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瑟回到住處,正準備將繁雜的宮裝換下,去看看若水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剛進內室,突然一道人影閃過,快速逼近蘇錦瑟,他用黑色的布遮擋住了面容,只餘一雙危險的眼睛露出。
人影擡手朝蘇錦瑟頸項處伸過來,蘇錦瑟正想叫人,對方一手捂住蘇錦瑟的嘴,一手攬住蘇錦瑟的腰,腦袋突然擱在蘇錦瑟肩膀,見蘇錦瑟不斷掙扎,低聲道:“別喊,我就拿開手。”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錦瑟提起的那口氣漸漸鬆掉,眼底的防備以及身體的掙扎都沒有了。
南初洵捂着蘇錦瑟的手拿開,另一隻手卻依舊摟着她,且腦袋微微偏過一下,對着蘇錦瑟白皙纖細的頸項。
“你想嚇死我嗎?”蘇錦瑟怒瞪着南初洵,低吼一聲。
青天白日,他蒙面埋伏在她屋內,怎麼想蘇錦瑟都覺得南初洵行爲舉止有所反常。
南初洵靠在蘇錦瑟肩膀上,一動不動,若非身體力道上撐得住,蘇錦瑟險些懷疑南初洵受傷了,所以才靠在她的身上,然而力道並不重,顯然南初洵並未將全部力氣卸掉壓在她身上,表明着他此刻神志清醒。
伴隨着時間流逝,南初洵已久沒打算移動腦袋,蘇錦瑟臉色越發黑,眼眸裡竄出火苗來。
擡手推推南初洵提醒他別得出進尺的站她便宜,但南初洵毫無反應。
“南初洵,你想讓我趕你出去嗎?”蘇錦瑟面帶淺笑,咬牙切齒的詢問道。
南初洵身子終於有了些許動靜,卻是將那種垂下的手臂也環上蘇錦瑟的腰,聲音如喃喃自語般,在蘇錦瑟耳畔說道:“我輸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何必計較。”聞言,蘇錦瑟略顯吃驚,南初洵的厲害程度她是知道的,沒想到他也會有輸的時候,但聽南初洵那般語氣,蘇錦瑟還是斂起了怒意,出言安慰道。
“我認輸了。”南初洵沒有回答是蘇錦瑟的話,收緊手臂,將蘇錦瑟抱得更緊,再次喃喃說道,不知是在說服他自己,還是真受到打擊了。
“先鬆手在說這事。”蘇錦瑟掙扎一下,卻感覺到南初洵的擱在她肩膀上的腦袋搖晃了兩下,否定掉她的提議。蘇錦瑟輕嘆一聲,擡手拍拍南初洵的後背,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輸一次並不丟臉,你要是這樣沉浸在失敗中,痛苦的只會是你自己,而且你這樣會影響我的計劃。”
南初洵本因蘇錦瑟擡手輕拍他的後背而有些臉色發青,後又聽蘇錦瑟哄小孩的語氣,臉色由青到紫,最後蘇錦瑟卻依舊在爲她的計劃着想,頓時臉色跟吃了蒼蠅似的幾次轉變,終於黑沉了下來。
南初洵微微有動靜時,蘇錦瑟以爲哄小孩的招數起效了,誰知下一刻肩膀處傳來提振疼痛。
“噝”蘇錦瑟倒吸一口氣,柳眉因疼痛而輕輕皺起。
嚐到口中的血腥味,南初洵撕咬的動作變得輕舔,嘴脣在蘇錦瑟肩膀上輕輕舔過,將流出的血舔進自己的口齒中。
蘇錦瑟猛地推開南初洵,劇烈的動作讓她再次皺眉。
“南初洵,你發什麼瘋?”蘇錦瑟臉色羞紅,卻因怒氣使得連脖子都紅了。
南初洵的脣瓣上還沾着蘇錦瑟的血,脣瓣嫣紅中帶着血色,看着有些誘惑,有些妖冶。
南初洵卻是不知悔改般,伸出舌頭輕舔自己嘴脣,將血色舔掉。
手指擦過下脣,見指腹上沒了血色,南初洵這才滿意的朝蘇錦瑟走去,但他剛朝前走一步,蘇錦瑟便後退了一步,始
終與他保持着一個她認爲安全的距離。
當下輕嘆一聲,道:“我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了?”
“我不相信你的話。”蘇錦瑟警惕的防備着南初洵的動作,不敢有所鬆懈。
現在她還能感覺到剛被南初洵舌頭舔過的地方一片火辣,想到南初洵大膽的動作,蘇錦瑟雙頰更紅了,如天邊的晚霞,豔麗得緊。
“你傷口要處理,你不想你奴婢看到問起傷是怎麼來的吧?”南初洵皺眉看着蘇錦瑟還在流血的傷口,他方纔一生氣當真用力咬下去了,現在心裡興奮與悔恨參半,興奮的是在她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悔恨的是竟然是他讓她受傷流血。
思及此蘇錦瑟一陣懊惱,她這傷來得莫名其妙,還是被人咬傷,讓綠蕪給她上藥鐵定會引人懷疑。
南初洵這個混蛋!蘇錦瑟暗罵一聲。
“我自己會處理,請你離開。”蘇錦瑟拿出手絹按住出血的位置,羞澀慢慢退去,一臉淡然。
“這東西你也不想要了?”南初洵拿出一本奏摺在手裡揚揚,有點像在跟蘇錦瑟示威。
蘇錦瑟眼眸轉向南初洵,只見南初洵右手拿着一本明黃色的文書。
蘇錦瑟一眼看出這是承乾帝壽宴那本需要蓋玉璽的僞證,那本書寫文書的明黃色緞子是蘇錦瑟親自從皇宮裡弄出來的,所以記憶深刻。
“東西爲何會在你手裡?”蘇錦瑟看了一眼,繼續低頭單手出來肩膀上的傷,淡淡然問道。
“宮門嚴查,而我是最適合將這樣東西安全帶出來的人。”南初洵將文書當垃圾般隨手往桌上一扔,一點不在乎這對蘇錦瑟而言是件很重要的東西。“逐流跟了你後,利用起我來也是毫不手軟了。”
蘇錦瑟仔細歪着腦袋聽着南初洵那番話,確實如他所說,北定不想與南潯惡交前,南初洵在北定相當安全。
屋內安靜下來,蘇錦瑟走到銅鏡前拉開一個格子,從裡面拿出止血的藥瓶,隨即進了屏風後,獨自處理傷口。
南初洵在凳子上坐下,背靠着圓桌,眼神一瞬不眨的盯着屏風後面不太清晰的人影。
他咬的位置很顯眼,就在頸項下方的肩膀上,還好是冬日,加件披風能將傷口遮住。
“我們談談?”南初洵話中帶着一絲疑問。
“有何好談。”蘇錦瑟果斷拒絕,對南初洵怪異的行徑還有些顧忌。
南初洵擅闖她閨房習以爲常了,蘇錦瑟漸漸有些習慣,但她不想要跟南初洵牽扯到男女私情上,只會讓她混亂。
南初洵咬她,蘇錦瑟能當做是他所說的輸掉,所以行爲過激,但接下來的舉動,蘇錦瑟不認爲能用過激來矇混過去,至少蘇錦瑟無法欺騙自己,南初洵對她做這種事,是他情緒不穩定。
蘇錦瑟心中對南初洵有個定論,此人危險勿惹!
正因爲南初洵是個危險人物,這個危險所代表的是南初洵的強大,像南初洵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情緒不穩定到那種地步,在明白自己的做什麼事的時候,南初洵卻沒有停止曖昧的舉動,這個坎蘇錦瑟心裡過不去。
南初洵默然良久,在屋內未發出半點聲響。
這些年來,南初洵見多了皇族間爭鬥,被送到北定當質子那年,在南潯發生了太多的事。
母妃一夜暴斃,江家頹然失勢,他身後勢力漸失。江家逐漸被迫退出朝堂閒賦在家,爲保江家剩餘力量,他收斂鋒芒退出儲君之爭,在皇宮內委屈求全的過活。奈何皇后心
狠手辣,不除他不安,三番兩次對他下毒手,南初洵一再退讓,退無可退。
那年南潯儲君之爭,牽扯出無數派系間的鬥爭,朝廷不穩,後宮內亂,以至於北定進犯時南潯大敗,奪了南潯五座城池,後因那五座城池地處不便收入北定版圖,只會危機北定國安危,北定要求南潯將皇子作爲質子送到北定,以此交換回五座城池。
於是,他成爲衆矢之的,來到了北定。
這無疑也算是他的一個出路,離開南潯皇宮得以自保安生。
一年半後,南潯擴張領土連續吞併了幾個周邊小國,越發勢大,南潯這纔派人來接他回去,然而那時他根本不需要回去。
即便遠隔千里,他依舊能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在南潯朝廷安插自己的人,待在北定反倒是最安全的位置。那些想要來殺他的人,路途遙遠,途中必定折損,所以他留在北定國。
南初洵的計劃一直暗地裡進行得很順利,直到老北辰王蘇逸風突然被承乾帝在皇宮殺害,南初洵的緊防密佈的計劃出現了一個空缺!
他與蘇逸風的關係亦敵亦友,相互利用。
蘇逸風是個柔和的人,行事亦是如此,承乾帝對他偏見過深,對蘇逸風的政見半斤撥八兩的駁回,而承乾帝卻實非治國大才。於是,蘇逸風需要利用他來做些舉動,讓承乾帝不得不採用蘇逸風的提議,這是他的對蘇逸風的作用,而蘇逸風對他的作用亦是如此,繞彎影響兩國政局。
蘇逸風的死短時間內對他計劃絲毫無影響,但這個空缺不能長久,在他未回南潯前他需要找人來代替蘇逸風,而這個人必須有能力且身份足以影響到南潯。
放眼北定,難以找出第二人。
然而,此時承乾帝放了北辰王府一干人等,南初洵派人去查,得知蘇錦瑟之舉。
女承父業,再好不過,奈何蘇錦瑟沒她父王那般有能力,且影響不夠。
南初洵並不看好這個曾經嬌滴滴被捧在手心的女子,過於明媚,過於純潔,何嘗不是她的錯?
蘇錦瑟收拾好自己,出來後見南初洵有些失神的坐在凳子上,出聲道:“若無要事,還請洵王離開北辰王府。”
南初洵將思緒拉回,目光投向蘇錦瑟,她眉目清冷,眼神恬靜中帶着淡淡疏離,渾身散發着冷漠氣息,嘴角的微笑恰到好處的勾起,笑容中只有禮貌與冷淡,身上再也尋不出曾經那份明媚燦然,反倒讓他揪心。
這段時間,南初洵認真琢磨了他的心思,對蘇錦瑟是同情、欣賞亦或是對她種種行徑生了愛慕?
他明知柯越暗中所爲,卻故意漠視蘇錦瑟這個人,流連在煙花之地,夜夜笙歌,美人相伴。
聽靑曜說她將若水帶回了王府,南初洵下意識的皺眉不悅,這些日子裡的奇怪行爲得出了一個答案!
他要定蘇錦瑟了!
“蘇錦瑟,你逃不掉了。”南初洵眼中流露出自信,就如眼睛裡閃動着千種琉璃的光芒,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似一直帶着笑意,彎彎的,像是夜晚星空裡皎潔的上弦月。
若這樣還不能表達出南初洵的高興,那麼他薄厚適中的脣瓣盪漾起的微笑,就足以讓他的高興溢於言表了。
南初洵的話說得沒頭沒尾,蘇錦瑟卻明白他所指何事,當下不便作答,腳步一轉,往門外走去。
“對了。”蘇錦瑟走到門前,突然想起一件事。“看住你的人,犯在我手裡,我絕不會饒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