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沈曼歌,讓他怎麼能不憐惜不心疼?他恨不得把世間所有最美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他伸手把她抱進懷裡,低聲道:“曼曼,我們回家。”
至於這套房子裡的東西,陸子安直接叫了個搬家公司,挑出沈曼歌的東西讓人搬去了他家。
很好分辨的,段家人的審美與沈叔他們的審美完全是不一樣的風格。
“那,陸先生,剩下的這些……”搬家公司人員有些遲疑。
“不用管。”陸子安神情淡漠。
抱着沈曼歌回到她,她在睡夢中依然眉頭緊鎖,喃喃叫着爸爸媽媽。
他知道,她叫的是沈叔他們。
她會時不時驚醒,醒來時需要第一時間看到她的那個箱子,最後陸子安沒有辦法,只能把箱子擦乾淨給她放到了牀邊。
更多的時候,她只是睜着無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陸子安除了陪伴,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在她哭泣的時候,他只能安靜地擁抱着她,輕輕撫摸着她的長髮,一遍一遍地告訴她,他還在。
無關友情,無關愛情,無關信念,無關信仰。
他只是想告訴她,他在這裡,她不是一個人。
時間一晃就是整整兩天,這兩天裡,張律師根據沈曼歌的想法,把那套房子賣掉了。
張律師直接將段光偉和劉桂花告上了法庭,以遺棄以及非法侵佔的罪名。
窩裡橫的段家人嚇得半死,一直想來找沈曼歌,卻苦於根本聯繫不到,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躥。
後來甚至還跑去找學校的老師,可惜他們連沈曼歌在哪所高中都不知道,最後跑去找了沈曼歌初中部的老師,電話打到陸子安這邊來了。
陸子安煩了,直接找人把大概的事情經過打印了些傳單,發到了段家人住的小區裡。
不是喜歡鬧嗎?不是不要臉面嗎?那就讓世人看看你們的嘴臉吧。
段家人的囂張迅速萎了,世界頓時清淨了,後續的事情陸子安直接交給了張律師,這些事情他處理起來更有經驗,相信他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結果。
他把這些事情都跟沈曼歌說了,溫柔地道:“所以快點好起來吧,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別太難過了。”
第三天早晨,他依然起得很早,洗漱完正準備下樓買早餐,就聽得沈曼歌房間的門打開了。
沈曼歌雖然面容難掩疲憊,但是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前兩天的頹然,她朝他微微一笑:“子安哥,早。”
“早。”陸子安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了地。
能挺過來就好。
兩人都沒有再提段家的事情,彷彿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一樣。
只在吃完早餐的時候,沈曼歌很認真地道:“子安哥,我想學服裝設計。”
服裝設計?陸子安疑惑地看着她。
“我媽媽就是服裝設計師,她的夢想是成爲一名造型藝術服裝設計師,可惜她沒有等到那一天,我想爲她完成這個夢想。”沈曼歌神色堅定。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呢?”陸子安溫和地道:“這是你的人生,你應該爲自己而活。”
沈曼歌點點頭:“我知道的,離高考還有時間,我會好好想清楚的。”
“嗯,好好考慮清楚,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不要輕易做決定。”
“好。”沈曼歌沉思片刻,用最燦爛的笑容表達了她最深切的謝意:“謝謝你,子安。”
謝謝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沒有放開我的手。
陸子安頓了頓,才摸摸她的頭:“傻話。”
確定沈曼歌已經恢復了以後,陸子安也終於有時間將自己的重心放到雕刻上了。
因爲那個視頻的緣故,這兩天有不少記者想採訪他,也有幾個節目想邀請他去做節目,但是他都拒絕了。
他現在一心只想做出讓自己滿意的作品,敦煌展覽會就在下個月,他該做什麼樣的作品才能夠達到自己的目標?
主辦方送來的是一塊品質上佳的黃花梨,木色金黃而溫潤,雖然及不上紫油梨,但一米長的大料着實少見,足見他們的誠意。
陸子安並沒有急着動手,他在想,在現有的基礎上,如果技藝要再提升一個層次,他應該怎麼做?
飛天是佛教造型藝術。
飛天的職能有三:一是禮拜供奉;二爲散花施香;三爲歌舞伎樂。
古代匠師發揮想象力和創造力,加入許多現實世界中的因素,將其對佛的崇敬與供養表現得琳漓盡致。
他上次的木雕反彈琵琶,只有其形而無其神,既然是做大件的木雕,就必須考慮到這件作品的藝術境界。
他花費了一天的時間,查了很多資料,畫了無數線稿,修修改改,每個朝代的飛天的優劣都分析了一遍,最終決定將飛天的造型定在隋朝。
據史籍記載,隋煬帝特別喜愛飛天,他在宮中曾讓匠人爲其創造“活動飛天”。
其實很簡單,就是在大門上掛帷幕錦幔,裝飾木雕飛天,經過機械傳導,飛天可上下升騰俯仰,捲動錦幔上升,但在當時已經是很難得的技藝創新了。
而陸子安卻想更進一層樓,讓那些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裡的技藝重現,讓世人爲之而驚歎而動容。
他確定好思路,便開始着手做準備。
隋代敦煌飛天不僅繪製精美,而且色彩斑斕,所以陸子安決定使用荃州漆線雕的工藝,賦予木雕以鮮豔的色彩。
漆線雕爲純手工製作,相當繁複,首先便需要準備各種原料,比如漆線泥的原料就包括瀝粉、大漆、熟桐油等,還有粉底原料白土、牛骨膠、桐油,以及安金填彩的原料等等。
在取得他的同意之後,鄒凱也帶着東西住到了他們的客廳裡,二十四小時跟拍。
直播間則交給了瞿哚哚管理,所以她也住了過來,就住在沈曼歌的房間。
當然,第一道工序是做底胎。
陸子安打開系統界面,傾盡這些天積累的功勳值,再次兌換了一柄玄光平刀,和鏤雕刀交互使用,他的速度頓時提了上來。
飛天基本上爲中原式女性造型,或面相清瘦,身材修長;或豐肌麗質,婀娜多姿,眉宇含情。
陸子安手中的刀所到之處,木料層層分離,以蓮花火焰摩尼寶珠爲中心,一羣飛天在天花流雲中穿行,姿態瀟灑不拘於形式。
或持花,或演奏橫笛和笙、或拍鼓,更有反彈琵琶與反彈箜篌穿插在一衆手持樂器的伎樂飛天中,體態婀娜秀麗,富有韻律感。
【爲什麼感覺這次做的很粗糙?大師好像都沒做仙女們的衣服。】
【對,我去過敦煌,裡面的壁畫都是非常丰韻的,怎麼大師的這麼瘦。】
【感覺失真了。】
【有些的臉還是很還原的,身體嘛,可能大師另有後招?】
花費了整整五天的時間,陸子安終於將這塊大料鑿成了粗坯。
然而這一切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