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時間,真的過得太快。 我曾經是那麼希望自己能長大,而現在,我巴不得就一直這樣不要再長了。可這是屁話。
這個小說,是我在去年寒假裡寫的上半部分。回學校後,就沒有時間了,我說過,其實我很中庸,很聽話,很老實,我在大學裡也只不過如此。爲了我罵過無數遍的學習忙着。有時候我會發現我也就只能在寫東西時才能真實一點,我是說對我自己的想法,我可以很勇敢地說出來擺出來。我一動筆或一敲鍵盤我會情不自禁地寫下我的真實想法,哪怕是罵人的,罵自己的我都會很真實很虔誠地寫。我後來很好的一個大學裡的同學說我裝逼,也就只會在寫文章時吹一大套。他說第一遍時我不承認,說第二遍時我開始心虛,說第三遍時,我就請他喝了杯可樂,對他說,好像也是啊,我仲衆是越來越對自己沒信心了。終於在這傢伙面前低了頭。從此說不定就只能像他那樣過我認爲是世俗到極點的生活——連追求個女孩子還要我一遍一遍地去教他該怎麼做。我不自信了,我是說我對自己曾經關於生活學習愛情人生爲人處事等等一大堆的東西雖然嘴上說起來還是很了得但是真的變得不自信了。
我昨晚打電話給一個同學,說起自己小說的事情,我問人家我該不該繼續寫這個破勞什子東西,她當然說要寫下去,給了我一個很奇怪的理由,說她也在寫,這丫頭比我更牛,竟從初中寫起了——而原因只是她失戀了,我說那你寫點東西吧免得一天到晚只會在那邊嘆息雖然她嘆息聲都是性感的。其實我回來後打開這個文件好幾次了,我覺得人的記憶真是奇怪得很,以前——也就在半年前吧——寫下的東西我以爲我會記住一輩子,我在回憶它們時不需要藉助任何外力比如以前的日記信件小禮物成績單照片發言稿,這這些東西早就被我塞入一個小盒子裡了。但我錯了,我從北京回到家後就想繼續寫我這個小說,但卻怎麼也想不起我半年前寫了點什麼,也就是那說我對我曾經認爲我一輩子都會記住的事情全忘了了。所以我不想寫了。
而當我看了沒幾頁時,發現好多東西的想法又不像半年前的那個樣子了,或許是我還是沒有穩定下來,我是說我的心性。畢竟我這半年來經歷的事情或許我以前3年加起來也未必能經歷。所以,當我想接下去寫的時候,還真是有難度啊。而原本安排在下面要寫的內容都發生在高三,這段時間我曾經過得很輝煌但到最後卻很狼狽然後我有一段時間就很痛苦我以爲我一想起那些事情我會發上半天的呆,我會把持不住我自己的情緒,但沒想到才過了一年而已我已經不再去想那些破事情了,我也不會再爲那些事情痛苦了,更不會再爲那些事情而背冒冷汗了,所以我認爲我自己不再對那些東西在乎了,那它們對我來說也就沒意義了,沒意義了我還寫什麼呢?
在這熱得要死的夏天,我在家裡想這個問題想了好幾天。
但我要寫。雖然我知道這個暑假我回來時心情有那麼點浮躁,因爲自己成績不是很牛逼。回來後也有點懶,什麼也不想做。但我知道其實我狀態不錯的。我是說,我變得現實一點了,也變得安靜多了,如果說我以前安靜是因爲我其實並不懂多少,並沒經歷過多少讓我躁動的事情的話,那現在的安靜就相反了。當我在讀以前寫圓兒,寫呂梔的事情時,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回憶。我是想過該打個電話什麼的,可那已經沒有意義了,過去的東西,能保住那種感覺就已經不錯了,一旦想在現在做點什麼好讓過去那感覺再重生這絕對不是明智了做法,因爲只會傷心,失望。
我現在安靜地喜歡着一個女孩。我想着,或許我這本書是要寫給她看了,因爲這裡很多東西都是我的真實,我對自己的吹噓也罷,對自己的臭罵也罷,都在這裡。也就是說,我的心都在這裡。我是要給她看看,把自己完整的過去交給她去保管。因爲我相信她有那種能力,因爲她讓我在浮躁之後安靜着,坦然地去應對這個世上讓我煩心的事情。
或許,這是我寫下去的直接理由。
然後就是我對自己能否寫這本其實是寫農村的孩子去大城裡讀書的自信了。不管能否,我開了頭就要寫下去。
不過,TY,我將要給你看這小說的女孩,下面的故事不會像上面的那麼壓抑。在北京一年,我覺得自己的心放開很多。
上次是寫到考砸吧。
當我調整了心情後,我就覺得我又進入了狀態。其實我並不是一心一意地撲在學習上,我也不用。這和我一向追求的東西不合。有時候,認定了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所以,當我認定學習在學校裡不是我的一切後,我就不會因爲一次考試不好而讓自己成爲只會讀書的人。絕不!越是因爲信仰而跌倒,那麼,我就必須再爲信仰而挺身,並努力去證明它。
37
坐懷不亂。我覺得這是個很有意思的詞,儘管它裡面有那麼點對女性的不公平。最近在看一本很俗的書,叫《男人是怎樣煉成的》。裡面講的也是有關他工作、女人的事情。當然人家是在社會上了。我現在雖然還只是讀書寫字的小傢伙,但這種事情也碰到過,雖然“她”並沒有真的坐到我的懷裡來。
那次考砸後,我不清楚怎麼跟金喜白雲她們寢室的關係也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先說金喜吧,也許她會覺得很對不起我,有一次我在教室後面接完水,看着貼在學習園地的成績排名單發呆,腦子裡空空的。
“怎麼想?”金喜在旁邊問道。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她有這麼成熟的口氣與聲音。一下子真的沒有瓜反應過來。
“哦……”,我喝了口水,“什麼怎麼想?”我故意裝作不知道她意思地問道。
“這個。”她用嘴巴努努,說道。
“嗯,沒事兒,下次我再回來就是!”
“祝你好運!”
然後她就走開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角落裡。看着她的背影,不禁黯然神傷。
我回到坐位上時,陳欣問我道:
“怎麼,跟她的事情結束了?”
“本來就沒什麼事,就這樣唄!”我故作輕鬆地說道。
“唉,你這個人,現在知道自己沒那麼狂了吧?其實在你對金喜這件事上我挺看不起你的!……你真的很花!”
“是嗎?”
我可真受不了她這種口氣。我怎麼花了?我不喜歡她我能怎麼辦?你陳欣憑什麼這麼說我?我知道我是對不起金喜,可也沒必要說我花啊?我真不知道這時的“花”用在我身上還是不是開玩笑的話了,陳欣的口氣分明就是對我客觀地評價嘛!真是的。可是我沒反駁。我沒能力去反駁,也沒興趣去反駁。但我相信有一個人能懂我,那就是圓兒。我這麼做的一切就是因爲她,因爲她在走過我們教室時那冷漠的眼神,因爲她每次在和我說話時那淡淡啞啞的聲音,因爲她那看上去總想合上眼睡覺一樣的眼瞼。可是她懂嗎?我一直沉默着,金喜的事她根本不知道。我沒必要去跟她說些什麼以求得什麼!因爲我跟圓兒本一無所有,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一個幻想着跟她有什麼過了,我一個人給自己編造了一個美妙的未來童話。我想着我和金喜完了後可以和圓兒好的。可是不可能,因爲這一切都只是我大腦腦細胞沒事幹時在瞎起鬨。我從來不說。有時候圓兒會來找我聊天,那時大半是在傍晚上晚自習前。她就那麼走到我們班的教室門前站着,不需要叫我,我肯定能一下子感應到她的到來。然後我放下筆,走出去。走到她的右邊,再往東走,走向樓梯口,走到目湖邊。留下教室裡陳欣不屑的怨怨的眼神,留下金喜那種麻木的但拼了命想看完我和圓兒走過的眼神。在目湖邊我和圓兒會一遍又一遍的走着,說着她的心事。我從來不會對她說我心裡的不開心的事,不會說我和金喜的事,不會說我考砸了心裡鬱悶的話,我只是聽她講。我陪着她走,手插在褲袋裡,眼睛看着那雙黑色的爸爸買給我的花花公子鞋。我就這麼和圓兒慢慢的走着。等到太陽看不到了,天空只是紅彤彤一片時我們便回教室。不去理會那個胖胖的高一年級組長要喊住我們進行一番早戀不好的教育。那時我沒穿校服。只是回頭對他說謝謝我們不早戀我們會證明給你看的。然後回到教室上自習,很安靜地看書。事實上我並不清楚圓兒對我意味着什麼。是我拒絕金喜的藉口?還是我努力我安靜的理由?都不是。她只是能陪我而已,陪我一起冷漠。
陳欣總會怨我,也難怪。金喜其實並不會和我一起在教室裡很鬧的。但她們寢室裡還有個卻會在我身邊很鬧。女孩子打扮不得,因爲太多的女孩子一打扮就會變得太漂亮。然後她們就會去做一些事情。在我身邊鬧得陳欣很火的就是王倩。剛開學時看上去挺普通的一個,但有一次我和我們班的一幫男生都以爲有個美女走錯班級了,結果發現原來是王倩,只是她摘了眼鏡,頭髮做了離子燙,一身白地出現在教室裡。搞得鄭重一個勁地說好看好看。而我那段時間挺鬱悶的,並不對她的變化有多感冒。我感興趣了又能怎麼樣呢?
但她後來總會在上自修前坐在我的身邊。
“在幹嘛呢?”她問,其實我發現她的眼睛還是挺好看的,臉形也不錯。
“做作業啊!”我答。她就坐在我的身旁了,我同桌呆兒不住校,所以晚自修不上。身上是剛洗完澡或者是洗完頭留着的香味。
“我坐在你旁邊啦!”我不知道爲什麼坐下來還要徵得我同意似的。
“坐吧!”我知道那時候我後面的陳欣肯定已經白眼相送了。
她開始玩我的鋼筆,那還是金喜送給我的FULIWEN的,有着我很喜歡的顏色的外殼。
“你怎麼不寫她送給你的筆呀?”
“我寫數學作業不用。”
“哦!”
……
“你怎麼我坐在你身邊頭都不擡一下啊?真是的!”她說道。
“啊?我不寫着作業嗎?好好,我擡頭!”我放下筆,看着她。
“我們聊聊天嘛!看你一天到晚看書寫作業,那次考試真把你考暈啦?”
“沒,我只是對有些事情不感興趣罷了。”
“對金喜也不感興趣了?!”她好像故意要提她似的,不過也不是她一個,她們寢室大有要幫金喜把我拽回去的想法。但我知道白雲不是。
“嗨,說什麼呢?……沒興趣了!”
“那對我呢?”她突然問道。
“你?”我看着她,她笑着,牙齒很白。頭髮直直的,我想起了鄭重在寢室裡評論她頭髮的樣子。
“我就坐在你身邊哎!”我想起也是,她坐我旁邊這麼有事沒事地瞎扯已經好幾天了,陳欣跟我說過的。
“哦,你最近挺漂亮的。”
“真的?!”
“真的,我寢室裡的哥們晚上總說你!”
“……我做你外男甥女怎樣?”
“啊?什麼外甥女?我,你舅舅啊?”我對她突然這個主意着實嚇了一跳。
“不,你當我外公,以後可以寵着我!”
“啊……不行,我從來不認親戚!”
“我也不行?!哎,就這麼說定了,外公!”媽呀,聲音真甜!
“我可不承認啊!”
“隨便你,對了,我要問你一下,我那個思想品德考覈表爲什麼班級評選裡那麼多良啊?是不是你寫的?”我沒想到她又冷不丁說出這麼一句。那表是幾個班幹部一起填的,那時候的作風基本就是先定下幾個優秀的,一般佔全班比例的15%,然後別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都寫良了。王倩肯定不會是優的。但她這麼問肯定是出什麼問題了,雖然說沒多少同學會對這張破錶在意。
“哦?是嗎?可能是別的幾個寫的吧!”她那張倒真不是我填的,但如果我填,我也會那樣寫。我在腦子裡馬上想着該怎麼跟她解釋。
“那你去幫我改回來,幫我下面寫幾個優!我自我評價裡都是優,你們不應該莫名其妙地寫了那麼多良在下邊!”
“幫你改不現實了,都寫完了,你知道這些是放到檔案裡的,塗改無效。再說,看的是總評,你也還是良,改不改沒多大意義。我們下次我留心點,行嗎?”
“不行!你們這樣太不負責任了!……外公~~你就幫我改一下嘛!辦公室門還沒關,你去一下就行的!”
什麼叫我們不負責了?雖然我也承認評這個好多時候是隻看成績的,但一個班優的比例只有15%王倩再怎樣也不能是優啊。我肯定不能幫她改;再說了,我也沒法改,除非幫她重新寫一張,可又沒有多餘的表格。
“不行了,我怎麼對老師說啊?”
“你不用對她說的啊!你自己改一下就行了嘛!”
天,這下麻煩大了,我早得看出來她這個丫頭不會這麼簡單。
“……”
“喂,你堂堂一個班長這點事情都做不到,你還算什麼班長啊?!真是的,看錯你了!”
我剛考砸心裡已經夠不爽了,她又給我這麼一個刺激!雖然我承認在我們班幹部評那個的時候我是沒做好工作,但也不必這麼當面說我吧?她的髮香就在我的鼻息裡亂竄,小小的**頂着校服,還是勾出了很好看的曲線。我看不起自己現在腦子裡怎麼在想這些,但胸中好像有種東西被挑動起來了。就像一個被邪惡之神戲弄了一樣,非得去證明給她看些什麼。好,王倩你看着我怎麼做!
“好好,我幫你改還不行麼?”我說道。
“嗯,外公真好!!”她很嫵媚地笑笑。
我後來幫她到學校政教處主任那不顧她怪我工作時不小心又要了張表格然後讓王倩填完她自己該填的接着我又給她寫了好幾個優當然最後結果還是良然後又給她看了她說好我就又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偷偷把原來那張調了出來撕了換成這張然後離開了辦公室走到了外邊。
我想這是我在高中最後乾的一件讓我看不起自己的事情。
38
“我拿什麼來重新回到第一?”
我在我的計劃本上無奈地寫下這句話。我一向很自信。當初考試成績剛出來時我只覺得我會很快地追上去,第一就是屬於我的。我只是一不小心鬆了手它跑掉了而已。我可以馬上理所當然地重新得回第一,沒那麼難的。
可現在是怎麼了?天越來越熱,我可以聞到正午太陽烤着地面的味道。教室裡午間休息時臭轟轟的,同學身上各自散發着難聞的味道叫我窒息。我身體軟綿綿的,我是告訴自己要努力啊,可我怎麼努力啊?我的計劃是訂得那麼完美,可我在執行時總在懷疑這樣做行不行?人家又不是不在努力了,陳欣、楊敏、鄭重又不是不在努力,他們也在前進啊,我憑什麼追上去?爲什麼我的英語還是那樣?爲什麼我的數越學越差?語文老師怎麼對我好像如此無奈了?看不起我了?認爲我差了?
原來有時候我並沒有那麼堅強。人越是認爲自己堅強的時候,其實他內心越是脆弱。
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我走進教室時,班裡的人都笑了。我穿了件BALENO的花色短袖,一條沙灘褲,一雙ANTA的很古樸的布鞋。那時心裡不是很爽,晚自修時,就想涼快涼快,我就這麼出場了。
“仲衆,你夏威夷度假回來啊?”
“有嗎?”我笑笑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說什麼了,也許同學也看得出來,這段時間我並不是很開心。但我不會對他們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呢?在這樣的學校,誰會可憐誰?
“仲衆,晚上我坐你後面吧?”我聽到一個很輕的但很好聽的聲音,轉頭一看,是白雲。
“哎,你怎麼沒回去呢?”白雲家在市區,這樣的雙休日她應該回去纔對啊。陳欣都回去了。她家在郊區,可是也每個週末都回去。
“哦,我爸讓我在學校裡多看點書,就只好不回去了!反正在學校裡也挺有趣的,對吧?我回去就只是我一個人了,多沒勁啊,呵呵”
“嗯,也是!你坐這吧,陳欣回去了。”我對白雲說道。她拿出幾顆綠盛牛肉乾給我,我說謝謝,不用了。我從來不吃她的東西。
“仲衆,你們坐在前面的真好,學習氛圍很好的。”
“有嗎?”我笑笑,“我怎麼不覺得,你看坐前面的也沒幾個人會好好學的!尤其是像今天這樣的週末。”我指指鄭重那兒,他看見白雲坐我後面了,給我扮了個鬼臉。
“哪有,我看你老是一天到晚在學習,不像我,看着書在想什麼都不知道。”白雲自怨自艾地說着。我看到她美麗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她說話時嘴巴很別人的好像不同,總是整張嘴都被牽動起來,可是又那麼好看。如此完美的脣線哦。我不禁在心裡驚歎。
“呵呵,哪裡啊?我不是也會考那麼差嗎?今天是週末,我們聊聊天吧?”我對白雲說道,其實教室裡真的挺鬧的,老師也沒有,週末的自習你想能怎樣?雖然要在平時我不會浪費這個週末的。可今天不一樣,白雲在我旁邊啊。
“好呀!最喜歡和你聊天了,你這人又好又會逗人笑,呵呵”
“有嗎?我怎麼不覺得?”我又笑笑。
“怎麼沒有?”白雲的聲音柔柔地輕輕的。剛開學進來時,男生就說她是白雲是原來那個班級的班花什麼什麼的,我說那我去會會她,他們說你算了吧你的高度還不夠呢人家怎麼會看上你,我說那也不一定。後來我們寢室裡我跟她最熟她總會給我吃零食雖然我從來沒吃她過,但還是把我們寢室裡的幾個氣得一愣一愣的。我看着她那道細細的很整齊的眉毛,乾乾淨淨的眼睛。
“白雲,你覺得我和金喜的事怎麼樣啊?”我主動問起她這個問題來了。她是她們寢室唯一一個不會在我面前說金喜的女生。
“我也不好說,你這麼做吧,嗯,看上去是挺殘忍的,不過這種事情也沒辦法。哎,仲衆,我想問你一下,你可喜歡過她?”白雲眼角一上揚問我道。我聞得到她身上那香香的味道,不像王倩那種讓我覺得嗆鼻的味道。
“嗯,最多算是關注過一點,剛開學時看到她那辮子挺可愛的。白雲,你應該知道這對一個男生很正常的對嗎?”我問她。她點點頭。
“嗯!”
“但這並不代表什麼。怎麼說,如果真的說要那個談戀愛之類的,我喜歡安靜的,而不是像金喜那樣讓我覺得……還有,我高中不談。”
白雲笑了。
那個晚自修就這麼過去。
一個其實我並不怎麼熟的女生。
我那學習啊……
我很想加一句“圓兒你在哪裡?”但那一刻我並未想起她。
我不需要了,因爲我不知道她對我是否是真實。
我不敢去要,我根本沒那資格。我沒那信仰了。
如果可以,我還是會回去狠狠地罵自己一通:不就是一次考試沒考好嗎?何必會這樣?對學習,對女生,對美,對兄弟,對周邊的一切你他媽全搞得是一團糟!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仲衆?你的信仰呢?你的“生活是一切“呢?你吃完石老師的面很瀟灑地謝謝時內心無比激動地認爲你很快就可以回到第一的自信去哪了?你希望和你一起度過困難一起安靜下去的圓兒你放哪了?你還信任她麼?就你這樣你憑什麼要人家在期末大考時成績比你差啊?就你這樣你憑什麼去回覆金喜對你的祝福與唯一的希望啊?扯!你又憑什麼去證明自己對媽媽說過“考不好不回這個家”?啊?你怎麼對得起你爸爸媽媽還有那個越來越老的奶奶?你怎麼對得起村上說你仲衆是好孩子讀書好人好?你什麼都不是!
39
以前媽媽總是告訴我朋友到社會上再交,至少到大學裡再說。她每次這麼說我都會跟她理論一番,但現在看來真是如此。朋友是一個很美麗溫暖的詞眼,但裡面其實很冷很無情。有時候交朋友常常想是一輩子的,但這不現實(我是說真正貼心又實在的能交心又玩得到一起的)。因爲不可能都是在一個圈子裡。不同的生活真的會讓原本是朋友的兩個人變得陌生疏遠。這不能去怪誰,本來朋友就要有共同的興趣話題追求。看到久別的朋友,人總會不自覺地去用過去的記憶中的感覺去和現在的感覺印證。當發現原來自己的好友不一樣了,估計問題也來了。我不是悲觀,但很無奈。如果朋友間只是靠某種形式而繼續下去的話,那就算了。我也深知我還沒到那種能有讓我流淚讓我激動的戰友的年紀。一些友誼真是需要時間來發酵的。 所以我希望是在我們這樣的年紀應該是廣交好友,我的意思是說,在有知心朋友的前提下,你得有球友書友學友琴友酒友玩友等一大堆朋友,或許你可以在他們身上不用“朋友”這個詞,但絕對需要。
棒子現在也和我一起在北京。平時週末什麼的還是常常會叫他出來喝兩杯,不過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在喝,因爲他不喝酒。但吃菜很厲害。所以每次在一起我就喝我的,他吃他的,然後就聊天。在北京這個陌生的城市裡聊理想聊學業聊女人聊錢聊小說聊電影聊球,什麼都聊。他是我唯一一個能無慶不說的朋友。當然這是有交往時間作前提的。前面說過了,他是我高一時的同桌。那次考試他也砸了。
“魔哥,你說,這生活真是累啊!”在寢室的陽臺上,他對着一片黑夜說道。那天不熱,我們學校前面是一片很好看的小林子,旁邊還有一個比未名目湖大多了的目湖。目湖面上映着目湖邊民宅的燈光,風吹過一閃一閃的。
“喲,你這個只會做題的小子也會感嘆啊?”我開玩笑說道。我有時候會懷疑他是不是有表達細胞,他說話結結巴巴從來不能很好地表達他想的東西。
“就準你一個在那邊煽情啊?真是的。”
“唉,你說的也是……”
“你說吧,我總不能去做我想做的,也不能在我想做什麼的時候就去做什麼!”他挺激動地說道。
“怎麼了,這是?那麼激動幹嘛呢?你想做什麼啊?”
“嗯,其實也沒什麼。說找個女人乾點別的什麼的其實都是屁話。我倒是想快點到高三,然後就努力一年,考上一個好大學,讓我媽媽高興高興!我媽挺不容易的。”
我知道他家的情況。他爸不怎麼做事情,都是他媽一個人操勞着。小時候他爸媽總是吵架,他心裡也就結下了一個結。長大後一定要報答他媽,他說過爲了他媽他要飯都願意。
“我也這麼想的,考個好大學!雖然我們這樣的學校不能去什麼北大、清華之類的。但總能考個一本吧!”我對着夜說道。
“是!”
“可是你看看我們現在,行嗎?棒子,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考個第一啊?”
“你別問我了,我他媽自己還沒想清楚呢?我最近狀態也不好,你又不知道那個趙敏菲,在我前面又煩得不得了,真是的!沒有清靜之日!”
“哎,人家也挺漂亮的不是?”
“噁心!”
黑夜是個好東西。那時,我們倆就在夜風中沉默。什麼也不說了,因爲說了也白說,到最後我們自己的事情還得要我們自己去解決。但這黑夜至少可以給我們一個很安全的讓自己透透氣的天地。我們眼前沒有摞得一碰就會倒的書,鼻息裡也沒有教室裡那混濁的空氣,沒有那無奈的強與弱之分,沒有曾經是理科王子文科才子這種無聊的稱呼。現在就只有這黑夜以及它的靜它的純它柔柔的風它所有的寬容。我後來睡不着覺時就一個打開寢室的門,不戴眼鏡,模糊但很清爽的看着夜,看白茫茫的路燈光下的校園。
現在申玲和我很熟的。我們在英語劇裡合作過;她又是文學社的副社長,也算是同事;又是隔壁班的班長,平時學校裡開個會什麼的我倆總在一起;她成績也相當不錯,和我在同一個提優班裡。所以我們就熟了起來,我說過,朋友需要共同的一些東西。我們有一樣的圈子。
忘了說了,她是一個很強的女人,長得還比我高,說話語速又快。相貌也還可以。當時我原來班裡的幾個哥們給她一個名兒叫NEW WOMAN,我聽後差點沒笑暈過去。無論從哪方面看,她都絕配這個NEW WOMAN!
申玲她們寢室有一個丫頭叫小靈的長得很不錯,就是有那麼一點潑。我們寢一個哥們看上了,每天早上就在我們寢那三樓的陽臺上往東望,看到小靈出寢室門口了就趕緊跑下樓去,然後裝作正好和她相遇在門口的一起去吃早飯。其實男女生兩幢樓還是挺遠的,要我這種視力肯定看不清出來女生的臉。而那哥們眼睛也其實不怎麼樣,所以他有時會看錯,有時會錯過。
但到了晚上自修結束後,他的陰謀就會得逞,因爲他就在小靈她們教室門口等她,然後就和她一起回寢室。我和他關係不錯,就和他一起走了。先說明,我可不想作電燈泡,是這小子不怎麼會說話膽子又有時候冷場了還得我說幾句好活躍一下氣氛。而小靈自己又害羞,總會把申玲拉上。這我也沒弄明白,她小靈可是一個“活潑”啊,爲什麼會被我我們寢室裡那個瘦得像猴的傢伙給搞害羞? 也罷,也罷。只是,在外人看來,我們是兩對呢!
“小靈,你怕鬼麼?”這臭傢伙又開始他在寢室裡預演好幾遍了的對白了,當然他是想着能有點動作的。我們四個人走在目湖邊。夏天那柳樹在風中一晃一晃的。一個人倒也真有點怕。
“我啊,不怕。”小靈道。她沒說我怕啊,你可不要嚇我啊,然後馬上用手拉住我那位兄弟的衣服。他在寢室裡就那樣想的。
“我跟你說啊,聽說……”他故意停頓一下,繼續說道,“聽說這目湖裡以前淹死過人耶!”雖然不如自己想像那樣,他還努力着。
“哦?是男的還是女的?”小靈非但沒有害怕,倒很有興趣的樣子。我心想他計劃是落空了。與其讓他沒法下臺,倒不如讓大夥笑笑,讓地小靈美女也開開心。
“啊呀,哥們,你腳下好像有蛇啊!”我突然說道。
“媽呀,哪呢?哪呢?”他像孫悟空一樣在那亂蹦着。
“騙你的!哈哈!”
“好你個兄弟啊……”
晚上我們就會這麼說說笑笑地回寢室。後來我不會再當什麼氣氛活躍劑了,因爲他倆走一起,我和申玲走一起。各自說着各自的話題。申玲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以前我和棒子開過玩笑說她作老婆很不錯的。她成績好,也知道我期中考得不怎麼樣,懂我現在的心情,總會鼓勵我;我和她是好幾重的同事關係,好多工作上的事都會一直商量。我想過要辭掉班長,是她鼓勵我繼續幹下去的。總之,她是我那段時間裡一個真正適合我的朋友,我說適合我。後來,她就不陪小靈了。晚自修下課後會一個人站在我們班教室門口等我。我看到她那很白的臉龐出現在門口時,會想起圓兒。圓兒來時,我看到她是一種安靜安靜地但像夢一樣的感覺,愜意又不真實;而申玲則讓我感到很踏實。她沒有圓兒嬌小的身材,眼睛也簡簡單單的。站在教室門口等我,我有時候會不把她當成是一個女孩子,呵呵,有時候她盛氣凌人啊!不過我相信她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別的我不多想。
“你等會兒啊,我理下書!”我對站在門口的她說道。
“不急!你慢慢理!”她靠在門框上說。
……
“行了,走吧!”我走出教室,關了燈,把門帶上。
“今天學得怎麼樣?”申玲問我。
“還行!看了會歷史,又做了點地理題。只是數學題做得不怎麼順……哎,真羨慕你,數學那麼好!”我看她說道。
“哇哇,文科才子會這麼說話嗎?”她笑了,很大聲,“我還羨慕你的文科呢!”
我們一起走向目湖邊。
回寢室我總是最後一個。小靈和我那哥們好像也不怎麼順,後來就不一起回寢室了。白白花了100多塊錢郵購了一個銀鐲子。於是我自然會被他們圍攻。說什麼班長找到夫人了啊喲還是NEW WOMAN啊也是班長啊仲衆申玲這樣的女人也就你能降服她的好好給男生出口氣啊。
我什麼也不解釋,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知道我對她是什麼感覺。
40
學習就這樣學下去。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
有了申玲,再加上原來的棒子還有偶爾的圓兒,我過得還算開心充實。狀態也還好。
其實我知道日子只要靜心過就會很愜意。學習也是這樣的。
只是,我知道我心裡有一股氣。別人千萬不能激了它,我自己也不敢。也許那就是一個小宇宙,真的。我不會說出來不會做出來,我只是冷漠。雖然我有時候還是和同學開玩笑,瞎扯。但這也就只限於棒子申玲等幾個很要好的同學而已。對於像呆兒這樣的,我基本都不想去理。沒什麼別的原因,只是覺得自己好像沒興趣。雖然它會在我面前開玩笑,說衆妹你不得寵了你沒呂梔厲害了你看沈老師都不來看你書了,我只是笑笑,我必要因爲自己一次的不好而去“笑”對什麼。
只是,我發現陳欣好像對我有點改變了。雖然我和她還是會經常打冷戰
“喂,你最近還好吧?看你好像話不多啊,不像你啊!”
“是嗎?我自己沒覺得。”我答。其實我在她面前還是很想多說會兒話的。她有時候像個孩子像小氣無聊可愛。但有時候會覺得她很大人,有些話找她說還是很不錯的。怎麼說,我覺得她有時候不像個學生。
“還沒覺得!”她有點怨地說了聲,“你說你那個《我自己的世界》多久沒寫了?”
“哦,好像上次期中考試後我就沒寫過。”
我是好久沒寫過了。因爲我現在都寫在日記本上,並且好多內容都是一大堆自己學習記憶的記錄,自己摸索的一些規律等,有地理的數學的還有歷史的。我在寢室裡寫的。鄭重不知道我在寫什麼,總認爲我快期末考試了,不務正業,就寫日記。我也沒多說什麼。他在寢室裡總對我說,阿逼啊(這名字真是夠損的),你不像以前的你了。你以前很帥的髮型呢?你那莫西幹呢?你現在的頭髮怎麼都倒了下來呢?我以前有段時間剪短髮。我說那我用啫哩水給弄弄他說那也不行的我說用啫哩水他說也不行你元氣不如以前了。
“怎麼不寫了?你不想當劉慵了?”她笑着說道,其實她笑得還是挺好看的。就是臉上皺紋多了點,但也不礙事。
“我寫日記本上了。最近,人生感悟不多!”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切,是不是又看上哪個女生了寫了下來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才轉移了?”
我沒回答。愛情,現在有什麼用呢?我不曾爲之付出,也沒什麼奢求。
只是我有一個虛幻的念頭,我始終告訴我自己我喜歡着圓兒。她不知道。雖然當時他們都在傳我和申玲的事。
那次中國作協副主席葉辛到我們學校來。文學社出面迎接,其實主要是周同自己在幹。我向來很尊敬周同老師,但他在葉辛來之前這一個會那一個會差點沒把我們給忙死,自己又表現得像要迎接什麼貴人一樣,我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不是誰都不服嗎怎麼一個葉辛讓他這樣。不過也沒辦法。看他那虔誠樣,我們這幾個社裡的頭也就只能週六也不回家在學校裡忙着。申玲也是。葉辛來的前一天我和她打了一晚上電話。我說過我和她很會聊。她告訴我她從小就一直喜歡着一個男孩子,還是我們學校的。我沒問她是誰。我從來 不問女孩子這方面的事,除非她自己主動跟我說。
那次葉辛是來推銷他的書的,《華都》,事後看了真的寫得不錯。申玲對她作了採訪,她是學校記者站的又是校園廣播的站長。前面忘了介紹她的這兩個身份了。葉辛在會上作了它在雲南知青時的一些事情。不算什麼文學講座。不過對我們這樣的學校來說,能請來這樣的大人物也是不容易了。完後就拍照。我們已經站好一排,就等他過來,他過來時倒也沒想坐中間就往邊上的第一排坐了下來,我手裡正好揣着本雜誌忙給他墊了,他說謝謝啊。那周同嘴裡不知說些什麼很勢利地靠着他擠在第一排的邊上照了張相。我看着葉辛的背影發現他其實真的是一個有點老的很好的老實人。
在簽名售書時,我簽完了在旁邊等着。因爲要維持一下會場的秩序。申玲走了上來。
“嘿,簽了嗎?可把我給累的!”她扯着嗓子說着。她確實累。除了周同就數她最累了。
“辛苦了,我們的女強人!”
“討厭!連你也這麼說啊?”她有時候挺會發嗲的。我先聲明我用這個詞是褒義的。女孩子本來就應該像只貓一樣會嗲嘛。“來把你的書給我看看,我要看看誰的簽名更好看!”
“喂,你有那麼勢利嗎?給!”我笑着說,然後把書給她,她沒說什麼。我就轉身讓同學別急!安排秩序去了。
“還你!”她故意說我的簽得好看。
結束以後,我翻着新書,突然發現裡面有封信。上面寫着“仲衆收”三個大字,還挺好看的。我就納悶了。誰寫給我的,又怎麼跑我的書裡去的。想了好一會兒纔想起就申玲看過我的書,那麼好看的字雖然我很陌生但還是猜出出自她的手。心裡想起了些什麼。但也沒說什麼。
那會忙完後我們就回去了。我和申玲一起聊着走向車站。天很熱的。她打着防曬傘,幫我也擋着。
“我這麼黑的,不用小姐麻煩了!”我說。
“沒事!”
“申玲,你給我寫信了?”我直接說,她是爽快的人。
“嗯,昨天晚上給你打完電話後想了一些事情,就寫了……你回去看看吧!”
“好!”我沒問她寫什麼了。我知道既然她都寫信了,那肯定是有關愛情方面了。
她其實和別的女孩子一樣。我心裡想着。
我是有點急的回到了家看了她的信。
掛上電話後,我其實沒有馬上去睡,雖然我和你說了晚安。我走到陽臺上,看着這個寂靜的夜,想了很多。
如果以下的話被我說中了,那證明你我智商都不低;如果你看了覺得摸不着頭腦,那證明我太敏感了,你也在不經意間讓我清醒了好多。
你在跟我打電話時講了很多小麗的事情,估計是在暗示我吧?(小麗是我高一的一個同學,對我有點不一樣的態度,但我沒動心)你暗示我不要成爲小麗,說實話是不是?你說你初中暗戀的是位班花,這是不是也是暗示?(你別否認,我不介意的)你說你不想讓小麗誤會你,所以也不想讓我誤會你,是不是?你說你高中不會談戀愛,是不是也是暗示?(我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還是晚上那路燈給我太多的幻覺)
你感覺真沒錯。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男生幽默脾氣又好,又能逗女孩子開心。我對你的感覺確實和一般的男生不一樣。別看我和很多男生都很好。但你不一樣。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上了你。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覺得你好。你說你其實跟我在一起挺有壓力的。你不用有壓力的,我知道你比我強,無論是在學習上還是在工作上我都沒法和你比。
你是第一個送我回寢室的男生,雖然我知道你不是第一次送女生回寢室。你也是第一個在電話裡和我聊那麼多的男生。
昨晚跟你一聊,我清醒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你我都是從農村出來的,都知道自己的使命,我也完全贊同你的觀點。也許你的那些暗示會讓我我們的友誼更加真摯。好俗啊,一說就什麼友誼友誼的,但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從來沒有這麼大膽地對一個男生說我對他有好感。我把你當成是高中以來最好的朋友。也許我們有太多的共同點。
就這樣。
申玲,你真的是敏感了。我看完後在心裡說道。但我沒對她說,我不需要去對她說什麼。事情是做出來看的。我無需多說什麼。
我只是對她說,看到她讓我看到了自己。我們是好朋友。
之後,我們會經常在一起吃飯,聊天。同學們說我我不是自己班的,因爲我總是和隔壁班的班長在一起。
後來期末考試了。
成績也很快出來了。
我是第一,年級第一。
結業大會上,方老師讓我在大禮堂發了言。
高二就這麼結束。
41
在假期裡,我一般不想出門的。好幾年來都是這樣。家在農村又不富裕,所以不會出去旅遊;在家裡沒多少合得來的朋友,所以不會出去訪友;有吃有穿,所以不會出去購物;看看書聽聽音樂看看電視彈彈琴已算是有趣,所以不會出去娛樂。就像這幾天一樣,除了回來後出去剪了個頭發,我是哪也沒去過。日子倒也過得挺滋潤的,中午和奶奶喝了點酒,然後看完了一本小說,又自己一個人很自戀地唱了回歌,接着就開始寫這個東西了。等會會寫到眼睛疼了,我就去洗我的衣服。很舒服。
其實想來我真的好幾年都是以這種方式過完我的假期生活的。我真的不喜歡出去。我會覺得是浪費時間,當然,以前爲不能學習了,現在是爲不能逍遙地做點自己的事,比如落下了這本小說。總之我是覺得一到外邊對我是莫大的損失,除非哪天天氣涼快,特意去找地兒拍片子。而高三來臨前的那個暑假,我則是爲了備戰高考真的到了哪也沒去的地步。當然沒現在那麼清閒,我是一天到晚看書寫字啊。
我的一張高三專用的小書桌上留下了一張小紙條,現在已經發黃了。上面是我一天的作息安排:
5:30 起牀 讀英語
6:00吃飯,洗漱
6:30 聽新聞 記錄
7:00 ~7:50歷史預習
8:00~8:50 政治
9:00~9:50 語文
10:00~10:50 英語
11:00 吃飯
午休,看課外書
……
然後是一直排到晚上11:00
每天都是這樣,雖然有時會偷懶沒能完全按照這個看書複習。但我一個暑假愣是完成我了歷史地理政治這我後來絕對強項的三門文科的第一輪複習。還有語文古文的誦讀。
圓兒。
圓兒。
圓兒。
我有時候就只是爲了這兩個字挺下去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想圓兒啊我要爲你而優秀,爲你而狂這些話。我只是想着圓兒 ,有她在我心裡我就覺得不累。我晚上看書時也沒個空調,長江三角洲的副高也不是吹的,連着好幾個星期都是三十五六七的高溫天。還開着一個大臺燈,又有蚊子,我就滿頭大汗地看書寫字。我累了就跑到陽臺上,背靠欄杆,然後擡頭看天空,有時候會有月亮,有星星,有時候就是黑。我看着天想圓兒,想這個我從高一就喜歡的但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的小女生,想她好看的臉蛋好看的眉毛迷人的眼睛還有那最溫柔的眼瞼還有她那有點沙沙的嗓音直直的頭髮總之我是從頭想到腳,當然我不是色狼我不會對我喜歡的女生有性幻想也許有點奇怪但這就是我的事實。然後我就回去看我的書。媽媽會給我倒茶,爸爸會叫我休息下給我吃冷飲,奶奶更是搖搖晃晃地從樓下爬到樓上要看看我熱不熱。我就這樣努力認真自我想象着。有時候會接個電話,它或許是沈老師打給我的,
“最近在幹嘛?”
“看書,老師關心起我來了?”
“那是當然的,看些什麼啊?”
“我想過完的文科第一輪,然後補補我的破數學。我買了一本很不錯的數學參考書。還有要看一下語文……”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看很多東西。你要好好利用你這次期末考得不錯的勢頭,但也不要被這次的第一給迷了眼睛,好好想想。但願你這些美好的願望能實現。”
沈老師這最後一句話我到現在還常想起,是的,她經歷的東西要多,她知道一個暑假我並不能做多少事情,但她沒直接打擊我,她只是含蓄地說出了我完成這些時的艱鉅。我也知道這很苦很累有時候會很鬱悶,但我會努力。我是仲衆啊,在我的世界裡我就是一個王!這句話現在還在我衛生間裡的鏡子上。
沒錯,我是世界裡的王。 I am the King in my world!
這電話也或許是申玲打給我的,
“喂,你小子是不是又在看書了?”
“那我看什麼呢?難不成跑到你家來看你?”
“別,我看到你就來氣,這次期末考試你又回來了。”
“你不滿意啊?”
“沒,我可跟你說,聽着,聽着啊!我要正式給你下挑戰書,我要在高三和你比是你仲衆厲害還是我申玲厲害!”
“哈哈,你真的要和我比啊?”
“那是!”
“好,我從來不接受人家比的,但這次破例了!”
“好,你等着!……喂,有沒有想什麼人啊?”
……
或者是圓兒。只是不多,我在自己房間裡睡覺時,想着她,想着她在我的懷裡一起看星星,電話想了。只是無奈,我不能告訴她我在想她,沒什麼別的理由,因爲我不能在高中談戀愛。
那真是一個很苦的暑假。
很苦的暑假,這樣的孩子還有我家不遠的**,他比我還晚睡,一天做好幾張試卷。
後來想想我高三的狀態就是在這個暑假裡給定下來的,無論是一種努力的習慣一種刻苦的氛圍還是一種很平靜的心態一種迷人的自信都是在那段時間裡形成或鞏固的。然而,我對圓兒,我也說不清什麼。你現在讓我回去想我當時是否喜歡她,我想是的,因爲我會在便器上都很溫柔地說一句圓兒我愛你我愛你。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她的將來,哪怕是高三我們會怎樣都沒想過。這不像是我的性格。所以我又會否認我當時喜歡她,我只是覺得自己這樣的暑假太苦,想想兩年高中生活下來,也就她能在我的心裡起這麼一個作用——但這至少也證明一些事情了。
於是我寫日記裡都是她的名字。
於是我剪下她送我生日禮物時的那張卡片上的一朵花夾在我的書裡。
於是我會把做不出的題目的邊上都打上一個心號,因爲那是她的標記,也是我心裡的標記。
你看時不用想我或者指責我爲什麼現在我想起時有點否認我喜歡她,那是因爲這只是我在一個人時給自己編的童話,真的是童話,一個持續兩個月不到一點的童話。
我後來在高三一個月都不到時,喜歡上了呂梔,一個我真正喜歡上的女孩。我說這句話是因爲我和圓兒之間其實真的什麼也沒有,都是我一廂情願。當我還和她一個班時,表面是我們很熟,其實我們很冷。我高二時不在一個班,只是我忘不了她或者是在文科班裡沒有找到一個像她那樣有感覺的女生,所以會一直記着她,所以會很傻地給她寫信然後上廁所時都忍不住要看看,看得她說她可能會有人戀人了我都沒反應過來。我知道,一切,在我的世界裡都是我一個人在編故事,哪怕她心裡還會保留那可憐的對我的一點點的好感。圓兒真的在那時只會讓我悲傷。我在高三開學(其實是補課)的路上,我告訴自己忘了她吧。一見到她,一切都沒意思了。我不想寫個“果然,事實就是這樣。”但就是這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不會在乎人家是否有男朋友,因爲我不想去戀愛我只是要有一種感覺。但當我在那個下雨的傍晚在充滿我喜歡的洗頭水的味道的寢室過道里看到她推着車和她男朋友走在一起而且慢慢的而且她的頭髮也披散開來了,我知道我該在心裡對圓兒說一句再見了。她已經不是那個我在雨裡呆呆地看着的有着美麗嬌小的背影的圓兒了。我仲衆以後對她做的事情只是對我曾經那段美好幻想的祭祀哪怕或許當時我又懷着強烈的感情了。有些東西當時能夠得到你沒得到,你就只能讓它過去,哪怕看着它過去;而有些,你本來就得不到,你就只能放手,就像後來的呂梔。無能爲力。
所以我相信這都是緣分天意以及我自己的心性。沒什麼別的。不只是愛情。
所以,當我這這樣一個下午寫圓兒寫呂梔但心裡卻在想着那個遠在北京的TY時,我感動得不行不行的。因爲我知道我必須做點事情,上天的天意,塵世的緣分需要我自己去驗證,我自己的心性則讓我時刻都記着別放棄別放棄TY就是你要的感覺你要的氣氛你要的溫柔你要的笑容你要的一切的三分之二……所以,我會珍惜上天給我的這個機會小心翼翼直至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