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多米諾骨牌傾倒時的場面。
而在眼前發生的,則是那連倒下撲從的高樓。
沖天而起的煙塵,漫住了帕凡提巨大的身軀,僅僅只能從這些磚塵之中看到那冰藍的紋路。
“Huuuu——”
巨獸的低鳴輕輕攪動着覆蓋的塵埃,它是如此巨大,僅僅只是呼吸都能讓地面微顫,來自於“冰之律者”的遺贈讓它在成爲“帝王級”的同時也擁有了掌握“黑冰”的能力,作爲一頭“上位崩壞獸”,它擁有着一定的靈智,雖然依舊停留在“野獸”的範圍,可它清楚,這場狩獵會非常危險。
那個女人的雙眼清晰地印在它短暫的記憶中,更重要的是那來自於其體內瘋狂攀升的崩壞能,甚至給了它一種錯覺,一種面對着主人的錯覺。
哧——
龐大的身軀上,一個個細小的孔張開,彷彿呼吸般吐出層層黑色的冰霧,很快,這片塵埃便被冰塵覆蓋,卻完全沒有自然界的那種晶瑩剔透,而是屬於崩壞的黑色。
不要以爲這些崩壞的造物和即墨一樣,能夠通過崩壞能的流動來進行感知,就像這頭帕凡提,它能操控一定的“黑冰”。可剩下的崩壞能,它只會加固自己的硅基皮甲和體重了。
所以,它選擇了用黑冰來改造環境,那個女人身上的極度高溫在低溫的黑冰之中將無處可藏!
然而,這頭巨獸始終沒能將自己的思維從“捕獵”之中解放出來,它始終將那個女人當作一個獵物,最多就是個“危險的獵物”。
但這是場無所不用其極,見面即是拼命的——死鬥!
轟!
這是瞬間爆熱的炸響。
火焰如刺穿黑暗的朝陽,那正是Himeko,她身上的“地藏御魂”因爲過載損毀了,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已經在一步之內追上了聲音!
火紅色的長髮卷着火星,烈火在她的身軀之上裹顫爲熔燒的炎鎧,而那柄由重新用魂鋼煉造的“般若”在火焰之中被反覆蹂躪,幾乎化爲了一團膠狀物。
尖銳?切割?
在這樣的高溫前,一切“冷兵器”的定義都不再重要了!
“喝啊啊啊啊啊!!!”
在帕凡提的感知中,從那聲爆鳴傳入身體的每一處骨感器官,到這支燦爛的火劍斬向自己頭顱,全部都是同時發生的!
全身上下每一處骨感器官都向着脊柱中樞傳來瘋狂的警告,它幾乎要邁動自己的右蹄時,視野“分開”了。
接着,轉爲了兩種分割的世界。
“這!——”
站在樓頂遠觀的律者也愣住了。
“她”確實目睹了Himeko“轉化”的全過程,知道了她已經恢復了神智,也感受到了那恐怖的高溫和逐步攀升的崩壞能。
儘管Himeko體內爆發式增長的崩壞能幾乎達到了律者自身的一半,可終究只是一半,最多讓“她”產生警覺,而不是重視。
可這一秒,看着那傲立的女人,還有她腳下那被熔開腦袋的帕凡提,律者那莫名堆積出的,對人類的蔑視遭到了動搖。
就在律者眼下,Hiemko舉起了刀,火焰在刀鋒劃過的每一寸空間盡情燃燒着,最後指在那個律者的腦袋上。
管她以前是什麼“歌姬”!
管它曾經的歌聲帶來了什麼“希望”!
只要是崩壞——
“統統都消滅掉!”
望着下面這個目眥欲裂,緊咬咽血的女人,律者笑了。
依舊是那種嘲諷。
“統統消滅?”
“她”強忍着笑意,指向了Himeko,不,是Himeko的腳下:
“你連帕凡提都沒有殺死,還敢誇誇其談?”
就像是爲了響應律者一般,橫倒在Himeko腳下的巨獸再一次掙了起來,全身的冰藍彷彿憤怒的冰洋,如小舟一般的Himeko即使在如何強大,也會在體型的巨大落差下被狠狠掀翻!
“怎麼可能?!——”
這當然可能,或者說是必然。
帕凡提,作爲一頭總長達百米,以萬噸計的龐然巨獸,怎麼可能是用頭部作爲最主要的神經器官?!
脊柱,這根從頭到尾,連接着身體各個部分的超長神經中樞纔是這頭巨獸最重要的神經器官!
轟!
當巨獸揚起正在迅速癒合的頭部時,在它腳下的Himeko才真正體會到了這種誇張的龐大——遮天蔽日!
不過,還有“火焰”!
這種無緣無故出現在意識之中的“火焰”就好像是靈魂的一部分,如臂驅使般靈活,只要通過“爆發”產生的瞬時速度,這種壓擊完全能——!
什麼時候,腳下多出了死士!
“呵——”
律者騰出了右手,虛握着:
“別當我不存在啊……”
不管你這個人類究竟被崩壞能改造成了什麼東西,在帕凡提的壓砸之下,不可能——!
同樣的停頓,同樣的不可思議,同樣的——被襲擊前的警覺尖叫。
有什麼鋒銳到極致的東西在向着脖頸砍來!
危機感順着律者的毛孔傳遍了整個身體,“她”用盡全力地擰轉腰肢,冰冷的鋒忙殺過她眼前的空氣,刺得她上涌出了一陣恐懼的嘔吐感。
誰!
猛穩住幾乎失衡的身體,一個裹着研究員白大褂的少年與其不過五米之遙,一柄黑色的鐮刀將光線全部吞沒,這種黑暗帶來的是毛骨悚然的鋒芒危機。
這個人是——
忽然,“她”的思維停滯了,因爲“她”看到了在那少年懷裡安靜沉睡的愛人,還有空蕩蕩的左臂。
轟!
世界震了一下,這是那頭帕凡提沉重的軀體砸撲的巨響,在它身周的大樓全部被壓垮,而自己腳下的樓面也岌岌可危,依舊傾斜了幾度。
即墨悄悄瞥了一下眼,看到滾滾煙塵中燒起的一道亮光,就知道Himeko躲開了這山崩地裂的一擊。
還好,之前打斷牽制很及時。
“還給我——”
這是嘶啞的聲音。
這是終於凝聚的憎恨。
在這個聲音咬來的一刻,即墨連呼吸都忘記了。
就連控制着眼球轉動的小肌都僵住了。
原本,Hier那還近似於人的形象徹底消失了,只有陰暗在徘徊扭曲,那被斬斷的左臂突兀地長出了蚯蚓般的黑芽,接着擰成了猙獰的巨爪!
“把她還給我啊!!!!!”
一張凝結着死亡的黑爪帶着無可匹敵的狂暴,向着即墨頭頂狠狠抓來!
這一秒,連空氣都腐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