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我來到這第32天的夜晚了。”
憂鬱的眼神,一頭短髮,嘴角邊有一顆特有的小黑痣。沒錯,他是暢梵,那位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年的孩子,穆源苦苦尋找兄弟。
“怎麼,還在想你那兄弟?”
站在暢梵身後不遠,一道長長的影子慢慢向他走來。是賴文!這位封印在暢梵體內的信徒!這位前任血色十字的大護法!
賴文端着一杯紅酒,慢悠悠的向暢梵走來。他尖細的眼神依舊散發着邪惡的光芒。
顯然,暢梵已經習慣了這種眼神,在他的世界裡,在這一年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經歷裡,他見到了太多的威迫,太多的背叛,太多的辛酸。而今的他,內心的光明已經變得晦暗,就像他的眼神,暗淡無光。暢梵用同樣冰冷的眼睛瞥了賴文一眼,轉過身子,繼續望着第32天慕斯卡的夜。
賴文發出了不屑的竊笑:“思念真是一種解乏的良劑啊!”
手中的紅酒輕輕在手中搖晃,不時抿一口。那泛黃的牙齒和乾瘦的臉頰,着實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
暢梵沒有理會賴文,他還是穿着臨分別前的那身破爛的衣服,雖然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但是在暢梵心中,他寧願擁有這件殘破的回憶,也不遠讓賴文的新記憶印在他的回憶裡。
賴文走到暢梵的身邊,一股屍氣讓暢梵本能的捂住了鼻子。
“等下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對你有好處。”
暢梵很久沒有和賴文說話了,甚至他已經在這一年裡養成了自閉,活在過去記憶中的孩子,他的痛苦也許只有擁有相同記憶的孩子才能明白。
但,當聽到這句,本能的反應還是讓暢梵脫口而出:“不去,我哪都不去。”雖然暢梵知道他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可年輕的暢梵並沒有完全放棄抗爭的希望。
賴文轉身雙手靠在窗戶邊的欄杆上。
“這都是爲你好。”將紅酒一飲而盡,賴文間隙的目光裡流出一道詭異的光芒。
“也許……可以見到穆源。”
“什麼!”
“穆源”!這似乎已經被封印的詞如今再次在暢梵的耳邊響起。他帶着一些幼小的期望看着賴文,同時,眼神中還夾雜着一絲謹慎之色。
“穆源也來了?”
一年過去了,暢梵的聲音變得更加成熟,似乎褪去了些許當年的幼稚,如今的暢梵算是初步完成了從男孩到男子的轉變。
賴文陰陰看着暢梵,並沒有回答
,隨後他也僅是露出了泛黃的牙齒在一個勁的竊笑。最後,鬆開手中的酒杯,酒杯自然而然的漂浮在了空中並緩緩落在了不遠處的小圓桌子上。
賴文轉身,一改奸邪之面,他的樣子嚴肅了,眼睛也變的圓潤,似乎有一種刻骨之氣息正在從他的身體裡冒出。
“這是幫你!”
很久很久,暢梵的心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劇烈的跳動了,他虛眯起眼睛再次打量賴文。懵懂的嘴巴諾諾答道:“去哪。”
暢梵知道,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資格和賴文提條件,自從簽訂了契約,賴文就可以隨意控制他的肉體。
賴文揚起袖子,從裡面抽出了一套白藍相兼的教袍。而在教袍正中央印着血紅色十字印記。
“穿上它,跟我走就是。”
將教袍輕輕拋棄。暢梵接過僧侶袍便不再多問。
皓月凝析,血色清晰。
在血色十字聖殿的第四部分,在十大元帥之一的殿堂內。
賴文,暢梵帶着兜帽,邁着輕盈的步伐,來到了這間擺滿了牀鋪的世界。
賴文回頭,給了暢梵一個眼神,暢梵很自覺的與賴文保持了15碼的距離。
這是一間專供疲憊者休眠的地方,在這間被稱爲夢殿的聖殿裡,除了漫天的白色牀鋪外,在正中間的白色特大玻璃球則異常耀眼。而當賴文走進這座高高立起的白色玻璃球體時,透明的玻璃球忽然發出了耀眼的白光!就像進入了夢境一般,賴文,暢梵只覺睡意濃濃,紛紛倒地而睡。
……“喂,喂。”
……“咳,咳。”
賴文與暢梵幾乎是同時睜開眼睛,他們像是被驚嚇了一般,快速坐起,掃視四周。
四周都是白色的,雪白雪白,整個世界除了自己的服飾外,那就再也沒有了。
“喂,法布羅迪!”
“咳,誰在叫老朽的名字……額不!稍等,讓我猜一猜…”
賴文眼睛微閉,有些不屑的小聲道:“老東西,你還是那麼愛玩啊!”
“咳!我可都聽到了哈!賴文!原來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
賴文站起身子,定定看着前方,冷冷道:“還不快出來!要玩到什麼時候!”
“喲!命令起我了?這可是我的夢境,你們隨意打擾,難道就不怕死嘛。”
話音剛落,整個世界瞬間烏雲密佈,巨大的閃電聲讓暢梵不禁捂住了耳朵。
“我有事相求,出來吧。”
賴文的聲音變得誠懇,他伸出雙手,對着前頭做了一個恭敬的姿勢。
就在這一刻,烏雲密佈的世界瞬間裂開了一個口子,只見裡面傳出一句話:“進來說話吧。”
賴文回頭看了一眼暢梵,示意跟上。
進入裂口,裡面是一間非常龐大的書屋。圓弧形的書架上擺放了各式各樣的書籍。而坐在圓弧正中心正埋頭看書的正是法布羅迪。
法布羅迪身材圓胖,挺着圓鼓鼓的肚子,加上本身個子就不高,如果要算高度,也最多到暢梵的眉毛。要知道,暢梵的本來就不高。
法布羅迪身着淺黃色外衫,兩肩披有環形肩胛。身後還有披風。長長的袖口可以拖到地上。綁着一小撮小辮子,已經完全花白的頭髮梳理的非常整齊。
賴文,暢梵相繼走到法布羅迪面前,可法布羅迪並沒有打算正臉迎接賴文,而是丟出了一句冷冷的話:“小文文,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小文文,呵!想不到這狼心狗肺的賴文居然也有這等乖巧的名字。”暢梵的內心發出了陣陣竊笑。
“不許笑!你根本沒有資格笑。暢梵!”暢梵猛然一驚!他驚訝的看着眼前這位並沒有正臉看過暢梵一面的老人,他竟然知道暢梵的名字!這實在讓人瞠目。
“呵呵,小小年紀!內心深處居然藏匿了那麼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有你!小文文!這麼多年你居然還是那麼噁心!”法布羅迪合上書本嘆了口氣:“哎……我已經知道你來的目的了,小文文。”
將書靠在書架一角,法布羅迪漂浮至兩人上空雙腿盤着。
“小文文,我與你深交但並不是說我就願意幫你,你知道我想要的東西。”
賴文摘下冒兜。雙眼斜視法布羅迪。
兩人似乎正在無聲的交流着什麼。
幾分鐘後,法布羅迪飛向暢梵,近距離觀測了暢梵的全貌,然後伸出一隻手點了一下暢梵的額心。閉目深思。
暢梵確乎被這老頭一連串出奇的舉動嚇到了,他的四肢僵硬,動也不敢動。
一會兒的功夫過去,老頭收手回到原本的姿態。他深嘆了口氣,慢慢說道:“哎……也罷,這孩子也苦命,就收你做徒弟吧,不過……”法布羅迪回頭凝視賴文,好像在傳遞什麼似地。
賴文輕點了幾下頭,然後嚴肅對暢梵說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語罷,賴文拂袖獨自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