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墨媂34

墨媂莞爾一笑,風兒一吹,但見飛花陣陣,綰晴已不見了蹤影,看着無數翩躚的花萼,墨媂凜然笑道:“你還不死心?這又是什麼?花葬嗎?”綰晴揮刀而來,近前冷聲道:“你不配死於花葬!”刀斬而下,墨媂亦外散真氣,黑球護體,忽見左手唸咒,在刀身上書寫了“魔說撝呵”的黑暗文字。

綰晴一驚忙即後退,遠遠避開,墨媂當說道:“你也不配死在‘挾劍冥使’之下,我樂意操縱你,給我徹底消失吧!”唐刀輕盈一斬,便有如龍劍氣殺將而去,席捲千里之外,所到之處盡被“月華”灰飛煙滅。

綰晴凝眸射冽,皓齒噙住下脣,凜然怨恨,這招如此之快,威力極大,該如何避開?即便避開也只是拖延時間,想要殺死墨媂必須破解她的“涴花劍遁”。惱恨之下,真氣疾疾匯聚於刀身,身影紅豔冰冷,真氣四射,使得周身有無數花萼翻飛不息,隨之橫刀在前,只聽噼啪幾聲雷電之聲過後,墨媂的月華被抵擋於無形。

墨媂微嗔道:“真是頑強,居然用花萼來抵消。”

九刀龍切傘,是北吹紫鍛造,其中亦有綰晴煉化的血色茉莉,有生髮花萼之妙,加由綰晴的“飛花遁影”使得她能操縱花萼。這一片片的花萼皆是小型的“地遁”,陰向陰轉,陽向陽轉,太陽轉爲太陰,承納大地之龍氣使神力非凡,乘風而起,輕盈飄逸。

花萼抵消“月華”之後,燃燒殆盡,一時間天地之間星星火火,璀璨紅明。

墨媂見綰晴輕輕呼吸,似在調養,不再急躁,反而清雯寧默,格外的雅靜,她冷笑道:“你要頂着把紅傘到什麼時候?莫非被我打怕了?要它時刻保護自己?”鮮紅的薄紗傘在綰晴的頭頂懸浮,如影隨形,時而四處飄蕩,徐疾不定,這讓墨媂感到極爲擔憂。

“這是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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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晴輕聲一語,讓衆人甚是驚愣,不明所以。綰晴立足於地,省去了飛天時對真氣耗損,避免內傷加劇。然重傷之下力拼墨媂總無勝算,必須吸取地陰之氣,來加重“乄葬猶美”的威力。她對陰陽轉化之術的造詣極爲高深,奇門九遁亦分“陰陽”兩脈系,即是她殺伐美葬之學中“極陽”“極陰”這兩個陰陽極端點。

極陽,太陽真火。極陰,太陰真氣。

日分晝夜,極陽與極陰便有了不同的用處。於日正陽天之下,過度的聚集地陰之氣難免會受到影響,何況是身負重傷的綰晴,故而用紅傘遮陽,蓮足聚陰。隨着地陰之氣被聚集體內,導入刀刃,綰晴紅色霓裳翩躚而起,一種肅殺之氣瞬間而出。

墨媂笑道:“你雖然戾氣很重,但想用‘太陰真氣’抵制我的‘魔說撝呵’簡直是自取滅亡。”悠然一揮刀,月華劍氣疾疾而去,分陰錯陽,鋒利難擋。綰晴腳步一捻,迴旋挪移,忽地單刀橫斬,兩股劍氣相抵而消,綰晴繼而又藉助紅傘抽出唐刀,雙刀並斬,忽地分身而出,各持一刀,如此一分一合,雙路夾擊。

綰晴的“太陰真氣”是修練神遁而來,所謂聚集地陰之氣,只是聚而發之,無法貯存丹田,須則隨用隨取,能彌補內傷之下難動真氣的窘境,但同時要蓄氣蓄力,便在時間上略慢一步,好在她的速度驚人,一聚一蓄之間並沒有遜色墨媂的速度。

墨媂乍驚之下,只覺綰晴越發的詭戾陰冷,似極了女鬼,單手揮刀在力道上竟然弱了幾分。心下起疑,不解道:“太陰真氣,爲何能壓制我的‘魔說撝呵’?我可是黑暗,太陰真氣生於黑暗,怎麼能輸給她?”

念及此處,心生惱火,便雙手握刀奮力一斬。銀白色的刀刃上有黑色“魔說撝呵”的字樣,就像是唐刀的紋路,融合的恰到好處,揮舞之間,流露煞氣,一路風行無阻。

綰晴不敢硬接,深知“魔說撝呵”的神威力道,她步履如飛,穿空如箭,不但避開了墨媂的攻勢而且繞之墨媂身後。墨媂本來可以留意,偏生有把紅傘飄來飄去,似欲偷襲,似欲分身,一時間又巧妙的遮擋了墨媂的視線,使其露出了死角,這才被綰晴鑽了空子。

但見綰晴手起刀落,太陰真氣呼嘯如雷,墨媂忙即運足氣力,以黑球護體,擴張退敵。誰料綰晴忽地變爲直刺,只聽噼啪一聲,已然刺破了黑球,直穿透了墨媂的肩膀。

朱妤等人驚喜萬分,誰知又見綰晴口吐鮮血,不禁又嚇得面若死灰。

綰晴雖然聚集了地陰之氣,但是須用“太陰真氣”引導,這必然要動用內功。墨媂的“魔說撝呵”何其強大,黑球反擊力道更是無比絕倫。要想突破,不僅要聚集足夠的地陰之氣,而且要運起足夠的太陰真氣,這必然也讓綰晴的內傷加劇。雖傷了墨媂一刀,但綰晴也傷的不輕。

墨媂哼聲道:“你這又是何況呢?雖然我想表揚你,是第一個傷我的人,但是你也自損了元氣,相比之下還是你嚴重的多。何必苦苦掙扎,徒添痛苦?”

綰晴冷回道:“即死也要拖你下海。”

墨媂一怔,秋眸凝視,心下思道:“她這般性子,若真發起瘋來,極有可能與我同歸於盡。我不可在逼她,穩紮穩打,拖垮她再說。”想罷,本欲退後幾步拉開距離,誰知綰晴緊追不放,步步緊逼,絲毫沒有機會。墨媂嗔怒之下,肩部血流不止,忙即左手托起黑暗文字,拍將在傷口處,宛如良藥止血,針線縫補,傷口轉瞬間便已癒合。

綰晴趁此機會,蓄足了力道,但見銀刃疾顫,紅雷爭鳴,散發的殺氣揚起飛花陣陣,清涼若水,經由陽光一照,彷彿一片片冰刃一般鋒芒畢露。

墨媂大驚失色,一時不知何術,唯覺殺氣騰騰,乾坤似欲顛倒。本能的運足氣力護體,未有反擊、閃避之心,唯有防禦之念。可是僅僅剛運足一成,剎那間綰晴就不見蹤影,消失在花萼與雷電的交織之中。

震愕之際,但覺心口刺痛,本能的後躍三丈開外,仍覺胸口刺痛,低首一看方知已被綰晴刺中。惶恐之間,又見綰晴立在自己原先所站位置,身形踉蹌,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在她刺刀三分後才脫身,稍慢一步,必將被她刺穿胸膛。

墨媂感覺撿回了一條命,後怕之際又嗔又惱,急忙盯着綰晴不放,絲毫不放鬆警惕,一邊又左手托起黑暗文字打入傷口使其癒合。誰料體內真氣亂竄,經脈似有大損,一時吐血不止,雙腿無力,險些跌倒在地,幸虧用唐刀拄地,這才勉強支撐不至於摔倒。

適才,綰晴所用的招式乃是刀葬中的“數九寒天”,爲至陰之術。雖然沒有刺穿墨媂的胸膛,但是所發的而劍氣打入體內,損經及血,遍襲全身,使得墨媂的真氣經絡彷彿被冰凍後破碎,零零散散,一時難以修復。

綰晴吃力的直起身子,緊握唐刀,向墨媂走去。墨媂沒有直起身子,依然倚刀做拐,秀髮散而吹落,遮擋了她的面容,顯得極爲狼狽。她不敢動彈分毫,傷勢不輕,恍若一動整個身子就會支離破碎。然而面對綰晴的走來,她卻無動於衷,淺笑道:“沒想到會敗在你手裡。”

綰晴道:“你是敗在了黑暗文字上。假若你不療傷,我便無取勝的可能。面對我,一絲放鬆,就是死亡。”

墨媂道:“不是時候……你的現身……只會讓白岈的處境更加危險……”

綰晴道:“所以我纔要殺了你。”

墨媂凜然一笑,毫無懼念,這時雲散霧開,昏暗的天空有了幾縷光明,卻下起了一場淋漓小雨,使得仧甯島煙雨朦朧,清清瑟瑟。綰晴忽地戛然止步,握刀凝眸,少許一個鳳冠金衣女子乘雲而來,身旁站着霞韞染,和一位無精打采的青年男子,他眉宇間散發一種煞氣,這種煞氣不是神識道者,便難以察覺,故而仍舊給人一種散漫的氣質。

婼苒見是奈九姮娥、申屠司夜,喜得急忙迎上前去,笑道:“師父,墨媂師姐被綰晴姐姐打敗了,墨仙湖危機解除了!師姐要造反,師父知道嗎?”

奈九姮娥輕點頷首,向綰晴走去,綰晴凝眸射冽,仍舊不喜歡她,心有防備,向後退了一步,似欲拉開距離,尋覓動手良機。但是重傷之下,別說對付奈九姮娥,就連她身邊的男子都難以應對,故而冷麪無言,流露着一種極度討厭的眼神。

霞韞染見是綰晴,心頭一蕩,喜極生悲,激動的邊迎上邊說道:“綰晴!”綰晴不等她走來,身子一退,霞韞染傷然無語便不走去。自己怎會不清楚,北吹紫走後,在綰晴眼中自己是她唯一長輩,而她爲難之際自己沒有現身,也沒有照顧好白岈,自然會讓她討厭。

奈九沉吟道:“你別怕,前番是我的錯。我給你療傷。”

綰晴冷聲道:“不必了,我被困‘姻緣合璧’之中,須自我調養。”

奈九一愣,詫異道:“姻緣合璧?”

綰晴哼聲道:“你是來救墨媂的?”

奈九道:“你不要誤會,我想清理門戶,還請你給我這個機會。我知道說出來,會讓你氣憤。無論是烏魈,還是墨媂,我未能及時出手。請你原諒,對付墨媂,我不敢現身,除非她窮途末路,我怕龍徒與墨軍廝殺,那必將引來一場災難。”

綰晴秋眸冷視不放,回道:“現在就安全了?她還沒死呢!”

奈九道“納蘭燭已經帶領王者軍,秘密潛入墨仙湖,不動聲色地掌控了機關要害之處,封印黑洛的魔窟也被青武、青娥佔據。墨媂要發令,即便墨軍造反,也可在三日內鎮壓。我們急着趕來相救,不想你已經制服了她。”

綰晴鬆了口氣,並未因阻止了一場災難而舒心,只因奈九姮娥來此不是爲了包庇墨媂,那白岈也就安全了。她一言不發,不想再去爭執,即便奈九姮娥要救墨媂,一眼下形勢自己也無法阻止,又何必遷怒於她?

當下,不管不問,吃力的走回洞中,看了眼白岈,便回身於姻緣合璧,成爲白岈頸上的一件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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