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剛纔出去了一下,看到旁邊老屋的木牆上有我小時候用毛筆寫的一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不覺笑了。那時人家總說我的字好,現在看看真是丟臉到家了。還有那句我以前總掛在嘴上的詩,因爲裡面有個“人生”,我以前還經常寫的一句話是“人生如夢一場空”也因爲裡面有個人生。小小年紀卻一天到晚人生人生的,寫個作文更是人生開頭人生結尾的。那時懂多少人生呢?真是幼稚!就像那牆上的字一樣地幼稚!我總算到了一個可以說自己以前幼稚的年紀了,好不痛快啊!……發克,我總算到了懂痛苦的年紀了……小時候不懂痛,只是知道煩而已。
人都是來不及思考就長大了。
很多事更是來不及思考就發生着。
比如,高二結束時,沈老師幫我找了一個很好的老師補數學,她說她好不容易纔要到了幾外名額去參加他的補習班的。只是對於我來說有點不方便,因爲他是在市裡的暑假裡我就已經在鄉下了他的收費比較高而那點錢我一個學期的生活費都夠了他喜歡尖子生而我的數學在他看來簡直就是一個白癡!正當我努力思考着怎麼解決,然後想去告訴沈老師我每天早晨趕到市裡我的學費可以用我寫作文的1000塊錢我可以好好學時,那個補習班不開了。這是沈老師說的。
再比如高三補課開始時我想着我見了圓兒會怎樣緊張激動興奮得不行不行的思考着如何鎮靜一下好歹也要純潔一下高三第一次去學校的目的啊,但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時,那面色車就已經到了學校了,然後是搬東西熱得眼鏡都起了霧,接着就是一身臭氣地見了圓兒。沒什麼情節。
再比如,我在暑假快結束時,我寫了一下午的日記想思考一下高三到底該比較牛逼地過,但沒等我想清楚,那個補課也就是高三的開學就開始了。
補課是一天上8節,8節正課。那時正是高溫天,來到學校的第一天沒有直接上課。我們去看了新教室。學校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考慮,把我們4個文科班的教室搬到了與世隔絕的科學館的五樓。那真是世外桃源。五樓雖然得走120級樓梯才能喘着粗氣爬到,但風景好啊,學校那個300多畝的目湖盡收眼底;教室又大,本來就是用來做實驗室的,我們可以在教室後面踢毽子打乒乓我還在那練過一會網球;陽光充足,窗口風又大。總之很爽。我和鄭重走進去後,對他說,我的高三生活就要在這兒綻放了,當時還吼着那首《你最珍貴》。
“我要給你紅色玫瑰……”
鄭重就在窗口看着遠方,他家也在農村,他的心事比我更多。
開始上課後,白天雖然挺熱,但晚上有風。我家那邊可是在臺風可直接登陸的地方,那時正是颱風“雲娜”肆虐的時候,但對我們這一幫被關在教室裡的高三生來說,可真是天賜佳禮啊。而教室裡靠窗的幾個位子尤其是最後幾個真是搶手得不得了。一到晚上都爭着早去教室,好坐到那幾個具體說是一個絕佳位子上。
我那天沒佔成,陳欣已經以那邊了。一節課後,我過去在窗口吹吹風,看到鄭重在和陳欣在討論英語,我說過了,陳欣是我們學校的英語王,人家別班的女生都這麼叫她的。
“在討論什麼呢?”我問,有點討好的口氣。
“關你什麼事,死開!”陳欣一副破臉對我說到,而那死鄭重居然拍拍我肩示意我走開吧你沒她厲害別惹她生氣這麼一個複雜的感情過程。
“你剛纔說什麼?”我已經生氣了,就問陳欣。我英語上是沒你好,那你也不用這麼說我啊,不必那麼牛吧?
她沒理我。
“是人就說人話!”我低下頭對陳欣說道。她瞪了我一眼,我想是生氣了。但誰叫你先讓我生氣的?我仲衆讓你讓得還不夠多啊?真是的。我就回到自己坐位上了。
後來,鄭重在寢室裡告訴我陳欣很生氣。
後來,也就是第二天早上,我跟陳欣說話時她沒理我,我知道我和她的冷戰又要開始了。不是又要開始了,而是已經開始了。
“無奈,又來了!”我對鄭重說道。
他又是那個詭異的拍我肩的動作。笑得像個賣國賊!怪不得他以前班的同學說他是太君!
其實我以爲高三再也不會坐在陳欣前面的。我們高三上來後,沈老師說要給我們調換一下坐位。她是一個很狠的老師,我以前就聽人說過。在高二時也沒怎麼顯現出來。那次調位子的事情,只一句話就讓我知道這個我們市裡歷史教學很牛逼的老師不是吃素的。
“我說一下,我們班要調換一下位子。這次調位子不是按照身高也非視力,而是成績,是我對全班把握而調的。調完請各位不要來找我說什麼。高三了我必須爲你們負責。”
下面沒有話。
結果,我還是坐在陳欣前面。其實,看了整張坐位表後可以看出來,那是以我和陳欣還有Z以及小語爲中心散開去的。也就是說我們是優秀軸心。後來,這圈成了邪惡軸心。而當時我老是在陳欣、呆兒面前扯着。我說我感覺我會和一個女生坐得很近。然後陳欣就問我你是不是又看上人家了,她對我這方面的事好像非常感興趣似的,又好像超有預感似的。那個女生是呂梔,我後來被她感動,我後來喜歡上她,我後來因爲她和陳欣鬧翻過,我後來因爲她把陳欣深深傷害……呆兒也還是坐在我的旁邊。之前他說衆妹啊,我可不能沒有你啊你是我快樂的源泉是我前進的力量是我人格的保證是我……
其實一個坐在你身後的人都和你說話那種感覺是很不舒服的。就像一個活死人在你身後你會有什麼感覺,更何況有時候我們是那麼地熟連上課我都得轉過頭去跟她扯會兒?而一到晚上她洗完頭或洗完澡滿教室都是那香味雖然我不承認那是我喜歡的味道但我也承認我是很需要有味道的我自己還噴香水所以她的味道還是很能勾起我想和她說說話的念頭的,但她就是不說你說我能怎麼樣?大熱天的,在教室裡那真是悶得慌啊!
我於是索性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我就去教室後面的那張桌子上。那是小詩和周沐的位子,她們倆住家裡。
那天晚上小語坐在那裡了。我上去後,問她,
“嘿,能坐你旁邊嗎?”不知道大家對這個名字還記得不,我在寫石老師上語文課時提到過她,她是我交往的最高調的一個女生,我會很自然地和她談人生談文學。在我們那樣的學校這樣氛圍的地方這很少見。
“呵呵,這麼客氣幹嘛?坐吧,我很榮幸!”
於是我就坐下來了,然後看書。小語是個很安靜的女生 ,我坐在她旁邊也很安靜,我們沒說什麼話。
後來幾天我就常常和小語坐在一起。好幾次我都是幫她佔好位子的,她實在是一個看書的好夥伴。有天她沒來我都覺得心裡挺失落的。呵呵
那段補課的時間只是高三開始的前奏而已。適應一下高三的沉悶與奇怪。剛來時,楊敏很擔心地問我你是不是看了很多書了,我說沒怎麼看,一輪而已,把他鬱悶了老半天。然後就不和我說話好一陣子。高三就這樣,學習,在我這身邊這個小圈子裡就像是財富一樣,讓人眼紅,讓人爲之爭,爲之吵,爲之互相利用。
我後來去原來那教學樓去找過一次圓兒。她和小林在聊天,看我過去了問我這麼急啊,剛吃完飯就過來了?我說是啊。只是她不懂我。然後就和她聊了會天,不投機的。就這樣。
“老大,想來我和你已經20天每講話了,那天晚上是我太小氣,高三了我不想這樣,大家好好過!我們和了吧?”
我給陳欣寫了張條子,主動道歉。因爲真正的高三就要開始了。
她後來又和我好了,只是說我笨得可以,把“沒”寫成了“每”,她說她懷疑我是否是真心的,不然怎麼可以那麼重要的時刻都會有錯別字,還是文科才子呢!
開始了。
43
寫這些東西的時候,我的心情總是帶着幾絲悲傷,雖然那段時間對我來說其實都挺快樂。但回憶或許都這樣,我是說,如果我去接觸一下那些過去的人,和他們聊會天,談談心,到最後口乾舌燥了,卻發現其實我們聊得一無所有,發現自己原來心裡想着我們還是可以那麼好的,這話原來是一句空話。我們不可能還那麼好的,除非他或她給你足夠的震撼。所以在再回憶的時候會有點悲傷,爲了逝去的美麗,更爲了而今的陌生。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不必再在這兒無病**。
人的記憶真是個奇怪的東西。以前以爲是刻骨銘心的東西,才過了那麼久就都忘了。我也是,在寫這些的時候,我不得不去翻翻日記本。打開那個很普通的筆記本,還是那陣淡淡的但依舊撲鼻的白蘭花的香味在我鼻間亂竄。它是不是在笑我那顆不安的心?
數學課上,張老師給我們煩了一大堆。他是個不錯的老師,進這個學校和我們一樣。我以爲他教完高二就下去了,沒想到和我們一起升了上來。而所有新老師中就他和還有一個地理老師——我和她很有故事的升了上來。倆個人都很牛的。張老師說了很多其實就是想讓我們定一個目標,然後靜下心來好好學一學。別的不用多想。我們早就習慣了他的“煩”,他不是我們和班主任,但有時候也總頗爲得意像班主任一樣地教育我們一下。我們也挺喜歡聽他的教育的,一是他和我們年紀相仿,會講講他高中大學的事情,並且經過他的那張長得實在不敢恭維的嘴中出來後傳奇色彩十足,二是這樣我們一般就只需要上5分鐘課下課鈴聲就會響起。
好的,那我在數學上就先來個105分,時間是11月初達到。
嗯,這話讓人看了覺得很幼稚,我也是這種感覺。以前總以爲自己很牛,不是成績什麼的,而是對未來的預想,一向很準。當然這是在我沒有觸碰愛情之前。所以訂個小目標我也是把時間一起扯進去的。不過好像不到一個禮拜我就把它給忘了,因爲有太多的目標了,比如英語在××月之前詞彙量達到多少;歷史在××天內背完多少;語文在×周內寫完多少篇作文,並達到怎樣的效果……我腦子不好使,一多就忘,所以到最後沒幾個目標能實現,雖然我的學習進度還是這麼前進着。
那數學,我也就一直在105分間徘徊,偶爾有個110多分,那是萬幸,我知道那段時間我肯定好事做多了。不過高考老天保佑,我得了130——呆兒說你這輩子數學是不可能上130了,原因是在一次公認簡單的考試中我得了129,而那時班裡有好幾員猛將都是滿分——我人生中唯一一次數學得了130!因爲我大學裡學了中文,永遠不用看那××的數學啦!寫到這我頗爲得意!
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居然不想圓兒了。我不想圓兒了,這是個多麼可怕又讓人開心的事實。我沒有“花”,(這死呆兒陳欣阿旋米米還有呂梔,他們整天說我衆妹你最花了,搞得我後來都這麼評價我自己了,罪過罪過啊),說什麼我又看上誰了。那時候我很透明。
只是有天呂梔她發歷史聽寫本,我看她的氣質真好,就瞄了幾眼。然後我就看我本子上那幾個大叉。我從來就沒有意識到過,人稱文科才子的我,歷史這種最基本的測問都會那麼差。看來名號都是別人叫出來的,而別人永遠不會理解被取號人的本身。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名號,都足以讓擁有它的主人累上一陣子。我沒說一輩子啊。
呂梔,她走過我眼前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清香。
開學後不久就是教師節。
上課時聽到隔壁班大聲喊着,老師節日快樂。我聽了雞皮疙瘩都起了,啊太肉麻了!尤其是我們那不講普通話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句,要我是老師肯定受不了。不過據說那天我們的偶像老師(哦,對了,他是我們班的偶像老師,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叫陳俊。我們學校歷年來最受歡迎的班主任,最帥的男老師,學校最酷的男人……順便說一下,有一度是我的情敵,說了我都嫌丟人。不過我尊敬他。)很高興。那時我們班正在上自習,於是我琢磨着好歹也得給這位偶像級老師有點表示纔對,不然我肯定會被我們班的那一幫女人整死。但我可不想組織同學再說一句,老師節日快樂。那樣我非被我們班的男人給捶廢了不可!所以,我只好想了個文一點的辦法,我寫了兩句:
談笑風生,天下,盡在白筆黑板繡口間
心生崇拜,敬意,等我薄紙厚書半年功
用我那在那個學校裡還混得過去的好歹也是二屇書法比賽第一的字一寫,再往講臺上一放,就只等偶像出場了。
教室裡放着音樂,我們正做着我做了十幾年都沒用的眼保健操。那曲子倒還行,很西域的一段。我有個習慣,就是在做第三節時,屏住呼吸直至音樂到了**我再吐氣咽口水,奇怪不?
“謝謝啊!”偶像老師陳俊微微一笑,輕輕說道,他講課聲音從來不大,但從來都會讓人睡不着覺。那個笑容是完美的。別想出來要拿裴永俊的笑比啊,不然我跟誰急!
然後班裡人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看,也沒怎麼樣,想來是覺得不知是誰往講臺上遞賀卡了。誰都不會怪別人在教師節上向老師獻獻殷情的。只有一個人把目光射向了我,那就是呂梔。然後笑了,天下第一的笑,我從剛進入文科班就記住的笑,我感覺她的一笑給我留下了一屋子的陽光。
下課後。
“衆妹你寫什麼了?”她也跟呆兒一個鼻孔出氣,也這麼叫我。
嗯,你看看吧。我把草稿給她看。我沒那麼天才,沒有下筆就成的本事。
“啊~~~”她音高八度,全班同學爲她的嗓音不知回過多少頭,那叫一個響啊。這麼說吧,我們的教室在五樓,她從樓下上來時,基本在三樓就可以猜到呂梔來了,因爲她的聲音太有穿透力了,科學館雖然高也沒用。“你太可愛了,我想抱抱你啊!”當然她沒抱。站在一邊的陳欣也笑着。
44
你好嗎,遠在北京的你TY?我在這兒想你。現在是下午,外邊太陽大得嚇人。但風很大,能穿過好幾道門吹到我的房間裡,穿過我的指尖。我輕輕地敲着鍵盤,溫柔地想你。今天給你寫信時,突然問你,想知道我的過去嗎?我在寫呂梔了,這個曾經讓我在日記裡偷偷用了“愛”字的女生。我不說她是女人,別問我爲什麼,我做不到。我的過去很多和她扯在一起,也許時間不長,但我的想法我的習慣或許就有她的烙印。我還沒看到你的回信,不知你想不想知道我的過去,但我要告訴你,因爲,我想把自己完整地交給你。好好看下面的故事好嗎?
以前馮驥才有篇課文叫什麼來頭我忘了是講只鳥的,我只記住裡面的一句話:信賴,往往能創造美好的境界。那好像是很小很小時學的一篇課文,但卻在某個高三的傍晚突然躍入我的大腦,並讓我爲之享受。
那天晚自習前鄭重,還是楊敏走到我身邊聊天。這是我們的習慣,自習前總要先扯上一會。不然晚上看書會看瘋掉的。楊敏拿起了我的那個計劃本,翻了起來。
鄭重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先說一下,我成績雖然還可以,平常跟同學關係也挺熟的,愛怎麼來都可以。但有一點不能接受,就是任何人都不許隨便翻我東西,尤其是我那個計劃本。因爲裡面寫着我的學習計劃,我的目標,我的學習心得什麼的。這很小氣的,我知道。也許就像很多中國人不喜顯財的心理一樣吧,學習就是每一個學生的“財”,在這上面,成績好一點的人可能更小氣些。家裡有錢的說自己窮的人多了去,同樣學習好的人,比如說我,說自己不用功的人也多了,還記得我前面說的高二有一次班上開班會我問呂梔會不會在家裡看了一夜書第二天對同學說,哎,昨晚都看電視了或者別的什麼了,根本就沒看書麼?我前面說過她給我一個足以影響我一生的答案,她說,你神經病啊,有必要嗎?
你神經病啊,有必要嗎?
然後我慢慢地習慣在學習上不小氣。
“仲衆這是你的學習計劃嗎?”楊敏問道。鄭重就在旁邊看着,我想他肯定以爲我會馬上搶過這個本子,因爲以前他要看時我說了句很不客氣的話。
可我沒有。
“是啊,這是我的學習計劃!”我邊看我手裡的雜誌,邊淡淡地說道,先聲明啊,我可沒擺POSE,那時我心裡真的特別安靜。
“嗯,怪不得成績那麼好,原來安排得那麼細啊!”楊敏對我講這句話時肯定心裡很不舒服的,他和Z一樣從重點班轉過來,數學好得嚇人,到了文科班後又苦學,成績能不好嗎?我和他在考試上的交手勝負各半,人家以前在我們學校一提起楊敏沒人不知道的,當然也與他的肥胖有點關係。一進學校有個男生還不認識他就對他說胖胖啊我能摸摸你胸部嗎?
“還好……這樣吧,我跟你們講講我是怎麼安排的,我的用意是什麼,好吧?”我突然想給他們倆講講。這讓我現在都感到驕傲,競爭多了強了往往會忘了很多東西 ,心就放不開了。
“哎,阿逼,你今天沒發燒吧,你以前曾經爲了這個破本子還跟我急過呢,今天是怎麼了?”他一推眼鏡,整一個漢奸!呵呵 不過他人真的不錯。
“哦?那我現在想通了!你聽還是不聽?”
“聽聽,不聽我傻!文科老大傳授經驗怎麼能不聽?”
於是我給他們講記憶曲線,講文理安排,講文科究竟怎麼學。雖然好多是理想主義的,或者有點浪漫主義的,我這麼說是因爲我一直強調素質,可這玩意兒弄不好會讓我敗得一蹋糊塗。高三好幾次輸給楊敏都是這給惹的。先打住。
好一會,才基本闡述完我的大文科。同學陸陸續續也都來了。
“好了,我的大致就這樣!”
“阿逼,你丫的還挺牛逼的嘛!至少講得夠牛逼!”鄭重說道!
“是是,以後真的要多跟你混!”楊敏的話讓我感到很不舒服,因爲太虛。我覺得那時有一種東西或者是一股力量或者是一種眼神在影響着我,讓我有點受不了這個。後來我知道是呂梔。然後楊敏就走了。
鄭重看着我,拍拍我的肩說了句,
“阿逼,你變了!”笑得很真實,只不過眉毛一高一低的,這讓他很是惱火,沒辦法天生的,永遠是一高一低。就像我的也長得很噁心一樣。
“變?好了?壞了?”
“好了!”
小語就在我的旁邊,隔着一條過道而已。我至今認爲這樣的位子對我來說有不尋常的意義,比如說我高一時圓兒一開始就是和小語一樣的位子,我爲了她調了一次位子,從此帶給我苦苦的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暗戀;我爲了這條過道跟陳欣鬧翻過;在這條過道里沈老師曾對我笑笑後嘆了一次氣後把我搞得莫名其妙後又嘆了一次氣;再回到初中時,班主任因爲我和我的同桌總是一起和過道另一邊的女生叫芹菜的說話,愣是把我倆的位子往前調了一排;我在大學裡有一次上文學史的課被老師罵了因爲我上課說話有個女生又和老師頂了上因爲她就坐在過道的另一邊然後老師讓她出去然後她就出去了發短信告訴我別出來外面風沙大着呢!
“仲衆,你什麼時候有空給我也講講,我很想和你在這方面做個交流!”
她這句話讓我聽了不知所措,我說過她是個不一樣的女生,別說她是女生了,就說她是個不一樣的人!清高到讓我覺得是謙虛,或者這話反過來說也可以。
“哦,行啊……那是我的榮幸!”
後來我心裡很舒服,那種感覺就是你把一件好東西得意地大方地給你的好朋友分享欣賞的感覺。我後來知道這樣的感覺對人來說是多麼地重要,對於每個人來說又是多麼地不容易得到,反正我沒怎麼碰到。
只是我感覺到有雙眼睛在盯着我,我知道那是陳欣的。她有個從來不外借的筆記本。不過,到高三下半學期,我還是拿着她的本子在天台上讀着。那時,我和她好得不行不行的……而那個晚自修我相信她心裡是不平靜的。
我知道,在那時大家學得都不容易,真的。自己的學習方法都不怎麼肯外傳,那畢竟是自己的資本。可是怎麼說呢,我們總要朋友,總要有自己圈裡的朋友,總要有能一起進步能互相交流共同事業學業的朋友。我知道到最後,我是說高三最後我需要有高手級的同學在學習上能跟我平等地交流,而非是每次都紅着眼睛等着考試成績或者是說着那些很幽默很動聽很紳士的“惡言”互相攻擊着。而我不想這樣,所以就算只是爲了這個卑微的目的也要培養出一種學習——我是說一種互相交流互有所長的學習——的氛圍。事實上後來陳欣鄭重還有楊敏和我在這方面都還不錯。有時候我會吹自己如何如何了得,他們說你吹吧你。我於是就笑笑,我當然不好繼續吹下去自己是如何英明想得多麼遠,早就帶頭苦苦營造着一種氛圍……那可真是自戀了,不過後來陳欣跟我說了句你總是提前準備了,碰到事情從來沒見你亂過。也許有點高估我了,不過我還是非常喜歡這個評價,我是說,這樣的評價對一個男生或者說是男人來講,那可真是好得不得了。雖然男生不心細,忘這忘那的好理解,但我卻不這麼想,連小事情都做不好,準備不好,怎麼做大事?別說有些事情沒法提前準備,誰說準備一定要有提前的時間了?現場的快速反應也是準備,沒有平時的鍛鍊拿什麼來現場準備?
嗯,馬上就要運動會了。我不是很興奮,運動不是我的強項,甚至可以說我是個“四肢不協調的人”,這句經典的話出自我們寢室那位糜爛之極的田佳。但我是班長難免會爲諸如運動會口號報項目等事煩上一陣。
那天我在全班徵集口號,同學一般害羞得很,不會說的,不過我給每個人發了張紙,然後讓他們寫完了交上上來,還是有很多的。我走過呂梔時,也給了她一張。
“幹嘛?”她問,臉上有幾顆痘,很明顯的。不過還是挺好看,我沒說她的痘啊。
“寫句口號!”
“我不寫!”
“沒事,我給你張紙,你想好了寫上給我就行了!”說着我在她桌上放了張紙,轉身走人。
“你等等,拿去!誰說答應你寫了?”說着就把那張紙扔給了我,我是從來沒見過有這樣的女生的。後來我知道,當所有的女生包括男生都對我很友好至少我身上的某些東西讓他們用一種“敬畏”的眼光態度來看我的時候,唯有呂梔是一個至始至終都沒有給過我半點面子的人。
45
中午吃完鈑回自己房間後看到手機上有個很陌生的號,讓我猜猜她是誰。我很肯定地用了“她”,因爲那口氣一看就知道女的。
“我你老同學,姓很簡單的,一豎加一點,記起來了沒?”我當然沒記起來啦!
“再提醒一下吧,比如是女的還是男的是高的還是矮的是胖的還是瘦的……”
後來知道是初中的一位同學,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初中跟她關係都是一般的一般,如今也五六年都過去了,怎麼倒記起我來了?不想也罷,難不成突然想起件事來覺得很感動於是就找來號碼發條信息問候一下。我總是這樣的。只是沒有一次是以開心收場的。不知道今天我給她的感覺是怎樣的,雖然我知道我們還是聊得很愉快。那次看到陳欣寫給我的信讓我感動得很,我是說以前看了後我回過頭去輕輕地對她說,我們和好吧;而一年之後,我看了後,給她發了條短信,天知道我一年都沒聯繫過她了,我於是就問她好不她說好就沒話了。哼,這就是感動。我怎麼都覺得這個詞是很自私的,只能留給自己用。你的感動別人永遠理解不了,別人的感動你也休想去理解!彆嘴硬辯解啊!
上體育課時我們跑2000米,李老太,啊,她是我們學校的體育考研組組長,又拿着個話筒在臺上扯着嗓子喊着,加油啊,男生就像個男人的樣兒,別媽的連女生都跑過!她可真是這麼罵着的,在我們那可真是不容易!所以都會叫她一聲李老太。不過她並不老,孩子也剛高三而已。
我沒氣地跑着,不過還是很舒服的。上了那麼久的課坐得屁股都疼了。上節課老師進來起立時我看到米米一個勁在扯着自己的褲子,估計是坐久了粘到一塊去了……我一躥一躥地跑着,突然看到了呂梔的身影。扎着個小馬尾,往前跑着。以前我們學校我就發現有倆女生能扎出這麼好看又簡單的辮子,一個就是呂梔,另一個是在隔壁文科班裡的。這可以說是呂梔的一個很明顯的特徵,所以我常常很自信地以此認人,結果有一次把那個女生錯認成她了。還好人家也沒發現。
我突然想起我自己也跑得不慢她一個女生怎麼跑在我前頭?難道是已經慢我一圈了?那也不像啊,我雖然不慢也不至於能超出人家一圈吧?不過我沒多想這個破問題,因爲我就跑在呂梔的後面,她在我的左前方不遠處。我看着她喘着氣跑着,想着這個女孩倒還算堅強。我知道那個時候我的眼睛已經總是不由自主地看看她了。雖然我週末有一次回家後,我還是想着圓兒入睡,並且還是想得不行不行的,第二天還在日記本上留下一句我想着你想着想着看到了今天的陽光這麼一句酸得很的話,但沒辦法我在學校裡已經適應了沒有她在我的腦子裡的感覺,並且我在慢慢地適應着另一個笑容闖入我的眼睛我的大腦我的鼻孔裡。我知道。
我跟着她,我沒想去超過她。她的速度也不慢一直往前跑着,擠在一幫男生堆裡跑着。只是頭沒朝前看。我知道她在忍着,或許是忍着腹痛,或者是氣都喘不過來了。我自己也大口地喘氣,發現鄭重也在我旁邊。我用眼神讓他看一下呂梔。他也用一個眼神回答了我,裡面滿是驚訝。
終於到終點了,在那一瞬間我跟在了她前面。因爲我想看看她的臉,那張我知道雖然有幾顆痘痘但依舊很好看的臉,那上面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她爲什麼要這樣跑?她不像個喜歡在這種場合出風頭的女生啊,她難道不知道她身後有那麼多的女生包括男生在散步一樣地跑着麼?
當我跟着風轉過頭時,我看到了那張臉,青青的,蒼白蒼白,額頭冒着汗。我停下來,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喘着氣,眼睛卻一直盯着呂梔。她也停了下來。然後我看到陳欣馬上跑上去扶起了她,她那時不方便跑步沒跑。
後來我知道呂梔只是爲了練練運動會的1500而已,那項目沒女生願意報的,我們班也是。那天我好不容易說服一個很強的女生去跑她也答應了但後來又不想跑了,也許覺得呂梔的嗓音夠有底氣於是私下就去和她說了,呂梔還真答應了。但誰知道其實她身體並不好呢?呂梔看上去很陽光事實上透出來更多的是古典美是那種嬌小纖弱的小女生。
陳欣告訴我驢子後來吐了,驢子是她們這幫小姐妹叫她的綽號。
我突然很恨這個破學校搞什麼女子1500,簡直他媽神經病!
運動會上我也報了個800,反正文科班的嘛,輸了也不丟人。不過還好在經過兩圈沒有思想沒有什麼特別動作但卻累得像只爬不動的烏龜一樣後,也就結束了。我坐在足球場上,看着天休息着。圓兒正好走了過來。我看到她剛跟鄭飛說了點什麼,鄭飛我也認識,只是沒怎麼熟。最近好像覺得他和圓兒也挺好的。圓兒一個人向我走來,我累得懶得和她打招呼。
“嘿,從來沒見過你一身白地出現!”她很開心似的地說着,我有時候覺得她說話的語氣像個女人,一個已經結婚好幾年的女人。
我向她招招手,然後說出句,
“過來,拉我起來!”於是她走了過來,我突然意識到如果她拉我了也就是我們就牽手了。不知怎麼了一下子坐了起來。
“怎麼,不是要我拉你一把嘛 !”
“呵呵,自己有力氣了就坐起來了。”
“哦,累嗎?”
“還行!”
“襪子,你的襪子很酷啊!”
……
運動會是開兩天半,如果你有項目就等着比賽,如果沒有那就是坐在太陽下嗑着瓜子或者是看小說聽能講故事的講鬼故事或者是藉機坐到哪個女生傘下其實是男生拿傘並且一拿基本是大半天,也有趁機談戀愛的,我原來班裡的韋森就是在兩天裡用他那可愛稚氣但很紳士的男聲迷暈了一個小妹妹——我這麼說不過分啊,她確實很小但非常清純可愛。
第二天上午是1500,也就是呂梔參加的那個。她上場前一直和陳欣在一起,我也沒跟她說點什麼。只是兜裡裝了個塑料袋,怕她吐,還有些餐巾紙之類的。之後她就上場了。
發令槍響後,所有的同學都站了起來,看着這對男生對女生都很殘忍的比賽。使勁地扯着嗓子喊着加油。當然也有幾個男生會說啊你看那個女人的**一顫一顫的之類的話,不過他們也同樣會喊着加油。我沒擠到前面去看那些同學的1500,先是坐着,然後好像有點放心不下什麼似的想上去看看但也看不到。但我知道呂梔跑到哪了,她跑過我們班的方陣時我們班肯定是喊她名字的,我可以感覺得到她跑得並不輕鬆因爲我們班給她喊加油的聲音和先頭幾個差得越來越遠,也就是說她跑得和她的對手落得越來越開。
我就在人羣后站着。
我看到Z一個在看着她的小說 ,坐在陽光下,也沒撐傘,只是將校服披着頭上。她的背景是一排一排空的椅子,因爲人家都在看着比賽。我沒有多想,因爲我看到阿旋還有陳欣她們跑向終點處去接呂梔去了。
我倒了杯水,也過去了。
那時快中午了,陽光耀眼得很,我看到呂梔跑過了終點。然後撲向了陳欣的懷裡,眼睛都閉上了。阿旋和陳欣這兩個她的小姐妹從兩邊扶着她準確地說是拖着她往我們班走着。
我沒說什麼,在半路上,我輕輕問一句,要水嗎?
她搖搖頭,眼皮輕輕地向上一擡,看了我一下。又垂下頭去。
我端着水,走在她身邊。一個手很酷似的地插在褲袋裡。我手裡拽着那塑料袋,手心裡直冒汗。
同學們鼓着掌,坐在前面的幾個同學馬上把位子讓出來讓她坐了下來。她像癱瘓一樣地斜坐在椅子上。滿頭大汗,喘着氣。阿旋一個勁地給她按摩着,拍着她的腿。
我看到她想說什麼,但又說不出。
“阿旋,你別幫她按摩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的腿肯定很痠疼,待會兒吧!”阿旋停了下來,瞪了我一眼。
“陳欣你扶她一下,讓她坐直點兒,這樣舒服點!”然後陳欣就扶她坐直了點。
我看到她微微一笑,對我。
我笑笑,然後一直陪着她,還有陳欣阿旋等。手裡那杯水還端着,她們扶着她走了幾小圈,我也端着在她身邊。
“水!”呂梔說。
我遞了上去。
46
有隻蝴蝶飛過我的窗口,在傍晚將西下的太陽的照射下顯得金光閃閃。我已經好多年沒看見蝴蝶了,當然也許不是,只是印象中這樣而已。所以看見這蝴蝶還是激動了一下的。我想着最近是不是做了好事比如幫奶奶擦背了之類的感動了一下老天,讓我看到那麼漂亮的小玩意兒!並且不是一次,因爲去棒子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大羣蝴蝶,全是黑色的,朝我飛來。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又很幸福。我常常這樣,躲在屋裡久了看到自然美景就覺得幸福得不得了。而我現在則是看到美麗的讓我覺得幸福的東西就想記下來或者錄下來或者拍下來,然後給你,在北京的TY。我能說一聲“我在北京的TY”嗎?我因爲你因爲我對你的那點淡淡的卻悠遠的愛看着這世界都美麗可愛。所以我會在黑夜裡摸到樓頂上去只是爲了給你拍下那輪我看了好幾夜的上弦月,拍下那幾道車燈。我只想讓我喜歡的東西比如美景我愛的人包括我的家人都能和諧地分享幸福。覺得我自私麼,TY?
我會覺得自己很荒唐,至少是有點搞笑。因爲我在寫呂梔,寫圓兒,或者是陳欣。然後我在拼命地想你,TY!或許我只想告訴你我的過去,但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的過去呢?難道只是我說的想完整地把我交給你?好象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也許是想給你講一種感覺,或許那些亂七八糟的感覺糅合在一起就是我爲什麼要拼命地闖入你心間的理由。我好像還沒想清楚。
好了,繼續我的故事。
那天,我是說我看完呂梔跑完後的第二天,她來到學校後對我笑着。我說過她的笑是天下第一的,至今我沒有看到過別的不管是女孩還是女人還是什麼都沒有她笑得好看,準確地說是在那段時間裡這是全世界最配我味口的笑。我甚至會以爲那是特意爲我造的笑。可惜不是,因爲她給過別人最燦爛的笑。那個人讓我很是惱火,但我又是很尊敬他。我很少說我尊敬看得起某個男生,在這一點上我認爲自己是小氣的是做作的是清高的是自以爲是的但我卻樂在其中。
不過那天我還是覺得呂梔的笑是給我的。那非常讓我着迷。
打住吧,不說這個了。再說點別的事情,但也跟這個有關,也跟美有關,跟追求有關。我說過我寫這個小說也是爲了能說說農村出來的學生的想法。這沒什麼偏見或者是搞分裂的原因我只是想說一種狀態,一種有些人刻意去迴避有些人在無意中改變有些人已經改變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回憶了的狀態。看得懂看不懂或者看了後心裡是爽還是鬱悶也是你們的事,這和我無關。我只知道我用心在表達一種已經存在了很久的東西,並且我是用心裡對它們的愛而寫的,哪怕我對之開口臭罵還是抽絲剝繭地諷刺都是源於我愛它我想它讓世人理解並尊重它平和地接受它不要覺得它是怪胎或者當成是神就行。又扯開去了……
我說的“美”這裡沒有什麼大概念,只是因爲呂梔的笑讓我想起的。她的笑對我來說是一種陌生的我從未見過的笑容;裡面有溫度,有時候是讓人全身發燙更多時候是會讓我身體直打寒顫;我甚至會覺得她的笑裡有味道,能讓我看到她的笑就會想起它身上那股冷香,雖然她身上不是每次都香。知道這些是爲什麼嗎?
因爲它是我見過的最陌生的笑,如果我把它當成一種美的話,等會,不是如果,我從來都是把它當成了美的,那它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陌生的美。裡面夾雜着我對這種美的所有新奇興奮嚮往膽小害羞胠弱衝動慾望,所以纔會讓我如癡如醉讓我看到呂梔笑時不知所措。我的反應說到底就是一個農村小毛孩看到了一股他從小去城裡看到的並記住了的美的最本能原始的嚮往,在他看來這種美是乾乾淨淨透明的有氣質的除了清純裡面還有很多東西比如理解善意比較高層次的欣賞水平更心平氣和的包容能力。我小時看到那雙眼睛那個笑容時沒想那麼多,但我知道我對它的感覺沒有變,我一直將它留在我心底,所以我對它很熟悉纔對。但事實並不如此,那種熟悉是我自己認爲的。當我長大後看到它看到呂梔的笑時我還是覺得陌生得不得了。但我覺得依舊是美的至少我需要的那種美。
我知道在我身邊有很多這樣的男孩女孩從農村出來後在城市裡尋找着這樣的美。他們也許不會用“美”這個字眼來定義他們想要或正在追求的東西,那沒關係,每個人心中肯定會有自己的定義。那次我去看棒子班的照片,巧的是他有好幾張全班合照,我們就開始對比。我看到一個女生剛來時和來了一個月時和一學期後的變化,兩個人看完後都沒怎麼說話。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她是變得似乎更漂亮了,我說似乎是照我現在的審美觀來看的,說直了點就是更像某些城裡人一點,更前衛更現代一點。想必大家也會覺得她更漂亮的。也就是說她已經找到了一些她想要的陌生的美,我這麼說是因爲當她回到家裡時她爸媽或許對她的髮型有點反感她的哪個舅舅哪個小姨會對她的褲子有點反感,因爲這些對她家鄉那邊的人來說是陌生的,但很奇怪,他們也會不自覺地認爲這是這個小女孩早就該有的美。
可惜,也許你們會覺得我說可惜是因爲我想說她丟掉了原來屬於她的那種美。如果真這樣想我覺得你們還是比較理解我的但是我今天不想這麼說,哦,對了,是不能這麼說。因爲,我不曾發現原來她有什麼美,這個她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它”,指很多現在農村的一些人事。我實在發現不了在現在農村裡有那些東西是“美”的,不管是人的外表還是村裡人做的事情,全他媽讓我覺得噁心——而這又是讓我覺得恐慌,讓我非常自責,對不起,我愛不了我的家鄉了,除了那片天,因爲它在我看來還沒有被那些現在有錢了的但並不樸素的農民朋友給污染過!我寧願讓自己吃很多苦去追求那種陌生的美,是美人也罷美景也罷美好的氣氛也罷我就是想離開那個地方。我知道,我這樣的想法比那地方用塗料把全村的牆給塗一遍以爲這樣就是美化環境了的做法更俗!
我,棒子正在追求着這些。
那個女孩也在追求着這些。
不說這個了,總說這樣的話沒用,看了讓我鬱悶。我自己寫時也鬱悶。我相信不管在追求什麼並沒有錯的。當我發現傍晚的天氣太舒服時,我總會這麼想。生活比什麼都強,只要它本身是一種自己喜歡的狀態,不管它過去是什麼樣,未來是什麼樣的,這些都不重要,真的。我總告訴自己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靜吧,你總在和自己較勁,你也得給自己一些安寧。不是嗎?你越是和這個世界較勁,越是覺得這個世界不配你,不配理解你的理想,你越是累——這可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TY,好些了嗎?你自信你的身體很好,是,我知道。但要注意啊。我不說你現在是唯一讓我覺得能安靜下來的理由,這很虛僞。當你看看那天空,發現它多麼乾淨時,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讓你滿意的東西有很多!因爲我們都處在那麼美麗的藍天下,北京的天我覺得比我們這兒的藍多了,雖然你說那兒看不到星星。還記得那一次你在家看那好看的雲麼?我也坐在樹下看着呢!我知道那是一種幸福,我們一起欣賞着美景,這美景不只是美景,這裡有我們和美的心,對麼TY?也許我們彼此未曾意識到。
而我,我現在已經適應,或者說去年甚至更久以前已經適應一種生活,一種大度放開心胸富有激情敢於挑戰能夠安靜的懂得享受的生活。只是我以前總要忘掉,於是就開始煩惱。但我現在真的不再煩惱,因爲你TY,知道嗎?我的一切和美,要在你身上體現。
真是的,我記得和美這個詞,我第一次寫在那間美麗的教室裡的黑板上。那時只有陳欣懂。高三好多事情只有陳欣懂我,只是,她到最後也沒弄懂我爲什麼不喜歡她?或者,用她的表達方式是,我爲什麼騙她?
天,我想罵一句,儘管我不想解釋什麼。
我那時候常常和鄭重在寢室裡較勁誰起得早。我想說的是,學校裡在學習上的競爭無處不在。這話,如果那些不怎麼愛學習的人,我是說真的對它不在乎的態度不認真的哥們姐們看了,不要在心裡憋氣啊。說句大白話,我在學習這一塊上看不起你們。但僅是學習上的。你們也可以看不起我某些方面,我不生氣,我們如果對自己真誠就不會看得慣與自己意願理念相背的東西。
鄭重一直到後來都保持着在寢室裡用電筒開夜車的習慣,我們會伴着他的翻書聲吸鼻涕的聲音入睡,當然我絕對不會入睡的,因爲我睡眠不好。我會一直等到他吱呀吱呀地上了牀再吸一會兒鼻涕然後再等到田佳入睡的呼氣聲也響起我才睡得着。我其實挺不明白的,我在大學裡睡眠好得要命,睡我下鋪的哥們還會打呼嚕,我也不在意。但爲什麼高中時睡眠會那麼差。也許是想太多了,我是說高中那會兒,我一想太多當然只是學習就會睡不着,而且會右腦疼得厲害。那次TY說無故失眠了我第一反應就是她想多了。不過她說不是。而我那時確實不會一躺在牀上就安心睡覺的主兒,我不是說我說話聊天啊,我在的寢室說來也怪從來不聊天,雖然高一那會唱《世上只有媽媽好》被老師抓了一回。我總在複習當天學的東西,用石老師的話就是放電影。我在這無需吹什麼,但寫到了也就提一下,想必好多兄弟姐妹也是這麼過來的。回想歷史講了什麼政治那段話還記得麼語文那篇作文怎麼謀篇佈局更好,也就這些。所以鄭重開夜車我還是能接受的,那時候我很小氣的對不對?呵呵 知道我自己在努力,那也沒什麼好妒忌了。這樣效果也不一定很好,只是會讓我待會很快進入睡眠,在心裡背英語課文是最好的催眠辦法啦!當然,我也在這樣的想像中,想出好幾篇自認很牛逼的作文。其實我知道 ,我在考場上或者是比賽現場或者是別的地方有人說我下筆成文,當然是誇張了,純粹就是高中那段時間訓練的。想多了角度自然多了層次自然高了立意也就自然深了。
後來,我是說在高三的下半學期,我和鄭重一起開夜車了,我們是在廁所裡看的。那燈光相當不錯,只是味道不怎麼樣。之所以進廁所是因爲鄭重的電筒被書記沒收了,這個學校就這樣,所有的都這樣!當然,我們在廁所裡也會聊會的,聊我和呂梔,我和陳欣,他和金喜,他和小珍,和小芳等等,這斯其實比我還花!當時我總這麼說他,因爲也就只有我知道。
想想,這就是高三。
47
這兩天爸爸和媽媽正在料理田裡的活,那天傍晚爸爸給稻噴農藥,當他把那噴霧器背在背上時,我看到那兩根帶子深深地勒入他的肩膀裡。知道那時候我是什麼感覺嗎?心疼,就是這兩個簡單的字。媽媽下了班後還要到田裡去鋤草,我看了後一樣心疼。細心點的朋友還有TY可能看到這會發現我寫到現在也不怎麼講我爸媽的事情,還有我奶奶的事情。我是覺得在這十來萬的篇幅里根本放不下他們的事情,或者說他們對我的愛。另外,畢竟高中在外地讀的,一直沒在家裡,所以在高中的三年裡,他們的故事會少些。我想以後一定會爲我的爸爸媽媽我的奶奶那些我至愛的親人寫本書的,他們現在也許和我交流都有點困難了,但我會用最簡單純樸的文字寫的。就這樣。
以前有個習慣,就是上完晚自習後,會留在教室裡整理一下課桌。想必經歷過的朋友都知道高三的試卷練習是什麼概念,反正我是地上課桌裡都塞滿了書啊試卷的,再加上兩個買衣服的大袋子裝滿了掛在桌子的小鉤上。這麼多東西不理實在讓我有點受不了,因爲我這人其實不怎麼會收拾東西,一天不弄的話,那些試卷基本就會消失的。所以纔會我做完一張卷子有哥們會拿去參考一下什麼的讓我覺得我還是挺有面子的,但老師講試卷時我經常會慌亂地找上一陣然後就什麼也不看地聽着,因爲又找不到了。爲這陳欣總會笑我,她的桌子真是理得乾淨整齊啊,這麼說吧,你問她陳欣你的歷史書在哪,她會告訴你在她那樣疊積木一樣疊出來的那個書堆裡的從上往下數的第幾本。就是這麼牛!我曾發狠要向她學習好理成和她一樣的水平,但總是不行。因爲我還有個破習慣,就是我不允許自己課桌桌面上有書,除了了正在用的。所以我的課桌上常常是一個透明的玻璃杯,一個筆筒,一個本子,或者是一本什麼散文之類的,下課正好看完一篇。好了,就這麼多。那個杯子還有一次打碎了,就只剩下筆筒和當堂課的一本書了。不過後來大家都很喜歡的阿旋又送我一個,呆兒也一個,原因是我們倆總是用一個杯子。門面是相當乾淨,只是常常會很乾淨地做完作業,往課桌裡一放就找不到了,因爲裡面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當時我們班裡我的課桌肯定是最簡潔的,我沒說乾淨,因爲我的桌上寫滿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比如“山高人爲峰”,很明顯這是鼓勵自己的;也有“科學是人類社會裡最美麗的花朵”這種看了讓人噴血的話;當然也有“我愛你的是你的明天,不是過去”這種讓人看了又會說衆妹你就是一個字“花”;也有一個美女的眼睛特寫那是我上課無聊時畫的。更絕的是,我還用透明膠在上面加了一層保護層,難怪沈霞老師會問我是不是搞什麼藝術展呢,那時候課桌的角上有一個很簡單的女人長髮剪影。
我剛纔是在說我整理是吧?對,那時鄭重就會在我身邊和我扯:
“阿逼啊,我覺得我這兩天記憶力明顯下降啊……”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總覺得他說話的樣子很搞笑。
“怎麼了?你哪個女生的電話號碼記不住了!?”我開玩笑。
“不是記不住電話號碼,我是說我這兩天的地理名稱英語單詞什麼的我總記不住。腦子嘛一天到晚總是暈暈的!”
“餵你沒事吧?叫你吃飯別省,你就省!營養不夠了吧?真是的!”
“怎麼可能呢?我在喝補品啊,你看,我每天喝葡萄糖的,不會有事的。我想可能是休息不好吧!你說我不省,我哪有錢去買ANTA呢?”那時他想要買雙ANTA鞋,所以一直在省錢。其實我知道這只是個藉口而已,他家並不寬鬆。
“行行,那你打算怎麼辦?回去我給你吃點核仁!”
“嘿嘿,哥,我等的就你那句話啊!”我家也不怎麼樣,但爸爸媽媽願意在我身上花錢,高三時爲了補充腦力給我買了核仁。後來又買了洋蔘含片。我沒吃什麼腦輕鬆之類的。覺得吃了不舒服。但我也挺小氣的,那核仁每天吃一點兒,也不能當零食吃啊,不然也會分給兄弟們吃的。
“你呀,別把我的卡號別的電話什麼的忘了就行了!”我說。
“哈哈,阿逼啊,你說你堂堂文科老大,人家以爲你記憶力多好呢!誰知道連張201卡的卡號都 記不住,你好意思不?還好你哥我記憶力超羣,幫你記着這些卡啊還有女人的電話號碼什麼的!”他很是得意地說道。
“好好,明天請你吃早飯,行不?你再幫我記記?”
“嗯,那還差不多!”
“走吧!”
他早就在門口等着我出去了,我還沒走到門口他就把燈關了。
“哎,等等,把燈開了!”
“丫的,又怎麼了?”到北京後我知道了丫的這詞好像不怎麼樣,當時是我看了本小說覺得這個口頭禪挺逗的,就說上了,鄭重也就學上了,現在他可是比我用得還多。
“沒什麼,我幫呂梔倒一下杯子裡的咖啡!”我想起今天她喝的是咖啡,就她那習慣肯定沒把剩餘的倒掉,那明天肯定有味兒了。我走了出去,到洗手間倒了又幫她洗完後放回原位。
“喲,哥,你這是幹嘛呢?怎麼幫驢子洗杯子了?看上她了?”
“胡說什麼啊?她這種八婆……”
“對對,你就要溫柔型的,我倆差不多……”
我現在想起高三確實挺苦的,就說下課吧,我多少同學是在寫作業的?我每次轉過頭去,Z都在看書,寫字。從來不會擡下頭!她很少說話,總愛用手支着頭看書手指就在她的頭髮間摸着,這個動作好像不怎麼優雅,但看起來很淘氣和樣子,還算好看。不過奇怪地是,她身邊好多人都不怎麼理她,更準確地說是根本不去關注她,我知道的。不過我總會去看她,知道嗎?她看了讓人心疼,雖然她有男朋友,雖然她成績也很好,長得也很好看。但看歸看,我跟她的話也不多,因爲她不喜歡。而我下課基本不會寫作業或者是看書什麼的,我這個習慣從小有。我下課要麼是和陳欣聊天了,或者跟阿旋鬥嘴了,她們倆一個坐在我前面,一個坐在我後面,我常常忙得不可開交。爲此呆兒總會挖苦我說哎呀衆妹啊,你好忙啊,前後開攻嘛,怎麼也不理理我啊。不過他可真是這樣的我沒怎麼理他他就會生氣,於是我就只能對他說,啊,這樣吧呆兒,中午陪你去超市?當然我去不會買東西,是陪他去,因爲他總是怪我不陪他。然後當天中午或者是第二天的中午就可以看到兩個靠得很緊的其中有一個幾乎就是靠在另一個人身上了說話很響的伴隨激烈的手部動作的傢伙在路上很慢很慢地走着。挺搞笑的。嗯,他是好搞定。不過有時候陳欣和阿旋也一樣,雖然說她們倆關係不錯,是和呂梔還有米米一幫的好姐妹。不過,有一次我被她倆整得特別慘,阿旋的理由是我下課後沒理她總是和陳欣說話;陳欣的理由是,我在和她聊天時頭老轉過去和阿旋扯上一句!天,這是什麼破理由。她們倆可不是那麼好惹的,陳欣我就不說了,高二到高三不知和她吵了多少次架了,那個阿旋嘛,嗯,是個敢打男生的丫頭,心情不好一本書就從天而降了。後來她們兩個同時跟我打冷戰。也罷,我下課後就看課外書,有本《麥琪散文》很好看的。那書的封面裝飾得讓阿旋說我上輩子肯定是個女人不然不會看這種書的,她說那話時那認真的樣子讓我又好氣又好笑。麥琪就是劉湛秋的情人也是顧城的情人當年他就是因爲這個女人的亂七八糟的關係而自殺了,現在澳大利亞。我跟我身邊的人說這些總會被好了別煩了回去吧給頂了回來。後來我看了一個人看了會書後,還是面耐不住寂寞問阿旋數學去了,我數學沒她的幫忙實在是不行啊……
那天也是在下課時,我寫的那篇《牙膏》給阿旋看了,裡面其實寫的是我大概想找個知音這麼個主題。本來也就是隨便寫着玩玩的,沒想到阿旋跟米米看了後就抓住裡面某些話在我身上開始比較起來,後來得出結論我的文章裡的尋愛經歷就是我本人的經歷,於是開始了對我的拷問。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反正我是被這一幫臭傢伙鬧習慣了。後來她們說了一會也覺得沒意思了,就把那文章給了陳欣看,她看完後又給Z看了。這我本來不知道,因爲她們看時我並不注意,等到Z神秘地叫我轉過頭去,問我
“你有喜歡的人麼?”
我才明白我的文章被這一圈女人看過了。我看着Z時,正好也看到了鄭重這斯也在看我,我聳聳肩,表示這回我麻煩大了。
“嗯?怎麼問起這個來了,我說,你?”我試圖轉移矛盾,轉到Z身上去,陳欣就在旁邊看着我和Z。
“沒什麼,替別人問的!”果然厲害,沒中計!
“哦,是嗎?”我知道如果我問幫誰問的我就完了,我纔沒那麼傻呢!
“有沒有,你說啊!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對Z當然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她都有男朋友了。於是我說,
“有啊!”
“在我們班麼?”
“不在”
“那在哪個班?”
“哦,你那麼想知道幹嘛?”
“在文科班麼?”
“不在!”
她和陳欣同時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這幹什麼嘛!真是的!不過我還是壓着自己。
Z繼續問道,
“覺得申玲怎樣?”我知道她的厲害了。居然從不同側面攻擊我,照這樣下去我的名義肯定會毀在這個女人嘴裡的。如果我不跟她們說誰知道這幫女人會給別人一個怎樣的答覆呢!唉,怪就怪我爲什麼要寫那篇文章呢?我已經給她們解釋過了我是看了那意識流的文章後我也想寫一篇的那文章裡不是我的私生活的反應,可沒人聽啊。
“啊,不錯!……我和她還挺好的。有很多共同話題!”我決定實話實說。這樣或許還好一點。
“嗯,那就好!”Z若有所思地說道。
“什麼好?”我忙問道。
“沒什麼,你喜歡呂梔?”Z這句話讓我嚇了一大跳,因爲我知道這兩天自己好像對她的感覺有點不一般,但這小妮子怎麼知道的?我好像對誰也沒說過啊,哦,不對,我跟楊敏說過一點,那時我說敏敏啊,你家姐姐真好,呂梔和楊敏是一個班級出身的,她們關係很不錯。楊敏說,怎麼你看上我姐姐了?我說,說不定!對,肯定就是這頭死肥豬說的……
“喂,怎麼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真喜歡上她了?”她用她那很憂鬱的眼神看着我。
“沒……我不說了我有喜歡的人了嗎!”
這時陳欣說話了,
“你說的是圓兒吧!”她對我還算了解的。
“嗯!”我有點底氣不足地說道。因爲我知道,人家都是有主兒的人了,我這麼說又算是什麼意思啊!再說這兩天我也不是很想她,日記裡好像都是呂梔的事情,比如那天和她一起打排球,我們羸了,然後她就跑過來和我握了手。啊,那可真是幸福啊!我高中以來可是從來沒有碰過女生的手,除了高一時那個莫名其妙的女生莫名其妙地說了起仲衆我想和你握一下手行不我想了想說行啊就握了一下,那可真是隻肥得不行了的手啊……所以,呂梔那雙小小的沾滿了灰的手伸過來握住我的手時我感覺這個世界都停住啦整個世界就只剩下那耀眼的陽光且很安靜,弄得我都忘了看她一下,後來後悔莫及啊!不過,我是說,我好像沒那麼快就喜歡上好吧?……
天,沈老師又來發試卷了。我把訂書機拿了出來,因爲她發試卷的風格是一發十來張,以我這整理試卷的能力,如果不裝訂起來的話,過不了兩天就會都找不到了。
48
TY,TY,TY……
讓我就這樣輕輕地叫着你的名字好麼,TY?因爲在那美麗的月光下,我除了這麼在嘴邊在心裡這麼輕輕地默唸着你的名字,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表達我對你的思念。我的思念像小時候火把節時田野裡的一竄竄的火苗,它們隨着風跳動着,舞動着。忽高忽低,忽東忽西。但總在燃燒着,不是那種很雄壯的燃燒,真的,幽幽地亮亮地,永不滅一樣地燒着。
TY,TY,TY……
嘿,問你一句,當我叫你一聲Y時,你怎麼想?
“嘿,一個人在唱歌扮酷啊!”我走到教室後面的窗口,喝着水,看到高海一個人靠着窗口唱着《暗號》。他長得很高很瘦,這麼一靠相很像漫畫裡的人。他唱周杰倫的歌挺像的,球也打得相當不錯。
“喲。仲衆啊,怎麼有空到後面這兒來逛逛啦?”
“嗯?我不能到後面來麼?看窗外風景那麼好總不能只讓你一個人在這兒擺POSE吸引一大串的眼珠珠吧?呵呵 放心,我沒你帥,過來就是看看風景,不搶你的!”
“哈哈,仲衆,你就別這麼扯我了,誰不知道你仲衆的厲害啊,看看多有品位!一個透明的玻璃杯,試問我們班裡還有誰像你這樣在教室裡喝水的?啊,說說,最近感情事業怎麼樣啊?”我一直沒明白像他這樣真的很酷的,我是說“真的”,怎麼會對我說這種話。不過我後來知道其實他真的不錯的。那是在有一次他坐在小星旁邊跟她聊天時,真像個大哥哥一樣地說着話,很冷的眼睛裡竟有幾分柔柔的憐愛之情。還有一次,哦,那是去年我們同學聚會時走在路上穿馬路上他很紳士地護着那個叫VIVID的女生。我同樣的事情也對呂梔做過。
“我?我一直光棍啊,從來都是!”
“嘿,沒想到你看起來挺老實的,說起話來也不老實啊!呵呵”
“我啊,一直不老實的!……你在想心事?”
“怎麼知道的?”
“別忘了我是仲衆,看人眼神可是我的強項,不然怎麼去拈花惹草啊,呵呵”
“哦,厲害!嗯,最近好像不怎麼順!”
“生活,還是學習?”
“說學習吧!我們現在能有什麼生活啊?”
“你不是還行嗎?數學那麼好!”
“嗨,也就數學。哪有你那麼強啊!”
“別扯了。來,說說怎麼回事!”
“我覺得的吧,我們學的他媽都沒用的。那我爲什麼要這麼努力地去學啊!並且我花了很多時間還學不好!真是的,昨晚背政治背了一晚上,今天又都忘了。我昨天也去找沈老師了……”我突然想起我昨天是看到他了,他一進去,自己搬了把椅子在沈老師面前一坐開談了。還是很有性格的,呵呵,我聽他繼續說道:
“我一想到這些就憋氣!你說學得好那又能說明什麼?仲衆,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其實真的,我們學的都沒用,這可能每個人都知道!學得好也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如果我們因爲覺得可能這些破東西對我們沒用,然後我們就不去學好它了,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好像有理啊!這推理很純粹!”
“呵呵,你唱你的歌吧,我過去了,馬上就要上課了!”
有時候有人會說我的脖子好像有點彎,我突然想起是不是我和陳欣說話時總是歪着個頭,斜着眼睛說着。因爲我總是轉過去跟她說話。晚自習前,我又咬着糖跟她在說了,人家看了肯定會覺得我們倆關係很曖昧,可,我是想說,誰知道呢?
“最近我發現你上課好像很不專心啊!”她問,
“嗯?有嗎?哦,你是說我看那小說是吧?嗨,我也就上語文課看看!”
“不對,我看見你政治課上也在看!我都都用筆捅你了,怎麼也沒個反應!真是的!你還想不想重新考個第一了?你看敏敏和悟空他倆(悟空是女的),最近學得多起勁啊!你還好意思看小說?”
“好好,老大我錯了。不過,那王朔的《空中小姐》真的很不錯的!啥時你也看看!”我笑着說,脖子都酸了!我又拿了顆糖,是米米給的悠哈,唉,我們這一拔人裡也就米米捨得這麼大方地給我們尤其是我衆妹吃悠哈。我的糖基本都是放在我的課桌上的筆筒裡的,這樣拿起來既方便,又不會被老師發現——其實沈老師早就知道了,張老師也知道,不過我常常當面賄賂的。我也是沒辦法,爲的可是我們這裡一大幫人的嘴巴考慮啊!
“喂喂,不是剛跟你說沒時間嗎?……行,等考完了我就去看!嗯,我問你個問題行不?”
“當然行啊,老大有話直說!”
“你這兩天,哦,是這段時間上課是不是老在看驢子啊?”
“是,我在看她!”我很直接地回答了。那時我真是天真,對一個女人很直白地說自己在關注另一個女人,卻不知道和我說話的女人也在關注我。只是我當時不知道這點。如果知道這點,後來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了,就不會扯進那麼多的人進來了……我真的以爲陳欣是我的老大了!
“怎麼了?”我看到陳欣沒說話,我問她。
“哦,沒什麼!”
“吃悠哈吧!米米給的,我省下來給你的,老大!”
“呵呵,謝謝!”我看到她的臉紅紅的。我也轉了過來看書了。只是心裡想着她上課時,我在偷偷地看着小說,她倒還真是很關心地用筆在我背上指了指,後來我也沒看聽課了。不一會,我打開了日記本,開始寫日記。那時離晚自修開始應該還有10來分鐘,我常常在上自習前10 來分鐘下筆成文地寫日記,順便當是練筆了,練作文練書法都行。
呂梔,
在家幹什麼呢?身邊的人都說我是不是看上你了。也許吧,你感應到了點什麼了嗎?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上課時總會不自覺地去看看你,又不自覺地看看你,然後再不自覺地看看你。就這樣,睡覺前會想你……也就這樣了,我現在日記本上寫着這些,也沒人會看,你當然也不知道,我也不會讓你知道的。那沒意思。只是……
我跟你說啊,你的辮子真是好看!雖然坐在你後面我看不到你那張笑臉,但能看到你的背影也相當不錯了!很好看。認真的你真好看,哦,是美麗!
今天陳欣怪我上課不認真,看小說了。我看的是你不喜歡的王朔。嗯,以後我也不看看了,得好好學習了。好久沒考第一啦。呵呵
願你好。
“啊,米米你來啦?”我老遠就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她總是塗那什麼護膚產品。
“嗯,來了!”
“怎麼不高興啊?”我看她捂着臉,一臉鬱悶的樣子問道。
“唉,皮膚過敏了,臉上都是一顆一顆的紅點點,真是討厭!”
“哦,你用什麼了?”
“就原來那個,我媽買的,我就塗了,那味道倒是真的挺好聞的……我都塗了好幾天了,就今天覺得臉上不舒服!……衆妹啊,你說這可怎麼辦啊?”我都快笑出來了,她那白白嫩嫩的小臉蛋上還真是一個紅點一個紅點的。
“別急,先停了不用,再去醫務室要點藥膏抹抹就行了!你那麼好的皮膚還抹什麼呀?!”
“不抹?都像你這樣啊?那麼黑!”
“哎,我這臉是黑,但不長痘!可稱之爲黑玉臉!……”
“……”
49
我想我寫這個東西不需要順序,因爲這是回憶,回憶不需要也沒有順序。但我寫了這麼多我卻一直在不自覺地按照一種順序寫着。可很奇怪,我知道順序的卻是我高一高二的一些事情,而到了高三,這離我最近的生活我卻毫無頭緒。我那天中午躺在牀上試圖去理一下,也許這樣我可以很清晰地寫下去。但我發現我不能做到。那些事情似乎很清晰地在在我的腦海裡浮現,有些甚至如發生在昨日般。但我卻不能想清到底發生在什麼時候,是在第一次模擬考時,還是在那次運動會後?我不清楚。因爲我記得的都是讓我印象很深的事情,之所以印象深是因爲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憶過它們,而正是因爲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着這些我認爲印象深刻的事情,我把其他一些事情給淡忘了;我又把這些我認爲印象深刻的事情的順序給搞混了。我以爲自己軌跡清晰地走過來過,可我現在發現這是錯的。所以,我想我接下來寫的是我有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想過想得都分不清順序但卻是讓我覺得它們之於我的印象是永恆的事情,當然這只是我當時這麼覺得而已。事實上,人對於某些事情,越是自認不會忘,越是忘得快。
不要怪我。
別跟我說你不是寫日記嗎?你可以看一看日記,再組織一下,這樣就可以線索清晰地寫了。別這麼跟我說。難道要我去把日記本上的東西翻抄到這?我做不到,因爲我知道那已經過去的,過去的感覺不會有了。我再按照過去寫下來我不是矯情就是虛僞。這讓我更受不了!
那天下課看我那篇《牙膏》的人其實還有呂梔,陳欣看完後就給她拿過去了。之後她就跑到我面前還我本子,還對我說了句,“嗯,寫得不錯,很真實的!”這讓我想起了我高二也寫過一篇有關我初中那女同桌的文章,當時我是打心眼裡認定這個呂梔是個潑婦,挺不情願給她看了。但到後來不知是什麼原因讓她看去了,她看完後也是走到我面前還我稿紙,說,“寫得很簡單,但很讓人感動!”說這話時,她完全沒有一點潑婦的樣子,這和她在高三看完我的文章時的表情現在想來真是一個樣!而且,我還發現她臉上居然有一種羞羞的表情。那時讓我覺得她長得很溫柔。我記得在她沒看我文章的時候,面對Z和陳欣她們的提問我還在說着啊我有喜歡的人的在哪個班裡真的不騙你們,但我後來看着呂梔轉身走的時候,我知道我不行了,我都感覺我的文章是寫給她看的。很奇怪的感覺不是?
由此我知道我對高三的記憶真的不行了,這應該放在前面講的,但我居然忘了,忘了這個我曾經以爲我會喜歡一輩子的女孩對我寫的別人看了只會說笑而她這個原本看了就應該大笑幾聲的文章如此安靜地給出評價。我不虛榮,我不需要在乎她給我的評價是怎麼怎麼樣的,但我需要不一般,她就是不一般。更何況,她對我說真實!
“真實”,這個詞我在我曾經的日記本里出現過無數次,(當然不是真的無數次,我想我如果還敢去翻以前的日記再加上點興趣去數一下的話我肯定能數出來有多少個的)如同她的名字一樣頻頻出現在我的日記裡。我因爲真實,我因爲真實啊,開始對這個我曾經以爲是潑婦的丫頭,另眼相看。它讓我很輕鬆地喜歡上呂梔,當然只是暗戀。我現在想來高中包括初中我做得讓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暗戀!讓我覺得最自豪的事情也是暗戀!這爲什麼我下面會慢慢說的,別急。它讓我的生活我的學習我的爲人處事開始因爲它而變化。它就像呂梔身上的香味,幽幽地進入我的鼻孔,進入我的體內,進入我的大腦,進入我的思緒。然後讓我不自覺地去追求那種味道,我也在追求着一種灑脫真實坦率。有段時間我認爲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我非常愛它!我知道的,那次我的計劃本給鄭重他們看就因爲它!
它讓我上課時一想到就突然挺直一下腰板非常開心地看着老師聽課。
我的地理老師是一個來自北方的女孩。請允許我這麼叫,別說我對她不尊重,我相信我比誰都尊重這位教了我三年的有着很白很白牙齒笑起來非常好看的女老師。許老師不高,事實上是我見過的長得最矮的女老師。高一剛上課時,她講話的速度差點沒把我們給鬱悶死!我們是習慣了我們那一片的普通話了,她一口捲舌鼻音的讓我們很不習慣。曾經好幾次求她講得慢點兒我們跟不上,更絕的是她是理科生出身的,思路又極快。像我這麼木的文科生在她的語速裡,唉,不說了……
許老師長得挺好看的。我三年一直坐在前面的,也就是說,我看了她三年。她有着很豐滿很好看的胸部,還有很性感的臀部。於是在她的課上我會走神也就不奇怪了。也許我正欣賞着她的迷人曲線呢!三年下來她是肥了不少的,看她穿同一條牛仔褲就知道了。呵呵。當我突然挺直腰板聽她的課時,她總是會嫣然一笑,我用這個詞一點也不過分。她的臉也會跟着紅。而那時我正在盯着她看呢!我從沒見過一個跟學生對視一眼後就會臉紅的老師。這倒讓我覺得非常不好意思。然後下課後她會笑着從我身邊走過,陳欣就會問我跟許老師怎麼回事,因爲她也特別喜歡她,見不得我和她“眉目傳情”。
後來有段時間習題做多了書看多了眼睛特別累,更何況我的右眼基本就像是瞎了一樣的,完全就靠左眼挺着。爲此,我在軍訓時還跟教官說過我們也能吃苦,別他媽老說我們不行。只是在不同方面罷了。
我就這麼坐在下面,眼睛有點迷離地看着投影儀的大屏幕,許老師講課的幻燈片特別多。突然我想我得活動活動我的眼睛,於是我開始轉動着我的眼球,先是上然後是下,再是左接着是右,好的再來第二遍,先右然後是左,再是下接着是上,來第三遍……
許老師當時就捂着嘴笑了出來,臉紅紅的,她停下了講課,問我道,
щшш● ttk an● C O
“仲衆,你幹嘛呢?”
“沒,沒啊?”我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她抓了呢。
“你的眼睛怎麼了?”許老師忍着笑問道,我發現班裡的同學已經開始也莫名其妙地在看我了。
“哦……”我的臉也紅了。
“我看你的眼睛咕嚕咕嚕地在轉,我以爲你要幹嘛呢?呵呵!好了,不說了,我們繼續上課……”
當許老師開始講課時,陳欣拍了拍我,我轉過頭去,
“怎麼了,你?”
“沒聽見嗎?我的眼睛‘咕嚕咕嚕地在轉’呢!”我說。
我接下來還想寫一件有關許老師的事,雖然如果我這樣寫東西不像是在寫小說了。但我不管那麼多了,我又不是什麼作家無所謂了,講完講好我的故事就行不是?那必須得充滿感情才行,那就得順着自己的情緒講不是?所以請多多原諒我這樣東拉本扯的。嗯,真是幸福,以前聽別人講故事總覺得這個情節得這樣,那個情節出現得太早了,現在倒好,我可以自己安排啦,嘻嘻。
那還是在高二的時候,有一次我和幾個同學一起放學回家去車站。我們學校離車站不是很遠,所以就走着過去了。那時候正好是週五的傍晚,天空是淡淡的藍,西邊的落日又給天空帶上一層粉紅,我們在路的右邊走着。突然發現許老師在路的東邊走着。因爲這裡車不是很多,所以也不分逆向還是正向的,不然許老師走的就是逆向。本來我們這幾個男生肯定會喊她的,但發現她今天好像就點不大對勁。平常許老師走路可快了,那高跟鞋砸地的聲音我用“大珠小珠落玉盤”來形容也不過分,對對,想來她也是我見過的老師中走路最快的一個了。但那天她隨手拎着個包在身前,低着個頭,慢慢地走着,好像丟了什麼一樣,我們隔着老遠也可以感覺到她的不開心,發現這一點的也不是我一個。
“許老師今天怎麼了?”
“對啊,怎麼像喝醉酒一樣啊?”我那同學不說倒也罷,一說我還覺得真像,許老師現在就像是電視裡的女人一樣,我很想用一個妖嬈嫵媚來形容她,但好像這麼形容一個人民老師不是很妥啊。傍晚的風吹着,我看到許老師淡紅的頭髮被吹散了,一縷一縷地在她的面前飄着。她用手把頭髮捋到了耳朵後,帶點憂鬱地怨怨地望着遠方。
“許老師真漂亮!”
“是啊,可是她今天好像不對頭啊?她這麼走下去,好像挺不安全的。”
“你是說……”
“啊,你看前面又是大圓盤的,再過去是片工地,萬一她被人搶或者那什麼也說不定!”
“我說你嘴巴里怎麼就說不出幾句好話來啊?真是的。不過說的也是,上次我們隔壁寢室那哥們不是被搶了嗎?對,就前面這!”
“那我們得保護她啊!”
“就是,保護她!有我們這幾個,應該不成問題!”
“是,不過我們不能讓她發現嘍!她走那邊我們還是走這邊,我們一直跟着她,直到她上車再走!”
於是我們在西邊許老師在東邊走着。我們還真提心吊膽,許老師真是很漂亮地走着。我似乎喜歡她那種淡淡地憂鬱卻毫不費力地表現出來的美,她的美被夾進風裡撩過我的眼睛。那時我們這一幫上課挺鬧的男生心裡就純純地想保護老師,那時我們不算大也不算小,有着小孩般的天真,也有着少年的心事。直到我們看到許老師安全地上發23路車,我們才放心離去,我們又不是跟蹤人家!其實,愛老師,或許真的不需要太多表達。這幾個男生中有楊敏鄭重我還有以前班裡的一個同學,都是地理學得特別好的人。
50
我應該是3天沒寫這東西了。前兩天棒子到我家來玩,又過了一夜纔回去;又一天發現自己的電腦中了毒,原因是我幫我姐裝幾個小軟件,結果我的U盤中了毒,可惡一插居然把瑞星都沖掉了。棒子的也一樣。晚上他還打電話來說啓動不了了裡面的東西還沒備份呢,倒是沒怪我把盤插他的IBM上時沒說一下我,想這或許就是兄弟吧。我寫的這個東西他看過全面的一半,突然給我發短信說魔哥啊我的好多想法和你都一致啊,看了你寫的我的想法就清晰很多啦。我很高興他看了能有共鳴。這也該算是件幸福的事,我說過我想說幾句農村出來的學生的話,或許我做到了一點。但我沒那麼偉大,我不過是個學生而已,我寫東西那這東西就是我的,哪怕它不像小說不像散文集什麼也不像也是我自己用感情寫的,我也不過是個20週歲剛過不久的孩子罷了,不可能一天到晚去關心三農問題,我只是想到時就說幾句,不想刻意去故作高深地說什麼。
所以,我又要問一聲遠在北京的TY你好嗎?我在寫我最重要的一段過去,雖然它於我已經有點生疏甚至有些讓我想來都有點討厭。但我努力在回憶着敘述着用我現在的感情理性去欣賞又審判着自己的過去。我問着你想不想知道我的過去。你說,你對我真的不瞭解,如果我說你也願意聽,如果我說了會牽起我太多傷心事,那就不說了。呵呵,你還真猜中了,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是啊,傷心的,我一直以爲我會很傷心當我寫這個東西的時候。但我現在發現不是的。現在是農曆十七的晚上,月亮還是很圓的。颱風桑美還沒有完全過去,天氣很涼快。白色的燈光和電腦屏幕的光一起靜靜地眏在我的鍵盤上,和我的NEC鍵盤一樣柔和。用着五筆,打字也很快,能跟上我心裡的思緒。就單說這些都讓我覺得舒服。何況我是在跟TY你說着我已經不常提的心事呢?我曾經因爲真實喜歡過呂梔,也因爲真實恨過她。因爲她最後騙了我。雖然我知道一場暗戀不會有什麼結果,一場暗戀對我自己來說,它也不會留在我的記憶裡太久,更何況我現在碰到了你。但因爲呂梔而帶給我的真實卻一直留着,不曾隨着我的暗戀而去。雖然我運用它時已經絕對不會想到呂梔了。所以,我寫着自己去過現在的事情感覺我不會覺得傷心。因爲真實,所以坦然;我寫我上課看許老師的身材我也不覺得害羞,因爲我喜歡這樣的課教得好人又好又漂亮的老師。TY你會怪我這麼想麼?我只想告訴你我的過去,也許帶着一個很簡單又挺卑微的願望,就是讓你瞭解我一點。但我知道或許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爲我每寫一個字,我就記你多一分;我想要把你刻入我的心裡去,很自私是麼?
有時候爲了省時間早上吃早鈑都是在路上解決的,沒辦法這是高三後遺症。現在大學裡也經常這樣,不過現在是怕上課要遲到了。高三早晨常吃糉子,那是我自己買的。有時候吃雞蛋餅,那通常是陳欣幫我帶的。她幫我帶早飯我至今仍覺得這是個奇蹟。其實我寫陳欣也寫了好多事了,但有件事好像一直沒提,我一直不想提這事兒,她剛進來其實是整個高一都沒人願意理她的原因我也不知道要說讓我分析也是一大堆,這後面有機會說。高二我坐在了她前面,一開始我又不知道她高一時人緣極差還像一般同學一樣開始和她說着玩笑話,雖然常常會因爲這個跟她吵架。但吵到高三時我是明顯發現她開朗很多啦,周邊小姐妹也多了起來。也許這與我有那麼點關係,所以,又可以說也許這就是爲什麼那天晚上下課後她突然對我說,
“明天想吃什麼?我幫你帶吧?”
雖然我我感到奇怪但還是說要吃雞蛋餅,要很多蔥的不要辣的最好是有蕃茄醬的不要香腸的。
“要求真多!”
不過那天早上我沒吃陳欣帶給我的早飯,我是自己啃着糉子走在那可惡的通向5樓的120級樓梯上。從食堂到這兒其實也快吃完了,到4層半的時候,我趴在窗口休息,看着樓底下的風景。那120級不是那麼好玩的,沒幾個能不喘氣地一口氣去走上5樓。
“嗨!”一隻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轉身看時,是呂梔。
“嘿,怎麼是你?……你幹嘛呢?”我看見她沒背書包。她的笑真是好看,我那時候又在想了,另外,她脖子也好看,修長白皙。
“倒垃圾啊,今天me值日!”
“哦,我還以爲幹嘛呢,一大清早嚇我!”
“喂,你這麼經不起害呀?走吧,上去吧!”
那天晚上的日記裡我寫着,今天呂梔拍了我,我很幸福。我剛寫下這句話時,沒翻日記本。它就安靜地躺在我的桌上。但我敢確定那裡肯定有這麼一句話。
旅澳作家陸場烈有天來我們學校做了個文學講座,他是我們學校40年代的畢業生,用他的話說是青鳥屆的,因爲當時他們的青鳥文學社很有名。當時講座還沒開始,周同安排我們文學社的幾個骨幹先和他開始個小的座談會,我也去了。那時課緊,其實我們心裡都挺不願意的,一箇中午又要沒了。所以一進會議室都表現得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這時一男一女都上了年紀的走了進來,幫我們拉開窗簾,那位挺有氣質的女士還拿起桌布擦起了桌子。並且他們還用方言交談着。我們都以爲他們是我們學校校友會的工作人員。我們學校有着105年的歷史了,常常有老校友來參觀回憶的,所以我們對這個也不是很敏感。
我們就這樣等着陸先生的出場。
兩位老者忙完後,那男的坐下來說道:
“讓各位久等了,今天我給大家隨便聊聊,但主要還是聊文學創作。”
我們都呆了,總之那一刻我們都靜了下來,坐直了聽這位老者講話,明擺着他就是陸先生。是啊,仔細看看就可以看到眼前這位老先生不是凡人,書生氣滄桑感都寫在他那張臉上呢。這時周同匆匆趕來,說遲到了不好意思這位就是陸楊烈先生,我們忙說都知道了知道了。
陸老先生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說一個澳大利亞的小女孩靠糊紙盒爲生,並這樣給她媽媽賺醫藥費。不過後來她媽媽還是死了,後來那個小女孩在糊紙盒說了句“ I blow all my kiss in it!(我把我的吻都吹到紙盒裡去給媽媽)”陸先生說這個時我看到他哭了出來,他妻子給他塞了張餐巾紙,他哆哆嗦嗦地接了過去。陸先生說這個故事是爲了講文學源於生活高於生活這個老師不知說了多少遍的道理。不過那時候我對這個倒沒什麼興趣,文學大師的技巧不可能通過一個40分鐘的會談就學到的。我驚訝的是作爲一個文學創作者,陸先生真的爲他周邊的生活流下了眼淚。我以前就不喜歡爲文學而文學的純文學,還是比較喜歡文以載道的。倒不是說文學得爲社會服務,有時候這社會會讓人覺得無奈。但文學必須關注人,人民,人民的生活。那時我坐在那兒,體會到了這個道理。當然裡面還夾雜着一些別的,比如作爲一個文學創作者的冷靜與感性,謙遜等等。
我後來讓他給我簽了名,他說他的字寫得不好看,我說老師我要的不是你的字而是你的一些精神。然後他就在我的日記本某頁的左上角寫下了他的名字。很小的,就縮在角落裡。那天我正好去拿信,有我一封從省水利廳寄來的,是我的一篇得了二等獎的徵文被用了之後給我送書來了。我給了他們老夫婦作紀念,那位女士一定要我翻出來我的那篇然後用筆劃上了鉤。我知道我當時不是爲了什麼出名或是以後可以找陸先生幫忙什麼的。我只覺得他們回來,回到祖國,回到我們市裡,回到我們的學校一定是在找一些東西,希望什麼的。
陳欣問我中午又去圖書館了麼?我說沒有,去開會了,文學社的。她說你可以退了都高三了那麼忙。我說會的,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就退。最近市裡還有個高中聯合會要編本要雜誌,我是散文版的主編。然後她告訴我老師中午發過卷子了,放我桌子裡了,怕被風吹了。我突然覺得陳欣對我挺好的,想想自己已經好久沒和她吵架了,也不再有什麼冷戰了。嗨,也許這就是高三的功勞。我心裡這麼想的。
“圖書館裡中午環境還好麼?”
“好,挺適合看書的。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
“……”我理着書,中午沒睡自然有點累了。
“問你啊,我看你這兩天和驢子挺好的嘛,她對你沒以前那麼兇了!怎麼回事啊?”我聽了心裡一驚,她怎麼又在問我和呂梔的事了?
“哦?有麼?我怎麼不覺得?”我確實不覺得呂梔對我有什麼變化,只是覺得她會在門口對我笑了,很漂亮很陽光的那種。
“還不覺得,你知道嗎?上次你在操場上對全班同學發火,她後來在我面前還幫你說了幾句公道話呢!就是好話啦!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理都不願理你!”陳欣說這句話時讓我感覺她是在吹噓着什麼一樣。
“……是嗎?”我突然不知道怎麼去接她的話。
“說,你們怎麼那麼好了?”
“嗯,我們用心交流!”我說得很慢,我心裡也是這麼說的。我對呂梔的事我對誰也不會多說,只是在日記裡扯着。我早知道這是暗戀,所以我沒打算怎麼樣。我要的只是安靜,在我看來我多說這事會讓我心煩讓我覺得自己在拿自己的感情炫耀。但我現在卻特別想跟陳欣說這事,說我和呂梔的事。那時距高三開學想來也有兩三個月了吧,也就是我在心裡默默喜歡呂梔有兩三個月了,一直憋在心裡也不舒服,特想找個人說說。而不知爲什麼我會對陳欣說——如果我知道後來的事的話,我死也不會對她說的——不過那時我可真想說下去,只是我看到陳欣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她說了句,
“你惡吧!”
51
月考成績出來了,我排年級第四。還算可以吧,我也不會每次都要求自己得年級第一的。再說我也不是很關心自己的分數,我關心的是我的學習狀態,雖然我那時說不清我所謂的學習狀態到底是怎麼個定義法,但我卻努力去找一種順利的舒服的學習氛圍,或許這就是我要的狀態。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沒錯,因爲到高三後來時,有太多的人因爲排名累着煩着算計着,而我到了高三最後卻很輕鬆很快樂,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這樣的,至少在學習上。我不關心自己的分數名次自然也不會去關心別人的分數排名。每次陳欣讓我去問成績我都覺得頭疼。我最多關心一下誰是第一,好心裡有個數下次要會會他(她)。不過那次我卻很想在沈老師那兒看到成績,不是看我的,而是看呂梔的。
她考得很不好,至少我覺得很不理想。我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會感到很難過,比我自己考得不好還難過。呂梔高二時曾經考過班級第一的,對,就是我考得特別慘的那次。現在她怎麼可以考成這個樣子。我想着得幫幫她。
“去看成績了?”陳欣問我。
“嗯。”
“奇怪啊,你不是不關心這個的嗎?……對了,我考了多少?”她此時當然關心她的成績的。
“啊?……不好意思,剛纔看了忘了……”我是沒看她的,不是忘了,但我若說我沒替她看她非一個月不理我。
“什麼?看了忘了?你這什麼破腦子啊?”
“唉,你也知道我腦子不好使,對不對?這樣吧,我再幫你去看一次,這次特意去看你的?”我討好地說道。
“行了,我自己去吧!”
“好,也行,那兒人挺多的。”
“嗯,還是你去吧,我怕我考得不好……你去你去……”
我去就我去。我突然覺得她的口氣怎麼有點嗲啊?哎,好像有同學已經開始傳我和陳欣的事了,其實我們也就在教室裡多說說話而已。高三嘛,估計都把大家給逼得有點不正常,沒什麼事發生就覺得日子過得太無聊。李香總是問我跟陳欣怎麼樣了,班長夫人什麼時候找啊,要不要給你作介紹啊?我總是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對其它的說啊不急的,啊我仲衆會找不到嗎來打發她的發問。她是我們班最高的女孩,不對是最高的同學。不穿鞋子179的身高誰能比啊!順便說個發生在我身上的笑話,高一時還沒認識李香,不過已經見過並記住了她,她太高了。有一次,我上樓梯,剛轉彎就差點兒撞上了人,還是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李香,她本來就比我高出一個頭,那天她正下樓,我快要撞上她時她站在第一級臺階上,也就是說,當時她比我高出兩個多頭,也就是說我如果撞上她的話就是撞到了她的胸口上……我於是擡頭看這個女人,剪着漫畫裡的很酷的髮型,當然不是很女人的那種因爲後來她留起了長髮說是要女人點了然後我們看着她留長髮也覺得她更女人點由此可以證明她的髮型當時不是很女人的。戴着墨鏡,耳朵裡插着CD機,揹着個單肩包。總之,酷!
扯遠了。
那次幫陳欣看完成績後,我就琢磨着怎麼幫幫呂梔。我知道她的個性,像沈霞這種老師的話她是絕對聽不進去的。老師在她眼裡不知道是怎樣一個地位我沒問過。不過有一次石老師也就是那個在走廊裡罵人罵得震天響的我們沒有不怕他的年級組長在上課後讓她把許老師的備課本拿到辦公室裡去,因爲許老師忘了。你猜她怎麼個反應?
她說,小語,你拿過去!
小語坐在她的後面,聽到這句話時也沒怎麼反應過來。不過後來她也沒去。
石老師笑了,老師讓同學辦點事也正常,更何況是石老師?他曾讓人幫他去買菸。這倒好,碰上刺了。不過他說了句“大懶使小懶,小懶白了一眼”就上課了。
同學理解過來後,開始爆笑,呂梔轉過頭來看了一圈,然後無辜地看着我或者是陳欣因爲我不確定,我對她笑笑,她眨着眼睛也就轉過去了。
所以,老師的話她一般不聽。
沒辦法,我知道她只服陳俊,他是她的偶像!他的話他不可能不聽。再說了,陳俊也確實厲害,我也服他,他思想放得開嘴裡也總能妙語連珠的抽菸在我們學校也就他能跟石老師有的一拼,總之很男人!
於是我就想找他幫忙,不過我可沒那麼大膽,萬一他要問起我理由來怎麼辦啊?陳老師他也不是傻子,高三的女孩也不小了吧,說是說崇拜而已,可背後究竟是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他班裡的學生他憑什麼幫我?
我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去辦公室找他。那天中午我先進了辦公室後先問了他幾個其實我不問也懂的問題,然後就低頭對他說道,
“老師,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他又開始點菸了,其實他很尊重我們學生的,我們問他問題時從不抽菸。
“嗯,你知道我們班呂梔嗎?嗯……她以前成績挺好的,不過這幾次考試都不怎麼樣,狀態好像不大對勁……所以……哦,她很聽你的話的……請你開導開導她!”我可算是說完了。
“哦?……”他可能也覺得有點奇怪怎麼有學生這麼請他幫忙,倒是有男生請他打過架的,“我聽說過這個女生,不過我不認識她啊!”我解釋一下,陳俊上課從來不提問,他不認識同學也正常。
“嗯,沒事,你看見了就肯定知道是哪位的。”
陳俊看着我抽着煙,笑着,我知道他的意思,
“呃……我覺得她挺好的!”
“好,我會幫你的!”
我終於離開了辦公室。
那時候我知道天已經快冷了,冬天已經悄悄來臨。
我不知道別人的記憶是怎麼樣的,我總覺得記一種感覺可能比記具體的一些事情更簡單一些。比如我記得我和陳欣其實是一直很開心快樂地過完高三的,但現在我卻想不起多少讓我們覺得快樂的事情來。再比如我應對高考時的那種心態那種發奮又沉着安靜的感覺只要我一去回憶它們就會蹦出來,但我究竟高三是怎麼學的考試都都得怎樣那些讓我特別困擾我卻又忘了。
不過我剛寫完這句話又覺得不對,因爲我和呂梔間發生的沒幾件事我卻記得那麼清楚,而和她一起的那幾個小時的感覺卻忘了。或許我寫感覺與瑣事對記憶的影響毫無意義,也罷,那麼就此打住,我只是想到了就寫了。
但我還是很清晰地記住一些感覺,這麼久過來,它們未曾糊糊,它們跟着我從那個不大的南方城市到了北京,經過一些事後讓他們更清晰了。或許我寫這個東西可以理理清楚這些感覺,雖然我還沒老到回頭看自己歷程的地步。但人活着需要知道自己怎麼來,將要可能哪兒去。在我看來這是一種信仰。我不久給TY傳了張照片,是晚上拍的一張高速公路上的汽車的照片,用了2秒的爆光,一道黃光,一道紅光,車燈的軌跡就很清晰。我對TY說,我也想知道自己和軌跡。真的,如果不知道,靠着活着的慣性生活,在我看來那可是件不舒服的事情。
“來了?”我問陳欣,教室裡人還不是很多,初冬早晨的太陽柔柔地照進教室。教室裡還留有昨晚自習的味道。我一輩子都會記住這種教室的味道,悶悶的,夾雜着書卷氣咖啡味或許還有口香糖的薄荷味還有淡淡的木頭書桌味投影儀的那種特別的日貨味,總之聞着讓人很踏實,衝這一點我可以說句我喜歡這樣的味道。但僅限於教室裡人不多的時候。
不過現在是早上,在教室裡可以說是一種享受,我已經給自己衝好了一杯枸杞茶,透明的玻璃杯,幾顆紅紅的枸杞很識相地漂着,如果不覺得我酸,我想說這也算是一種意境啊。
“來了!”陳欣走過,我不看她上身就可以憑她的走路步速姿態判斷出她是陳欣。我擡頭看到她的臉眨着紅,還聞到她臉上的護膚霜的味道。印象中我見過一張她的照片,她的臉紅得發亮。不過剛纔確定了一下沒有,記憶有時候是自己騙自己的。
“早飯給你,怕涼了剛纔放我桌裡了!”
“謝謝……哎,水也幫我倒好了?謝謝!”她很高興地說着,我有時候會覺得她開心的時候其實長得挺好看的。我常會幫她接水,早晨我去得早,飲水機一般都是我開的,先煮水,然後泡茶泡奶粉泡咖啡泡果珍都行。
“嗯,不謝!”我那時候很心安理得地幫她做些事情。
“咦?怎麼今天的雞蛋餅裡有兩根香腸?”
“哦,我特意幫你加的,多吃點!”
也許你會問我爲什麼我現在寫那麼多有關陳欣啊呂梔啊這樣的事情來描寫我的高三?其實我想說我不想刻意去描寫一些女孩,我只是曾經讓我感覺滿意的一種生活狀態。如果這個生活狀態裡構成的是很多男性朋友我也會如實描寫,只是當時和我好的男生不過鄭重棒子幾個不多的哥們,文科班裡女生多也是原因。我自己在當時不自覺地構建我所想要的生活狀態時,並沒有刻意去配進女性元素。但現在回頭看看,這很明智。這個世界太多時候需要女性那種柔和的氣氛。不管周邊競爭比賽工作活動等等再激烈再火熱都需要一種柔和的氣氛,女性有這種本能。如果處理好了,那會化解很多東西。
另外,我從高二開始有一個小信仰就是生活好學習才能好,我不會去算計替人家倒杯茶或者是回封信或者是聊會天這點時間,我相信我以這樣的方式用了這些時間後,我的心態我周邊的氣氛會讓我覺得舒服,會讓我覺得我和周邊這幾個同學之間是一直扯在一起的,我不孤獨。如果我能幫上人家忙,在這個小圈子裡還算是個不人物的話,我會覺得自己有價值。不知以前誰說過我是個有點喜歡去影響別人的人。好像是初中有位哥們說的。忘了,但至少有四五個同學親口對我說過仲衆啊,跟你在一起後你改變了我很多。我在交流時沒刻意去追求這種,但會間接地影響着他們。這或許可以讓我有那麼點成就感,讓我開心,但我不想要這個。
我要的是我們兄弟姐妹般扯在一起。
繼續我和我那幫兄弟姐妹的故事。
我沒怎麼嘗過畫畫,但畫得還不錯,而且喜歡東畫西畫的。當時在寢室裡給鄭重畫了一張很噁心的肖像,當然是故意的。高二那個美術老師(我特喜歡他的穿衣風格還有說話的樣兒以及他分析DPHNE廣告牌的經典設計的話)給我們這些大多數是農村出來的學生上第一堂素描課時講怎麼握筆怎麼畫橫線堅線斜線交叉線我就開始畫了。他見了就問我你以前學過?我說沒有,自學罷了。他說那真不容易,手法那麼熟,透視已經處理得不錯了!我還是很高興的。那時我覺得我這個農村來的或許比別人看得更遠了點。他說那你做我的課代表吧,我說行啊。嗯,想來我是不能做數學還有體育課代表的,不然同學非都被我帶壞不可。但別的課我都可以!在那個小學校裡學習還有挺牛的。唉,只不過現在……TY說下學期要好好學了,好好學。
晚自習到最後常常會頭暈頭疼的,我的眼睛又受不了。我曾經因爲這個去找許老師借睫毛膏,因爲我的睫毛是倒着長的,也就是往裡長的。總會把眼睛弄疼。雖然我不會每次到了最後就不能堅持看書了,但有時候還是會調皮一下的。那時候我就找陳欣,我周邊就她還有米米。米米有時候就趴那兒睡着,我當然找陳欣嘍。本來鄭重這個死鬼會過來坐坐的,但他那段時間好像迷上那位王倩了,總坐到她身邊去轉着筆,一副太君口氣地扯着。
“你在幹什麼呢!看我幹嘛?”陳欣問我。她還在做着那38套的英語試卷,在做單選。我這個不行的,常常錯5道左右,呆兒曾說我這樣的錯誤率和我的數學一樣——影響我的身份。陳欣是文科班的英語王,自然這些是強項。
“我畫畫啊,老大!”“老大”這一稱呼也是被她的英語強勢所以迫的。
“現在畫什麼畫啊?”
“隨便畫的,我眼睛不舒服了!”
“眼藥水滴了麼?來,讓我看看畫什麼!”
我於是給了她那張畫了一副骷髏的畫,那是位拿着手杖還有頂禮帽的骷髏紳士。
“哎呀,你幹嘛呢?想存心嚇我啊?”陳欣還真抒那張紙片拋還給我了。
“嗯,是啊,存心的,故意的!”
“真壞!”
“你怕?那我幫他穿上衣服再給你看!”
我轉過身去,在她的桌上開始畫,我先給那位骷髏先生裝了頭髮,髮型是當初90年代郭富城很流行的那種大中鋒,然後再讓他穿了件唐裝,不過是短袖的,故意讓他很細的手臂露出來。陳欣已經開始笑了。然後擡眼看着陳欣,問她,
“你想要他穿什麼褲子?”
“我不知道啊,隨便你!”
“好,那你看着!”
我給那位紳士穿了條大褲衩又穿了雙像卓別林那樣的鞋子,這樣呢,一位梳着挺像漢奸頭手禮帽掛着手杖穿着唐裝短袖外加一條大褲衩的先生出來了。陳欣樂得不行了!
“太好玩了!你給我畫一張我的像吧!就像高二那時的那種!”我高二時無意間畫過一張,她說很像她的,當然像了,我是對着她畫的!不過後來找不到了,我們都覺得可惜。
“啊,那不行,我老了,畫不成了!給你畫着小的吧!”
然後我又回到了自己桌上,跟她聊着,一會兒就畫好了,穿着羽絨服,戴着帽子。那時候冷,她常這麼幹,還說戴着暖和。
“好了!”
“就這樣啊?”她看到時說,“不過挺她看的!”
突然,她拿起筆,在那位紳士下劃了條線,又寫了“衆妹”然後又寫了日期。
“好了,拿去!……保存好啊!”
52
我相信南方的同學肯定在高考語文複習中肯定有過段痛苦的經歷,那就是選擇題的第一題考拼音的那題。我以前總覺得語文自己很牛的,但對這拼音的第一題還有錯別字的第二題很是頭痛。有時候會發誓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把這些錯別字記住了,再用半天把拼音給記住了,但這些破東西猶如亂碼一樣難記。石老師就讓同學每天在黑板上寫五個拼音五個錯別字。印象中錯別字好像是我寫的。不過寫也沒用,我自己寫還老忘掉呢,下面的同學看了也不會記住,再說了,誰會盯着那塊豆腐塊一樣的粉筆字感興趣呢?我只記得小語倒總看着這些詞,有次還邊說邊喝水跟我理論一番的。
其實這種很散的知識根本不需要用整塊的時間去記的,石老師的想法其實很對,只可惜在50來人的大班裡一天又那麼多課那麼多要記的就顯得不是很現實。於是我提議和陳欣合作,每天我們互相在對方筆記本上寫5個錯字5個拼音題,然後讓對方做,做完了再改。這樣一般3分鐘就行,還可以互相玩玩,比如故意難爲對方一下,出的10個題都很難的,然後做不出,然後看對方寫個“不及格”後就求對方給答案,然後再記住。總之挺好玩的!而且效果還不錯。一個人苦苦記着,不如玩着記着。高三嘛,苦中作樂唄。好像《告別天堂》這個小說裡說過這四個字,剛纔想起用了一下,想想還真挺好的。
所以,我的筆記本上會有很多不是我的字跡。別人看了就問我是誰的,我會淡淡地說陳欣的,然後他們會說哦~~連筆記都做到一起去了……我也不多說。反正這事兒我也不多說 ,沒幾個人知道的。我在去年寒假裡的時候,曾很多次地翻過那個本子,我高三留下來的東西不多,幾個筆記本是留了下來,畢竟裡面有太多的回憶,不管是陳欣的還是阿旋的米米的鄭重的還是呆兒的或者是沈老師的石老師的陳俊的許老師的,看了總覺得親切。曾經翻出本初一的作業本,裡面有我很喜歡的社會老師的批閱,她要我們每次作業畫兩個小框,她在一個裡面寫日期一個寫“優”,“良”等,看起來真是整潔。然後又想起那整潔的板書,想起她的爲人,總會悟到很多的東西,真正的好老師留給學生的絕對不僅僅是知識,那玩意兒一會兒就全還給他們啦!
有天晚上陳欣又和我聊起了呂梔,不過這次我們沒說什麼別的,而是說她的成績。她倆是好姐妹,不可能不關心她的成績的。事實上那次我去找陳俊前她就和我聊過一次了。啊,那也是一個上晚上,其實好多次和和陳欣聊呂梔都是在晚上聊的。很簡單,那時候呂梔回家了。那次我看着她有點奇怪的眼神,聽見她問我,
“你要幫她,對不對?”我竟然覺得陳欣臉上寫滿了嚴肅,那一時刻我有一種母親責問兒子的錯覺。
“是,我要幫她!”我如實回答。
“我早就猜到你要幫她的!”天吶,還好她沒問我有那麼多考得不好的同學憑什麼就要幫她呢?
“嗯,你知道她考得不好我心裡不舒服的,啊?”我說。
“我也不舒服的。那你打算怎麼幫她,你知道以她的個性……”
“我知道,但也沒想好!不過我會以我的方式去幫她的。”
可我沒對陳欣說起我想去找陳俊的事,這事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沈老師。我這方面我完全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呂梔會受不了,她的自尊心很強,我覺得。
那天政治課上我一點也沒聽,說真的這聽不聽沒多大的關係,不過我平時還是會聽進去一點兒。那次我給呂梔寫信了,一點也沒聽,書也沒翻開一下。也只有在陳俊的課上才那麼自由。我寫了一封,說呂梔我想幫你之類的,覺得這不妥,就揉了;又寫了一封,還是不滿意;第三封時,我打算實話實說,反正也豁出去了,最多她以後不再理我!
於是我開始寫了:
呂梔:
不知怎麼回事,我知道你考得不好後,心裡很不舒服。
我講不清這種感覺,我不敢說我關心你。但我卻看到你上課心不在焉,英語課你總在睡覺,中午也看見你很煩的樣子。也許你有你的學習方法,但我覺得你的學習狀態好像不怎麼好。高三了,我們得考慮自己的將來了,不能只憑自己的喜好來學了,對嗎?你高二的時候都是班裡考第一的人,但你現在的狀態怎麼會這樣呢?
我想你得調整一下你的狀態了,你是很拽的。
中午圖書館環境還不錯,我常在那看書。
我想幫你。
願,好
然後我在下課的時候就給她了,當然是紅着臉給的。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肯定覺得莫名其妙。我好像還沒遞過情書啊,那次給她這不像信的信卻覺得是在給情書一樣。呵呵,說來實在是有辱仲衆的名聲。我剛回到自己位子上開始裝腔作勢地喝水好讓自己平靜下來,不久我就看見呂梔哭了起來。她是突然哭了起來的,我就這麼覺得。因爲阿旋就站在她旁邊,我看到她也一臉迷惑,就斷定呂梔是突然哭了起來的。
完了,我心想這回可完了。
陳欣馬上問我怎麼回事,問我對呂梔做了什麼了,怎麼讓她哭了。我也沒答。我當時心裡只是想着呂梔啊我是爲你好纔來惹你的你以後要不理我了也行只要你好別的無所謂的……
然後上課了,我聽課記筆記就是沒去看呂梔,我想我是不敢去看罷了。陳欣如果發現了她也許又會問我怎麼上課沒看呂梔了?那段時間我上課好像總是盯着她看,呂梔把頭轉過來時我也不移開自己的目光,然後看到她故意好像看什麼一樣地又移開了目光。不過老師倒好像從來沒問我仲衆啊你看什麼呢?不知道的肯定會覺得我在思考來着。
總算熬到了放學,我去食堂吃飯了,呂梔就回家了。我的心當然是有點亂的,不過一直在說服自己別緊張啊幹嘛呢你只是想幫她真是的。鄭重好像也看出我今天好像不怎麼對勁不過也沒問我什麼就拍拍我肩膀。
啊,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沒發現呂梔看我一眼。我想我的暗戀也應該結束了吧,還沒開始什麼呢關係已經搞成這樣了。我沒那麼偉大崇高,要不是我暗暗地喜歡着呂梔我纔不會想着這麼去幫她呢!唉,只能“懷良辰以孤往”了,陶淵明寫得真是好。我那些想着呂梔入睡的夜就是我的良辰;那些我上課看的後影就是我的良辰;我上體育課排在她後面看着她的頭髮就是我的良辰;我在門口撞見她的微笑就是我的良辰。如今都算了吧……
傍晚放學時,呂梔走過來和陳欣說着話,然後好像很不在乎似的給了我張紙,疊好的,我當然知道這是信了!然後她回家了,朝我笑笑。
我等教室裡人差不多都走了後我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張紙。
衆妹:
還沒看完信,我就哭了,除了感動感謝,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其實我現在就在哭,不僅僅是剛纔又看了一遍你的信,是因爲這些天來壓抑得很,也積了很多的委屈和不滿,甚至憤怒,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苦,是痛苦!也有點悲涼自己都想打自己幾下的感覺。那種感覺,真的不爽!
我對我自己的學習方法完全沒有信心了,對自己更沒信心了。我覺得現在的我,任何人任何考試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打敗我。不是我沒有勇氣,沒有毅力堅持呀!只是被打亂了,打亂了,真的太亂!
我很想有個人來鼓勵我,哪怕只是安慰,可是沒人。老爸老媽很少過問我的學習,老師更不會了。的確有一種不被重視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對我來說也的確很不爽!我承認偶爾我很清高,也有點自負,也許也自以爲是。但是今天不行了,我怕有一天我再也不會拽拽地和你說話,有一天和阿旋,欣兒她們走上兩條不同的道路時,我該怎麼辦?我希望調整好狀態,因爲畢竟離高考還有7個月,我可以準備,我希望像以前那樣偶爾可以拽一下。
也許有點癡心妄想,一直想做一個完美一點兒的“女人”,聰明,漂亮……也許真的像偶像說的,好高騖遠。我不會我沒有那個能力,卻也不會敢說只是失誤,我說過我不給自己找藉口,絕不!
真的謝謝你,從你身上我看到很多東西,也學到不少!你告訴我你想幫我就已經幫我很多了。讓我知道我還沒有被忽略啊!
以後我要每天中午去圖書館,好好認真,雖然不敢再計劃什麼,但走好眼前的每一步就已不易,我會努力!做一個真實的認真的高三學生!
有時候,我刀會害羞,不敢當面對你說謝謝,其實真的很感謝!
信紙上,都是淚跡。我知道那是她哭時留下的。
看完的時候,我好像覺得幸福,又好像很平靜,又覺得沒感覺。然後就去吃飯了。
又一天的時候,呂梔跑到我的位子旁來問問題,阿旋看到了,米米看到了,陳欣看到了,呆兒也看到了,鄭重也看到了。我頓時臉紅了起來。她問我政治,雖然我考試很多時候政治都是班裡第一的,但文科這東西有時也說不清楚,總之我沒回答出來。倒是她又是翻書,又是舉證,我很驚訝有人還會對政治課本那麼熟!
“衆妹,你頭上怎麼直冒油啊?”阿旋問我。還給我遞了張餐巾紙。我沒答,只是啊了一聲。
我聞到那讓我到現在都忘不了的味道,那是呂梔身上的香味。田佳某天對我神經質地說道人對味道的記憶是一輩子的。我覺得很有道理。那時起,我開始記住那冷香。
呂梔的頭髮輕輕地在我的臉上觸碰着。
應該說那天我是很難堪的,還什麼文科才子呢,連道政治題也講不清楚,不過我也沒在意。我要的不是面子,我要的只是真實。我知道自己又不是完美的不必苛求。只是我得努力,得讓自己完善一點。突然想起TY說我應該有點完美主義的吧。我說不是,我只是想完整,這很難講清楚,以後再說。剛纔是突然想起的。
可誰會知道我在大一時,寫下了那《紫***》呢?生活不是小說,不能自己安排情節,如果我知道我和呂梔終究會是一場空,我當時還會這麼做麼?
也許會吧?
紫***
我在祈禱 只爲你身上的一縷冷香
想着怎麼 銘記我逝去的紫***
嘈鬧的書市 人來人往
驀然嗅到 你的冷香
眩目的冰場 聚滿燈光
嫣然飄過 微笑飛揚
秀中裡曖日 柔柔地跳在可立兒上
你彎曲的手指是我幽香的曖房
穆湖邊小雪 靜靜地在瓊花瓣上飄蕩
踩着碎玉 走向我的紫***
早知道 你總會走向遠方
且你不能帶走我的心慌
曾相信 一起相擁依偎看夕陽
看那張張信紙已泛黃
只是 現在
一個人聽你喜歡的《七里香》
看那高高的楊樹
葉兒在空中亂竄
掠過的情愫 早已凝結在夏日裡我起伏的胸膛
襲來的相思 卻怎麼如此無禮地闖入我的課堂
再見了 我曾有的紫***
永遠銘記 你刺人的冰香
讓我癡癡原諒
你現在所有的自由與幸福 模樣
那時候我常常用那帶熏衣草味的餐巾紙。
紫色的外包裝,淡淡的香味。我那時的生活學習就是這個調子。只有靠近我的人知道,比如陳欣比如鄭重比如小語。因爲在我看來紫色是最高貴的,是看不出來的自信。香味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