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紫色天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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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已經好久沒打開這個文件了。前天剛回的北京。電腦中了病毒就重裝了一下。總算一切都弄好了準備寫了發現上次寫的近一萬字不在了,那段雪景也不在了,真的很可惜。但沒辦法,我不會試圖去回憶那個將要離開的下午我寫些什麼了。我說過我要的是寫的感覺以及寫這個時對TY或者還有別的看我這個東西的人的傾訴的忠實。

現在北京的天不熱,沒有太陽,想起媽媽讓我回來後把那件紅色的羽絨服洗一下,去年我太急也太懶沒洗成,想來今年拿出來時估計是不堪入目了。但這兩天一直沒太陽,再放放吧,呵呵。那是件大紅色的雪中飛,我去年冬天穿着這件衣服在校園裡看雪,他們說很奇怪的樣子,是啊,誰會知道一個穿着大紅羽絨服的男生心裡想的是曾經讓他着迷的白色世界呢?北京的雪比以前那兒的雪是大多了,白多了,也漂亮多了,但又能怎樣呢?當他穿着軍靴在北京的雪上滑着踩着,誰會知道他在寫着“呂梔”呢?當有人看到了問他仲衆啊,你在寫什麼呢?喲怎麼是一個名字啊,又有誰知道他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寫這個名字,他只是在心裡紀念曾經給自己營造的那個紫***而非是一個人呢?說如果人生是一場戲,那麼每個人都是自己這場戲裡的主角,是別人戲裡的配角。自己永遠不能成爲別人戲裡的主角。啊,我是呂梔生活裡的配角,但我覺得我這樣說都是加了水分,我的意思是說我的配角都做得不夠好,真的不夠好。

那年冬天在我們居然下雪了,而且很大。這是好幾年都沒見過的了。在小張的課上,我發現窗外紛紛揚揚地在飄着東西,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雪。當我興奮着對呆兒說時,才知道已經有好多人在看雪了。那時已經快放寒假了,同學們都等着呢,等着想玩的有想好好發奮的有想睡的有,總之已經是在教室裡坐得有點不耐煩了。這麼來一場雪倒是淨化一下我們的心靈——我這麼說的意思是,我們總算可以乾乾淨淨很純地想一件事了,那就是看那白白的雪。

“你們不想上課了?”小張問。

“是!”

“……啊,是啊,好久沒見雪了!”他有點無奈但也很高興地看着窗外,窗外越下越大,還颳着風,把雪吹得滿世界都是。我沒見過鵝毛,所以對鵝毛大雪沒有概念;但我玩過泡沫板被弄碎後往風裡一放大聲喊着“下雪了,下雪了”的遊戲,我就覺得那雪實在是哪個淘氣的孩子在天國放的泡沫花。

那課就在同學的期待中下了。小張一走很多人就直奔窗口要看雪了,我看到李香那長長的身子在探出窗口去看雪。那張平時寫着成熟的臉也很天真很漂亮。

我站了起來走到呂梔那,她拿着筆呆呆地看着窗外。這幾天她是這樣的,一個人發呆不知道想着什麼,跟阿旋還有米米他們也不鬧了。

“我帶你去看雪!”

“嗯?去哪兒看雪?”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窗口那些擠在一一起的人。

“去樓道那兒!走吧!”我知道那兒肯定沒人,而且風景也不錯,我平常總會一個人在那兒看風景的。

以前看過一篇講辜鴻銘的文章說他老了講自己的故事時總會添油加醋的,同一個故事一次比一次多。我當然還沒到那個歲數,但也已經不自覺地在改了。這事情我後來跟鄭重還有棒子說起時,我會說那時候我拉着呂梔出去看雪了,但事實上沒有,也就是說我說謊了。說謊說多了自己都會信,我說了好幾遍我拉着她出來看雪後,我就覺得我再說我只是叫她出來看雪是假的,於是我會覺得說真話別扭,比如剛纔寫的那段。回憶總是會錯的,有時候這倒也不是因爲記憶的衰退什麼的,而是現在的一種心態。現在的心態覺得應該這麼講才符合自己的固執的想法,於是就這麼講了,心裡也舒服。啊,那就再說一次謊吧。

我拉着呂梔出了教室門,來到了那個窗口前。

窗外,是夾着風亂舞的雪。我拉開了那窗,雪一下子鑽了進來,很熱情地撲到了呂梔的臉上。

“嗯~衆妹,都到我臉上來了!”

“哦,哈哈,是嗎?”

“這兒看雪不和教室裡看一樣嗎?”

“不,不一樣,你看那兒!”我指着學校那瓦紅色的食堂的屋頂,對她說。

她沿着我的手指看了過去。

食堂的頂上全是霧氣,在風中嫋嫋而去;雪花在其中夾風而舞,若隱若現;這時風大了,雪花就在空中打着圈兒,時快時慢。而那霧氣和雪花全都是白色的,很純粹的顏色。它不自覺地覆蓋了這個學校的迎考氣氛,覆蓋了那個教室裡的鬱悶的氣息,也覆蓋了我心裡對呂梔那說不清楚的感覺。而那時的呂梔也穿着一件白色的小棉衣,這個白色的世界襯得她的臉也雪白雪白的。

“真漂亮!”她輕輕說。

我希望這時一切都停止,時間停了,不明原因的開心快樂停了,莫名其妙的悲傷停了,不安停了,煩躁停了,只留下這個白色的世界。這個看上去滿是激情但其實它是那麼安靜的世界。來個特寫吧,看看呂梔那張臉,幼稚,乾淨,充滿着對這個世界的好奇與信任,夾着淡淡的憂鬱。女孩少見的高鼻樑,很黑很黑的眼睛亮亮的,還有很薄的嘴脣。這是最純樸的描述,卻足以記住一輩子,哪怕是沒有感情地記住一輩子。

“你總會一個人看風景是麼?”呂梔問。

“啊,是吧!沒人能陪我看啊!”

我聞到了一縷香氣夾在我風裡掠過我的鼻尖,我知道那是呂梔身上的。它曾經那麼地吸引我卻又離我那麼遠,當呂梔彎下身來秀髮輕輕地擦過我的皮膚時,它暖暖地出來了,在我鼻息裡悠悠地散着;而現在則是在窗口在下着雪的窗口雪還很激情地躥到我的鼻尖,那香也成了冷香,冷香在我的鼻子裡橫衝直撞,它讓我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我知道它的力量了,但我聽不見任何聲音,它和這個白色的世界一樣安靜着,和它的主人一樣安靜着。讓我不知道她是快樂是傷悲是冷漠是麻木還是別的什麼。

泌鼻的冷香。

亂舞的碎雪。

毫無節奏的心跳與呼吸。

“走吧,上課去!”當我轉身時看到了陳欣從我們身後走過,那眼神裡寫滿了怨氣。

陳欣你知道嗎?我在做自己的事情。

TY,你看了上面的東西會想什麼呢?我現在在聽Blowing In The Wind.就上次我給你聽的那個。嗯,那歌詞寫的真是不錯,一個男人要經歷多少他才稱得得上是一個男人呢?我努力讓自己勇敢地點去面對過去,並勇敢地告訴你,哪怕你看了會對我有什麼“不良”印象,會想呀,這個人怎麼這樣的啊?我都不在乎了。我剛纔很想給你發條短信,和你聊會,但我迫不及待地想早點寫完這個,好讓你看到。但心裡又擔心着,矛盾着。有時候,我會覺得跟你交流時我不想太多考慮什麼策略的事情,開玩笑。我知道跟女孩交流是需要這點的。我也有能力去做。我常常去教導別的哥們怎麼怎麼樣,不要天天和人家扯,要像釣魚一樣就算它上鉤了也別急着收線,得涼它一會兒!但我對我做不到,我一天都不能不和你發信息,哪怕你真的很少會主動和我發一條,哪怕我知道也許我也涼你一會兒會更好。但我怎麼捨得呢?TY我心裡滿是你,我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或者叫緣分也行,我不想做這樣的事。

TY,在我努力去講我過去的事情時,你也讓我努力講出現在對你的話好嗎?

小張又進來了,這是自習課他來督班的。一進門就被我們用雪打了一通,他左閃右躲地倒一點也沒被砸到,只是可憐了那黑板,慘不忍睹。

我中午沒在教室裡參加沈老師還有陳俊他們組織的聽寫,我在圖書館裡自己看書。本來是隻有我一個的,後來陳欣也去了。沈老師拿我們倆也沒辦法。可後來呂梔也去了,她就對我很不滿意,不過我沒怎麼理她,我不想自己除了上課的時間還被分割。陳欣看我這樣也一起去了,而呂梔,也許是陳欣拉着她的,我雖然有想和她一起去圖書館的想法但也沒說,我又不是誰敢跟沈老師作對。如果我不去圖書館,我也會在天台,有一次,我把呂梔叫了上去。很藍的天下就我和她倆人。不過,隔着10來米坐着,各看各的書。

中午雪停了一會兒後又下了起來而且是越下越大,我在圖書館的落地窗前看着遠處那個目湖,依舊是那麼平靜,只是有點模糊。裡面開着空調,所以玻璃上蒙着一層霧氣。我用手擦了擦。陳欣還有呂梔在我後面看着書,看不出來她們心裡想着什麼。我會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大家一起自由又安靜地努力着。

我的心啊,我常這麼說,像這個湖面吧,多麼平靜,多麼從容!

我聞到了那熟悉的香氣,側眼一看呂梔正站在我的身邊。我沒說什麼,又看着前方,她也沒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陳欣撐着傘走着。我就在她旁邊,呂梔一蹦一跳地在雪地裡抓起把雪然後扔在我身上或者是陳欣的身上。她玩得很快樂,那笑聲在校園裡迴盪着。現在正是午休時間,學校裡一般不會有人在外邊。我看到後面有個熟悉的背影,趕緊給呂梔使眼色,不過她沒看懂,一把雪扔了過來。差點就扔在那個人身上了,他是陳俊。

59

那次回到教室門口,正好發現沈老師站在門口,我叫了她一聲,她對我笑笑。用呆兒的話來說就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我知道她可能要找我們說點什麼事了。但只是感覺而已,那天她沒找我們。

TY,你在幹嘛?我突然好想知道。我知道這個問題實在是一個很無聊的問題。但我就是好想知道。我想讓你闖我在我的心裡,生動活潑地鬧着,你在那兒說笑,轉身,發呆,斜起眼睛看遠方,梳着頭髮,照鏡子。可我不知你現在幹什麼,所以我的心裡是我們在一起很少很少的一些已經定格的片斷。

我不久前給沈老師打電話時,她跟我講起了高三時的陳欣還有我。她說早看出一點不正常的東西來了,她的意思是陳欣喜歡上了我。我說老師不會的,我怎麼不知道呢,我們只是學習上的密友而已。她說她也是女人女孩的心思她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呢。她說仲衆啊你還記得有一次我把陳欣叫出去談話麼?我說記得啊。

想來那次是一箇中午,我們也是從圖書館回來後沈老師就把陳欣叫出去了。就在門口,我可以看到陳欣漲紅的臉,還有沈老師的半個身子。後來晚上陳欣跟我說沈老師讓她以後要自己複習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問你在跟着我嗎?她說不是,我說那不就可以了,別去在乎她怎麼看你的複習,你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她說哦。

那後來我就常常和陳欣一起去歷史教室上自習。那個教室平常不用,一到晚上就被我們那些成績還不錯的給包了。在那兒沒有同學的吵鬧聲,沒有平常那種太悶的空氣,一切都是安安靜靜,清清爽爽的。我還是坐靠窗的第一排,而陳欣則坐第二排。知道的人都不會搶那兩個座,因爲我們和她都是那裡的小名人,而他們會覺得讓出這兩個座來讓我們坐會很過癮。因爲這樣就可以在同學們面前說,哎,昨晚上他倆又在一起了。呵呵,天知道我們在一起會不會說一句話呢,說了又說些什麼呢?我後來一直沒去在乎這些東西。因爲它們對我不重要。我會幫陳欣把杯子拿過去,當然裡面是有水的,給她佔個座。她進教室時我基本是趴在桌上睡覺,當我醒過來時,她會給我給西紅柿,黃瓜之類的,有時也吃酸酸的上好佳奶糖。但不多說話。

鄭重還有小語、申玲、包括要追求陳欣的翁林都在。這裡是我們四個文科班的尖子生一起用的自習室。有次石老師對我們很不滿意,因爲我們從來不會打掃一下的,每法,我中午過去掃了一中午,扔了將近10來袋垃圾,總算完事。那教室一般的同學也不會進去。

我好多想法其實都是在那個歷史教室裡出來的,尤其是學習上的。我到最後甚至睡覺都要到那兒才能趴下睡着,當然那是因爲後來失眠得厲害。

去年回去時,學校一個人也沒有,我和申玲還有小語一起走了120級臺階,上了這個教室。一起說說笑笑,那兩個桌子還是這麼擺在那,一想,呵呵,過去好久了。陳欣都不理我了。

有天晚上我和陳欣聊天,那時期末考試都已經結束了,是學期的最後一晚。她和我講了很多她家裡的事情,其實我和她有很多的相似點的。比如都有點小氣,但如果覺得一個人好了,會一顧一切地對他好,不計較什麼;不喜歡人家打探自己的隱私,自己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在自己沒有允許的情況下,不喜歡被人翻動。喜歡買衣服,可以少,但不能太次;會盯着一個化妝品用,等等。有時會聊得笑出聲來,也會很煽情地說仲衆,你知道嗎我一直很感謝你,我今天有的一切好多都是你給我帶來的。我說哪有我也是不自覺地改變你一下而已,再說了你也讓我變了不少啊。她說我讓你變了什麼了。我說你啊讓我變得你一生氣我就以爲是我錯了我開始懂得向人道歉了。她說你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我說你說呢?

終於放了寒假,石老師說你們今年回去不用出來了,一直看書吧,除了大年三十可以出來,別的都看書吧。好多人在下面發出了噓聲,但我還是能感覺到有些人的決心的,一般他們只是笑笑。

我跟陳欣約好寒假裡要每天通一個電話好通報復習情況。

收拾完東西后,我下了樓,發現忘了帶上向呆兒借的碟了,又跑了上去。正好碰到了沈老師。當我告訴她我要拿碟寒假裡看時她很奇怪我會有時間看。我知道其實她對我很不放心的。雖然她找的談話時我總能一套一套地應付她,但她知道我的的弱點的。

我還特意跑到呂梔面前向她道了別。

我回到家後,急急忙忙地理好了自己的書桌。開始看書,寫東西。冬天冷,南方沒暖氣,家裡也沒空調,看書時手腳冷得不行,就泡杯水捂着,腳上再套一個我小時候的大棉衣的袖子。我只有一個目的,考好高考。爸媽當然是不會打擾我的。

不過後來我還是換了地方看書,因爲二樓還是聲音太大。大過年的一會兒來個舅舅,一會兒來個乾媽的,實在受不了。我一個搬到了三樓。那屋子好久沒人住又因爲那時候老下雨有點黴氣。我騰出一個能放我書桌的地方,別的地方蓋上一大塊綢布再噴了很多佳麗的清新劑就開始了我的寒假生活。那個小屋裡我開心過冷過哭過發呆過。想來那真是一個多事的寒假。

不想寫很多了,我經常會在7點不到一點起來,本來是想在6點半起來的,但實在不行。7點也得讓我爸爸叫我雖然我一般都已經醒過來了。看書,聽歌。那時候特別喜歡游鴻明那首《落單的候鳥》,還有《尋你》。一遍遍地聽,一個寒假就聽那一盤帶子。然後寫日記,其實是寫呂梔的信,從第一天到最後一天一共寫了18封。當然是沒給她看過的。我說過,我跟她沒什麼的。但是故事如果說出來還是有點意思的,至少我和一些哥們說起來,他們會覺得哎你小子雖然沒談過戀愛,感覺倒是蠻好的嘛!

我想過我爲什麼會喜歡呂梔,因爲她漂亮,善良,有想法;真實、坦率,有個性。可誰知道我除了在喜歡她的時候卻偏偏和陳欣那麼這麼一件已經很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外,還有一件事也讓我至少讓我自己難以接受。那就是我一直在說服自己放棄,因爲我自卑。

是啊,自卑。各方面的。有一次和她聊着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她問我看過沒,我說聽過沒看過沒時間,她說這麼有名的你怎麼能沒看過你這人真沒勁。她會跟我聊希拉里,猶太,以色列,戰地記者等等一大堆我覺得女孩子不會太感興趣的東西。我基本聊不上,而她想跟我聊是因爲我除了學習還會看一點課外的,比如去圖書館我會看一些書;而聊不上是因爲我只是瀏覽一下而已我沒時間像她那樣會一口氣看完一本清朝12帝。當然她不會和別人聊這些 ,因爲我敢說當時我們班裡真的沒人會去關心這些東西。尤其是陳欣,萬一我要是難得和呂梔聊上一個她怎麼也插不進來的話題,她會鬱悶好久的。

也有別的方面的。有次兩個人討論一個二戰的問題,後來誰也不確定。我於是跑到圖書館翻了半天的書,那些書又沒幾個人想看的,一翻就是灰塵飛揚。好不容易看到幾點回去想跟她說說,沒想到我一進教室門她就把我叫住了,說她昨晚上在網上查了怎麼怎麼的……那時候我對網絡還像是小時候剛進城見了個吸塵器以爲是小汽車非要我爸給我買一樣。什麼也不懂,不會QQ,不懂E-mail,我是很感謝她幫我查了,心裡也會覺得不舒服;有次她幫小風下歌我也會吃醋,呵呵,因爲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在網上下歌。我也沒有MP3.

呂梔很大方,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呆兒、小語、阿旋、陳欣還有米米會吃到她的鵪鶉蛋,我總不吃,只是在手裡玩着;她會往我嘴裡塞樂天的黑色超醒,讓我幫她泡麥斯威爾的香草咖啡,毫不猶豫地把電動車借給人家。這些物質上的,也會常常刺激我。如果我現在想象這東西的上半部分那樣把農村寫進來的話,那又可以寫好多了。但我不想扯了,因爲我高三時沒去關心那些,一直到現在這方面對我來說已經沒那麼多的影響了。

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沒有她那樣的自由的生活方式,當然這實在是因爲想不出別的原因了,很浪漫地加上去的。

那是一個奇怪的寒假,一直在下大雨,有天晚上居然還打起了雷。我坐在書桌前做着練習題,擡頭看看窗外烏黑的天空,心裡卻沒什麼感覺。我只知道自己屋裡檯燈下很溫暖。第二天早上媽媽便帶我去買衣服,好像上高中後她就再也沒有帶我出去買過衣服,都是我自己買的。那次在HUMPHRY裡買了好幾件,媽媽說如果以後去上大學了,會冷的,多買幾件吧。後來我嫌錢用得太多了纔沒再買下去。說起這事時,棒子總會說媽媽有時候對兒子是瘋狂的,瘋狂的愛。

突然發現自己寫這些時,筆調有點冷。也許是冬天吧,回憶感情都比較冷。不過我很喜歡中午趴在書桌上睡覺的感覺。手塞在袖子裡,沉沉地睡去。醒來後再寫日記。我發現寒假裡見不到呂梔倒也能仔細想想有關她的事情。

我有時候會想,我這樣一廂情願地是爲了什麼。我從未想過如果高中結束了,我跟她會怎樣。而在高三時我又不會和她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在高三時想的一切都是白想。在我看來我只有感受到了呂梔的冷漠,讓人從她身邊走過就能感受得到的冷漠。有時候我們擦肩而過時都會裝得互相不認識一樣,我不知道這是高三惹得禍,還是我自己惹的禍。我這麼說是因爲我雖然覺得呂梔對我很冷,但我覺得我自己對她更冷。我從來不會主動跟她說話,不會在路上主動跟她打招呼,不會主動對她笑。也就是說我一直沉默着。沉默好啊,沉默讓我偷偷地和陳欣好着,讓我對呂梔麻木着,沉默給我帶來安靜,也給我帶來失去。

但我又分明覺得呂梔對我也沒怎麼冷。我們在寒假前就寫了同學錄,她對我說,在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日子裡,唯有你在那兒“裝”深沉,在別人都在抱怨時,只有你不嗔不怨,不驕不躁。很多事情得向你學習,你讓我懂得在大愛和大恨之間還有個中庸之道。這話有點誇也有點諷刺。但我看了會很高興。當在我生日的第二天她送給我的那個音樂杯時,她說杯子代表一輩子。當着很多人的面對我說的。那時候阿旋米米陳欣還有鄭重他們都知道我喜歡她了,雖然我從來沒說過,但據他們說可以看出來的。我覺得那很有勇氣啊,還包含着對我的信任對我的喜歡。她會把我和陳俊排在一起對我說,能認識陳俊和我實在是她一生的榮幸。我對自己說呂梔那麼真實,她不會騙我的,她不會跟我玩文字遊戲的。

但她爲什麼要這麼冷的對我?

大年三十,當我有點累地從三樓下來想開開心心地吃頓年夜飯時,爸爸媽媽在吵架。我20歲了,第一次碰到。媽媽又是哭又是鬧的。我無能爲力。我發了火,因爲我覺得我已經過了成年禮,在家裡我也可以說話了,我打開了葡萄酒,給媽媽倒上。這事想想挺幼稚,但又覺得自己真是長大了,可以擔責任,懂得辯是非了,不再只聽父母講了。就這樣,只是我什麼也沒吃,撲在奶奶懷裡哭了一通,自上初中以來,6年了,從沒掉過一滴眼淚。我不相信身邊這個世界怎麼這樣?一向很恩愛的爸爸媽媽又怎麼會在大年三十吵了起來?我當時只想着呂梔,想着這個虛無的但能給我帶來安慰的女生。

新年時,我一直一個人在三樓看書寫字想呂梔。我不說話,不需要說話。

每天會給陳欣打個電話,我爸媽知道她會幫我英語。打了幾個後,陳欣她爸媽倒是受不了了,怕自己的女兒早戀。陳欣在電話裡跟我說時,我覺得好笑,我說那行吧,我不打給你就是了。她說我會抽空打給你的。我跟呂梔打過一個電話,終究聊不起來,因爲她總說我和陳欣的事。

我就這麼在三樓給自己營造一個無人打擾的世界,奶奶有時候會爬上來,氣喘噓噓地給我端杯茶上來。我會在她慈愛的目光下喝下去,然後她會很開心。我每天寫東西給呂梔,這樣會讓我覺得很幸福,哪怕只是我一個人的幸福。我也意識到我一回到學校,她給我的肯定還是那張冷漠的臉,還有她身上的冷香。於是寒假就過得很快,對我來說寒假只是寒冷,寂寞,睏倦而已。沒什麼好留戀的。

其實媽媽大年初一就肚子疼,爸爸一大早去給她買藥。他們有時候像孩子,我常常這麼想的。

十一、只有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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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了學校,同學變化都不大,只是第一天都穿着新衣服。同學們莫名其妙地說我白了很多,也許是剪了頭髮颳了鬍子的緣故。說過之後便沒什麼話了。那時候有點奇怪,都變得特別會關心別人,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互相聊天時會想到對方是不是要學習了,那就不打擾他了,他們普遍認爲我很忙的,沒時候跟他們聊。也罷,這樣我就安靜了,這樣我就沒什麼朋友了。

我看到呂梔她又穿着一件新的白色風衣,如我所料,依舊那麼冷。

我也沒怎麼去在乎,我知道我這學期來是幹嘛的。

我把黑板報上的話改爲“合力”,用宋體寫的,很大。

第二天就是考試,我老早就提前交卷了。我一個人去了超市買點東西,風有點冷,但我知道我的自信回來了,也許只是寒假裡那麼久的沉默安靜帶來的。我知道我有點霸氣。不過後來成績出來後並不怎麼理想。但這無所謂,我一直強調狀態,那時候我堅信我的狀態是很好的。這樣的想法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我這麼想沒錯,後來的幾次考試我一次比一次好,兌現了我對沈老師的承諾。她那次說你啊不行了,我說老師你別急,你看我最後三個月的模擬考吧。然後當別人都很不穩時,我三次一次比一次好。

陳欣一個寒假下來好像也過得很開心。

我想,最後衝刺也應該快開始了吧。

一天,杜宇給我寫了封信,我想怎麼回事呢,一個班的幹嘛給我寫信啊。一看不是一封,是整整一本!我心裡一驚,想着這丫頭可還真有心思啊。她只是用我的名字開頭而已,裡面並沒有寫很多有關我的東西。我知道,或者是她知道,她只是要一個傾訴的對象而已。而我可能是個合適的人,想得細,不會動不動拿學習來壓人。我以前在市裡一個高中聯合會編過她的一篇散文,寫她父親的,知道她心裡想着的是什麼。她也絕對不是個安分的人,不會是一個眼裡只有高考的女生。高三了仍是學校女籃的主力,還有很多異性的朋友,跟喜歡她的男生很友好地打乒乓,這正是我看好她的原因。

只是我還是有點不能接受一個女生每天晚上會用我的名字開頭寫東西。

我就在她寫的旁邊像做批註一樣地把我的想法寫上去,真心實意地寫。很多時候是困擾她的問題我幫她想想辦法,安慰安慰;不過也有好多時候我會把我的煩惱事寫給她看。在我看來,我現在好多事情已經不能跟陳欣講了,她疑心是越來越重;也不能跟鄭重講啊,這傢伙現在喜歡着陳欣,對她忠實得不得了。爲此我還和他急過。我有時候也會給杜宇完整地寫封信,用的也是她那個本子。所以,現在無論在哪都找不到我和她交流的痕跡。不過那種互相信任,用那個年齡該有的方式交流實在是舒服。這次回家給她打了個電話,我問起了她姐姐,杜宇說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說你怎麼可以這麼想,她說我姐姐高中時就對你印象很深刻了說你是個好人,我說是嗎那可太高興了這可是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她說你就不能正經點,我說那好我不是看上你姐姐了我對你說她是想讓你一樣成爲像她一樣自信成功漂亮的女人,她說知道了。

當然後來我和她寫信,陳欣到底還是知道了。當然很火。又要開始打冷戰了。後來杜宇寫了也不給我了,給的話也偷偷塞在我的課桌裡,然後走過我身邊時扔我張紙條告訴我。有段時間我身邊的女生好像全因爲陳欣變得神經質。米米跟我聊會天就會突然問一句陳欣不會生氣吧,搞得我是莫名其妙。

小語是我們班上的才女,一般考試作文寫下來不是我是最高分就是她是。我在語文寫作上當然要和她多交流了。每次她幫我改完後會在後面寫上一大段話,先是跟我說你這次的嘗試是失敗還是成功,因爲我當時不允許自己寫文章有兩篇是同一個思路。有一次我寫了一篇被石老師當成了範文後第二全班一共有10來篇差不多的文章,這實在讓我受不了,也不得不要求自己第寫一篇都要有新的形式。小語很願意和我探討這些。然後她會問此問題,比如高考寫作究竟是什麼,你怎麼看待你寫作時的人生觀的問題,你怎麼處理形象化議論等等。我跟她交流這些時心裡很開心,會忘了她是女的,或者她是學生,是我的同學,我只覺得我找到一個可以在學術上有共同話題的人。這話當然是說得有點大了,但感覺就是這樣的。很深沉又很輕鬆地交流着。

我給杜宇還有另外幾個人開了作文課,隔壁班的一個我不認識的女生也過來聽了。有時候小語也會在,這樣的話我講起來會有點緊張,不過她從來不會在我講的時候發言,她會安安靜靜地聽我講完後講出她的想法,然後我們一起討論。杜宇很勤快的,每次講完後她會第一個交文章。呵呵,不過我常常還沒看她文章就說不行的,因爲你的字寫得不行。她就說你是不是當老師別太苛刻了,我說我現在能做的只是訓練你寫高考作文而不是自覺地文學創作,所以,我會以高考作文的要求來要求你啊,你字不好我當然不喜歡的。她就說好,那我改。於是後來每天學習10個字,不過又是要我給她寫好了她再去練,雖然我的字也不是很好看。

有天晚上她拿了本子過來要我寫“也”字,我寫了好幾遍都沒寫好。她也就回去了,這時陳欣叫了我,我轉過頭去。

“什麼事?”

“你,你這兩天很小宇很好嘛!又是教她寫作文,又是教她練字的。”

“怎麼了,你我不也教麼?每次作文一發下來我都會幫你仔仔細細地改過啊!”

“那你這麼幫她你不怕楊敏他們這組實力變強你考不過他們啊?”

“哦,沒有,我想讓真正想把學習搞好的人都能學好。大家一起進步纔是真的,有些人態度不好我纔不會浪費時間去教她們呢!”

“切,你別這麼說,上次小詩還有周沐她們問你還不是照答?”

“啊,你沒看見小詩其實很想學嗎?她我教了幾次後幾乎能做很多地理題,這不是讓人很高興?”

“你啊,就是看她長得漂亮,就教了,對不對?”她有點調皮地說。

“我說你怎麼能這樣看我呢?我有必要嗎?”我給她使了個眼神。

“是,你沒必要!你身邊那麼多的女孩子,當然沒必要了!你看你,申玲,小語,杜宇,阿旋,米米,還有呂梔!忙哦!”

“我跟她們好又怎麼了,男生就不能和女生關係好點啊,大家都好不是挺好的嘛!楊敏和他好的女生還要多你怎麼不說啊!再說了,我跟男生關係不好嗎?”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就是花!”

“莫名其妙!”

我有時候會覺得這樣很沒意思,真的。陳欣是能帶給我生活上的好,但別的什麼也沒有。她甚至限制了我的自由。如果她不坐在我後面,我也許早就和她不好了,當然也說不定。不過沒辦法,她還是會偶爾幫我理理試卷什麼的,下課了我還會和她一起聊,一起看課外書。高三後來沒什麼時間了,又累,我就常常借一些有很多圖片的書看。比如中國古鎮遊啊之類的。她說她要去重慶看看。我下課和她話說多了,鄭重回寢室後就會跟我鬧的。不過有時候我會故意氣氣他。汪哥就說啊呀你這傻逼你就給他一條生路不行啊,再說了那個陳欣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和鄭重傷了兄弟間的感情不?

是啊,陳欣有什麼好的。不過有一次我做夢我坐牢了,她過來看我。很奇怪不是?小語對我一向很尊敬,我用這個詞是因爲我也那麼尊敬她。不過她在我對陳欣的態度上很不滿意,有一天她對我說你怎麼不像你啊,對陳欣的話簡直就是唯命是從!我說我願意啊,誰會懂我在高中最後想要的是什麼呢?沒人懂。

但我知道我要什麼,一種和美的氣氛,哪怕只是暫時的。

啊,跟呂梔基本不說話了,這實在是件可悲的事情。不過日記裡還是滿是她的,我的日記本從來不會放好,就放在桌上。我習慣想到什麼就寫點的,所以陳欣可以看到的。不過她也極少我在我不在的情況下看,她只是有時候會讓我讀給她聽聽

“你要聽什麼?”

“我要聽你寫給呂梔的。”

“那我整個本子都是寫給她的啊!”

“那你就隨便挑一頁吧!”

不說話並不代表我不關注她。我下課了還是會趴在桌上愣愣地看着她,她有時候會碰到我的眼神,我笑笑,她也笑笑。有次去圖書館,我幫她借了本《***傳》,她高興得不得了,說這書我早就想買了,只是沒錢。沒想到圖書館裡這麼早就有這書啦!我也只是笑笑,我能做什麼呢,我只能笑笑,我只能幫她做點這些事。因爲陳欣,我承認在這點上我是膽小的,懦弱的。有次,她讓我幫她寄封信,是寫給河南艾滋病村一個蔡姓的人的。我當天忘了,後來想到她每次等那邊的信都是那麼地急,就在晚自修快開始前想去幫她寄了。而我出去陳欣肯定會問我要去幹嘛。沒辦法,我只能把信放在衣服口袋裡,從另一門繞着過去 ,這樣她就不會問我去做什麼了,因爲她知道我會去那兒看書的。我下了樓之後就衝了起來,當時還在下雨,衣服都溼了。到了郵筒旁,我雙手把信投了進去,裡面有我對呂梔這個善良的女孩的全部尊重。回來後我又去了、趟超市買了兩條大黃瓜,進教室後就給了條黃瓜給陳欣,她笑笑說我以爲你出去幹什麼了呢,原來去買黃瓜了。我無奈地笑笑。那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實在是窩囊。

這之後,其實是高三最忙的一段時間了,沒時間太多地顧及一些學習之外的事情。而對於學習,我想每個高三的學生都是差不多的。陳俊對我們說你們會在5月份的時候最迷惘,我覺得很幸運,因爲我們還沒到5月份啊,現在只是3月中旬而已。應該是春天了,可是我們好像從來就去注意過春天的到來。那年是暖冬,整個冬天都在下雨,春天來後又接着下。如果我把它當成是一種享受,一種美,因爲我喜歡雨,以及因爲有雨我纔有的思考,那也行;如果我把它當成是一種折磨,因爲沒衣服換了,被子睡進去像是在水中浸過一樣,寢室裡有哥們兒說身子下面潮得不行了,那也行。全憑我們怎麼看了。

我後來在寢室裡在聚會上在火車上和他們聊起高三時,我總會說我是幸福的,我是快樂的。我知道那是因爲我高三其實真的過得還算是有滋有味。我會一個人打網球,碰到體育館裡打球的老師就扯上一通;有時候杜宇會和我一起去打,她的聲音很響很脆地在傍晚的空中迴盪着。

“啊,球飛了!”

然後就捂着嘴笑着。有時候鄭重也會去,他連拍子也拿不好。不過他說他抽球的感覺也很不錯。我說這就夠了,在高三這個非人的世界裡我們得找到自己的活法不是?汪哥在寢室裡開始抽菸,或者跟一個校外的女生髮一夜的短信。但從來不會吵到我和鄭重這樣想學的孩子,我會覺得他其實真的很善良。高海不住校,但有時候也會到我們寢室坐坐。都這麼過着。看起來相安無事,一定要說我們有事也行,那就是沒有一個人心裡是安分的。學習上,生活上都是如此。

阿旋開始經常性地逃課。她脾氣越來越不好。有一次突然轉過來,問我,

“你生氣會摔東西麼?”

“不會啊,我生悶氣的。”

“我會,”她說着抓起書,“我會把我的房間裡的東西扔得滿地都是!”

然後她就轉過去了。

後來,陳欣跟我說,阿旋還會對她爸爸媽媽發脾氣,她媽媽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和她計較,倒是默默無聞地幫她收拾東西。我看着她也挺可憐地,每天來學校後課間的第一件事便是吃藥。她以前身材極好,人也很漂亮。後來吃藥吃得發胖了。

陳欣有時候會問我爲什麼我一個人都在笑,我喝了口水,對她說,

“你看別人的臉,你看高海的!”

她於是就轉過頭去看了。

“你再看小星的!”

她又把頭轉到另一邊去了。

“你再看餘安的!”

她就又把頭轉了回來。

“你再看我的!”

然後她就笑了,是因爲她也看到了原來高考前每個人怎麼都是這種傻傻的表情,她說她還看到了田佳,他在和小詩調情呢。

然後我也笑了,是因爲我看到了她聽我的話把頭轉向這邊又轉到了那邊。

61

我看到窗外的人走着,有情侶,也有一個穿着短褲的胖子。知了叫個不停,雖已過立秋,但還是很有夏天的感覺。我在聽《坐在巷口的那對男女》,TY是你喜歡聽的。我很少會聽這樣的歌,不過聽了真是很可愛。是,很可愛的一首歌。我曾經試圖用可愛輕鬆這樣的字眼來描寫我的高三,或者是高中。但我發現做不到,我雖然覺得我的高三過得還算是舒服,但我不可能可愛輕鬆。我一直在“騙”着陳欣一樣地過着,一直讓自己堅信着自己的學習方法是對的,一直讓鄭重等人看到我不是一個像他們那樣只會學習的人。我就這樣犯賤讓自己過得不爽。不過到後來倒是自信了,是的,我對什麼都自信了。我對我做的事都自信,哪怕我知道有些事終究會失敗,比如我對呂梔的感情,但我還是有自信去做一下。

有天晚上,TY我夢見了你。你坐在臺階上等我,很無聊的樣子。我走了上去之後,我們就走了。天空沒看清楚,但能感覺到應該是傍晚了。我以前總會覺得有些夢做了後現實裡就會碰到,小時候碰到過好幾回啦,哪知問過別人後他們說他們也會碰到這樣的情況的。頓時覺得沒意思了。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其實都一樣。

有天陳欣給了我一封信,我覺得挺奇怪的,都坐在我後面的有什麼話不好說的呢。

仲:

你星期天去了獻血了是嗎?跟小語還有杜宇一起去的是吧,杜宇她獻成了你和小語後來沒獻成後來去逛街了,是嗎?你回來怎麼沒告訴我呢?不像你嘛!

我也知道你沒必要對我說出你的一切的,你的私事我管不了。只是我心裡就是不舒服。

最近我常會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那次上體育課,你在跑步,小星問我仲衆很會跑嗎?我怎麼會知道!又有人找不到你了就會問我仲衆在哪裡?好像理所當然我應該知道你的一切似的。真讓我受不了。

我對小月(她的一個小姐妹,就是胡月)說,你心裡只有呂梔,她不相信,她說你對我那麼好,怎麼會心裡只有呂梔呢?我對她說你不懂的。是啊,你對我那麼好,我以後不需要你對我那麼好了,如果你不喜歡我,請你不要對我那麼好!也許你並不覺得你對我好。

你做的最讓我感動的事情是你爲我去拿藥,你一口氣衝到你們寢室裡幫我拿藥。我會記住一輩子了。

我要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欣兒了,我要努力,要發奮,要考上好大學讓我爸媽開心,讓我哥開心!祝福我吧!

以後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不會因爲這個而不理我的,是嗎?我是你老大啊!

我看了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按說如果我什麼不管,也許我的高三就會安靜地過下去了,但我沒有。我不能失去一位學習的好夥伴,我也不能讓她質疑我對她好。我承認我這時候是自私的是虛榮的,我沒有那種境界讓她就這麼看我的。我跟鄭重說過,我對陳欣是一種責任。那時我們走在樓梯上,他說你小子到底是怎麼在處理你和陳欣還有呂梔的事情,我說我對呂梔是感情,對陳欣是責任。感情我以後可以做點事情的,但責任不行,我有責任讓她考好高考我會盡一切努力來幫她;哪怕是和呂梔不說一句話,我知道陳欣會受不了我跟她好的。這對她好也對我好。也就是說,我爲了陳欣我放棄了在高三去和呂梔好去好好幫呂梔。可現在陳欣這麼看待我我是絕對受不了的。

於是那天中午在圖書館給她回了封信,當時她就坐在我的對面。

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我和你的問題也許是因爲一個呂梔,是嗎?

我覺得我自己好傻,自己喜歡一個女生會對另一個女生說,而且是很詳細地說,每晚都說。我怎麼會告訴你我喜歡呂梔呢?如果我沒告訴你會怎麼樣呢?我以爲我信任你我就可以告訴你可我從來沒有設身處地地爲你想想,我的意思說我沒有想到你會那個我。

但是我該怎麼講呢?我和呂梔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我怎麼樣你也知道。是啊,我只是不相信不允許自己曾經說那麼喜歡她僅僅因爲她的冷漠我就不要那份堅持了。但我知道我這兩個月來我夢裡的人是誰;我想對她好的人是誰;我需要她對我好的人是誰;我想到什麼就想對她說的是誰;我想好好和她相處的是誰。

都是你,知道嗎?都是你。

我知道我那時還是喜歡着呂梔,但是爲了高考,爲了挽救我和陳欣之間的關係,我只能在不騙陳欣的前提下用實話來對她撒個謊了。我知道兩個人的高考比我對呂梔的一廂情願重要很多。

那信還沒完。

也許我喜歡你似乎更合適。

可是我沒有勇氣也受不了在一個我曾經對她說我怎麼怎麼喜歡另一個女孩的女孩面前說我喜歡上你了!這真是讓人難以接受!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明明跟你那麼好,卻會和你一起開心地變態地說着自己和另外一個女孩的事情。呂梔對我那麼冷,讓我覺得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感覺了。

難道我就對你說我喜歡你?!雖然我知道我現在跟你一起是那麼快樂,我對你是那麼在乎,雖然呂梔對我如冰一般,雖然我都可能動搖了。

知道嗎?我現在很累,真的。我不想在高考前扯這些,我沒心情也沒精力。我們不想好嗎?

不要質疑我對你的好,行嗎?我做的事情你都知道。我對你是不是真心好你也應該知道。知道嗎?我要對你好,我們互相需要,我需要對你好,還有你對我好!

……

後來在回去時我給了她,然後自己就轉到周同辦公室裡拿語文週報去了。出來時我看到她在看着,走得很慢很慢的。其實我知道我沒有把話都說出來,但我也沒騙她。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想。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實,我喜歡呂梔,呂梔她對我不在乎;我和陳欣表面上很好,用好得像情人不如用好得像兄妹一樣來形容更好;而陳欣也喜歡上了我,這個事實讓我很難堪,我不能因爲這個就放棄了呂梔,那實在是丟臉;呂梔知道了也會看不起我的;而陳欣受不了我心裡有個呂梔而又和她那麼好。就這樣。

於是,我想着我對呂梔既然是真心的,也就不怕,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而陳欣很小氣,很孩子氣我不能在高考前讓她受什麼刺激,我怎麼都得讓她在高考前心裡安靜,如果我寫這信能讓她這樣的話,我什麼都願意。雖然我知道我這信她看了肯定會誤解,會誤解我其實是喜歡着她的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很自私是嗎?我知道,但曾經我覺得自己是很偉大的,偉大啊,爲了一個破理由就這麼幹了。

掛上電話 滿頭大汗 開始忍受心掙扎

關在房中 閉上眼睛 聽外面風好大

你,她,讓我想

曾經一起吵鬧一起嘻哈

一起爭着雞蛋餅是否要放辣

曾經一起寫《網》一起看花

一起拿着相機拍晚霞

那個晚上風中湖邊我對你說我不再想她

心裡卻將一種責任自私地放大

以爲自己有多偉大

呵護着你惦念着她

還以爲是男子漢

纔想起把你的情她的林給等價

還殘忍地要你面對 所有的尷尬

風不停

雨很大

我還沒長大

你會恨我嗎

這是我對陳欣所有事情的最後說法。那次考完後我跟她打完電話後寫的。

繼續那天的事,我回了教室後,Z問我抒陳欣怎麼了,我說沒什麼啊。她說你是不是給她看什麼東西了?我說是啊,給她寫了封信,她怎麼了?Z說,她在廁所裡哭得厲害呢!我說不會吧,我沒寫什麼讓她生氣的話啊?Z笑笑,說,我說你是不是被她嚇出病來了,動不動就被她生氣,真是不像你的個性,沒事,女孩子愛哭。我也就沒怎麼去想那事。那天下午我上課不挺有精神的樣子,搞得沈老師以爲我幹了什麼似的。

後來,我就回家了。那時是週末。我在坐在車裡看着窗外的柏油馬路,正值夕陽西下,路上鋪滿了一層金色,讓人睜不開眼。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有一點回家的感覺,我不期待,不興奮,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如果讓我爸爸媽媽知道了他們會多傷心啊。我也覺得可悲,一個在外的孩子沒了回家的感覺那是多少可悲的事實?我迷迷糊糊地回了家,又在家裡迷迷糊糊地過完了週末,又回了學校。是星期天的晚上。

那天晚上我一進教室就看到了陳欣穿着一件紅的棉衣,黑褲子,紅短靴;而我也是一件紅的風衣,挺有看頭的。

不過她還是那一幅板着臉的樣子。我也沒多說什麼,坐在位子上一看我課桌上的一根羽毛不見了。那羽毛是陳欣羽絨服裡掉出來的,她那次說,

“送你一個東西 ,你要好好珍惜!”

“什麼?”當她手放在我的面前我都沒看清是什麼。

“羽毛,很輕很輕的羽毛,我衣服上的!”

“啊,是嗎,謝謝謝謝,我放在桌子上!”

“不怕掉嗎?”

“我用透明膠粘上就不掉了!”

“聰明嘛!”

於是我就把那小小的羽毛放在了桌面上,可是那天我發現不見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問她了,

“那羽毛呢?”

“扔了!”

“什麼?”

“扔了!”

“……”我無語。

“你那顆星星呢!”她說的是她給我折過的一顆幸運星,也是送給我的,當時教室裡很溫暖,或者說是我和她之間很溫暖,她告訴我那是她親自抓的代表好運,要我好好保管。我也是感動得不行不行的。

你想幹嘛?”我問。

“在哪?”她很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

“在我桌裡呢!”我說。

“拿來!”

我給了她,她當着我的面走到教室後扔進了垃圾筒。

“你瘋了!”我大聲說,她沒說什麼,看也不看我。我摔了書就坐到米米旁邊自習去了。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瘋女人!

最近模擬考好像成績並不好,心裡也很是惱火。陳欣又這樣對我我更是心裡鬱悶。後來晚自習我們一直沒說話,我也沒怎麼看書,總是盯着牆發呆;或者是一個人在目湖邊看《小王子》。我心裡想着算了,這回我是再也不想和陳欣扯了,太累了。

哦,那個日曆,再翻一張,離高考大概還只有4個月了吧,我看着那掛在牆上的“金思力”的日曆想着。嘆着氣,我不爽,媽的怎麼回事!什麼陳欣呂梔全去見鬼吧!

“你別這樣,好嗎?”陳欣輕輕拍着我的肩說道。我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滿臉通紅。臉色還很難看。

“沒什麼!”我沒有表情地說道。

“我看見你對着日曆發呆,我心裡好難過,你知道我心裡多難過嗎?”她幾乎要哭了,“我都要哭了!”

“沒事兒,我會好的,只是有點累!”我還是不想說點什麼。我不知道我如果說多了點,會怎麼樣,如果我就這樣冷冷的又怎麼樣。

她也不多說什麼了。

後來又傳上一張紙條來,

——我們要好好學習的,對不對?

——也許吧,我是得好好學習了。

——你別這樣啊,你這樣我會很難過的。

——是嗎?對不起。

——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地清靜地過,希望你理解

——我知道。以後你好好一個人過吧,我不會來煩你了,不會了。就當我曾經做的全是錯的,這無關於呂梔,無關於別的什麼,是我的錯。你珍重吧!

我頭也不回地把紙條傳給了了她,用的是我那支一直她在用的紅鋼筆。深深地呼了口氣,想着這下天下太平了。

陳欣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就哭了起來了,很響的。鄭重不安地看着我,我沒理會他。我也沒去理陳欣,我真的覺得我把該說的都說了,我無能爲力了。她又寫了一句扔了過來,掉在了地上,我也沒去撿。就讓一切都結束了吧。

事實上,我並沒有想怎麼樣,我只是要回到一種以前的生活而已,是她逼我的。那句珍重是我最後的最誠意的祝福,只是陳欣理解成了我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會理她了,就恨她了,於是就又受不了了。都這樣的,她當着我的面扔了那星星的時候,她怎麼沒想過我?我不想去撿那紙條沒意思了,我知道的。

下課後,我看了一眼地上那紙條,就走了。

事實上,呂梔也不是一個完全排除於我和陳欣之外的人。就在陳欣寫這信之前,那次我們正好完成一次模擬考。我回到自己教室後,呂梔就給了我一封信。看起來內容是懶懶散散的,讓我覺得她在掩飾什麼。她說,

真的很感謝你們對我的關心,有時候我會很任性,會讓你們受不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這樣。突然意識到高石可能就要結束了,高中生活也就要結束了,倒覺得傷感起來了。

嗯,你是一個長者嗎?我知道你對我很好,而你從來不對我說。這是一個長者纔有的關愛,你就像一個長者站在一邊默默地關心着我幫我,我知道的。雖然你不說,我們也不怎麼說話,但你幫我特意留下的那份答案,那張有關艾滋病村的報紙,你每天特意爲我去看信,或者偷偷幫我理了課桌我其實也知道。謝謝了。

嗯,最近跟欣兒很好嘛!是不是……哈哈,不說了,你要好好對她,真的喜歡的話,高考後和她好,現在要好好學習哦!

嗯,衆妹嘛,是不是最近狀態又不好了?呵呵

歷史好幾次沒通過了吧?

語文被石老師也罵 ……

還有數學課上N次答不出……

嗯,衆妹要加油啊!

我覺得雖然她以爲我和陳欣好上了什麼的,但她還是理解我的,那我就有更大的勇氣去和陳欣處理好關係,一起好好高考了。我知道我只能好好幫一人,況且呂梔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雖然我這麼想,但眼前這個陳欣實在讓我懷疑我這麼做究竟有何意義。而這時呂梔給了我一封信讓我覺得她其實真的是關心我的,我跟陳欣那樣實在是對不起她。

是,對不起她。

啊,這信是我回到教室還沒坐下來就給我的,我知道她可能下了很大的決心纔給的,陳欣也就在身後,看到了笑笑。她們倆好像很禮貌的樣子。只是我有點受不了。

又是一次從家裡回到學校,還是兩個人都穿着紅色的衣服,週末不用穿校服所以我們都穿自己的衣服的。我走進教室,陳欣已經在那兒了。

“給你!”我看到一個袋子,還有一封信。

我接過信讀了起來。

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幾天讓你不高興了吧,真的sorry!

我一直在做些事情想追回什麼,我每做一件事都想挽救什麼。但最後我發現我什麼也沒找回,我倒是失去了你。我知道是我自己的責任,我失去了你。

你知道嗎?我雖然說要好好地一個人過自己的日子了,但我沒你根本不行!那次你在圖書館裡寫的信讓我好感動,但我想我不能再和你好了。不然我真的會陷進去的,我真的會在學習上搞砸的。

但當我看到呂梔給你寫信時,我心裡又難過得不得了;我看你上課看着她又難過得不得了;我看你跟小語說說笑笑心裡又難過得不得了。我不能沒有你啊!

這兩個月來,是你一直在我的夢裡出現;是你讓我知道什麼叫用心交流;是你讓我懂得什麼叫珍惜!

那天晚上我好傷心,我看到你那麼難過的樣子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以爲我跟你說一聲你就會好的,可是你沒有。我以爲我寫張紙條你就會原諒我的,可是你也沒有。你知道嗎?當我給你那張紙條你連接都沒接,掉在地上你也不撿時,我心裡就在滴血!你用你那紅鋼筆寫的那句“珍重!”我就覺得你會永遠離開我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啊!

其實我知道我不該來奢求你說一句喜歡我的,我不奢求的。我知道我們都還小,你我都承擔不起這樣的承諾。但我不能沒有你對我好,我也不能不對你好!

我不管以後我們會怎麼樣,我只要我們現在好好的,好好地複習好,實現我們的理想與抱負。我也不想我們大學裡會怎樣,因爲也不一定在一所大學裡。你想去北京是嗎?但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得一起努力!

那天把你的星星扔了,袋子裡是我在家裡疊的28顆星星,送給你當是陪罪,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對我好了,好嗎?你可以說我罵我但你不可以不理我!

如果你覺得沒事兒了的話,能把你的那支紅鋼筆再借我嗎?

我看完這樣的信能怎樣呢?

我轉過去,把那支英雄的紅鋼筆借給了她。那時已經是二模了。

我只想在高考前讓我安靜。

如果我和陳欣很溫暖的快樂是一種幸福,那我就只能擁有一種幸福。

62

有一天我在教室裡看《情書》,九久裡買的。巖井俊二那簡單的文風,故事裡簡單幹淨的感情,讓我一口氣就讀完了。我是花了兩節自習課看完的,陳欣說你又在看不良書籍了,我沒怎麼理她。我只是想找到一個答案,幫我解答我對呂梔的感情。我 看完後就去食堂吃飯了。那時是個晴天,太陽已經西落。我呼吸着那帶着花香的空氣,看着那很藍很藍的天空,我知道我要的只是簡單與安靜。我累了。

這世界其實還是很美好的,我想。我看到我的身影在夕陽下被拉得長長的。

其實是我妥協了,我向陳欣妥協,我也向呂梔妥協,這兩個人,或許誰也給我不了我想要的氛圍,感覺。我要麼一個人,要麼有另外一個人。

在圖書館裡我低着頭走着,去找我那個專坐的位子。基本上沒人會坐那兒。我坐下來後,發現圓兒也在離那不遠處看着書。我其實看到過好多次了,只是每次都是鄭飛和她在一起,當然他是她的男朋友嘛。不過今天好像她一個人,我看了一週確定只有她一個。這時她也發現我了,便走了過來。和我輕輕聊了起來。

“你來了,你總算來了!”她說,笑笑。

“啊,我每天都來啊!鄭飛呢?”

“沒來,我們分手了。”

“什麼?”我差點叫了起來,“怎麼分了,前幾天還看到你們很好地在一起呢!”

“是啊,分了!”

“哦!”我沒多說什麼。

“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分了?”

“你不說就算了,我不想問的!”

“哦,那我就不說了。但你得對我說幾句安慰的話。你的話總能給我帶來一些力量一樣的東西。”

“哦,是嗎?”

“是,一直是!”

“嗯,知道離高考還有幾天嗎?”

“知道,103天。”

“嗯,那就好。圓兒,你有很多事要做,知道嗎?”

“……”

“嗯?!”我看着她說。

“我知道了。”

“那就好,看書去吧!”

“仲衆,我能坐人旁邊看嗎?”她問我,小心翼翼地。

“可以啊,你把書拿過來吧!這兒離窗近!”我道。

於是她就回去拿了書,坐我旁邊做數學了。我們不再說話。

我只是覺得那個中午時間過得特別快,又很長。自己效率也很高。好久沒有的感覺,我是說安靜地努力的感覺又回來了。我知道我在教室裡我不能得到這樣的感覺。想想圓兒畢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免心裡笑笑。我知道她很快就會和鄭飛好的,我瞭解她。

“仲衆,爲什麼我坐你旁邊就會有一種特別安靜……嗯,特別舒服的感覺?”

“嗯?是嗎?我也有的。”

我回教室後,陳欣見了我就問,

“今天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啊,沈老師剛纔找你呢!好像是要填一些表格!”

“哦,我碰到人了,就多坐了一會兒……快結束了,事情多了啊!”

“是啊,好像後天要拍照了,高考報名吧!你碰到誰啦?”

“圓兒。”我看到陳欣臉上浮現出一陣不安,“我和她一起看書來着!”

“哦,你可別再惹出什麼事情來啊,快……高考了不是!”

“知道了,謝謝提醒啊!她有男朋友的,我會惹什麼事呢?呵呵”

第二天我去圖書館去得比較晚,到了那兒後,圓兒跟我說她怕我不去呢。

“我真的以爲你覺得不妥就不來了!”她又說了一遍。

“不會的,今天買飯排隊太久了,所以就晚了點!”

“原來這樣啊,呵呵,不過就算你不來了,我也會等的。”

“哦,是嗎?呵呵”

“仲衆,我有個請求,以後你每天都來吧,陪我!行嗎?你可以不答應我的!”

我轉過頭去,看着她對她說,“我答應你,以後來陪你!”

我和鄭重還有小鋒汪哥幾個一起在食堂吃飯,圓兒走了過來。

“你好!”她向我打了聲招呼,又跟我那些哥們點了下頭。

“Hey!”我應道,“這麼巧啊!”

“是嘛,很少會在食堂裡碰到你的。等會有空嗎?”

“什麼事啊?”

“哦,想和你一起走走!”

“行啊!不過你得等我一下,我還沒吃完呢!”

“啊,你慢慢吃好了,不急的!”

“好,那你坐會吧!”她就坐我旁邊了。

然後我就邊吃邊和小鋒他們聊着,一會兒跟圓兒說上一句。她笑笑等着我。

我們出了食堂後就向目湖邊走去,很自然的。我和她散步從來都是很有默契的,好像心裡都知道要去哪一樣,很輕鬆。跟她交流是一種和陳欣、呂梔都不一樣的感覺。

“今天怎麼想到要和我聊聊了?”

“啊,是啊,很久沒和你聊了!中午在圖書館裡也不方便,而且會打擾你的!”

“哈哈,我好像是什麼一樣的聽你這口氣。沒事兒!”

“你就陪我散散心吧!”

“好!”

我看到鄭飛了,他就在5樓陽臺上趴着。

我們在湖邊走着,柳樹早已長得很好了,剛來學校時,學校裡的樹都是剛種的,像一根根的棍子一樣插在那,現在已經不這樣了。我幫圓兒撩起那垂着的柳枝,然後一起走過。

“今天的風很舒服!”

“是啊,不錯!”

“我常常一個人到這兒來看書,想事情,想作文,吹風,看這湖!很好!”

“你啊,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個高三學生。最近在看什麼嗎?”

“看畢淑敏的一些散文吧,比較實在!”

“……”

我看着遠方,湖對面是一個大壩,高二時和周同一起去過,那壩上面刻了一千多首詩呢。

“你幹嘛!?”我突然聽到圓兒喊了一聲,回頭一看鄭飛正摟着她的肩,很兇地看着她。

“你幹嘛呢?”鄭飛輕輕說道。

“啊,你們有事吧?”我說,我知道我得離開,“那我先走,我去石老師那!”

我看到圓兒無奈地看着我,點點頭,我就走了。

我去找了石老師,可惜她不在。回到教室後,裡面鬧哄哄的,讓我受不了。我知道我也許做錯什麼事了,圓兒也做錯什麼事了。只是我什麼也沒說。

週末回家後,我料到圓兒會給我打電話的。果然,我纔剛到家不久電話就響了,媽媽在旁邊笑着說,你一回來電話就會忙的。我說哪有。

“你回家了吧?我想你也該到家了!”

“是啊,剛回呢?……我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的。”

“啊?這麼厲害啊!嗯,是啊,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說,那天的事真是對不起啊!”

“沒事,我理解的。我的意思說,我理解你也理鄭飛。”

“哦,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真好,我怕你以後不理我呢!”

“怎麼會呢?傻丫頭!……你知道我曾經是那麼……”

“那麼喜歡我對嗎?”

“嗯!”

“呵呵,是啊,我曾經也是那麼喜歡你,只是我們那段感覺沒在一起發現。錯過了!”她說。

“也許,不過也許是同時發現的,但我不會說而已。”

“是啊,你永遠都不會說的。仲衆,我問你,如果我沒有鄭飛,你是不是一直不會告訴我你喜歡過我的?”

“也許吧!”

“你傻啊!有時候會覺得你真的想得好多啊,我想不到的,你替我想好了,你每做一件事都有理由,但你從來不說。到最後,事實總是會證明你做的事情是對的。可你有時就是傻。”

“是嗎?呵呵”

“沒嗎!”她那邊的聲音很好聽的。

“圓兒,你知道的,我們現在這樣很好。對不對,雖然說現在不談戀愛了,不做戀人,但我們是朋友,是心裡都知道對方曾經喜歡過自己的很溫馨的朋友。我們可以無話不談,對嗎?”

“是啊,我就覺得和你一起看書啊,聊天啊很舒服!”

“那好,我就直說了啊,我現在擔心三件事情。”

“哦,說來聽聽!”

“第一是我們倆因爲處理得不好學習成績下滑,這你我都無法接受;第二你這麼做其實對不起鄭飛;第三,我現在喜歡呂梔,雖然她對我不怎麼樣,但還是喜歡她,這你知道。如果我一直固定地和你在一起,我覺得我會對不起她!”

“嗯,你說的我也想過,我知道。”

“所以,我想我們得放開心,真正地好好地交流、學習,要相信自己心裡的感覺,做該做的事。對嗎?我不是說我們得迴避,只是得想清楚再做事。我得讓自己知道我心裡喜歡的是呂梔。我和你在圖書館一起看書不需要成爲一種形式,你不必想着今天一定要去那兒和仲衆看書的,我也不必想着圓兒還在那兒等我。我會去圖書館,但有幾天可能也會不去。但請你相信我不是故意在避開你。我只是想讓事情變得自然,懂嗎?”

“懂!”

“嗯,那好。還有不到90來天的時間了,我們都得努力,少想些事情。自己好好做就是了。鄭飛我想他是喜歡你的,這是你們的私事我管不了也不便管,你得學會自己解決!”

“是,你總會給我勇氣的!”

“哦,哈哈,那最好。”

後來我還是會在圖書館,有時候呂梔陳欣也在。圓兒就坐我左邊。呂梔陳欣坐我右邊。

其實我想打下自己的,不管我心裡曾經多麼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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