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振東的臉色很不善說到:“以後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也不用再費盡心思地跟着我。”
陳寒雪冷笑了一聲,說道:“其實真正賤的人是我吧,明知道你心裡只有那個賤人還這麼……這麼……”
她有點說不下去了。
“呵,你說我條件這麼好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爲什麼偏偏死纏着你呢?權振東你說你到底哪裡好?你心裡根本沒有我連多看我一眼也不願意。”
“既然你知道是這樣,那我們不如早點分開,也免得互相折磨。”權振東這樣說着,“你考慮一下離婚的事吧!”
“你要跟我離婚?”陳寒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你對不起我你憑什麼跟我提離婚?”
說着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權振東皺了皺眉:“不是我要跟你離婚是我請求你離婚,可以嗎?”
“不可以,”陳寒雪大聲拒絕道,“你休想跟我離婚,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和那個小妖精到一起去的,你們想也別想。除非我死了,要不然永遠都不可能。”
她說的很堅決,一副要頑抗到底的樣子。
權振東原本挺直的背脊,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忽然彎了下去,整個人是說不出的頹喪。
他閉了閉眼,然後用一種哀聲到無法自拔的聲音說道:“不用你死,我死,總行了吧!”
陳寒雪的嘴脣顫了一顫,她的眼神有些驚慌的看着權振東:“你,你剛剛說什麼?”
權振東把自己的病歷掏了出來,遞給陳寒雪,說道:“看看吧,剛剛拿到的。”
骨髓穿刺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他……被確診爲白血病。
陳寒雪的手有些抖,不知怎麼的,她十分不願意去接那張病歷卡,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可是權振東的手一直伸着,那張病歷卡赤裸裸的矗立在她的眼前。
就算再不願意,她還是伸手把那張病歷卡接了過來,猛吸了幾口氣卻還是發現連呼吸都喘不過來,她顫抖着雙手,然後把那張病歷卡打開來了,當白血病那三個字引入眼簾的時候她瞳孔猛然一縮,等不及看第二眼,她飛快的把病歷卡合上,眼中閃爍着濃濃的恐懼:“這……這不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呵,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可是……”權振東苦笑着閉了一下眼睛,“我希望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裡,可以過的自由一點,你會成全我的,對吧?”
陳寒雪被打擊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精緻的妝容一點也掩蓋不了她憔悴的臉色,甚至連脣都隱隱發白:“你……你寧願死也不想留在我身邊?權振東,你真有那麼討厭我嗎?”
“……我只想要回自己的自由。”
“自由?你哪裡不自由了?你的事我從來不過問,你想做什麼做什麼。只有……只有一件事我反對了,那就是你不能有別的女人,這算過分嗎?”陳寒雪哭着說到,越想越覺得委屈,抽抽噎噎的幾乎停不下來,“你要是找個好女人也就算了,你找的那算什麼啊,她已經把你賣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還去偷偷看她……”
“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小西,所以……我得這樣的病,也算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權振東似乎已經認命,“可是,就算你不答應我,我還是要離婚,這是我最後的願望。”
“不可能!”陳寒雪咬脣,眼睛裡淚已翻涌,“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不能讓你……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完最後一段路程,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謝謝你,”權振東真摯的說到,卻又嘆息着說到,“但這不是我想要的,你說我狠心也好,無情也罷,我只想擺脫現在這樣的生活。”
“……你……”陳寒雪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傷害,她一咬牙,狠狠的說到,“我恨你!”
然後轉身跑了。
權振東沒有回頭去看她,也許這樣的結局,對大家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可是站在原地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茫然,天下之大卻無以爲家,他竟不知接下來要去哪裡。
惆悵的嘆息了一聲,他轉身,滄然離去。
只是還沒走兩步,背後忽然產生一股強大的衝擊,然後有人手腳並用的纏了上來。
他吃了一驚心卻猛然一跳。
想要回頭去看到底是誰,那個從背後抱住他的人卻突然大叫起來:“別回頭你別回頭。”
他立刻僵在那裡。
不需回頭,只是聽這聲音他就知道,抱着他的是沈寧西。
權振東一動不敢動,更不敢回頭,就那麼僵着背脊直挺挺的站着。
夜晚的風越來越大,呼嘯着從兩人的身旁刮過,夾雜着晶瑩的雪花肆意翻飛。
他的心砰砰砰的一陣亂跳,不敢相信日思夜想的人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
剛剛得知病情後的絕望一掃而空,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傻傻的弧度。
你愛的人就在你身邊,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哪怕下一秒就死去,他也不會覺得遺憾。
這個冬天,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冷了。
沈寧西從背後緊緊的抱住權振東的腰,就算手被凍的通紅也不肯放開,臉頰貼着他的後背,她忽然感覺到這個男人瘦了好多,就算穿着厚厚的冬衣也依然能發現他身形消瘦。
他身上這件呢子大衣還是自己買給他的,現在依然能想起他當初收到禮物時開心的表情。
可是當初穿着很合身的衣服現在卻空蕩蕩的……鼻尖忽然一酸,溫熱的眼淚打溼了眼眶。
聽到自己說那樣的狠話,他肯定不開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就是這麼的死腦筋,就算痛成那樣也不肯放手。
可是自己還不和他一樣?
躺在牀上的時候輾轉難眠,心裡總是不斷的在想他,一邊罵自己不爭氣,一邊思念卻在不斷的轉濃轉深。
實在睡不着,她乾脆起身,看着窗外的夜色,結果卻發現他站在樓下,什麼也來不及想,她穿着拖鞋就飛奔下來,就怕下一秒再也看不見他。
身體是冷的,心卻是熱的,眼淚是冷的,血卻是熱的。
她躲在他身後,泣不成聲。
聽到她的哭聲,權振東動了動,然後有些拘謹的環住了她放在腰上的手臂,用自己的手爲她的手取暖,雖然他的手掌也冷的沒有溫度。
他低聲的,像是怕驚飛了停留在花朵上小憩的蝴蝶,帶着萬分的小心翼翼,問到:“你怎麼了?”
他在她面前,從來如此,擺不出架子,冷不下臉色,甚至連說話也不敢大聲,他不再是那個大權在握叱吒風雲的海關署署長,而是一個陷入愛情的普通男人。
沈寧西沒有說話,卻緩緩的把自己的手從權振東的手裡抽了出來。
權振東不自覺的用力,想要握住她的手,更想留住這一刻。
沈寧西的動作頓了一下,眼中是明明白白的不捨和糾結。
但是最後,她還是把手抽了回來,說了一句不要回頭,自己卻立刻轉身離去。
背後的溫度陡然失去,權振東在心裡猛的抽了一口涼氣,他沒有轉身,卻大聲說到:“等一下!”
身後沒了腳步踩在雪地上的沙沙聲,沈寧西似乎停了下來。
“小西,你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要來?來了卻又爲什麼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說卻又要走?小西,你……”他幾乎說不下去,大概是風太大天太冷,凍住了他的喉嚨。
“對不起……我沒什麼要說的……”她哽咽着說了一句又要跑。
“你沒有可是我有!”
沈寧西停住。
“我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權振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飛快的把接下來的話全部說完,“還記得去年的今天嗎?我們約好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聽,就只爲了我們兩個而活?”
沈寧西當然記得,她想,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了那一天的。
權振東慢慢的轉身,看着沈寧西的背影,期盼的說到:“我們今天也這樣好不好?就當是……就當是你送我的新年禮物。”
他沒把自己的病說出來,因爲他不希望沈寧西擔心,更不希望她是因爲同情而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們之間已經留下了太多的遺憾,到最後,總要抓住一些美好。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等待的時間流動的異常緩慢,每一秒鐘都格外漫長。
在權振東幾乎以爲沈寧西會拒絕的時候,她卻慢慢轉過身來,朝他露出一個笑容,紅脣微動:“好啊。”
權振東也笑了,踩着穩健的步伐走到她面前,然後張開了雙臂。
沈寧西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然後大笑着撲進了他的懷裡。兩個人在漫天雪色中相互擁抱,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
權振東陪着沈寧西回病房收拾東西,沈寧西趁着權振東不注意發了條消息給肖唯,告訴她自己和權振東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拜託她多照顧一下於佟。
兩人上了車,權振東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晃了晃,然後卸掉電池,扔在了車後座上。
沈寧西也笑着關了機,然後學着他的樣子把手機扔了。
扔掉手機,兩個人都輕鬆了許多,沈寧西問:“我們去哪兒?還去去年去過的那個地方嗎?”
去年他們是在權振東郊區的房子度過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很安靜,很美好。
權振東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勾着嘴角說到:“不了,我們,去個老地方。”
“老地方?什麼老地方?”
“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