然變得尖細了許多,雙肩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隨着話語,體內猛地衝出一股奇寒之意。
水生體內真氣自行流轉,浮出一層護體靈光,擋住突然而至的寒意。退後幾步,怔怔地望着宮裝女子,不知道宮裝女子爲何會有如此表情。爲何會無端催動真氣。聽這女子說道“青陽”二字時的親呢之意,心中突然涌起一個念頭。莫非這名女子和青陽道人有什麼曖昧關係不成?莫非這名女子琴音中急於要見的人就是青陽道人?
原本和水生離着四五步遠的木雞和尚,緩緩擡起頭來。低聲宣了一聲佛號,腳步一動,站在了水生和女子中間,目光中透出一絲警惕之意。
女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可是卻無法控制情緒,深吸一口氣,緩緩收攏體內真氣,顫聲說道:“你不用害怕,我對你沒有惡意,我和你師父是好朋友,怎會傷你,你師父現在可好?”
“我師父早在三年前已經離開了玉鼎山雲遊天下去了,走的時候還好好的,至於現在如何,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水生眨了眨眼睛,雙手一攤。
對於這名“不盡師道”的懶師父,水生並沒有多少好感。
宮裝女子面色再變,驚叫道:“你是說他三年前離開了玉鼎山,那麼你師伯和幾位師兄呢?”
“都好好地待在玉鼎山閉關苦修呢?前輩什麼意思,莫非我師父出去雲遊還會有什麼麻煩不成?”水生不禁對宮裝女子的一驚一乍大感意外,說話間也沒有方纔那般客氣,青陽道人身爲一名元嬰中期頂峰的修士,又有一隻六級妖獸相伴,放眼九州,誰能傷他性命?
宮裝女子面色一陣陰晴不定,不再搭理水生,反而在廳堂內踱起步來,彷彿心中有什麼棘手的事情猶豫不決,水生目光隨着女子的身影轉來轉去,心中暗自嘆息,這女子方纔彈琴之時的優雅跑到哪裡去了?爲何聽到師父出去雲遊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看到宮裝女子半天沒有開口說話,水生拱手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前輩方纔的琴音,晚輩受益匪淺,告辭!”說罷,衝木雞和尚使了個眼色,就要轉身離開。
宮裝女子突然擡起頭來,說道:“等一下,我和你師父也曾交往過不短時間,你也不用稱呼我爲前輩,就叫我琴姨好了,普天之下,你是第二個能聽懂我琴音之人,你慣用的樂器是什麼?”
水生手中綠芒閃爍,多出一支四五寸長的翠綠玉笛。
看到玉笛,宮裝女子面容之上浮出一絲苦笑,從袖中摸出一隻白玉匣,遞給水生,說道:“有其師必有其徒,果然不虛,這裡面的幾首笛曲原本是我特意爲你師傅譜寫,你我有緣,就送給你吧!”
水生心中猶疑,不知道這宮裝女子和青陽道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想了想,並不伸手相接,反而說道,“晚輩什麼也沒有做,怎好平白接受前輩的厚賜?既然前輩和家師多有深交,閬苑城和玉鼎山如此近的距離,這些年前輩爲何不去找家師一敘呢?”
“我倒是想去找他,可你師父看到我只怕又要躲開?好了,你年齡太小,我們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不明白,你也不用再問了,你若不願平白收下這曲譜,不妨幫我帶一句話,這句話也許無用,也許對你師傅很重要?”
看到水生猶豫不決,面色一冷,又說道:“小小年紀如此優柔寡斷,這可不象青陽的做派!難道你還怕我在曲譜中作手腳害你不成?做爲修仙之人,奏出的音律除了逸情,就是馭獸禦敵,我這幾首笛曲同樣有此攻效,原本就是想幫你師父駕馭靈獸之用。難道我幾十年的心血還不值得讓你帶一句話?”
聽到笛曲有馭獸的功效,水生心中終於有所鬆動。沉吟了片刻,伸手接過白玉匣,說道:“多謝琴姨,等我見到師父,一定把您的話帶到。”
心中則在想,這宮裝女子能一眼看出自己年齡幼小,又和青陽道人深交,肯定是一名元嬰期修士,對於一名元嬰期修士,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好,再說了,帶句話又害不死人。
“你就告訴你師父,二十年後,我在天命山脈中的星星峽等他,不見不散。好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宮裝女子見水生把玉匣收到儲物袋中,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該來的,不該來的,竟然都跑了過來!”察覺到水生和木雞和尚走遠,宮裝女子冷若冰霜的面容慢慢平靜下來,喃喃自語。
隨後,再次在室內踱起步來,眉頭緊鎖,彷彿心中有什麼棘手的事情難以取決一般。
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停下腳步,飛快地把玉案中的所有法寶全部收到了一隻儲物袋中,轉身向三樓走去,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難道真的去了那裡?蠢貨、傻瓜、笨蛋,那種地方也是可以去的嗎?逞什麼強?玉鼎門又不是隻有你一人,這九州之內又不是隻有你玉鼎門一派,就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嗎?好吧,你救我一次,我這次還你!”
一個時辰後,這幢雅緻的三層閣樓之外陡然騰起一層白光,不多時,就連“雅音小築”四字招牌都被白光所淹沒。宮裝女子的身影卻出現在閬苑城外,剛剛脫離守門衛士的視線,身形已經凌空而去,不多時,空中只看到一線白光。
水生漫無目的地在閬苑城轉來轉去,心中卻在不停回想着宮裝女子那一聲聲天籟般的琴音,手中輕撫“弦影笛”,突然生出一個怪異的想法,這玉笛之上的“弦影”二字又是何意呢?
木雞和尚靜靜跟在水生身後,也不言語,至於爲何要跟在這名法力遠遜自己的少年身後,恐怕就連他自己心裡都不清楚,只是這少年淡淡的笑容實在是自己從十萬大山中走出後碰到的最真誠笑容。
轉過幾條街道,二人終於看到面前一幢高大的建築物。
如果說崑崙閣算得上氣派,這幢佔地上百畝的巨大閣樓就只得稱得上雄壯。
“縱橫閣”三個一人多高的金漆大字和一閃一閃的炫目金光,無不顯示出這座巨大建築物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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