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大明掌控曆法的神

林輔成從兩個角度去辨析了以出身區分進士眷錄這個問題,一個是絕對自由的角度,一個是有限自由的角度。

站在絕對自由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當然要進行支持,這樣方便權力上的兼併。

因爲階級的自上而下的絕對壓迫,自訴家門貧苦,張冠李戴就會成爲普遍的現象,寒門這兩個字的定義很快就會在絕對自由之下,徹底被異化,最終完成對寒門晉升通道的封鎖,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座師制對大明行政力量根本性的破壞。

站在有限自由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當然要進行反對,而且要堅決反對,因爲在禮教森嚴的當下,考試,已經是唯一一個比較公平的晉升通道了,能夠實現階級的躍遷,從寒門成爲官選官的頂層建築之一。

這就是林輔成看待這個問題的兩個角度,所以他纔會說張希皋是欺世盜名之徒,而逼問就是讓張希皋陷入這個辯論的絕地之中。

承認張冠李戴的普遍,就是否定自己觀點,否認張冠李戴的普遍存在,就是否認自己的一生,成爲賤儒。

大明賤儒的標準,有張居正定下的條陳務虛儒生共疾疏,這個共疾疏裡列舉了許多賤儒的特徵,但其中最重要就在務虛二字之上,基於踐履之實、行之者一、信實而已去討論問題,就不是賤儒,不基於信實二字,則爲賤儒。

這是非常明確的界限,所以林輔成能夠順利贏得這場辯論的勝利。

“林大師的高陽遊記爲何不更新了?”朱翊鈞問起了高陽遊記的更新,好端端的就突然不寫遊記了,再次開始寫自己的自由說,弄的朱翊鈞非常奇怪。

“不能寫了,再寫下去,他保不住自己,他要寫官逼民反。”王謙低聲解釋了下爲什麼不寫,實在是不好寫。

朱翊鈞聽聞由衷的點頭說道:“那是不能寫了,他不便討論這個問題。”

官逼民反這個話題,其實就是造反有理,是張居正四個自然而然的推論中,重要的內容,即便是十分大膽的階級論第二卷,討論分配,系統論證了造反有理,但張居正都沒寫下來這個結論,讀懂的人也不會四處去宣揚,即便是張居正面對這個話題也是忌諱莫深,更遑論林輔成了。

再深入,林輔成真的就該被人安排了,無論是請喝茶,還是物理封喉,都是朱翊鈞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黃公子,日後還是不必在這等場合,說大將軍府私相授受這種事兒,對大將軍的名聲不好。”林輔成得勝之後,來到了朱翊鈞和王謙的包廂,林輔成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將軍的名聲都被黃公子給糟踐了,哪有直接明說,弄壞了,再弄一塊出來!

這不等同於往大將軍府潑髒水嗎?幹壞事都是悄無聲息的,偷偷的來,這麼公開宣揚,不合適,雖然的確是大將軍府給他弄的官身。

王謙解釋說道:“這是大將軍的意思,朝堂的事兒你不懂,就不必多說了。”

林輔成畢竟是個山人,對廟堂之高的算計,還是不太理解,大將軍自污是爲了更加長久的爲大明效力。

“我確實不懂這些。”林輔成點頭承認自己的不足。

朱翊鈞看着林輔成正色的說道:“關於自由這個詞,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詳細的定義,而現在大明亟需一個定義,即便是自由的擁躉,因爲定義不清楚,導致了認知上混亂,用詞雖然相同,但所指內容卻天差地別,什麼是自由呢?”

林輔成討論自由,並沒有給自由一個明確的定義,這讓自由有些混亂,極端的絕對自由派,保守的有限自由派、欺世盜名假借自由之名謀取私利的賤儒,自由派的一切混亂,都是源自自由定義的混淆。

現在,是時候明確自由的含義了。

林輔成思考了許久說道:“自由,從個人而言,是不受他人意志的絕對支配。這是自由最原始的定義,這個定義簡單,甚至有些粗俗,但考慮到許多時候,往往欲使其高雅反而混淆的局面,我認爲最好還是以其原始定義爲準。”

“孟子與農學論分工,就已經說明了,人是無法脫離他人存在的,因爲一個人不可能不和他人產生聯繫的情況下,完成生存,以鹽爲例,人不能不吃鹽,而生活在腹地的人,需要鹽丁竈戶煮鹽,還需要商賈販售四方。”

“自由的定義,不能完全侷限於個人,自由是一種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所以自由的完整定義是:在不侵害他人利益的時候,個人具有本人所獨有的私人世界,在這一世界內,別人無法干預。而在涉及到人與人利益之間時,不損人利己,也不被別人損害利益,就是自由。”

從個人和集體,也就是公和私的兩個角度,林輔成對自由完成了定義。

與之前自由的邊界:遵守大明律和大明公序良俗;現在的自由的邊界變成了:不損他人之利肥己,亦不被他人損利。

你不能高喊着自由的名義去損害他人的利益,這是朘剝,是欺世盜名,不是自由。

“當然這隻對大明之內而言,我討論的自由也只是大明人的自由。”林輔成爲自己的定義做了最大的限制,那就是一切自由屬於大明人,自由也只屬於大明人。

除了大明之外的番夷,那就不是他的自由所要討論的問題。

林輔成是在華夷之辨長大的儒學士,他的自由之說範圍很小,只限大明。

大明自己的事兒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管別人,就一個廢除賤奴籍的大事,都鬧出了操戈索契的亂子來,林輔成沒有功夫管番夷的死活,是否自由。

“番夷不是人嗎?”朱翊鈞笑着問道。

林輔成理所當然的說道:“番夷當然是人,解刳院解刳的倭人除了矮小之外,在特性上並無什麼區別,但番夷有自己的集體,集體的自由應該由自己的集體去爭取和守護,而不是靠大明的憐憫,大明憐憫的自由不是自由。”

“誰要是討論番夷的利益和自由,爲番夷張目,那他大概是假借這個名義,來謀求自己的私利,或者說,他本身已經是番夷了,不是大明人了。”

大明自由派承認番夷是人,這和十九世紀還在論證印第安人是猴子不是人的泰西而言,實在是太進步了。

林輔成基於公私論認爲,大明這個集體的自由,大明來守護,那麼番邦的集體利益和自由,番邦自己去守護。

這是基於公私論出發的論點。

大明的憐憫只能提供有限的幫助,利益需要自己去守護,比如滿加剌國被紅毛番攻滅,大明只能派遣使者責令紅毛番交回來,即便是現在打回馬六甲海峽,那也是大明的馬六甲海峽了。

林輔成進一步說道:“自由的反義詞自然是強迫,而強迫是不可能完全避免存在,因爲階級普遍存在,階級是向下的朘剝,朘剝存在則強迫存在。”

“那麼防止過分強迫的唯一辦法,則是強制的威懾,來自國朝力量的強制威懾,來自律法的規定,對完全屬於自己的個人的世界進行劃界,通過律法來保證大明人大多數人的有限自由。”

林輔成自由說的理想國,是一個物質大豐富的人人自由世界,物質豐富讓階級解體,人和人之間不必去朘剝,因爲物質大豐富讓朘剝沒有意義,朘剝失去了意義那麼階級就會消失,完全自由的理想國就會降臨。

但是林輔成知道那是虛妄的,因爲他這套自由說是基於物質角度,從完全物質的角度去看,邏輯是自洽的,但這裡面唯獨缺少了一個最本質的東西,人,或者是人性。

物質大豐富意味着完全自由,是人的自由,可是這個理想國忽略了人的人性。

看看張希皋吧,這些勢要豪右鄉賢縉紳,甚至想要把吃苦耐勞的美名都要奪去!

不僅僅是頂替寒門這一件事,無數鄉賢縉紳、勢要豪右總是對外說自己如何辛苦,如何勤勞,如何不捨晝夜,如何吃苦耐勞,絕口不提自己的錢究竟從何而來,張口閉口都是我的財富神話,全都是依靠自己的努力!

人性的本惡,讓林輔成非常清楚,他的自由理想國,也只是個理想國,現實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

但是這個理想國的大旗還是要高高舉起來的,那麼踐履之實中,林輔成選擇了向威權投降,讓凌駕於一切之上的國朝力量來保證人和人之間的自由,或者說不是那麼殘忍的、敲骨吸髓的朘剝。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踐行自由之路的辦法了。

“寄希望於威權,就會面臨着人亡政息的輪迴,這是一種不理智的做法。”朱翊鈞對林輔成的有限自由說是認同的,但他還是提醒林輔成這個有限自由說依託於威權侷限性。

威權是人的威權,人一死,什麼政令都會被反攻倒算,這是無數歷史輪迴一再證明的觀點。

朱翊鈞也只能保證張居正人亡政不息,但是誰來保證萬曆維新的成果,能夠始終堅持下去呢?需要極大的力量,需要更多的社會共識,需要更多的既得利益者去維護這一成果。

“但也是目前爲止,最合適的辦法了,陛下不是說了嗎?從沒有什麼最好的政令,只有適應時勢的、合適的政令。”林輔成引用了邸報中皇帝的發言來佐證自己的觀點。

朱翊鈞略有些尷尬,他的話被人當面引用,又不能直接把自己的馬甲撕了,多少有點被自己的迴旋鏢擊中的錯覺,大明真的處處都是迴旋鏢。

和林輔成聊了許久,詢問了關於官逼民反篇的一些細節,確定了林輔成不宜寫這一篇,因爲林輔成的觀點過於激進了一些,保定府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聚嘯山林之間,成了野人,而這些個野人,官府不是去勸,去招撫,而是當山匪去剿滅的時候,官逼民反的最後一環完成,百姓們不得不揭竿而起。

真的要寫,得從時日皆喪,吾與汝皆亡說起,這個篇幅,不適合由林輔成來開啓討論,張居正都不敢開這個頭兒,可見其的確擊中了郡縣帝制的根本問題,階級的普遍存在。

朱翊鈞離開了太白樓,此行看了熱鬧,看到了張希皋這個賤儒的狼狽,看到了林輔成兇狠的進攻,明確了賤儒支持以出身區分進行眷錄進士的危害,一個看起來很美好,但執行起來會非常糟糕的政令,和林輔成聚談明確了自由的定義,收穫滿滿的大明皇帝心滿意足的回到了通和宮御書房。

他剛剛坐下,張宏就走了進來俯首說道:“陛下,德王殿下在殿外求見。”

“宣。”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朱載堉俯首問安。跟着朱載堉一起進來的則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看起來格外的瘦弱,因爲個頭很高,骨架大,又不是很胖,看起來就很瘦,眼神裡閃着光,帶着幾分堅毅,他入門五拜三叩首,俯首帖耳的說道:“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安,免禮,都坐下說話吧。”朱翊鈞疑惑的問道:“這位是…”

“邢雲路,萬曆八年進士,考入了皇家格物院。”朱載堉介紹了下邢雲路的出身,大明的進士,不想做官,跑去當五經博士,和出家沒什麼兩樣了,朱載堉想了想說道:“尤其擅長天文。”

“邢雲路,朕記下了,坐坐,不必拘謹。”朱翊鈞點頭,他也不是每一個五經博士都認識。

“邢雲路?你是邢雲路?”

朱翊鈞重複了兩遍這個名字,越聽越覺得熟悉,他還真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立刻想起了這人到底何方神聖,大明本土天文學家,將回歸年長度值精確到365.24219日,和後世理論迴歸年平均長度相差2.1秒,簡而言之,大明掌控曆法的神。

元代郭守敬已經是神仙人物了,郭守敬修的曆法,用了四百年,只差了一天,泰西的儒律歷,在萬曆十年修訂的時候,直接刪減了10天,郭守敬已經很強了,而邢雲路能在大明禁習天文學的浪潮下,用極爲原始工具,通過數年如一日的觀測,校正郭守敬郭神仙的誤謬,可見其在天文學上的成就。

“北直隸保定府人?”朱翊鈞看着邢雲路確定他的籍貫,看是不是重名。

邢雲路還以爲勤勉無比的陛下對五經博士的履歷十分的熟悉,趕忙俯首說道:“保定府安肅人。”

那就是了,萬曆八年進士裡也只有一個叫邢雲路。

“嗯好,皇叔這次來做什麼?”朱翊鈞詢問着朱載堉的來意。

“我們發現了郭守敬大統歷的四個誤差,陛下,首先要說明的是,我們的計算也不是準確的,只能說是逼近了正確值。”朱載堉向來非常的嚴謹,格物是可能性無限逼近於一,但總是在精確的路上。

朱翊鈞深吸了口氣,坐直了身子說道:“皇叔你可以開始了。”

朱載堉開口說道:“這四個誤差第一個誤差則是亙古以來的,在之前,我們普遍認爲,冬至前後日晷影長的變化是對稱,但我們經過了極爲精確的測算,發現在冬至前後的影長變化並不對稱,從亙古以來都是有這個誤差的。”

“第二個誤差是我們之前認爲一天之內的影長的變化是均勻的,但我們經過詳細的測算,發現了並非如此,這產生了新的誤差。”

“第三個則是郭守敬的四海繪測,沒有考慮到進經度差,造成的影長差別,彼時只有緯度,沒有經度。”

“第四個誤差則是跨越了三百年的時間,每一個迴歸年的長度變化,之前普遍認爲,我們每一年的時間是相同的,但其實是有變化的。”

“基於以上四個誤差的修正,我們得到的迴歸年長度爲365.2422天,也就是365天24刻22分51秒13忽30絲。”

朱載堉已經儘量讓自己講的通俗易懂了,這四個誤差的具體計算,和具體的測算法,朱載堉都省略掉了,而是直接給了結果。

大明1天100刻,1刻100分,以此類推,六十進制的時分秒因爲還未曾修新的歷法,所以還沒有問世。

“那麼這些誤差是由什麼引起的呢?”朱翊鈞興致勃勃的問道。

朱載堉極爲興奮的說道:“通常情況下,我們認爲地軸和黃道平面的夾角是66°34′,這是永樂年間帖木兒王國國王兀魯伯測定的,但其實這個角度也在變化,大約在67°53′和66°34′之間變化,不到一度,而且地球繞太陽的軌道,我們發現,不是正圓,而是一個橢圓。”

“雖然我現在還不能證明它,但我觀察到的金木水火土的運動,都是如此。”

朱載堉拿起了一支鉛筆,隨手畫了個直角座標系,將一個橢圓畫好,將原點描述爲太陽,將橢圓描述爲行星運動的軌跡。

“太陽在橢圓軌道的焦點上,而地球在這個橢圓上圍繞着太陽運動,在靠近太陽的時候,速度會增大,在離開的時候,速度會減小,極其的神奇。”朱載堉無比興奮的說道。

朱翊鈞好奇的問道:“爲什麼是橢圓的呢?”

“額,我不知道,還沒想到。”朱載堉愣了愣,興奮變得有些沮喪,這可能就是探索認知世界邊界的痛苦,當突破一個點之後,才發現,還有無數個問題在等待着他,這條路根本沒有盡頭。

“沒事,慢慢來就是。”朱翊鈞意猶未盡的說道。

朱載堉講的內容朱翊鈞非常明白,就是開普勒第一定律發現的過程,地球繞着太陽轉的軌道是橢圓軌道而不是正圓,現在的開普勒應該正在家裡幫母親照顧旅店,開普勒的爺爺是斯圖加特的市長,但是開普勒的父親去尼德蘭地區參加了尼德蘭八十年獨立戰爭,並且死在了那裡。

開普勒只能幫助母親照顧旅店維持生計。

朱翊鈞詢問道:“是誰發現的呢?”

“是邢雲路,這就是我帶他過來的原因。”朱載堉隆重的介紹了這位進士轉五經博士的邢雲路,是他提出了非正圓而是橢圓軌道,也是他發現了地軸的變化,這兩個大膽的假設小心求證,讓大明曆法變得更加準確了起來。

“那麼,就發在邸報的頭版上吧。”朱翊鈞決定獎勵他該有的榮耀,通常每月一刊的邸報頭版頭條,是大明皇帝的聖旨,而現在朱翊鈞將邢雲路上了頭版頭條,上一次還是16匹蒸汽機小規模量產的消息。

原來歷史線裡,邢雲路的一生,都在爲大明已經不再準確的歷法戰鬥。

自萬曆十二年朱載堉上書曆法錯謬之後,邢雲路和欽天監之間圍繞着曆法,展開了漫長的長達三十七年的戰爭,邢雲路依靠着粗糙的工具,依靠着自己,戰鬥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但還是失敗了,在邢雲路死後,由徐光啓接手了這些成果,繼續戰鬥。

直到崇禎二年,徐光啓終於打贏了故步自封、動不動就法三代之上的禮部和尸位素餐的欽天監,正式開始修新的大明曆書,崇禎七年,新的歷法完成,修完了仍然被禮部和欽天監阻撓,一直到崇禎十六年,纔開始推行,次年崇禎皇帝吊死煤山,大明宣佈正式滅亡。

《崇禎曆書》幾近刪減,最終變成了韃清朝的時憲曆,在順治十四年頒行。

“那麼是不是要準備修新的歷法了?”朱翊鈞滿懷期待的問道:“需要做什麼,需要多少銀子,皇叔不必客氣,在格物一道,朕有的只有錢了。”

朱翊鈞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政務上,所以格物院的研究,只能由皇叔帶着大明五經博士去突破了。

但朱翊鈞從來沒有缺過格物院用銀,但朱載堉似乎不是一個很擅長花錢的人,萬曆十年初要的一百萬銀,到現在都沒花完。

朱載堉俯首說道:“銀子足夠,但需要四海繪測,格物院想要在臥馬崗、吉林、長崎、棉蘭老島、爪哇進行觀測,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墨西哥總督區的太陽之城、秘魯的火地羣島、泰西的自由之城進行繪測。”

“以確定曆法的準確。”

大明的白銀在當下還有極其強悍的購買力,不是朱載堉不想再要經費,實在是真的花不完。

朱翊鈞想了想說道:“好說,朕跟費利佩二世溝通,看看他想要什麼,朕儘量滿足他,如果他不識好歹,朕就揍到他同意爲止。”

大明離泰西的確很遠,但費利佩二世也不是沒有敵人,實在不行就跟英格蘭同流合污,與強盜爲伍固然令人嗤笑,但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是張居正教給朱翊鈞的第一個道理,好人就好好的做個好人,不要身居高位優柔寡斷。

朱載堉帶着皇帝的承諾離開了,大明什麼玩意兒都不如陛下的承諾好使,這就是現在的共識,但凡是陛下承諾的事兒,從來沒有一次不兌現的,連帶着朝廷的信譽也隨着皇帝信譽恢復了許多。

朱翊鈞拿出了桌下的密匣,檢查了火漆密封后,打開了凌雲翼的密匣,裡面是凌雲翼的密疏。

凌雲翼彙報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河南地面的清丈和普查丁口的推進速度要比想象的快得多,在藩王離開的當天,就有當地的勢要豪右找到了衙門,痛哭流涕,說藩王作孽,強佔了他們的土地,現在藩王終於走了,他們的田畝也可以釐清地籍了。

壞消息是,凌雲翼精心準備的鐵拳,沒能打出去,已經蓄滿了力氣,結果還沒打出去,對方就跪在地上投降,這繼續追殺顯得吹求過急,不繼續追殺,這就白準備了。

河南地面的勢要豪右也有話說,河南和山東緊鄰,你凌雲翼在廣州乾的事,都是道聽途說,可是山東傳來的消息,可是發生在身邊,等了這麼久,不就是在等藩王遷藩?再不投降,等着你殺人?

整個河南地面的清丈、普查丁口會在六月之前完成,廢除賤奴籍已經隨着普查丁口開始進行了,河南地面工兵團營的擴張速度在加快,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擴大了兩萬餘人,這些人在墾荒,在坑冶,鍊鐵鍊鋼,恢復河南地面的生產。

殘酷的兼併破壞了河南地面的生產,河南的田畝荒棄的比例超過了55%,這是讓凌雲翼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惡劣局面,別的地方的農戶處於破產的邊緣,河南地面則是接近半數的農戶,已經破產,無數人流離失所,向着陝西、湖廣、四川、南衙方向遷徙。

朱翊鈞思慮了許久批覆:[必要時可以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手段,解決荒地問題。]

這是放權,河南地面的問題比朝廷設想的要嚴重的多,需要更多的政策支持。

必要的時候,可以給凌雲翼便宜行事的權力,讓他對河南地面進行有限的還田,緩解人地矛盾已經刻不容緩了。

第573章 物理意義的到地下去接地氣第354章 只是官船官貿,不敢妄稱再下西洋第563章 壓力山大的工部尚書第386章 徐階威脅朕!第一百九十八章 苦一苦權豪縉紳,罵名張居正來擔第567章 荒地無人耕,起耕有人爭第312章 條陳務虛儒生共疾疏第二百六十章 戰爭之中,傷亡不可避免第413章 作惡多端,大禍自招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爲小皇帝提供充足的彈藥!第一百七十二章 對付蠻夷,要用他們能聽得懂的方式第五十七章 君不君,臣不臣,天下大亂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爲小皇帝提供充足的彈藥!第二百三十二章 陛下比王謙還壞!第五十五章 清談可以滅虜,北虜安在?第367章 國破,山河亦不在第一百八十章 李太后歸政,乾清宮大火第390章 不過是舊時代的殘黨罷了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539章 伏闕,大明皇帝有罪於天下第一百零六章 憑空造牌小皇帝第二百七十六章 銀錠不是貨幣,銀幣纔是第六十四章 壞的極其純粹第二百八十章 朕倒是有個辦法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一個惡貫滿盈的惡人,都覺得邪惡第414章 贓吏貪婪而不問,良民塗炭而罔知第509章 狼真的來了,而且來勢洶洶第431章 快速帆船游龍號第477章 太殘忍了!第466章 違背祖宗的決定第六十七章 這,只是一個開始第293章 肯遷京畿就活,不遷就死第325章 定義別人的過去,就是定義他們的未第337章 提筆區區十八畫,道盡人間萬般苦第369章 大明皇帝的恩情,根本還不完第八章 大明軍容耀天威第464章 拋開軍事威脅不談,推廣海外寶鈔第326章 至此,只是人間君王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法?陛下的意志就是大明最大的王法!第三十一章 張居正的新《陳五事疏》第四十九章 給戚繼光封個伯爵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三十章 德爲心中法,法爲成文德第467章 大明突破困局的唯一契機第四十六章 大明早晚有一天,被人踹了攤子!第一百九十五章 思路清奇小皇帝第二百零七章 朕以大明天子的名義,判爾斬立決第一十一章 幕後指使之人浮出水面第397章 俺答汗是個筐,什麼都往裡面裝第532章 禮法不能是新政的絆腳石第六十六章 一拳勝過一拳第515章 自有大明律處置他!第二百四十二章 張先生的軟肋第二百六十四章 傲慢,是失敗的開始第395章 老奴酋的七宗罪第321章 陛下何故謀反?第一百零二章 元輔先生沒有這麼無能的弟子!第334章 握緊手中的榔頭,敲碎他們的腦袋第332章 陛下,臣有上中下三策第549章 奇觀:正衙鐘鼓樓第560章 我們泰西應該聯手抗明!第五十五章 清談可以滅虜,北虜安在?第一十一章 幕後指使之人浮出水面第371章 陛下的軍事天賦比山還高第四十三章 主少國疑,帝制之下的皇權缺位第501章 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第四十六章 大明早晚有一天,被人踹了攤子!第579章 半分封半郡縣的開拓之路第350章 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第二百四十五章 言先生之過者斬,勿論第二百五十三章 抄家抄乾淨,攏共分三步第一百一十一章 拆門搬牀募軍餉,單刀赴會勸賊降第443章 大明新秩序的建築師第505章 我們要做的就是,殺光海寇第372章 讀書人最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萬漕工,衣食所繫第一百一十三章 倍之?超級加倍!第一百七十八章 兩廣縉紳無不懷念殷部堂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想說,不敢說,不能說第456章 借還是不借,這是一個問題第463章 天道偏偏負善人,世事翻騰似轉輪第八十七章 當國者政以賄成,吏朘民膏以媚權門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親手拿回來才行第523章 北極玄靈蕩魔南極赤炎廣利洪聖天尊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力降十會第461章 官廠團造法,必然失敗!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第二百七十八章 張居正的自我懷疑第457章 人性本惡的鴻溝第九十九章 朝廷不就是要稅嗎?我們交!第463章 天道偏偏負善人,世事翻騰似轉輪第二百零九章 朱翊鈞的算學小課堂,開課了第495章 借工兵團營法一用第二百七十六章 銀錠不是貨幣,銀幣纔是第二百零四章 《勞動圖說》朱中興第366章 帝皇的王座是黃金馬桶第一百六十八章 罵人不揭短,爲什麼要罵人?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第一百七十章 大明皇帝的鎮國神器
第573章 物理意義的到地下去接地氣第354章 只是官船官貿,不敢妄稱再下西洋第563章 壓力山大的工部尚書第386章 徐階威脅朕!第一百九十八章 苦一苦權豪縉紳,罵名張居正來擔第567章 荒地無人耕,起耕有人爭第312章 條陳務虛儒生共疾疏第二百六十章 戰爭之中,傷亡不可避免第413章 作惡多端,大禍自招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爲小皇帝提供充足的彈藥!第一百七十二章 對付蠻夷,要用他們能聽得懂的方式第五十七章 君不君,臣不臣,天下大亂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爲小皇帝提供充足的彈藥!第二百三十二章 陛下比王謙還壞!第五十五章 清談可以滅虜,北虜安在?第367章 國破,山河亦不在第一百八十章 李太后歸政,乾清宮大火第390章 不過是舊時代的殘黨罷了第二百一十四章 煤市口大火第539章 伏闕,大明皇帝有罪於天下第一百零六章 憑空造牌小皇帝第二百七十六章 銀錠不是貨幣,銀幣纔是第六十四章 壞的極其純粹第二百八十章 朕倒是有個辦法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一個惡貫滿盈的惡人,都覺得邪惡第414章 贓吏貪婪而不問,良民塗炭而罔知第509章 狼真的來了,而且來勢洶洶第431章 快速帆船游龍號第477章 太殘忍了!第466章 違背祖宗的決定第六十七章 這,只是一個開始第293章 肯遷京畿就活,不遷就死第325章 定義別人的過去,就是定義他們的未第337章 提筆區區十八畫,道盡人間萬般苦第369章 大明皇帝的恩情,根本還不完第八章 大明軍容耀天威第464章 拋開軍事威脅不談,推廣海外寶鈔第326章 至此,只是人間君王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法?陛下的意志就是大明最大的王法!第三十一章 張居正的新《陳五事疏》第四十九章 給戚繼光封個伯爵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三十章 德爲心中法,法爲成文德第467章 大明突破困局的唯一契機第四十六章 大明早晚有一天,被人踹了攤子!第一百九十五章 思路清奇小皇帝第二百零七章 朕以大明天子的名義,判爾斬立決第一十一章 幕後指使之人浮出水面第397章 俺答汗是個筐,什麼都往裡面裝第532章 禮法不能是新政的絆腳石第六十六章 一拳勝過一拳第515章 自有大明律處置他!第二百四十二章 張先生的軟肋第二百六十四章 傲慢,是失敗的開始第395章 老奴酋的七宗罪第321章 陛下何故謀反?第一百零二章 元輔先生沒有這麼無能的弟子!第334章 握緊手中的榔頭,敲碎他們的腦袋第332章 陛下,臣有上中下三策第549章 奇觀:正衙鐘鼓樓第560章 我們泰西應該聯手抗明!第五十五章 清談可以滅虜,北虜安在?第一十一章 幕後指使之人浮出水面第371章 陛下的軍事天賦比山還高第四十三章 主少國疑,帝制之下的皇權缺位第501章 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第四十六章 大明早晚有一天,被人踹了攤子!第579章 半分封半郡縣的開拓之路第350章 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第二百四十五章 言先生之過者斬,勿論第二百五十三章 抄家抄乾淨,攏共分三步第一百一十一章 拆門搬牀募軍餉,單刀赴會勸賊降第443章 大明新秩序的建築師第505章 我們要做的就是,殺光海寇第372章 讀書人最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萬漕工,衣食所繫第一百一十三章 倍之?超級加倍!第一百七十八章 兩廣縉紳無不懷念殷部堂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想說,不敢說,不能說第456章 借還是不借,這是一個問題第463章 天道偏偏負善人,世事翻騰似轉輪第八十七章 當國者政以賄成,吏朘民膏以媚權門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親手拿回來才行第523章 北極玄靈蕩魔南極赤炎廣利洪聖天尊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力降十會第461章 官廠團造法,必然失敗!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第二百七十八章 張居正的自我懷疑第457章 人性本惡的鴻溝第九十九章 朝廷不就是要稅嗎?我們交!第463章 天道偏偏負善人,世事翻騰似轉輪第二百零九章 朱翊鈞的算學小課堂,開課了第495章 借工兵團營法一用第二百七十六章 銀錠不是貨幣,銀幣纔是第二百零四章 《勞動圖說》朱中興第366章 帝皇的王座是黃金馬桶第一百六十八章 罵人不揭短,爲什麼要罵人?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第一百七十章 大明皇帝的鎮國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