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咧着嘴乾乾的笑着,不矯情但特勉強,這完全逃不過余天的眼神,所以在他提出質疑之前我搶先說,“我肯定不能讓你找到我啊。”
“也是。”余天從病牀上走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給我倒了一杯。後來他就沒說什麼了,而是背對着我站在窗子前面。
過了一小時,醫生來幫余天檢查說他可以離開。而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人來探望余天,病房裡有點冷清。我不知道驕傲和孤獨這兩個詞合起來是不是等於孤傲,但那樣的余天讓我根本恨不起來。
一起乘電梯的時候我總想找個什麼話題化解下稍顯尷尬的氣氛,而當我終於措辭好一個完整的句子之後卻看到余天正看着我,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
說實話,我挺討厭余天這麼笑的,他那樣子高深莫測的好像隨時都能把人看穿。
“沈嵐,那天見面的時候我覺得你變了很多。但現在看來,其實也還好。”
“是嗎。”我低下頭,突然很想逃避這個話題,甚至做好嬉皮笑臉的準備。我不想被同情什麼更不希望被幸災樂禍,也不需要沒有意義的道歉。
“這樣吧沈嵐,我現在需要一個助理,明天下午三點在酒店咖啡廳見。”
電梯門打開了,余天根本沒問我是否同意就走了出去,等到我回過神追出去的時候早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回到公寓之後我把余天說的那句話仔細分析了好多遍,我正好需要一份工作,可對方是余天,去還是不去,我猶豫了很久,幾乎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下午,我還是準時到了咖啡廳。余天的手機打不通,我只好專門去一趟去謝謝他的好意了。
當然,還有拒絕。
可我在咖啡廳裡等了很久都沒見他出現。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看到童小颯走進來。
我楞了一下,再擡頭,他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沈嵐?”
我差點就要逃了,只是兩隻腳不接受大腦的指揮。
“原來你就是沈嵐,真沒想到表哥讓你來做我的助理。”童小颯說話的時候始終看着我,沒有絲毫的異樣,“算了別發呆了,我要遲到了,走吧。”
“啊?”我沒明白童小颯的話。
“你怎麼還發呆?”童小颯納悶的看着我,已經伸出手來拉着我的手腕往咖啡廳外面走了。
我們一起進了電梯,我看到他按下按鈕,是那天在酒店房間的樓層,電梯停下後他快步走出去,我還在裡面發呆,童小颯沒辦法只好又繞回來拉着我往外走。
我被他一路拉進的房間裡。門被關上的時候我才清醒過來,而童小颯已經在我面前脫衣服了。
“你爲什麼一直看着我?”童小颯看了我一眼莫名其妙的發問,“表哥沒告訴你工作的內容嗎?”
我搖搖頭,思考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
童小颯換好衣服之後嘆氣走到我面前,“你長的挺漂亮的,怎麼智商不能表裡如一啊。麻煩你幫我把房間裡的東西對收拾好,十五分鐘之後我們出發去機場。”
“我不是——”
這一次,我相信童小颯和余天真的是表兄弟了,他和余天一樣只顧着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就走人了,我纔開口童小颯已經從房間裡出去了。
門砰的一聲關上,我才稍微清醒了一點。
我走到牀邊上,看着童小颯剛剛脫掉的毛衣。
童小颯已經把我忘的一乾二淨了,而我其實越很想忘掉他,忘掉那兩年的所有事。可我還是管不住自己彎下身子把童小颯的衣服拿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就在這個時候,門又開了,童小颯從門口那裡皺着眉看我,“你幹什麼呢?”
“沒,”我揉揉眼睛,“我在疊衣服。”
“你該不會真那麼笨吧?換下去的就不用疊了。算了你快點吧,收拾好之後去咖啡廳找我。”
“嗯。”我點頭,同時把那件毛衣放下又把行李箱打開,從衣櫃裡拿出衣服開始疊,童小颯又看了看我,確定這次我在認真幫他收拾之後才放心離開。
我當時心裡酸酸的莫名涌起了一些感慨,可是我沒哭,童小颯那些衣服一看就是名牌,我怕把他的衣服弄髒了。
疊好衣服之後我又去了衛生間,他的杯子牙刷牙膏剃鬚刀都整齊的擺着,這一點童小颯和從前一樣,不管去的地方多遠多近私人用品他都會準備好從來都不用酒店裡的。我拿着那個剃鬚刀,幾乎矯情到上面一點小鬍渣都讓我的心一抽一抽的。以前我總嘲笑他是潔癖,他反駁說東西用久了都有感情,他不想換。
現在那個杯子上還有兩年前我不小心摔了一下留下的缺口。不知道童小颯是不是又被這個缺口劃破過。
當我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拖着行李箱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我忽然看到枕頭下面還壓着一件什麼衣服。我放下行李箱走回去,擡起了枕頭。
那還真是件衣服,女款真絲睡裙,布料少的我差點誤以爲是個手絹。
我想了一下,最後用紙巾捏着那件睡裙準備丟在裝着童小颯剛剛換下去的毛衣的袋子裡,可後來又猶豫,所以重新拿了個袋子裝進去。
我心裡越是鬱悶難受,我越想裝成無所謂。
童小颯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把一個行李箱兩個袋子丟在他面前。他正要開口,我已經說,“你的東西我幫你整理好了,但是我覺得你可能認錯人了。”
童小颯挑了挑眉,“你不是沈嵐?”
我攥着手指,“我是。”
“是我表哥請你來當我的助理的吧?”
“你表哥?”我好像明白了什麼,“你的意思是,是余天讓我來做你的助理的?”
“不然呢?”童小颯已經站起來,不耐煩的看着我,“我趕時間,我們走吧。”
我把袋子扔在地上,“對不起,我不是你的助理,我走了。”
這一次換我瀟灑的走開,可實際上,我走了幾步就忍不住停下腳步了,我躲在門後面偷偷的看着他。
以後可能都沒這樣的機會了,再看幾眼也不過分吧。
童小颯在原地楞了一會兒之後才走過去,他一手拉着行李箱,就沒有繼續動作了。經過的服務生,“先生,需要幫忙嗎?”
童小颯擡頭,又看看地上的袋子,“不用了。”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發呆,一直到他重新彎下身子去撿那兩個袋子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手,他試圖抓住袋子的提手,可是反覆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抓緊,袋子被拿起來又掉到地上。最後,他沒辦法只好笨拙的用手腕試圖挎着袋子。
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我已經跑回了童小颯的面前,從他手裡搶過來行李箱的拉手,又用另外一隻手撿起那兩個袋子。
“走吧,你不是趕時間嗎。”
童小颯看着我,卻沒在說話。
一路上,他在前我在後,他走的很快,我手上拿着那麼多東西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出租車早就在大門口等着了,童小颯上車後我一個人吃力的把行李都放進後備箱。原本我不想跟着去的,但想想又怕等下童小颯沒辦法把東西拿出去只好硬着頭皮上了車坐在童小颯的旁邊。
那個時候他已經低着頭看手機了,而我不時的盯着他的右手看。從那天在酒吧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他一直在用左手簽名。
也不是我多細心敏感,只不過過去的兩年裡我曾經無數次的想起童小颯,他的每個都被刻在我腦子裡留下了深深答應印記,稍微有一點點的不同我都能發現。
剛剛童小颯又撿不起袋子,難道說他的手……
童小颯也發現了我一直在看他的手,他大概是介意的,輕輕的攥着拳頭,可根本攥不緊。
我只好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酒店到機場的車程要一個多小時,走到半路的時候童小颯已經睡着了。余天的電話也是在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爲了不吵醒童小颯,我很小聲的說,“你故意的。”
“哦?我故意什麼了?”余天的聲音倒是輕鬆,甚至得意。
“你明明說卻個助理。”
“我的確是卻了助理替我照顧表弟。”
“你!”
“沈嵐你現在還和他在一起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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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看了看童小颯,“是的。”
“你果然還是沒變很多。我向你承認的確我是故意安排你去照顧童小颯,你可能一時間沒辦法接受,但是沈嵐,這就當做我爲曾經發生的事情的贖罪。你應該注意到了,小颯除了失去一部分記憶之外,他的右手也受傷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照顧他,如果你還愛他的話。”
“你說什麼呢。”我矢口否認,“他明明已經——”
“他和那個女朋友吵架了,現在那個女孩已經回了韓國。我知道我這樣有點不道德,但是我的目的就是趁着這個機會撮合你們。至於你不需要任何愧疚不安,你們本來就……總之我希望你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三個月之後他也會回到韓國。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