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怎麼給臉不要臉呢,都這歲數了,還像十七八歲的小毛頭一樣,故意聽不懂女孩子的話外之音。
真的搞不懂哪點承蒙他看上了,還這麼不依不饒的。
論歲數,我比他大,街面上比我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一車皮一車皮的裝;論條件,我只不過是個小白領,誰要誇我能幹,那簡直是沒見過世面。我有一個女朋友,會四國語言,自己做貿易,年紀輕輕就掙了千萬身家,那才叫能幹;論家庭出身,我就更沒優勢,孃家沒有任何可以依仗的地方,沒辦法讓男人少奮鬥十年八年;論脾氣性格,我脾氣臭,性格急,口頭上不吃虧的人,基本上不是男人喜歡的那盤菜,否則也不會老大不小了還嫁不出去。
綜上所述,我就是一個平凡得不得了的大齡女青年,根本配不上劉穆這種英俊瀟灑,年輕有爲,內涵豐富,熱情洋溢的才俊,咱們不能昧着良心老牛吃嫩草吶。
劉穆聽完我一大通分析,哼哼哈哈地笑,“誰說你沒優點,你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而且非常有趣。”
我送給他一個白眼,悻悻地說:“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們真的不合適。”
“合不合適不是你一個人說了就算的,咱們都沒有處過,你怎麼知道不合適呢?”
“就是不合適。”
“你不能光憑這麼一句話就槍斃我,總得讓我有個申訴表現的機會吧,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嘛。”
這話怎麼那麼耳熟呢,仔仔細細一想,這不就是我想對江非均說的嗎?
非均,總得給我個申訴表白的機會吧,我們的愛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啊。
想明白了,人有點懵,心尖上酸了吧唧的。
“忻馨
——,給我個機會,我不會再說什麼好聽的,你看我怎麼做,好不好?”
劉穆本來坐在沙發上,我離他有一米遠,可當他叫我名字的時候,突然擡高了身體,直直地看過來,一張臉迫到離我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
倒春寒,我開了暖空調,劉穆脫了外套,裡面穿着件灰藍色開襟毛衣,很雅痞的款式,花格子襯衣翻了領頭出來,模樣乾淨清爽得像大學裡的助教。
離得近了,連他長長的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長睫毛下面兩團幽幽的小火焰突突跳,給點氧氣就會熊熊燃燒似的。
受不了和他對視,我眼睛一滑,就瞄到了他襯衣敞開處那片V形的皮膚,色如和田白玉,皮膚質感彈性,毛孔細膩,喉結的形狀很好,正微微地上下移動。
大男人怎麼這樣,這皮膚也太娘了。
劉穆眼睛閃閃的,還好死不死的眨巴一下,好像在說:帥吧,好看吧,性感吧,你看,使勁看,歡迎欣賞。
我全身刷一下變熱了,好像盛夏三伏剛游完了一千米那種熱。
完了完了,我在心裡面尖叫,成年後我輕易不臉紅,但皮膚太白,一旦紅臉就特別明顯,而且很長時間都沒有辦法恢復正常。
“看什麼看!”
我兇巴巴地抓起沙發上一個靠墊扔過去,劉穆偏頭躲了,呀的一聲:“忻馨,你惱羞成怒了吧。”
“你才惱羞成怒呢,無——聊!”
趁他沒反應過來我就逃進了廁所,看着自己的雙手,我後悔得要死,忻馨啊忻馨,你怎麼會和這個男人打情罵俏起來,你是瘋了癲了,還是花癡了。
劉穆在外頭叫:“忻馨,快出來,我們吃飯去,晚了堵車,就是上回給你說的那個飯店,座位特別不好定。”
我對着鏡子用冷水拍臉降溫,暗想,不去,堅決不去,這個流氓今後一定要躲開,能躲多遠躲多遠,萬萬不能再讓他進家門了。
“你真不去?”
“嗯。”我點頭。
他頭往後一仰,喘口氣,“好吧,不去也沒關係,下週末有
賴川聲的話劇,聽說有點意思,我來接你,看了話劇再去那家吃。”
“別,下週我不在上海。”
“又說謊。”
“沒有。”
他審視我,我坦然地讓他看。
“今天就在這附近吃吧,我拿了這麼多東西過來,你不禮尚往來一下?就讓我餓肚子?”他可憐巴巴地問。
他給我拿來一大包鹽水鴨,還有一架雲錦小屏風。
“鹽水鴨留着,屏風拿走。飯不會欠你的,但今天不行,我有事,下次我給你打電話。”我把小屏風遞給他。
“說話要算數,我會提醒你。”他把小屏風從我手裡抽出來,放回茶几上,“不值錢的小玩意,我看你挺喜歡的,收了吧,別裝了。”
真的蠻喜歡,又小巧又精緻,梅蘭竹菊的圖案,放在桌上很養眼,可不明不白收禮物,感覺有點怪。
“又不是鑽戒,怕什麼。”
誰怕了,收就收,難道一架屏風就以身相許不成。
他蹭到門口穿鞋,我跟過去說:“你今後不用過來,有事打電話就行了。”
他繫鞋帶的手停了一下,沒擡頭,也沒回答,只是站起來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蹬蹬蹬下樓走了。
在上海又呆了幾天,苦熬苦盼盼到了日子,定了夕發朝至的火車去北京。爲了方便,我只背了個雙肩包,裡面裝着換洗衣裳,洗漱用具,電腦,幾本雜誌。
中午到下午,我在王府井逛街,到歐萊雅櫃檯買了盒新眼影和一管新脣膏,又去美髮沙龍舒舒服服洗了頭。五點鐘,到江非均公寓旁邊的左岸印象裡面點了杯咖啡。
天很快全黑了,北京下着冷雨,路人攏緊了衣服行色匆匆地在窗外往來,有車過的時候,燈柱前面銀線樣的雨絲排得密密麻麻,隨着風的吹動,雨簾左右飄搖。
我心不在焉地看雜誌,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腦袋裡像鍋米糊。
昨天給江非均打過電話,確認他沒有出差,人就在北京,只要他在這裡,哪怕水滴石穿,望夫成崖我都要把他等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