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果然
李定安將報告遞了回去:“專家都說這是殘器,你卻要我一百萬,完好的豆青釉大卷缸纔多少錢?”
“知道,大大前年拍的,一模一樣的一隻,七十五萬……這都過去四年了,怎麼也該翻一番……”
“那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殘器,別說破了洞,就算是豁個小口,價格都得降個八九成。”
漢子一臉焦急:“那老闆你給個價,要合適的話,加這個永樂底座,一塊賣伱了!”
“底座我不要。”李定安搖着頭,“這缸最多給你十萬!”
一聽十萬,漢子眼中竟閃過一抹喜色,眼睛下意識的就想往過瞟,去看旁邊的攤主。
隨即他又警醒過來:“這殺價也太狠了,一刀砍到了腳腕子……專家的鑑定證書總不會是假的吧,你再給加一點……”
古玩行當裡有一句話:碰到漏的時候至多隻能看兩眼,再多一眼都是對老闆的不尊重……他不逮着你往海了要價才見了鬼!
反過來同樣如此,漢子越着急,李定安越不急。
他施施然的站起身:“那你就賣給專家吧!”
“嘿……你這人……”
漢子是真急了,一把拽住李定安的袖子,“十萬就十萬,掏錢!”
旁邊的攤主目瞪口呆,手伸在半空,像是要阻攔一樣。
之前還商量好好的,最少賣三十萬,但這王八蛋動作太快,想給個眼色都沒來得及……
李定安笑吟吟的看着他:“怎麼,老闆想攔一道(加價,竟拍)?”
東西就是自個從任志榮那裡拿來的,腦子有毛病纔會攔一道?
算了,十萬就十萬吧,多少也算是替任老闆出了一口氣……
他裝做失望的模樣搖搖頭:“李老闆你隨意!”
意思是你給的價太高了,我想提醒你,但你不讓……
演的還挺像那麼回事?
李定安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這一出就是個局,還是專門針對他設的局,這兩人擺明就是一夥的。
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沒觸發任務?
不管了……
掃碼付了款,漢子喜上了眉梢,李定安的心也落到了實處,不緊不慢的包好大缸,準備先找吳爲民給看一看。
而他剛走,兩個人就吵了起來。
“說好的三十萬,你特麼說降就降?”
“再不降人就走了,咱倆連一毛都落不着!”
“那怎麼給任老闆交待?”
“我來說……”
他當即拿出手機,撥了出去:“任老闆,東西出了,已經拿走了……”
“那這十萬?唉,好好……謝謝任老闆!”
“怎麼說?”
“讓咱倆分了!”
漢子喜滋滋的掛了電話,剛要給攤主分錢,冷不丁的往後一看,喜色凍在了臉上。
不知什麼時候,李定安去而復返,就站在一米多一點的地方,愣住了一樣。
我就說這麼值錢的東西,怎麼沒有觸發任務?
原來在這裡等着呢:
奪泥燕口,削鐵針頭,刮金佛面細搜求:無中覓有。
鵪鶉嗉裡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
曹洪來了矇頭走,王戎見了也害羞。
到頭來,卻是有苦無處訴,有淚嚥下喉……
任務:蝕米又折兵!
字越多,是事越大,陸小曼的箱子就是這樣,前後各是一首詩,最後把他弄的好不難受。
但反過來再想,再難受,能有任志榮任老闆難受?
偷雞不成蝕把米,陪了夫人又折兵! 怕得哭死……
“你……你怎麼又回來了?”
李定安呲牙一笑:“忘收鑑定費了!”
如果是正兒八經的攤主,他順手幫也就幫了。但這位擺明是想坑他,少收他一毛錢,都是對自己智商的不尊重。
但沒想這麼巧,碰到這兩人給任志榮打電話。
他恍然大悟,笑得好不開心:“我說誰這麼仁義,原來是任老闆?”
“李老闆,你不會是想退貨吧?”
“放心,規距我懂:錢貨兩迄,概不退換!”
李定安笑嘻嘻的亮出了二維碼,“但同樣的,這一行也沒有白讓人掌眼的規距:鑑定費三百,一分都不能少!”
攤主和漢子對着眼神:這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已經知道這是局,十萬塊更是打了水漂,還笑的這麼開心?
三百就三百,誰給不起似的……
……
等李定安走了後,攤主又撥通了任志榮的手機:“任老闆,被這小子發現了……誰也沒想到他會打個回馬槍?”
“東西沒退,還誇你仁義……說是要去陶然居找吳爲民鑑定,還讓我代話,說您要是有空,也過去掌掌眼……”
電話裡傳來一陣大笑:“好……好……那就去掌掌眼……”
……
直播間一直開着,只不過李定安沒時間理會,粉絲刷公屏亂侃,同時也目睹了他收這隻大缸的經過。
“這是個局,還是那位任老闆設的局?”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是不是又和上次的青花壺一樣,看着是套,其實是漏?”
“不可能吧,那可是華山論劍開具的鑑定證書,還有檢測報告,都不像是假的!”
“所以說有點看不明白:證書要是真的,這東西絕對不止十萬,根本用不着做局,有的是人搶着要。但要說是假的,憑李摸摸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來……”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說不定就是主播打了眼。但錢都掏了,只能含血混着牙往肚子裡吞,強顏歡笑……”
“走眼的可能性不小,畢竟華山論劍還是極權威的,主播再厲害還能強的過專家組?”
……
剛吃過午飯,吳爲民正靠着椅子打盹,聽到說話聲,下意識的睜開了眼。
李定安雙手捧着個東西,用一隻裝二鍋頭的袋子裹着,看着像是個大器件。
“李老闆,你這是又淘到好東西了?”
“攤上收的,請吳老師給看看!”
李定安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又取掉了外面的布袋。
吳爲民挽了挽袖子,正準備上手,但看到缸底上的那個眼,突然又縮了回去。
更像是不敢置信,忙拿過手電和放大鏡,眼都不眨的看了起來。
這一看,就是好幾分鐘……
許久後,他才放下了手裡的工具。
再看李定安,目光既古怪,又糾結,還帶着幾分釋然:“花了多少錢?”
“不多,十萬!”
如果按清早的豆青釉卷缸估算,既便是殘器,十萬也不算多。但問題是,這玩意他就不是卷缸……
“和這東西一塊的,是不是還有一張證書?”
“對,還有一張實驗室的成份檢測報告,不過我沒要!”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