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入籃界
遠飛在道森的陪同下走進了亞歷山大的辦公室。雖然他前世去豐田中心球場看過很多次球,但近距離接觸亞歷山大還是頭一次。亞歷山大的表情和之前的道森一樣,顯得大吃一驚。顯然他不會想到所謂的預言者是一位如此年輕的華裔少年。
“你好,傑森.王先生。”亞歷山大展現了商人的本色,開門見山道:“我對你的預言非常有興趣,能否透露其中的秘訣給我呢?”
遠飛不爲所動,輕輕岔開了話題。“您覺得休斯敦火箭下賽季會取得什麼樣的成績?請不要用答覆記者的官方說辭來回答我。”
“哦,我們還在重建工作中,我想回到總冠軍的競爭者應該需要3到4個賽季吧。”亞歷山大慎重地說,這是個不失真誠卻也很穩健的回答。
遠飛稍微有點驚訝,亞歷山大比他印象中要更懂球一些,畢竟老狐狸啊。他繼續問道:“火箭隊要徹底擺爛(指故意輸球從而獲得更好新秀球員的策略)嗎?”
“不,當然不會。”亞歷山大毫不猶豫地回答:“無論是球隊的自尊還是球市的收入都不允許這樣做。”
“那您有沒有請數學家分析,戰績差到什麼程度剛好能滿足未來實力和球市收入的最高平衡。”
“當然沒有!”亞歷山大有點懷疑面前少年的智商了。“數學家最多可以推算出排名和球市收入的平衡點,但選秀權順位高(順位高指能較爲優先選擇新秀球員,即更大概率獲得較好的新秀球員)也不代表未來戰鬥力會強。想想前幾年的奧洛沃坎迪(98年選秀狀元,著名水貨)吧,現在他也沒打出該有的樣子。”
“他以後也不會出打該有的樣子的。”王遠飛平靜地說:“你的選秀不會如此失敗,以後都不會——因爲你會僱傭我。”
亞歷山大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道森幾乎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他們纔想起來這位少年是作爲預言者存在的。
“你能告訴我,哪個新秀未來會成爲巨星?”亞歷山大強行按捺住內心的狂喜,盡力保持着平靜。
“還不止這些!”王遠飛充滿着自信。“道森先生請給我一份今年參加選秀的人員名單。”
“好的我馬上去準備。”道森轉身出了門。
“等他拿來名單我會爲您一一點評,選秀大會還有一週就要召開了。”遠飛突然湊上前道:“我會和您坦誠相對,但也請您爲我保守秘密。”
“當然好,作爲商人我很看重信譽的。”亞歷山大帶着職業般的微笑說道,但很快他的微笑就隨着遠飛的敘述而變得僵硬了。“你說的這些聽起來真的很玄妙,不過也確實能解釋你的能力。所以你能帶給我未來的球員信息,哪位是巨星,哪位是普通球星,這太棒了!”
“不止如此。”王遠飛的面色卻嚴肅了起來,“我還能告訴您,21世紀的籃球是什麼樣的。你能想象嗎?邁克爾.喬丹的打法到了21世紀也許是最糟糕的打法,當然了喬丹的能力還是最頂尖的。”
“請繼續說下去!”亞歷山大隱約感到自己挖掘到了更大的寶藏。
“根據我查到的資料,本賽季聯盟的運動戰得分率是47.8,也就是說不算犯規每次進攻平均能得到0.956分。要超過這個平均值,中投能達到48命中率的人屈指可數,但三分球達到32的人一抓一大把,去掉樣本太小投得很少的人,聯盟中大概有150人三分球超過32,也就是說,讓他們去瞎扔三分會降低一些得分效率,但仍然很可能高於運動戰平均水平。”
“魯迪就是一位很前衛的主教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隊每場要扔接近20個三分球(事實上9900賽季火箭場均出手三分數是19.8個),是全聯盟第二多。”
“我那個時代按這支隊伍的場均出手三分數大概排不進聯盟前二十(1415賽季,聯盟出手三分第20多的球隊是籃網,場均19.9次。所以遠飛說得是對的)。有的球隊甚至場均會投30多次三分球(就是15年後的休斯敦火箭)!”
“湯帥可不是這樣說的,他說三分球會造成更多的長籃板,從而增加對手快攻的機會。”
“在我那個時代,有頂尖強隊是幾乎放棄前場籃板的,他們講究快速的退防,用三分球拉開空間,每次進攻大量的傳遞球,每個球都給到合適的人手裡以提高得分效率(說的是未來馬刺)。他們攻防兩端都在聯盟前列,強大得就像96年的公牛。和天賦爆棚的公牛不同,運動力和肌肉不再是統治nba的第一標準,效率和空間纔是未來籃球的方向。”遠飛頓了頓說:“防守端要適度漏掉對方進攻最差的人,只要他差到可以漏的程度。如果一個外線球員三分球只有20,就放他投,即使他無人盯防能提高到30,還是低於運動戰平均每回合0.956分的這個標準(這招似乎是錫伯杜倡導的防守理念)。有一些曾經的聯盟一線球星,運動力下滑後投籃又不準,被防守者忽視,直接淪爲三線球星(約什.史密斯、諾阿等,當然他倆防守還不錯)。”
“你這些異想天開的想法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亞歷山大非常震驚。
“這不只是異想天開,還是未來的籃球實踐者切實使用而且取得過成功的理念。21世紀的籃球是數據的籃球,是分析的籃球,是效率和空間的籃球。而你——亞歷山大先生,會成爲第一個先進籃球理念的倡導者。”遠飛頓了頓,“不過我們不能一蹴而就,接下來2個賽季還會是肌肉的賽季,奧尼爾會統治這個聯盟。”
“當然、當然。”亞歷山大笑開了花,2到3個賽季能復興本身就符合他的期望了。如果沒有這位預言者,說不定要多久呢。
“接下來和您彙報下我對球隊未來的規劃吧——”話音未落敲門聲響起,道森帶着名單走進了門。
遠飛接過名單道:“那我先來彙報一下新秀的實力吧:今年的新秀是歷年最差的,我建議可以把現有的選秀權出手換取未來幾年的,最好是03年的,因爲這一年新秀質量很高。當然要選人也可以,畢竟有我就不會選錯人。第一熱門是肯揚.馬丁,攻防兼備的內線,能中投,防守不錯,他會被選爲狀元。”
“是的,我也非常看好他,可惜我們沒有能力交易到頭號順位拿下他。”道森表示遺憾。
“不不,千萬不要考慮他。他喜歡跳投還不準,進攻效率常年不到聯盟平均。上限也就是聯盟二線到三線之間球星的實力。過了30歲就是普通輪換的實力。”遠飛毫不留情地反駁了道森,繼續說道:“斯威夫特,身體條件很好的大前鋒,剩下什麼優點都沒有。他出現在高順位是個錯誤,誰選誰後悔;麥克.米勒,很棒的投手,在外線球員裡頂尖的籃板球能力,他是個好的三當家球員……”
“聽完你的分析,感覺賈馬爾.克勞福德纔是這屆首輪裡最好的球員?他太瘦了,打分衛有點難,打控衛又不太會傳球還會和弗朗西斯衝突。要不選昆汀.理查德森也不錯?”
“不選最好的,只選最正確的,我推薦這個人!”
亞歷山大和道森順着王遠飛的手指看去,兩個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位可是很意外的人選……不過好像真的蠻適合我們的未來大計!”
2000年6月28日,一年一度的nba選秀大會拉開了大幕。傑森.王在這一天,在nba聯盟中初露頭角。
“亞歷山大先生,想不到您居然親自來參加選秀大會了!”一位濃眉大眼、頭髮茂密的男子給了亞歷山大一個熱情的擁抱。和亞歷山大等老頭子相比,他看上去年輕許多,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位貌似年輕的先生也已經40多歲了。
“庫班先生,買了小牛隊後感覺不錯吧。”亞歷山大臉上堆着笑,其實達拉斯小牛隊和休斯頓火箭隊是德克薩斯州鄰居,也算是半個宿敵。
“我愛死當球隊老闆的感覺了,哈哈。”馬克.庫班(注:庫班於2000年1月14日購買了小牛隊)大笑着,突然看到了亞歷山大和道森身後的矮小身影。“咦?這位是?”
道森馬上站了出來,“這位是我們球隊的首席數據分析師傑森.王先生。他雖然年齡小,但在數據分析上有很多獨到見解,被亞歷山大先生慧眼識人聘用了。”
沒錯,數據分析師就是三人商議後給予遠飛的對外身份。本來道森建議遠飛做球探,但被他拒絕了。他可不想沒事跑去看ncaa(美國大學體協,代指大學籃球聯賽),他需要一份穩定的辦公室工作。
庫班是做計算機行業發家的,對數據有充分的信任。聽了這些他眼裡閃過一絲光芒,心裡暗想:不知道這小娃娃是有真材實料還是火箭隊鬧的什麼噱頭。如果真有什麼獨到的見解不妨把他挖角過來,如果挖不到也可以通過內鬼把計算方法偷來做研究。想到這裡他不禁笑了起來,“真是年少有爲啊,以後還請王先生多和我們隊的專家交流,我們互幫互助,共同發展德州籃球。”
遠飛並非聽不出庫班話語中的虛僞,但庫班是他在圈內最欣賞的3個人之一,所以他還是滿懷真誠地回答道:“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很樂意爲達拉斯出一份力。”
庫班一愣,心裡倒是有了幾分慚愧。在他眼裡遠飛只是個單純的小朋友,而自己這堂堂漢子還想算計人家,竊取別人成果。他訕訕應了幾句就走了。
火箭一行人找到了位置坐下,遠飛默默地看着不遠處馬刺隊的位置。那裡有另一位他最欣賞的人——格雷格.維奇,馬刺隊的主教練兼任總經理。1年前他剛帶領馬刺以季後賽15勝2負的驚人戰績奪得了總冠軍。不只是戰術大師,也是選人用人的大師。他以點石成金變廢爲寶的用人水準而聞名於聯盟。
很快遠飛的視線又被新走近的兩個人吸引了,森林狼隊的時任主教練桑德斯和總經理麥克海爾向道森等人熱情地打了招呼。寒暄了半天也被火箭隊年輕的“首席數據分析師”給震了一下。他們更想不到,這位年輕人此刻心裡在想這輩子絕再不聘用麥克海爾做火箭主教練了(麥克海爾於11年到15年執教於火箭隊)。
見了多位高管,握手握得快麻木了以後,遠飛終於等來了時任nba總裁大衛.斯特恩。隨着斯特恩的宣告,握有狀元籤的籃網隊選擇了肯揚.馬丁。馬丁頓時熱淚盈眶,他深深低下了頭,隨後站起身來逐個擁抱了身邊的親友。馬丁邊走上前邊在自己臉上扣上了一頂鴨舌帽來掩蓋自己的失態,和斯特恩握手時也一直低着頭掩蓋自己的淚水。
接下來和遠飛所瞭解的歷史一樣,榜眼的位置歸屬了水貨斯威夫特,快船則選擇了實力平平的邁爾斯。這倆球隊連續多年魚腩不是吹的,確實在選人的眼光上有待提高。
到了第八順位,克利夫蘭騎士隊選走了被遠飛給予了最高評價的賈馬爾.克勞福德。道森暗自嘆了口氣,感到很惋惜。接下來第九順位就是火箭的選秀權了。火箭隊選擇了大中鋒普爾茲比拉,和歷史上毫無二致。
就在媒體人認爲這是意料之中,火箭隊理應爲奧拉朱旺選擇一名高大替補的時候,新的消息傳來。火箭和握有第15順位的雄鹿隊達成交易,火箭用普爾茲比拉的簽約權換取了雄鹿第15號籤和2001年的首輪籤(此爲史上真實交易)。這是王遠飛和道森團隊的商議結果,道森麾下的一名老球探認爲此次選秀頭號目標用15號籤拿下的概率很大,使用9號簽過於奢侈,第二號目標也足以用火箭的次輪籤拿下。
結果公佈,火箭使用首輪15號選秀權(原雄鹿)拿下了來自土耳其的希頓.特科格魯(史上爲國王16號選中),次輪9號選秀權選中了邁克爾.裡德(史上爲雄鹿次輪14號選中)。
特科格魯興奮地迎來了道森,但老爺子很快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我沒聽錯吧?你建議我回土耳其再打一到兩年?”
“沒錯,球隊管理層保證你是火箭隊長期計劃中的一員,重要的一員。但我們認爲你在歐洲再鍛鍊一段時間是個好主意。”
特科格魯一頭霧水地迴歸了土耳其聯賽,這位大器晚成型的球員會迎來屬於他的nba高光時刻,但並非當前。
選秀結束了,但火箭隊的動作並未結束。因爲諸多大事的決策權早已從中庸的道森手裡轉到了遠飛的手中。跨過道森這位所謂的直屬領導,遠飛和亞歷山大認真討論後,準備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