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混什麼最重要？
招子要亮。
像陳靖這般站在城市頂端作爲一方震懾的存在，尋常人或許可以說只聞其名不識其人，可像無書這樣的人萬萬不敢說不認得。
他是暗網黑市的人，見不得光。
而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是江海市執法體系中的至強者。
最璀璨的光。
眼看李敬隨同陳靖走過來，無書忍不住用力吞了口口水。
他想跑。
可卻沒有那個勇氣。
他引以爲豪的四境修爲，在陳靖面前什麼都不是。
神鬼莫測的特殊遁法？
呵呵！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遁法有個屁用？
無書瑟瑟發抖。
陳靖與李敬一同走近，見看不清門外無書的容貌，饒有興致着道。
“有點意思，很精妙的認知干擾。”
李敬聞聲挑眉。
他原以爲，無書的鴨舌帽纔是旁人看不清其容貌的秘密。
陳靖這一嘴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帽子純粹是個幌子，其實是認知干擾。
另一邊，無書聽得陳靖言語抖得更厲害了。
認知干擾，是通過高階精神法術實現。
此類法術只要不被看破，便可稱得上無往不利。
可一旦被人看破，對方的元神強度又遠勝於施術者，破解只在一念之間。
陳靖一眼就看破了認知干擾，他如何能不緊張？
他一四境，能跟六境比元神？
此刻只需陳靖一個念頭，他的認知干擾就會破去。
屆時他不僅會顯露真容，還會因爲法術被破遭受重創。
精神系法術最大的弊病就在這裡。
施法，是以他自身元神爲寄託。
法術被人強行破除，元神必遭反噬。
勉強鎮定下來，無書恭敬出聲。
“一點點雕蟲小技而已，讓陳局長見笑了。”
陳靖聞言笑了笑。
“別那麼緊張，你只是來送個貨，我不會爲難你。”
李敬瞅着無書面對陳靖各種瑟瑟發抖，輕輕咳嗽。
“無書你應該還有其他貨物要送，進來把貨放下就離開好了，免得耽擱了其他事。”
現如今，無書可說是李敬的專用暗網快遞員，幾乎完全是在爲他服務。
爲方便刷單，他目前的身家大半也都存在無書那裡。
萬一無書被陳靖嚇到不跟他合作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那邊，無書聽得李敬出聲如蒙大赦着應了聲“好”，進門相當敬業地摸出一張清單，逐一將超算零部件取出。
今時不同往日。
小礙刷單買下的各類貨物都存在他的儲物空間裡，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堆。
儘管儲物空間裡的東西不太可能拿錯，可幹他這一行出不得錯。
暗網黑市沒有維權渠道更沒有退貨一說，講究的是信譽。
一旦搞錯，影響很大。
其中涉及的不單單是相關商戶的信譽，作爲送貨員也是信譽擔保的一部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且從某個角度上來說，他現今既是送貨員，也是李敬名下商戶的發貨員。
辦事嚴謹一點，很有必要。
按照清單將貨物悉數取出並確認無誤，無書望向李敬與陳靖。
“李巡查，陳局長，兩位需求的貨物都在這裡。如有差錯，請另外聯繫我。”
說罷，他迫不及待化作一抹黑煙消散。
陳靖見多識廣，並未在意其特殊遁法。
瞅了眼庭院裡堆成小山的各類零部件，他揮手將所有物件悉數收起，轉頭道。
“東西我先收起來了，等手頭上案子解決了，你找個時間到我家來一趟把超算組裝起來。趁有機會，剛好也能讓你跟你伯母認識認識。到時把雨然也喊來，一起吃個飯。”
李敬聞言微愣。
伯母？
陳雨然的母親？
沒多想，李敬點頭。
“好，等案子結束伯父我們約個時間。”
見得某人沒含糊答應了下來，陳靖滿意一笑。
“你自己在暗網搞了個商戶，切記不要讓旁人知曉。暗網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被默許存在，我個人偶爾也會採購一些市場上買不到的東西。但暗網畢竟不是合法渠道，要被人知曉你成了暗網商戶，難免會落人口舌成爲把柄。”
囑咐一通，陳靖御空而起，留下一句話語道。
“關於五境大妖一事，你盡點力別一個勁想着摸魚。有消息記得第一時間上報，不要蠻幹。假設幹了就別要有絲毫留手，超然以上的對壘生死僅有一線之隔。你如今也是有牽掛的人，要懂得照顧好自己。”
聽得陳靖留下的囑咐，李敬頗有感觸。
盡力，那是肯定的。
留手，那是不存在的。
以上這兩點，不用陳靖說他也會做。
令他有所觸動的是……
他如今，是有牽掛的人。
看了眼自家別墅二樓，李敬轉身回屋。
摸魚，繼續。
他能做的已經做了，出去瞎轉也沒啥意思不是？
再者嚴格意義上來說，等消息也不能算是摸魚。
……
夜幕漸深。
約是晚上十一點，李敬百無聊賴看着電視，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震了一震。
拿起手機，他發現是月玲玲回來的消息。
“抱歉我剛睡醒，五境大妖的話我有見到過一個。她跟孟凡昊有過接觸，好像是某娛樂傳媒的老總。”
看過消息內容，李敬微微皺眉。
如果在陳靖到來之前，月玲玲說曾見過一個五境妖物，他一定非常意外。
但有陳靖的名單在先，他已不至於如何意外。
江海市已知的五境大物有三十二個，甚至有倆六境的。
月玲玲曾有幸見過一個也沒啥。
不過其中有個問題……
在陳靖先前讓小礙調查的名單中，三十二個五境大妖都是作爲尋常人生活着，與世無爭沒有在做生意的。
月玲玲見過的這一個，是娛樂傳媒公司的老總。
也就是說……
月玲玲提到這個，可能是個沒有簽訂和平契約在江海非法定居的“黑戶”！
坐正身子，李敬揣着手機迅速編輯文字。
“你見過這五境大妖姓甚名誰？”
消息發送，月玲玲很快回來信息。
“全名我不知道，我也只是跟在孟凡昊身邊見過她一面而已，那種存在我是萬萬不敢冒犯的。孟凡昊稱她爲玉總，應該是姓玉沒錯。另外她跟我一樣也是狐妖，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得此回信，李敬眼睛一亮。
姓玉？
妥妥是個“黑戶”沒錯了。
陳靖的名單上沒有一個是姓玉的。
且這一位還是隻狐妖。
五境狐妖，可御使狐火。
快步走進客房，李敬出聲。
“小礙，查下所有與環宇文化有合作關係娛樂傳媒公司，看看裡面有沒負責人是姓玉的。”
說話間，李敬編輯消息回覆月玲玲。
“謝謝你的消息，改天我請你吃飯。”
“李巡查客氣了，要請吃飯也是我請你。我能有今天全是託李巡查的福，有機會我們約一個。”
月玲玲回覆，緊接着又捎了條消息過來。
“我起牀洗洗弄弄該開播了，李巡查你忙，有需要再聯繫我。”
李敬見此回了個“好”，擡眼望向寬屏屏幕。
在他給予月玲玲回信時，小礙已調出一份人名信息。
玉憐，三十七歲。
洛城人，定居江海已有十多年。
天鴻娛樂執行總裁，兼董事會主席。
簡單掃視過身份信息，李敬眯眼。
玉憐是否就是月玲玲口中的玉總，尚不能下定論。
但如果就是她。
其年齡基本可以忽視，妥妥是謊報。
五境大妖，少說百歲高齡。
就算年輕一點，也年輕不到哪裡去。
且她作爲大妖，至少已在江海作爲“黑戶”非法定居了十多年。
這位，有必要拜訪一下。
摸出平板，李敬訪問巡查系統調取其詳細身份信息，很快確認到玉憐住處是在東城的康城別苑。
到底是當娛樂公司老總的人，住處相當有檔次。
東城的康城別苑相當有名，是江海市數一數二的高檔別墅區。
單拿別墅價位來說，康城別苑至少是閉月花苑的十倍。
東城和上城區一樣屬於是江海寸土寸金的市區地界，北城的房價低廉很多。
有了玉憐的住址，李敬離開客房，徑直出門御空而起。
天鴻娛樂是東城的公司，玉憐又是公司老總，正常拜訪很難見到。
且考慮到玉憐可能是五境大妖，非正式拜訪更合理一些。
此刻是月黑很高的午夜，正好合適。
……
幾分鐘後。
李敬御空橫跨了北城來到東城，根據手機導航找到康城別苑所在，直接找到了玉憐的住處。
昏黑的夜幕下。
玉憐的住處燈火通明，顯然尚未休息。
見人還沒睡下，李敬落在別墅外牆門外摁響門鈴。
儘管是非正式拜訪，禮貌還是要講些的。
一方面他尚未確定玉憐是“黑戶”大妖，另一方面他是爲查案而來，人就算是“黑戶”也未必一定是案犯。
門鈴響動，迴應器裡很快響起一個動聽的女聲。
“哪位？”
李敬聞聲淡然開口。
“深夜造訪冒昧了，我是北城巡查分局重案六組李敬。”
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自我介紹，令迴應器裡女聲陷入長久的沉默。
過了好一陣，女聲纔再次開口。
“李巡查請進，外牆門已解鎖。”
“打攪了。”
李敬說了句，順勢推開外牆門走進庭院。
與此同時，別墅內屋屋門打開，一個裹着白色浴袍的貌美女子走出來。
隔着稍遠距離見到貌美女子，李敬目光往她的頭頂瞄了一眼。
一根數值長達7376的血條，顯示在那裡。
五境大妖……
且是眼看就要步入六境的五境後期！
顯而易見，這位就是月玲玲口中的玉總沒錯。
再看玉憐的容貌。
精緻的五官點綴在一張柔媚的瓜子臉上，如詩如畫。
即便裹着寬大浴袍，其玲瓏有致的身段線條也是妖嬈得可以。
兩相組合，堪稱妖孽。
美女，在這世界不算如何稀罕。
女妖，李敬至今也已見過不少。
但沒有哪怕一個，能與玉憐相提並論。
更關鍵的是。
玉憐周身透露着一股迷樣的氣質，讓人僅是看到她，便有將她摁在地上摩擦的衝動。
有此感受，李敬不禁暗呼厲害。
這位從頭到腳，彷彿都在詮釋什麼叫狐狸精。
同樣是狐妖，月玲玲和周萱與她相比簡直可以說是清純青澀的小女孩。
李敬在打量玉憐，玉憐同樣也在打量他。
瞅着李敬緩步走來，迎向着自己神色沒有絲毫波動，玉憐沒由來地有點慌。
作爲五境後期的大妖，她不應該有這種情緒。
她是不曾簽訂和平條約的“黑戶”沒錯，但有巡查找上門至多就是個強行驅逐的結果，雙方不會動手。
五境開戰，可不是說笑的。
要拿下她，也沒那麼輕鬆。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
面對李敬，她胸中有種強烈的不安。
彷彿自己稍有異動，隔天就會躺在鑑定店的解剖牀上。
玉憐非常不解。
修行至今，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錯覺嗎？
玉憐不覺得有那麼簡單。
身爲修行有成的大妖，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眼前這青年巡查，招惹不得。
迎上李敬，玉憐低語詢問。
“這麼晚了，李巡查你造訪是……？”
“爲了一件案子。”
李敬開口，目光看看隱隱有些畏懼自己的玉憐，眉頭微皺。
碰到巡查找上門，她應該有意識自身是五境大妖已經暴露。
可作爲五境後期的大妖，玉憐貌似顯得過於怯懦了一點？
五境，還能這麼慫的？
看樣子，襲擊審查院囚車的並不是她。
如是想着，李敬往屋裡看了一眼，道。
“外邊說話不方便，我們可否到裡面去說？”
“可以，請進。”
玉憐側身。
李敬順勢進門。
玉憐在其之後回到屋裡，將家門帶上。
“隨便坐，李巡查你喝酒還是……？”
“不必，我問幾個問題就走。”
李敬擺手，坐定到客廳沙發上。
玉憐跟着過來坐定在另一張沙發上，紅脣輕咬一臉溫順可人。
自己有多久沒有露出過這般模樣，她已經不記得。
但她覺得，面對李敬可能這幅姿態更好一些。
李敬擡眼瞧見玉憐這幅模樣，神色別提有多古怪。
作爲沒簽訂和平條約的“黑戶”大妖，玉憐溫順得有些離譜，感覺就好像她壓根不懂規矩，非是故意不去登記。
定睛審視了玉憐兩眼，李敬開口。
“玉小姐，在問案子之前，我想我們有必要把話說明白。我知道你是五境後期的狐妖，不過你可以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不會傷害你。”
玉憐聞言神色微動。
這小子，果然不簡單！
知道自己是五境可以理解，一語道破自己是五境後期，就算是六境來了也辦不到。
端正坐姿，玉憐出聲。
“如果有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答。李巡查我可以向你保證，雖然我沒跟巡查局簽訂和平條約，但我在江海那麼多年沒有害過人。”
說着，她猶豫一陣，小聲道。
“最多……就是我剛來的時候狀態不好，魅惑過千多個愣頭青吸過一點點精氣療傷。不到有損他們身體的程度，他們都活得好好的。”
“……”
李敬沉默。
他啥都還沒問，玉憐就主動交代自己幹過什麼。
講真，這女人有點給他整不會了。
然後還有一個問題。
吸那啥，犯法嗎？
治安管理法案中，貌似沒這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