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手上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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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科班裡的每一次期中考試時,我居然拿了個第一。這我沒有想到。但心裡真是高興。我從來沒有這麼地爲考試成績好而高興。除了小時候。這樣的結果,讓同學也史料不及。就像後來呆兒對我說的:

“衆妹,我怎麼也沒想到,坐在我身邊的那個看上去有點木木的呆呆的你居然是我們班的第一!”

是啊,我怎麼會是第一?進入文科班後,我在學習上只是覺得自己歷史和地理確實不錯,可在歷史成績出來後,我也沒想到會有一個汪震,就是那個“小混混”歷史成績會比我好。然而更想不到的是我的第一。我知道我考試向來不會靠運氣的,這是我的實力,可我憑什麼呢?我所謂學習的藝術我自己還沒找到,我做的只是動了點腦子,想了點事情,並且也並沒有都付諸行動啊。所以,雖然考得還不錯,上了校電視臺,作了經驗彙報,大談了一番心態問題,可我自己還沒服呢!我知道我身邊的同學肯定也不會服我的。

但我感覺自己心態的變化了,畢竟我是第一了。很多同學想必都是一樣的,在高一剛進學校時,對自己的成績在班裡能排多少還沒有很大的興趣。但高二時已經變得很現實了,於是在高一幾近被麿光的雄心壯志又像一朵很漂亮的藍色火苗在心中燃起。在我身邊的比如陳欣,比如鄭重,比如高海,還有楊敏。這些和我很熟的同學的眼神言語都在放射出一個信息:我到文科班裡來是稱王的。但第一次大考出來後,我被楊敏重重地打了一下,我知道我成了這個幸運兒。楊敏的打我的動作像個女人,而我回應他的,則是那麼地矯情。在同學眼中,我仲衆絕不只是個會說笑討女孩子歡心的,上課夢遊一樣的“壞男孩”了。(那是米米說我的,一個胖乎乎的很可愛的有着非常美麗的眉毛的女生)

而在老師那兒,用呆兒的話,就是我得寵了。他很會開這種玩笑,他會和我一起在上課時排班裡同學的人氣,會說:

“衆妹,你看,沈霞又來找你了,這下啊,你可真的成了她眼前的大紅人嘍!”

沈老師倒沒那意思,我知道的。因爲從成績一出來,她就沒對我有任何評價。因爲這個,我知道了老師對排在前面的的同學的成績其實還是很關心的,對很差的同學也還算關心;對排在中游的同學的考試成績更是不關心的,他們會像模像樣地叫他們來談一次話,之後,便沒什麼了。這是一個很不公平的現實。但沒辦法,五十多人的大班,學校裡的班主任自己都有很多的課,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關心每位同學呢?更何況好多同學是那麼地不聽教誨啊。

在學校決定誰上校電視臺時,有了一點小故事。論文科成績我沒有隔壁班的於水好,但後來學校政教處的方老師晚自修來找我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來找你呢?”

“不知道啊,方老師!”

“老師想找你寫一下你這次考試的體會!”

“嗯?那爲什麼是我呢?於水比我的成績好啊!”我當時確實不明白方老師怎麼會找我。

“呵呵,我老早聽說過你的嘛!”她挺有趣的,還在和我打着啞謎。

“啊?老師怎麼知道我呢?”

“你的字寫得很好看的吧!老師早看過你的字啦!今年的書法比賽你又是一等獎吧!”

“啊……是。”

“我們找的人不應該只是學習成績好,還得在學校裡有號召力的。我知道你在同學中還是挺有名的。”這話有點兒懵了,我在同學中很有名麼?那在以前史老闆的班裡倒是可以說說,但現在這個班裡嘛……莫非……真像史老闆說的,做了他的學生,就……

“覺得我近來的工作怎麼樣?”方老師是剛當上政教處主任,有夜色中,她向我問起了她的工作。

“噢!老師乾得很有心啊!”

“嗯?!你這樣的評價老師倒是第一次聽到啊,來,說說!”

“老師是女的嘛,”我知道自己要開始扯了,在老師面前我總不緊張,這是不要臉還是真的很牛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繼續說道,“老師關心的好多事情都很細心的,比如那個垃圾問題,還有寢室黑板上多了很多‘多開窗,當心感冒’這樣的話啊!”

“啊,你們也注意了?”

“老師做了,自然會有人看在眼裡的嘛!”

後來,我就上了校電視臺。我知道這不是我完全用學習成績換來的,還有一些別的東西。但這些東西正是我自己評價自己的組成部分。學校生活絕對不只是學習考試。好多東西都可以在學校裡學到。不過那時,我這樣的思想還不是很強。經過那次考試後,我開始了更加大膽的嘗試。

好多人在看着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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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我進了文科班後就忘記了圓兒,那不現實。我是曾經想象過在文科班裡能找到一個和我很好的女朋友,但我不想在高中談戀愛,我只想有個很好的女孩子和我一起努力。剛開學時,我看到過呂梔很有氣質的臉蛋,見識過她那“天下第一”的微笑,當然那不是對我的。但後來發現她太“八”了,叫一聲整個班都要安靜下來。然後就是發現金喜的辮子很好看,有那麼一點……但我受不了她的小孩子一樣的習慣又不愛學習。所以,在文科班裡過神仙情侶的生活是不現實了。於是,我會到我們教學樓西面的洗手間去,那樣當我側過頭看原來的同學時,我可以看見她那很安靜美麗的眼睛。我根本忘不了她。有時候我們中午時,會在陽臺上一起曬着太陽聊天,我很奇怪爲什麼她在我坐得和她那麼近時整天悶聲不響,當我到了另的班裡時,又成了那麼好的“朋友”?

“我真後悔爲什麼我沒和你一起去學文科!”

“咳!當時我就想拉你去學文科嘛!”

“真的?那你怎麼沒拉我呢?”

“啊?……”

“呵呵……”

我真的喜歡她。可這句話我可不敢說了。我是說我在心裡都不敢說了,在她面前嘛,從沒想到過。

金喜後來不知怎麼和我傳上紙條了。紙條,我想在學校裡可能也算得上是一種文化了。我初中時,晚自修盡幹那事。但到了高中後,覺得自己大了,再玩那種也太沒意思了,於是就不再玩了。再說,在史老闆的班裡,也沒見同學老傳紙條啊。但是後來金喜和我傳過一次紙條後對我說,你怎麼不喜歡啊?我們班裡以前晚上就都傳來傳去。我有過好幾個本子呢!對了,我們都是傳本子的,以後還可以看看,多好啊!我說,你們講什麼的啊?她說,什麼都講,但大多數是講誰和誰好了,自己對誰有好感了。我很是吃驚,不是驚她們傳的內容,自己以前初中就幹那事了嘛,搞得老師都讓我們調位子。我是驚我眼前這個女孩子怎麼把什麼都告訴我這個還不是和她很熟的班長呢?但表面上可沒驚,問她,你們幹嘛不直接說嘛!我這話倒是讓我眼前的這位有着很好看的辮子的金喜妹妹驚了一下,班長?直接講?你可真是厲害啊!是不是……啊?你有過很多經驗啊?我忙說沒有沒有。

我覺得我總是這樣的。好多同學都說仲衆和別的成績好的同學不一樣,因爲他總表現得自己很花很色很鬧很壞很會和女孩子扯,而且她會和班裡每個人都很好。不會有一幫學習成績好的朋友就不怎麼理那些成績不怎麼樣的。那是對的,我以前確實這樣。後來變了,是在高三最後一年時。以後再說吧。金喜她們寢室是我們班學習成績最不好的一個女生寢室,但我都和她們挺熟的。

但我不知道那是好還是壞,我是說對我們這一幫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

開運動會前,不知道怎麼和金喜傳起了紙條。

“班長,運動會很累的,你可要買巧克力給我們吃啊!”我很“小氣”的,我現在很大膽地承認。我在讀高中時的前兩年,極少買零食吃。我不想太多花爸爸媽媽來之不易的錢。於是想着,完了,這可怎麼辦呢?買又不能只給她一個人買。DOVE很貴的啊。

“好啊,我晚上給你吃!”先讓她吃到再說,我想她肯定是在開玩笑的,那麼多的人我一個人買巧克力肯定不現實嘛,給她吃了,也許她也就不再糾纏啦。

“啊?真的?那我金老太婆就先謝謝班長哥哥了。”怎麼叫起哥哥來了?哎喲,我雖然是偷偷地看過你的辮子,可沒想怎麼樣啊。

“怎麼叫我哥哥啦,老婆?”我可不知道自己忘了把老太婆的“太”字給忘寫了。

“嗯?怎麼那麼親密啊?小女子會受不了的啊!”

“怎麼親密了?”

“我會想入非非的噢!”啊?莫名其妙。

“你怎麼那麼……木啊?你叫我老婆幹嘛?”

“有嘛?你怎麼那麼自作多情啊?叫你老太婆你還會想入非非啊!?”我還不知道是自己少寫了個“太”字。這時我隔了好幾桌看到她的整張臉都是紅紅的。

“你叫我老婆啊!”

“啊?”

“……”

“……”

我看到陳欣又在送給我很多白眼了。

然後,去買了DOVE,給了她8顆,自己吃了一顆,剩下的帶回家給了我媽吃。

26

信仰。

我又要回到這個話題了。我寧願自己是信佛的,或者是基督。至少可以讓自己知道原來自己的心還是有點寄託的。我喜歡這樣的感覺,也就喜歡能表示我有點寄託的東西。比如掛件,或者是特殊的衣物之類的東西。戴在手上,穿在身上,只讓自己欣賞。以前初中時,奶奶送過一串佛珠,有點香香的,可後來丟了。那時候還不知道那也是自己的一份牽掛,只是考試了,出去參加作文比賽了纔會想起帶上它,對別人說那是幸運符。因爲學校總是不讓學生戴這種東西的。丟了都一年多了,一天偶然想起,心疼得不得了。然後就想再有一串。當然不是表明自己信佛,只想讓自己知道自己還是有點寄託的東西的。

於是,我有一天就去買了一串。6快錢,覺得很貴。以前總是這樣的,捨不得花錢。戴在左手上,在睡覺時或者上課時,偷偷地聞它那淡淡的檀木香。真的很享受。我知道,班裡也就我一個人戴這種學校明令禁止的“掛件”,但我無所謂。爲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是會不顧別人的想法的。但還是會有同學說:

“班長,你怎麼帶頭違反學校的紀律啊?”

“哪有,帶這個又能說明什麼呢!”

“有個性!”

或許,我也是爲了這樣的話而去戴吧。我承認,我有過那樣的想法。我們這樣年紀的人總是想讓自己有個性一點的,互相理解就行了。

但那串小小的佛珠確實有奇效的。我總是在聞完淡淡的檀香後,安安靜靜地看書,寫字。後來那珠子在一場足球賽中掉了,我也沒回去撿,這種東西,掉了,那就證明緣已盡。沒什麼好留戀的。然後,我又換了一塊玉戴在手上,後來又多了一串黑色的藏珠,又多了一個戒子,每一樣我都覺得是有別稱意義的。當我一醒來想不清楚要做一個怎麼樣的人時,我會去看看它們,想想戴它們的心情,安靜的,懂珍惜美好的心情。

有多少農村的孩子嚮往着城裡的生活呢?我不是說城裡的物質生活,我是說,嗯,城裡人那種看起來挺高雅的氣質。當然,我現在知道這也只是少部分城裡人有的。我知道和我一樣,好多農村的孩子都喜歡城裡人白白的皮膚,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乾乾淨淨的談吐。不奢侈的,但很好看的衣服,好多是樸素的,但完全不同於鄉下人的樸素。

又有多少農村的孩子真正思考過有關城市的問題呢?或許很多,或許沒有。他們總是在“追求”,盲目地迷戀着,忘了爲什麼這麼喜歡城裡。他們到了市裡上學後,終於也穿上了100塊一雙的NIKE,也會裡裡外外都穿着阿迪這在城裡人看來“阿鄉,很俗”;他們終於認識了puma,AND1,也會在上課時情不自禁地去摸摸自己衣服上的jeanswest的英文字樣。我想知道,城裡,是不是隻剩下這些讓他們覺得值得去追求的東西?他們中也有我的影子。我曾經就是一個以認得名牌的數量多而在自己的同桌棒子前吹的傢伙。我也是那個愛看衣服邊上那條小小的商標籤的孩子。看着淡淡的三個英文字母BAL心裡總是很滿足。

我回憶着這樣的鏡頭,心裡不是很舒服。也談不上痛苦。這些本來就是要去經歷的。但我記得去追求這些的時候是會痛苦的。我問我家隔壁的小孩,他們也在城裡讀書了,也開始了,腳上耐克,褲阿迪,衣服銳步了的生活。我知道這些其實並不貴。但心裡就是難受得慌。我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也看到了以前我的一幫兄弟。聽這些小孩講話也帶着濃濃的城裡的語腔,我也不舒服。我知道他們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我反叛過這樣的日子。我拒絕穿所謂的名牌運動鞋,那是假冒的。但卻會省了好久去買一件BALENO的T恤,充帥;我曾經拒絕學當地城裡的話。而只是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待在那個小城市裡,知道自己會到一個更大的城市。我也很幼稚,對不對?

這些都是自己曾經做過的,人對自己需要坦白。蒼天喜歡坦白的孩子,我喜歡坦白的自己。做過的事情可以算是一種經歷,總可以給我思考的空間的。

在這兒,這個很大的城市裡,真正要去追求些什麼我還在想。城裡,不是完美的,甚至很不完美。亂闖紅燈,亂吐痰,沒有愛心,一副自以爲是。這兒也是不完美的。我還沒想明白,真的。這世上的事情,不是你想要明白就能想明白的。我媽媽對我說:

“你可別折老!(方言,意思是鑽牛角尖兒)

我看看她,已是皺紋很多,她從小就告訴我小離開那個小的地方。

我還是比較喜歡看書。因爲生在農村,看書的氛圍差一點兒。這個讓我覺得很遺憾。就像棒子總對我說:

“魔哥,我怎麼就看不進書呢?“

“唉,也沒辦法啊,我們從小就沒有看書的習慣,到可以看書的時候,一天到晚只知道學習,又沒有時間了。呵呵”

“唉,也是!只是覺得挺可惜的,多少好的思想就在書裡。可就是看不進去啊!”

我一直覺得書店的老闆很幸福的,賣書的自己肯定會看書。看書多的人可以很驕傲的,說句很肉麻的話,精神財富多的人比誰都要富裕。書店的老闆都是很有修養的。當然,我不是指《廢都》裡面的那個書店老闆,讓人真的從心底尊敬他們。

“老闆,你這兒有《中國農民調查》嗎?”當時這書在新華書店都是脫銷的的,於是我進了一家特價書店,裡面有很多盜版書。

“喲,你看那書幹嘛?”一個很白的,有一雙很深的眼睛的中年男子問我道。

“怎麼?我不能看嗎?”,要我做老闆,我肯定也會問的,“我是學文科的!”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加了這麼一句話。

“噢,是這樣啊?這書我可不敢放在前面啊”然後,去裡屋拿了,我笑笑。這又不是文字獄時期。

“給!要不要看看《往事並不如煙》啊,我看過,挺好看的,而且你又是學文科的,該看的。”開始和我扯起來。

“真的,寫什麼的,剛聽說過,但沒時間看的。”當初時會考時期,我拉着呆兒一起去買書,他就意見很大。

“是講新中國剛成立的一些事情的。”

“哦?”

我看到呆兒已經不耐煩了,他是城裡人,可並不看書的,他說他只看過一本校園言情,呵呵。

“好,老闆,我們先走了啊!”

“啊,好,謝謝啊!再見!”

嗯?怎麼和我說謝謝呢?要知道,在南方,這詞可不是那麼常用的。

我看看那個穿着黑衣的男子,說好後就很認真地寫他的賬目。他說的時候很真摯,我能感覺出來。這或許就是書裡來的吧,我當時這麼想,現在也這麼想。

貝塔斯曼以前總在《讀者》上做廣告。那還是很小的時候了。看着18塊的入會費,我總是無能爲力。

我覺得那個小夥子很可愛的,大老遠地跑中國來做起這門生意來了。與其說他是到中國來做生意,倒不如說他來中國散播他那可愛的點子了。中學時,石頭(第一個對我影響很深的老師)告訴我們《螞蟻的革命》這是一本好書;他又在午間休息時,讀《花季雨季》給我們聽。有天在辦公室裡,我問他那些書是哪兒買的。他說,他是貝塔斯曼的會員。然後我才驚醒般地意識到,原來那玩意兒在我生活裡真實地存在着。於是,就想加入,可還是沒錢,書太貴了。在農村,家長最受不了的就是孩子買書了,不管是課內還是課外的。記憶中,我聽過:“你買了那麼多書,怎麼還是那麼差啊?”買了書與成績有必然的關係麼?我也想起我媽媽安安靜靜地陪在我身邊,讓我選書時的樣子。只是我還是沒入會。但有那種想進入一個真正很奇妙的世界的想法已經夠了,對於那時候來說。

貝塔斯曼影響了很多的人。它甚至成了一種我後來朋友間的一種語言。

呂梔說過,她想從貝塔斯曼買一本書來送給我,作爲我的生日禮物。當然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而我是拿信的,每天都會去看看,去看看呂梔的郵包來了沒,再每天向她報告,你的包還沒來,然後看到她很失望的眼神,我不知道這是她想送我的生日禮物,那眼神是一種和圓兒不一樣的美麗。我這麼覺得的。後來我的禮物遲到了一天到了我的手裡。

27

老師都是一輩子的吧。至少我覺得這是一種如同父母般持久的關係。

我離開史老闆的班級後,還總是能碰到他的。他也還會和我開玩笑。搭着我的肩膀,有事沒事扯着。

他還是會教育我的。

一次去辦公室交作業,他正好也在裡面,對我說:

“仲衆,你過來!”

“啊?好!”

“最近,我看你挺忙的,怎麼樣,學習還順利麼?班長當得還舒服嗎?”

“啊,還好,史老闆!都還行。”

“唉,我想對你說不要把過多的經歷放在班裡的事情上,還是心學習爲主啊!”

“我知道的!”但心裡卻鬧不明白,以前他總是強調要抓住機會鍛鍊自己。

“我是說,你現在高二了,很現實的,你馬上會面臨高考。在高考時,成績是唯一重要的啊。你能力再強,如果高考這一關沒過好,那可全是空話啊!”他看着我說道。

“嗯,也是。我會去想想的!”

“哎,好!你好好想想吧!老師相信你行的!”

“謝謝啊,史老闆!我想你給我提了一個很好的醒!”

“去吧!”

那時,我第一次意識到了高考。

可只是意識而已。那就像看到天上飄過一朵雲,就那麼簡單。

而史老闆,以前我都會覺得那是一輩子的事情,現在,已將近一年沒聯繫了。人,總會自己騙自己的。他是,我也是。

王冬說,她們寢室裡有人喜歡我。

“開玩笑吧!”這種玩笑她們開多了。我拿着茶杯,問她。她長得很高,身材挺好的。只是,呵呵,就像我和鄭重瞎扯時說的那樣,咋的就有點兒,嘻嘻,傻呢。當然是開玩笑。

“不是,真的。你應該知道是誰的!”

“我知道 ?”莫名其妙。

“對啊!”

頭痛。我這麼對自己說。

我討厭女孩子之間這種話題了。好多的事情就是說出來的。不過那是以前,有一段日子,當然是在大學裡了,我還巴不得人家說說,然後那女孩子也好知道我啊。只可惜女孩們都長大了,不會像以前那樣再扯了。我想我和金喜之間的事,也許就是她們寢室裡的一幫女生給扯出來的,當然也是我自己迷糊了腦袋。

“金喜,你就是金喜吧,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剛開學時,我走到她的位子旁,對她說,

“跟你說個事,讓你做電教員,好嗎?”

她看着我,很圓的眼睛,臉上還有幾顆小小的雀斑,然後笑了,

“好啊,還像高一那樣只是管管電腦,投影儀嗎?”

“是的,不過,可能要兼任電腦課的課代表,你願意麼?”我說。

“嗯,沒問題的!”

“啊,那太謝謝你的!”

“呵呵,班長叫我做什麼,我肯定高興(願意)的!”

“是嗎!”

我回想着剛開學時的樣子。她有點可愛,我也可愛。

“班長,他欺負我!”排練那個小品時,林風要抓她的辮子,她這麼對我說過。

“我來踢他啊!!”然後我一大腳踢向了林風的屁股。

“班長,英雄!”她說,用手很可愛地理了下自己的辮子。

我也想到了這事。但好像也不值得就因此,而就那個什麼,喜歡上我呀!!

班長哥哥,你可真是好啊!莫非是那次給她買巧克力?也不像啊,像她那樣的性格不知道吃過多少男生給她買的零食的。

還是因爲我誇她的名字好聽?這更不可能啊。還拿着杯子想着。我說,你還真信了王冬的話不成,真是臭美!

不想也罷。

不過她那辮子確實挺也看的,那次踢完林風后就應該去摸一下嘛!

我在想是不是我有好多次都是自作多情啊!一直以來,我在和女孩子交往上都是特別自信。我是長得不高,又黑,還在點木木的。這呆兒老說我的,可他也說,衆妹,我說你的小姐妹怎麼那麼多啊?是的,以前我總不承認,我一個大男孩兒的怎麼可能有小姐妹?真是荒唐!後來,我也承認了,我只是和女孩子關係好一點兒而已,又沒有什麼別的。再說我和男生的關係也好啊,哪個男生我和他們不好了?只是,我是說,可能我的問題,或者確實是我的那些小姐妹的問題,也或者是就我那麼想而已——她們後來都和我有種講不清楚的關係。這次金喜會不會也是其中一個呢?天啊!不要喜歡上我啊,我什麼也給不了你的,我現在只能學習,我什麼也給不了你的。我能給你的只有我表面上的花,還有小氣,還有隻知道完成自己的事,搞好學習,滿足自己的興趣。

那是我以前的想法,真的是過去了,我現在多麼想有一個女孩子“喜歡”上我呢?我常常大聲對寢室裡的人說,“鬱悶啊!沒有女朋友!”而以前,呆兒會說,“怎麼,爲小姐妹多而鬱悶了?”

金喜,你會直接跟我說嗎?別讓你痛苦,別讓我痛苦。

我等着,我知道,我這一等,給了我和金喜後來無盡的痛苦。

28

“仲衆,你過來!”沈霞老師有點兒凶地把我叫到了辦公室。好像也是第一次。

“仲衆啊,儂要死快了唉!(方言,你要完了的意思)“

“啊?怎麼了,老師?”

“你看看你的歷史默寫!”她把我的測問本打開,她很好的,沒有扔給我。

“你看看,你這幾次都是錯最最最最基礎的東西,那些主觀題也答得不怎麼樣嘛!”

我無語,只看着她給我畫的圈,還有大大有紅叉。

“我說,你這些天都在幹嗎呢?看你上課也反應那麼遲鈍,作業也不好!”

我不說話,但覺得有那麼嚴重嘛?

“怎麼,你不是很會說話的嗎?現在怎麼不說了?啊?”當之無愧好像真的很生氣。

我說話了:

“老師,有那麼……嚴重……嚴重嗎?”

“呵!你還覺得我神經過敏了?”沈霞給了我一個白眼,我覺得是害人的。

“沒,老師,我只是覺得自己的問題沒那麼嚴重而已!”我也開始有點緊張起來了。

“那你覺得怎樣纔算得上是問題嚴重了?都要期末考試了,你怎麼一點狀態有沒有啊?你看看你以爲驕傲的歷史再看看你的英語!你還以爲你狀態好啊?”

“老師,我確實沒想那麼多。我還覺得我很用功啊!我從來不會覺得我偷懶了,或者別的什麼,我用功我自己知道的啊!”

“那你怎麼解釋你現在的狀態啊?”

“我也正想着呢,老師,我敢說我比別人看也更多的東西,但我不能比別人記得多。我好像在追求一種完整的感覺,我不想因爲會考科目而放了文科,也不會讓自己對會考隨隨便便,我覺得既然學了,我就會努力去真的學點,學好的。但我承認我不是天才,我真的無法顧及那麼多。我每天都會看很多東西,我都瞭解了,但我可能沒像別人一樣去背去記,這對我的知識構建有什麼用呢?”

我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出來。那是我的真實想法。我一直覺得自己從不是一個死讀書的學生。因爲我不會逼着自己去應付老師讓我們做的東西。就在我進入文科班後,我開始慢慢地關注我自己想要的東西。儘管可能我還不清楚自己真的想要什麼。

沈霞老師看着我不說話了,也許她是在想這個曾經在高一時就提了一個她覺得至少到了高三才提得出的問題的學生肚子裡有東西了,也許她也覺得這個長得黑黑的喜歡說笑的仲衆不是隻會開玩笑的而是有很多想法的同學了,我看到她對我笑了,是嘲笑我的自以爲是,還是覺得我說這些不容易,還是別的什麼,我卻猜不出,真的,那也是我第一次對我的老師說我自己對學習的看法——對着一個曾經是我們市裡最好高中,保送大學的,也是文科生的老師說自己的看法——而且說的是完全不同於平常同學被老師“請去”辦公室談話時說的話。

沈霞還是笑着,她還是不說話。我覺得氣氛有點兒尷尬。

“老師,你是不是覺得我扯起來很厲害啊,學習都搞成這樣了,還在這兒和你說這麼……噁心的話?”

“呵呵,沒有。我是說,我沒看錯你這個人,我在高一時就感覺到你的不同了,我知道你絕不會是一個就這麼乖乖聽老師話的同學,現在你終於顯現出來了!”

“嗯?”這下輪到我不說話了。

“仲衆啊,我覺得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的,我們那麼多學生都在辛辛苦苦地學習,但像你這樣能真正考慮一下學習這個你們一天到晚都在做的東西的意義的學生卻很少。這非常不錯!”

“那這跟我不聽……不聽老師話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啊,現在我們老師扮演着一種角色,就是好像帶領着一幫年輕人,在做一些很費時,但在將來卻可能是毫無意義的事情。比如,一天到晚讓你們做題目,背東西,但你說這些東西以後你們走上社會後還有多少用?現在中國整個教育體制逼得我們老師也不能在一些其實更重要的問題上去引導你們,比如人格,性情等。在一些人的眼裡,高中老師也只是你們考大學的工具之一。這很可悲。但我們也無能爲力。於是我們做出的事情也就是讓你們做題之類的,很功利地應付考試之類的。而現在你卻意識到並開始在自己做一些事情來這份不足了!“

我怎麼也沒意識到老師會這樣看我的,在我印象中,我一直是一個很聽話的學生。當我高考結束了,又在大學裡過了半年後,有一次去拜訪沈霞。她和我聊天時說,仲衆啊,你知道嗎?你是我們班裡最叛逆的一位。這給我的震驚和當時我聽到她對我說的話後一樣。沈霞老師說你從來都不肯聽一些別的同學老師一說就聽得進去的話。你說說你自己聽過我多少話?你總是在努力做着你自己;你會看出很多同學看不出的東西,以前我們老師在辦公室裡討論你和楊敏的不同時就說到了這一點。你腦子裡有根反骨!

“但你還是需要好好想想你現在的學習狀態。我也不和你多說,但我想告訴你,真正會學習的人是不會有原因讓自己在學習狀態好時,成績卻不好的!”

29

我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學生會主動去欣賞風景。這個問題也許提得有點奇怪,有點莫名其妙。但我知道在現在學校裡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可能學校環境很好,景色很漂亮,但在操場上卻沒人。學生總是從早上進了教室後,除了中午吃飯,課間上廁所別的時間一直呆在教室裡,從來不到外面去活動一下。這在高中也許也無所謂,但很可悲的是小學這種情況也越來越嚴重。我不知道一個人愛看風景,愛在有葉子的小路上散步能給他多少好處,但我卻知道一個人如果一直呆坐在教室裡等着一個又一個把下課會有多大的壞處。那會讓人覺得胸悶,會覺得腰痠,會覺得眼睛乾澀,到最後就是垂頭喪氣。

我們學校是美麗的,東邊就是一個目湖,比北大的未名目湖要大得多,學校的北面是一片小林子。如果在林子裡隨便走走,再透過葉子看看很平靜很乾淨的目湖面,那可真是一種享受——不過這我本來是不知道的,有一天老大(我們寢室的,以前是寢室生日最大的,也當過寢室長,看起武俠小說來很厲害)對我說:

“喂,今天帶你去個地方,很神奇的!”吃完晚飯後,在寢室裡他對我說。一般寢室裡人會很多的,他們都是想去上自習的,然後就在裡面吵啊鬧啊,我不喜歡,總是早早地出去了,要麼去看書,要麼一個人到目湖邊去散步。

“什麼地方啊?”

“你等會就會看到的!”老大學習是不用功的,但他讓我看着舒服,他喜歡看書,喜歡吟吟詩,還喜歡自己把夢裡的武俠小說寫下來,很有趣。

“好啊,那走吧,你帶路!”

我們走上了目湖邊的小路。天不是很藍,但已經是傍晚,西邊是落日,風也很大,我們看着目湖面,還是很平,只是有斜斜的波浪,但依舊是整整齊齊的樣子——那是我今生最喜歡的景色之一!高三時,我看着這個目湖想了很多的東西,那時常常是東南風,一陣陣地刮過來。

“很爽啊!”老大說。

“是啊!”聽他的普通話很奇怪。南方嘛都這樣。我們寢室裡就只有我一個人講着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別人都是講着經過變調了的方言,但他們和我說話時,也習慣了“開國語”。只是我的這一幫兄弟會說我是傻逼,他們叫我阿逼的。這是鄭重這丫叫出來的。

“嗯,不讀書就好了。我就一直想過隱居的生活!”我看看老大的臉,很虔誠的樣子。在我眼裡,應該他也是不愛學習的孩子,但我不覺得他是壞孩子,好多從農村出來的孩子會開始“混”,很做作地不努力學習,做作地混着,操着城裡的口調,還會抽菸——這在我們那城市裡是極少極少的;他們可能還會幹一些很丟臉的事情,比如小偷小摸之類的,這讓我看不起,又讓我心裡難受。我有一次對我媽媽說,鄉下的孩子能在城裡很自在地生活是很少的,他們心裡總是有個結,隱隱約約地,讓他們覺得不舒服。我知道那是自卑——這誰都得承認。我高一時寫的文章我媽媽看了後,一直到高三她纔對我說,當時我看得都哭了。老大不是很做作的孩子,他不混,他只是不喜歡那麼累地學,他也不像我和鄭重一樣想着要走出農村,說什麼要擠進上等羣體。他想做的是想隱居。只是那樣,他總在寢室裡回憶自己小時候在村裡偷西瓜,烤雞的快樂,他說他喜歡在自己用竹子做成的小竹筏上,然後掉到水裡。我後來再見到他時,他也還是那樣。呵呵。當我很累的時候,我看到他卻想笑。

“你做夢去吧。你以爲還是古時候啊!”

“那又怎樣?”

我們已經走到了小路的盡頭。再過去就是學校北面的林子了,但過不去的,有圍牆圍着。還有學校的攝象頭看着呢!

“老大,你說的好地方在哪兒呢?”

“你眼睛可真是大啊!不就在前面嘛!”

“嗯,哪有啊?我怎麼沒看到呢?前面都沒路了啊?”

“因爲沒路了纔好嘛!我們去學校外的林子裡去!”

“啊?這不是過不去的嗎?”

“誰說的,你又沒來過!”

“好,那你怎麼過去啊?”

“看我的!”他走圍牆邊的草旁,然後就跨了上去,因爲是目湖邊,圍牆沒有全圍着,他就過去了,我看到他很幸福的樣子,我感覺空氣很清新,因爲風大,又在目湖邊,還是林子裡葉子的聲音。

“嘿,不真神了!老大!”我也過去了。

那林子是人造的,裡面有鋪好的石板路,很紅很紅的夕陽透過葉子射進來,整個林子裡面倒讓人感覺亮堂堂的。往東就可以看到我們學校的目湖,非常漂亮。目湖面閃閃的。

我現在想起這事來,總覺得很耐人尋味。那是我唯一一次在學校裡進行了“探險“,我還記得就在眼前卻沒發現的那種感覺,還記得那帶着味道的風。還有那個領我進去的老大。

我還是會想有關學校像一個籠子一樣把我們給關起來,既讓我們不自由卻也讓我們感到安全。現在大學還是一樣,我們在裡面似乎不知道真正的壓力,我是說讓人感到害怕的壓力,比如學校裡可以吃到很實惠也便宜的飯。但在學校外呢?我們在學校裡只知道上課,然後課下上上網,聊聊天,想着怎麼去找找朋友。也會心血來潮地說要找找兼職。我們不用怕有人會來搶劫,會被人欺負。這些在學校裡是不常見的。但是如果走出校門呢?走走就會心疼車費,吃那更是可怕。我和棒子一起走進過一個餃子館,然後又出來了。再然後在街上狂罵。

學校裡有個很有名的老師,總是呼籲我們要出去,到大廈裡去逛,去走,我覺得那樣的想法其實並不“物質”,那是很現實的,在學校裡我們會麻木的,真的,什麼嗅覺也沒有,當我和棒子從王府井的大廈裡出來後,先是沉默,然後又開始了“罵”。我知道那並不俗,如果一個人連物質的東西都不會所追求的話,那他別的追求就是假的,他只是在逃避——別和我說對那沒興趣,這樣說只能說明一個字,弱!不管用什麼作爲評價標準。如果不懂物質,那有憑什麼說精神追求?

金喜送了我幾顆彩色的玻璃石頭,她和我說她不知道我最喜歡什麼顏色的,於是就把所有的顏色都買了送我一個。她送我的時候,臉蛋紅紅的。

我不清楚我是不是在被她追着,我沒時間去考慮這些問題。我想讓她去吧,時間一長她也就會把我忘了的。於是她送我什麼,或者給我一張紙條什麼 的,我都只是笑收下,並沒有別的的舉動。她們寢室裡的人會在我的身邊“起鬨”,我也不是很在意,她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知道的,我在高中該幹什麼。我也會和金喜很大方地說話。如果我們成爲朋友,我不介意。

但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完全控制的,我再怎麼自信也不能,我連自己都控制不了,我又怎麼去控制一個很清純的少女的萌動的心?當我看着教學樓前的草已經變了一種顏色時,我意識到冬天應該到了,我的生日也該到了。金喜她們寢室的人說,她爲我打了圍巾。我起初是不相信的,我以爲她們只是在亂說話。

有一次上體育課時,金喜在路上叫住了我,她對我說

“仲衆,你喜歡什麼顏色的啊?”那時,我真知道她在爲我打圍巾了。

“啊,我喜歡灰色,或者是白色。”我都不知道當時怎麼回答上去了,我想不告訴她的。我知道如果我告訴她了,那就意味着她會覺得我接受了她的一點好,每一個一點點到最後就會成了很多,然後她就會覺得我是喜歡上她了——當時我就這樣很殘忍地想着,也很現實地想着——因爲後來的發展就是這樣的。

“嗯,那好,我就給你織一條灰色的圍巾!等到你生日時,我就送給你!”她邊走邊說,兩個很好看的辮子還是很開學初一樣,擺着。我只覺得太陽太耀眼。我會想當時我開學很想去拉拉她的辮子,但現在我或許可以了爲什麼就不想了呢?真是奇怪。或許自己實在是花。但是,圓兒爲什麼又在這時候冒出來了呢?我是說,我還在想着她。她不是我的朋友,不像別的和我很熟的女同學一樣,她和我的話不多,她不和我鬧,她會用眼睛很安靜地看我。我可真是忘不了她的。然後我就開始“糾纏”,我是不會看上金喜的,我這麼想着。

我有時候會想什麼叫做忘卻?明明告訴自己要忘記,但就是忘不了,就像當時我對圓兒。我花了3年時間,但到後來還是像是天上的雲一樣,該來的時候,她還會飄到我的眼前。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忘掉的東西,卻總是很容易地就忘了,當我再想起時,我心裡就充滿了愧疚。比如,我對我自己曾經許下的許許多多承諾,我告訴自己想要尋找的感覺。還有的事情,我今天想忘了它,明天卻又發誓要一輩子都記住它,後來又勸自己忘了它,就像我對呂梔。反反覆覆。或許好多時候,人是不聽自己的話的,如果我們不想讓自己太累的話,就只有讓自己順着性情去,想起時,能坐在窗前好好靜靜地想想,讓曾經使自己快樂的東西再來滿足自己一次,這又有什麼不好呢?當忘了時,偶然想起也不必驚惶失措,就讓它過去吧,這沒什麼的,不是背叛,只是自己找到了新的讓自己滿足的東西,或者只是麻木了——這樣的懲罰難道還不夠嗎?不需要再折磨自己。

我生日那天,金喜就給了我一條白裡嵌灰的圍巾。之前,我聽了她們寢室的姐妹很多關於她織圍巾的事,比如她織了拆,拆了再織等。我不敢去想在這條圍巾上有多少她手心的汗水。我收下了,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下一步該怎麼辦?下課在窗前我會看到圓兒走過,她是來收黨校的文章的,見到我時,總是淡淡地笑,我也淡淡地笑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是喜歡她,因爲我找不到理由去解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不喜歡她,因爲我總是被她的眼神被她的背影牽扯着。

而在學習上,我想着沈霞對我說的話。在第二次大考前,我開始對它進行思考。我總在晚自修下課後,把教室裡的燈全關了,只剩下講臺前的兩盞,讓教室暗下來靜下來。窗子總是不關的,外面的風吹進來,墨綠色的窗簾隨風擺着。然後我開始讀《英語沙龍》上的文章。有時候我會很喜歡這種感覺,但有時候我會害怕,我總覺得我的背後有人,尤其是隔壁班裡的那兩位親熱完關門時發出的那聲音,我總是會害怕的。我等着期末考的來臨。楊敏、鄭重等人早就在說要把我給滅了,他們早就不服我這個看上去木木的傢伙了。我等着。

30

我高中一進去就訂了牛奶,在高一時,我們班裡有很多人喝的,但到了高二,教室離超市訂奶點遠了,班裡也就一個女生叫於芋和我一樣訂奶的,別的同學都沒有訂,我也就不訂了。一次去超市發現圓兒也在那兒,我沉了氣,撫了自己的心,然後走了上去。

“圓兒,你也在啊?”

“哎?仲衆,好久不見了!是啊,我在拿牛奶呢!”旁邊還有一個她的好姐妹,叫鄭宇的,高一剛上來時說崇拜我,把我可嚇了一跳。這時,她也和我打了招呼,我回了她。

“你還在訂牛奶啊?”我問圓兒。

“是啊!你不訂了嗎?我好久沒在拿奶時看到你了!”

“是啊,我不訂了,我們班的同學好像都沒訂,我也就不想訂了。嗯,最近好嗎?”

“好,好的很啊!呵呵!我們先走了啊,以後有空回來玩玩,我們的仲衆!再見!”

“知道嗎?要回來的!看你每次看到我們時,總是就和她講話,我會生氣的哦!”鄭宇笑着對我說。

“哪有啊?”我故意很無辜地說道。我也知道的。

讓我怎麼去解釋我的感情啊?我的天。冬天下雨的晚上很冷的,我一個人走回寢室,想起高一時,我和圓兒一起走回寢室,很默契地說再見的樣子,我直打顫。我想不清楚爲什麼我不能勇敢地去對她說。我寧願用“我不喜歡她了”,“她傷害過我了”,這樣的藉口來讓自己忘了她,也不願鼓起勇氣對她說圓兒我喜歡你,圓兒我喜歡你,圓兒我喜歡你。我是在怕什麼呢?我在擔心什麼呢?我怕我的爸媽?不。我是沒自信怕被她拒絕?不!我只是對自己的前途沒了自信。我怕高考。越是成績好的人,越是對自己在學業上不自信。他總是想得太多,總是怕失去太多。但我知道我對金喜卻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不喜歡她。

我又開始了訂奶。

“你好,圓兒,我也訂奶了。”

“呵呵,那很好啊,多多營養嘛!”

“呵呵!”

期末考試開始了,我常常不在寢室裡。我喜歡到目湖邊或者是科技館的天台上去看書。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看到我想看的藍天。用安妮寶貝的一名話,藍得像是病態一樣。我會躺在草地上,就那麼感覺冬天枯草的硬刺,舔着自己的嘴脣因乾燥而裂開後而流出來的血。我也會坐在天台上看着我們學校旁邊的目湖,看着我們那個美麗的校園。然後把自己的頭低下去,感受要掉下去時的炫暈,我覺得自己的腳趾都麻麻的。一門一門地考過去,我像是度假一樣地呼吸了很多新鮮空氣。看了很多次的藍天。

成績後來出來了,我還是班裡的第一,而且我還是年級的第一。我瞬間很高興,因爲我似乎證明了什麼。沈霞也終於在辦公室裡對我說,仲衆啊,這次考得是不錯!

我爸爸媽媽還有奶奶也很開心。他們只知道我又考了個第一,就像以前小學初中考了個第一一樣。我媽媽在後來對我說,兒子啊,媽媽真的忘了你是在重點高中裡讀書,媽媽只知道你是考第一的,以前是,以後還是。我聽了,都想哭出來。不知是高興,還是可悲。我媽媽爸爸總是遍又一遍地對我說,我們不給你壓力的。我不知道這是否是我最大的壓力。我也總是對同學說,我讀書從來沒有壓力,我也不怕考試的,到後來我也不確定我這樣說時,我是否已經給自己最大的別人所沒有的壓力了。

金喜很開心。

圓兒還有我以前班裡的同學都不敢相信仲衆在文科班裡又考了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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