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歌自己開車回家後便工作到深夜,完全忘了自己還未進食,而這時,他也完全不想進食了。
終於決定要上牀入睡的顏歌頓了一會,在牀邊站了一會還是躺下了,剛纔胃裡絲絲細微的絞痛告訴他應該出去吃點藥,但是他不想出去。
老毛病又犯了,這胃疼總有結束的一刻,顏歌靜靜躺在牀上等待它過去。慢慢的,絞痛加劇了,身體告訴他應該吃藥,但是他還是不想動。
爲了緩解疼痛,他開始了思考,不知道該想些什麼轉移注意力,他突然想起這個病根,因爲那次胃炎落下的病根,會不會有好的一天呢?
顏歌自小對病痛是沒有概念的,很小的時候,身上受傷什麼的他也不在乎,更不會去注意,並且自小他的身體狀況一直很好,沒有什麼大的病痛,每回有什麼小毛病他總是一忍就過,多年下來,竟也養成了習慣,他相信他能戰勝自己。
顏歌二十一歲那年,有一次胃疼,他以爲同往常一樣很快就沒事,都是小病小痛不值得到處嚷嚷。顏歌那個時候已經開始逐漸獨立,並沒有住在顏家大宅,他一個人住在外邊,而當時他的兩個哥哥也恰巧不在他身邊,兩個哥哥都在國外,一個去參加畫展,一個去演出,饒是他的xing格再堅強,到最後,還是脆弱的給任柯打了電話。當時的任柯同他一樣很年輕,任柯只比他年長一歲,任柯當時接手任家也半年多了,這半年來,任柯忙得不可開交,兩人沒辦法像以前一樣經常見面,而那天,顏歌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過他了。顏歌知道任柯的難處,他從未埋怨過,半年來也很少打電話給任柯,通常情況下,任柯一得空就會來找他,所以顏歌並不想無故去打擾他。
然而那天,或許真的太疼,他想要自己的愛人陪自己度過。
電話打過去了,是忙音。
顏歌笑了笑,等了一會兒,繼續打,當時他執着着想聽任柯的聲音。
終於,接通了。
“顏兒。”任柯歡快的聲音即刻響起。
“嗯。”顏歌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他發覺自己想說話都覺得疼。然而,還沒等他渡好氣說話,便傳來任柯急促的聲音。
“顏兒,我馬上要開會了,等我開完會再打給你。”
顏歌想說好,然後還沒說出口,通話便結束了。
後來他一直等,還是沒有等到電話,或許任柯忘了,他想。他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任柯還沒忙完。後來的事,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再等到。
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醫院裡,原來是大哥打電話給他,他沒有接。顏歌從小就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對於兩個哥哥的電話,從來不會無故放任,爲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他的手機也幾乎不離身,所以他的大哥不放心才託人去看,否則顏歌真不知道自己最後會怎麼樣。
身體稍微好轉一點他便急着找手機,發現通訊來電除了哥哥,並沒有看到想看的那個人,那一瞬間的他,不知道爲什麼,委屈得想哭。
顏歌明白,自己病了跟任柯沒有半分關係,任柯沒有錯,爲什麼要因爲任柯覺得委屈,他認爲這種情緒不應該有,拼命的壓抑自己,所以後來還是沒有哭。
那是顏歌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寂寞也會有另一種形式,讓人無法生恨。
從那以後,顏歌胃炎的毛病並沒有完全痊癒,還是留下了病根,他無法一下子進食過量的食物,普通人的量對他來說還有點吃力,很多東西也不能隨便吃。爲了自己的健康,他還是選擇了忌口,然而在任柯面前他從來不會忌口,也不懂忌口。顏歌不想讓任柯知道這件事,也許怕他內疚,也許怕他擔心。每次見任柯,顏歌總會細心調理好自己的身體,爲的就是能在任柯面前好好的,不要發病,而也只有在見任柯的時候,他才無所顧忌的想吃就吃,所以到了現在,任柯依然不知道顏歌真正的身體狀況。
以前一個人犯胃疼的時候,他可以找任柯,可以跟他說說話,這樣很快能忘記疼痛,但是通常情況下他不想找。至於現在,突然之間他想找,但是,卻不可以找了。
顏歌雙手抱腹整個人蜷在牀上,身上沒有被子,感覺有點冷。他望着窗外黝黑的夜色,黑暗的夜神秘,卻也讓他有點抗拒,他起身,決定還是去吃點藥比較好。
吃完藥,顏歌依然躺在牀上等待疼痛過去,藥效似乎沒以前奏效了啊,心裡埋怨着,顏歌把自己置身在黑暗中,終於他乖乖的拿起一牀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顏歌討厭自己的脆弱,但是他卻避免不了,他自認自己這輩子最脆弱的就是這種時候了,他莫名想有個人陪着,怎麼都好,即使那個人只是站在旁邊看着他,他也會覺得精神很多。
可是,他們分手了呀!顏歌想着。
怎麼就分手了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顏歌一直認爲,除了在一起的前兩年,接下來的日子,他跟任柯不像戀人,可是兩個人也確確實實維持了七年,他們每年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很少,論朋友來說都有點少,更何況是戀人。近幾年兩個人從來不主動說什麼,所以他們就這樣過下來了。這次,任柯主動了,所以他們分開了。
可是,真的分開了嗎?
說開始的是你,說結束的也是你。結束了,你還想怎樣?
顏歌心裡的疑問沒有答案,他不知道任柯究竟想幹什麼,說分手,卻死命纏着他,這幾天,因爲任柯,他很累很累。
實在不想去思考關於任柯的任何問題,所以顏歌想睡覺,但是疼痛依然絲絲不斷,而被疼痛折騰得他也完全睡不下,最後心裡意志太強烈,他想立馬入睡,所以顏歌翻出了安眠藥,一顆不夠再吃一顆,直到自己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