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軒到達寧遠城是兩日後的事情,與巽風交換了身份,從巽風那裡得知具體事情後,正式接手寧遠城一事。
隨後蘇錦軒的報平安的書信每三日傳來一份,其中給蘇錦瑟的書信裡,記錄下了寧遠城瘟疫症狀,以及發病的原因,蘇錦瑟在京城這邊會給蘇錦軒傳遞些關於瘟疫的有用消息,但卻不多,僅僅在找到的一些古醫術上所寫,除此之外便無其他的了。
承乾帝那邊每日着急的等待着寧遠城的文涵,但那日之後卻始終都沒進展,承乾帝爲此神色越發不好,脾氣暴躁得很,百官們紛紛猜測承乾帝是想借故罰蘇錦軒,還是真對寧遠城瘟疫一事上心,搞得每日早朝都人人自危。
蘇錦瑟特別識趣的沒有進宮去找承乾帝追問情況,或者是三天兩頭鬧到承乾帝那裡讓蘇錦軒回京,她的安靜在等着適時的爆發,但承乾帝卻溫軟在懷,無心顧及蘇錦瑟謀算着怎樣的事情。
瑤姬在後宮的地位越發重要,封了妃後離四妃只有一步之遙,魏皇后時常派人來問蘇錦瑟何時動手,蘇錦瑟一概說不急。
蘇錦瑟與魏皇后的想法大爲不同,魏皇后要的是瑤姬失寵,徹底的讓皇上不願再寵幸瑤姬,而蘇錦瑟要的致命的一擊,而且需要用在恰當的時機,以免蘇磊成事,這是蘇錦瑟爲何放任蘇磊在背地裡不斷有動作,漸漸得承乾帝寵愛的原因。
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才能將蘇磊的計劃毀於一旦,否則東山再起僅是稍許時日。
蘇錦瑟撐着把傘站在花園裡賞梅,白色的雪花在她身旁飄落,紅梅綻放在她身旁,形成一幅活生生的美人賞梅圖。
“郡主,老王妃說要上天照寺給王爺祈福。”翡翠撐着傘快步走來。
“今日?”蘇錦瑟收回準備摘梅花的手,皺眉詢問。
“是,老王妃已經交代劉管家去辦了,二小姐也陪着去。”翡翠說完面容浮現出焦急。
蘇錦瑟將傘撐高,望着天空不斷飄下白色的雪花,尋思着該如何勸阻曲華裳去萬安寺祈福,這般大雪的天氣裡出門過於危險了,錦琴到底在想什麼,居然陪着母妃胡來。
片刻,蘇錦瑟打着傘離開花園,往門外走去。
蘇錦瑟趕到王府門前時,曲華裳已經讓人將祈福用的東西搬上了馬車。
“母妃,落雪紛紛您這時候上山太危險了。”走到屋檐下,蘇錦瑟將傘交給翡翠,冰冷的雙手扶住曲華裳的手臂。
“錦瑟,我心裡不安,前日就該收到錦軒的來信了,卻一直沒收到。昨夜我夢見錦軒出事了,我放心不下。”曲華裳上面容上全是憂慮,眼底的青色很重,顯然是有幾夜沒睡好。
“這到處都在下雪,書信晚來一兩日很正常,您要是爲此出事,錦軒心裡指不定所難受呢。”蘇錦瑟繼續勸說着去意已決的曲華裳。
曲華裳搖搖頭,拉開蘇錦瑟的手不願多加解釋,讓秦嬤嬤扶着她上馬車。
蘇
錦瑟見狀心下無奈,對一旁同樣擔憂的劉管家說道:“多安排些侍衛,我也跟着去。”
劉管家點頭,重新再去安排些侍衛,蘇錦瑟目光落在一直未做聲的蘇錦琴身上。
自那次蘇錦琴離開聽雨軒後,姐妹兩便一直未曾有過交談,有宴會蘇錦琴也會避着她而選擇不去,這次竟然是這樣再次好好面對面的相見。
蘇錦瑟站在那裡,厲目微涼的盯着蘇錦琴,看得蘇錦琴有些侷促不安起來。
“回來後,我等着聽你的解釋。”蘇錦瑟扔下這句話,接過翡翠地上前的傘,走下臺階踏上曲華裳乘坐的馬車。
蘇錦瑟不會無緣無故的對蘇錦瑟冷眼相待,蘇錦琴拎不清是她的事,但這種落雪的日子裡出行本就危險,蘇錦琴在旁不勸阻着卻還陪着一起胡來,蘇錦瑟想不出這其中安着很好的心。
她自己的母妃是個如何性子的人,蘇錦瑟再清楚不過。
擔憂蘇錦軒是必然的,畢竟寧遠城的危險顯而易見,過於棘手,要祈福蘇錦瑟也能理解,可不是這種糟糕的天氣。只要她稍加勸阻,曲華裳必然不想讓人擔憂而放棄前去天照寺,而曲華裳卻異常堅定的要在今日非去不可,蘇錦琴沒說過慫恿的話,蘇錦瑟斷然不會相信。
落雪後地面很滑,所以趕車的侍衛異常的小心,馬車行駛的極慢極慢。
馬車內放着暖爐,但馬車裡的氣氛卻冷凝。
曲華裳心底對蘇錦瑟有絲怨怪,大抵是覺得她過於無情了,而蘇錦瑟提防着蘇錦琴的行爲,蘇錦琴則是默默不言,看起來委屈極了,如同蘇錦瑟欺負了她一樣,看在曲華裳眼裡,又覺得是蘇錦瑟對自家姐妹多疑了,所以一路上一家人比陌生人還不如,越發沉默得緊。
馬車外雪花不斷飄落,街道上清理過積雪還能暢通無阻,而前往天照寺的路途上卻不全然如此,好些路段厚厚一層積雪不便同行,馬車走走停停費時費力。
蘇錦瑟掀開車簾望着外面侍衛開始處理積雪,冰天雪地的在忙碌着,落雪打在身上將棉襖打溼,雙手凍得通紅搓搓手取暖繼續除雪,可這積雪積了兩三日那裡那麼好清理掉?
“母妃,當真非去不可嗎?”蘇錦瑟放下車簾,輕聲詢問。
曲華裳看着外面那些凍得很的人也心酸有些猶豫,蘇錦琴見狀說道:“大姐會有此一問,可是想到有何解決之法?”
蘇錦琴話音剛落,曲華裳祈求的眼神同時看向蘇錦瑟,彷彿在哀求蘇錦瑟前去做,稍有希望她還是想上山。
蘇錦瑟未等是曲華裳開口,拿過一旁的披風穿上,連把傘都未拿起身鑽出馬車。
車簾落下,蘇錦瑟的聲音隔着簾子傳到馬車裡。
“母妃,比起讓侍衛是因任性而遭這種罪,我寧願讓他們戰死沙場。”蘇錦瑟的聲音合着涼意傳進馬車內,彷彿剛降落下來的一片輕輕的雪花,有些沁人。
蘇錦瑟走下馬車,朝前往除雪的
侍衛們走去,見那羣人無怨無悔的做着手裡的事,蘇錦瑟心底泛起一絲難言的心情。這些人最近被管理的越發服帖了,一聲令下該做什麼沒人反抗,但蘇錦瑟培養這羣人不是用來讓王府的人任性使喚的,而是有正當的理由執行主子的命令。
蘇錦瑟讓衆人停下手裡的事情,讓人去附近百姓家裡借來火爐與大鍋,比起將這些血剷掉,還不如將燒熱的水往上面一澆,將積雪化掉來得比較簡單。
侍衛們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開始奔走着借來火爐,柴火是就地取的一些溼柴,將溼柴放在點燃的火爐旁烘乾,隨後使用,這樣便不至於弄得四處都烏煙瘴氣的。直接將面上的雪扔鍋裡給化掉燒熱,事情比較簡單。
侍衛們升起火後圍繞在火爐旁取暖,方纔的寒冷得以驅散。
翡翠拿着傘過來將蘇錦瑟給撐住,蘇錦瑟將傘拿過來,對翡翠說道:“去煮些熱茶給侍衛們暖暖身子吧。”
翡翠聽言點頭退下了。
翡翠回到馬車上取了些東西,曲華裳見蘇錦瑟沒有回馬車,腦海中不斷迴響起蘇錦瑟說的過的話。
“秦嬤嬤,去請郡主回馬車。”曲華裳細想一陣後,對秦嬤嬤說道。
秦嬤嬤聽命下了馬車,曲華裳掀起車簾望着外面,蘇錦瑟不知跟秦嬤嬤說了些什麼,就見秦嬤嬤一臉爲難的悻悻而歸。
“老王妃,郡主說她可以讓侍衛聽命行事,但她不能奴役侍衛,所以她得受着,否則沒法服衆。”秦嬤嬤將蘇錦瑟的話轉告曲華裳,心底也知此次出行過於魯莽了,她本不贊同老王妃冒險行事,但她沒能說服老王妃。
“她這是在怪我不成?”聽了蘇錦瑟的話,曲華裳臉色冷了下來,目光透過掀起的車簾,看向外面的蘇錦瑟。
蘇錦瑟撐着傘一個人沿着積雪的道路走了一段,看着前方長長的道路這安靜的站在雪地裡。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刺骨寒風吹在她身上,她好似沒有感覺般,靜靜駐足,任憑風吹,任憑雪落。
那抹紫色的身影站在漫天飄雪的雪地裡,顯得萬分孤獨與寂寥,仿若天地間只剩下她一人,恍惚間好似眨眼她就會消失在雪地盡頭。
蘇錦瑟周圍枯萎的樹木,光禿禿的連片葉子都找不到,顯得格外的蕭條。
大抵冬日裡人都會偶爾被這蕭條的氛圍給刺激到,心底升出幾分落寞吧?蘇錦瑟如此想着。
苦笑一聲,蘇錦瑟打着傘往回走,神情淡漠,仿若世間萬物皆與她無關,她僅僅是這裡一個無人認識的過路人一樣。
蘇錦瑟回到馬車前,卻是沒有進到馬車裡,孤零零打着傘站在馬車旁。
有侍衛見蘇錦瑟未曾回馬車,請蘇錦瑟到暖和的地方取暖,蘇錦瑟搖頭拒絕了,無比沉默的待在馬車旁,好似在守護着馬車裡的人。
馬車內,曲華裳臉色稍微好了些,但卻始終認爲蘇錦瑟這般舉動是在與她置氣,索性也不叫蘇錦瑟回馬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