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醫生，你怎麼考慮的？”鄒副主任乾脆不猜謎了，直接問道。
“我第一次看見患者的時候她一直在喝水，然後在詢問病史的過程中去了衛生間。剛剛她又去了衛生間，我覺得這兩者應該有聯繫。”
“和疑似高血壓有聯繫？還是泌尿系感染導致的尿頻、尿急。”林九則問道。
話剛出口，林九則就意識到不對。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人設，來找吉翔聊天的目的雖然有些複雜，但絕對不包括得罪吉翔這個選項。
可是！
面對吉翔“不靠譜”的說法時，林九則卻按捺不住想要出言譏諷。
這和平日裡人畜無害的形象大相徑庭。
自己怎麼會看吉翔不順眼呢？
林九則心中一凜，立馬全神貫注把多餘的心思都壓下去。
高人不能得罪，林九則從來不認爲老子天下第一，要不然他也不會在節目結束後留下來。
“咦？”鄒副主任輕聲疑惑。
她說的有些囉嗦，但吉翔沒着急，而是微笑看着患者等她繼續。
“我看患者的臉色似乎不太健康。”
“我小時候肺子就不好，總咳嗽，醫生說有慢性支氣管炎。冬天的時候咳嗽的重，這不是準備放寒假就去海南麼。”患者說道。
臉色，高血壓，兩個不相關的詞連在一起槽點滿滿，林九則蠢蠢欲動。
吉翔到底是診斷能力超強，還是他只是一名弱雞，每次都是憑運氣做出的診斷呢？
然而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吉翔的手術是頂級的。
林九則心裡一緊。
一名年輕患者，沒有既往史，初步診斷是便血，怎麼會血壓這麼高？！再疊加患者剛剛說的尿頻……
“是不是量錯了？”一人問道。
“沒有啊，我沒有高血壓病史，也沒有家族史。”患者有點懵，“最近一次……我不記得了。”
這些症狀比較散亂，根本連不到一起。
甘草味兒？
當水銀柱降到190毫米汞柱以下時，波動愈發明顯。
林九則看向患者手裡的純淨水。
“哦？小吉醫生你懷疑什麼。”鄒副主任問道。
很快，林九則確定患者的高壓至少在185毫米汞柱左右，低壓在130毫米汞柱。
不可能啊，患者年紀輕輕，而且她自己述說沒有高血壓病史。
“麻煩查一下血鉀，看看鉀離子有沒有問題。”吉翔說道。
“血壓這麼高。”鄒副主任皺眉說道，“你一直沒有感覺麼？最近一次量血壓是什麼時候。”
“體檢呢？”
他迅速在筆記本上書寫着，寫完擡頭看一眼患者。
這已經屬於惡性高血壓的範疇。
他強行忍耐下去，沒有吐槽。
鄒副主任一怔，趙哲也怔住，這是什麼意思。
難怪查體的時候沒見患者咳嗽，原來她一直吃藥。
林九則擡頭看一眼，眼睛裡的焦躁與迷茫終於化爲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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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用電子血壓計量了一遍，高壓也在190毫米汞柱附近波動。
鄒副主任招呼護士拿來水銀血壓計，並沒有讓患者用護士站的電子血壓計，他親自給患者測量。
“鎮咳的藥我從小就只吃複方甘草片，效果挺好的，吃完就不咳嗽。”
難道又讓吉翔“猜”對了？！
最後，一個很少見的診斷出現在筆記本上——醛固酮增多症。
鄒副主任捏動皮球，壓力升高，袖帶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鄒副主任也不置可否，等患者回來鄒副主任說道，“最近有量過血壓麼？”
這些症狀、體徵以及檢查讓林九則陷入了一個古怪的旋渦中難以自拔。
“是啊，從前我上學的時候外面藥店就能買，現在需要醫生處方，藥店買不到，只能去醫院。”患者有些苦惱，“我都是數着數吃。”
“現在複方甘草片可不好開。”吉翔開始和患者聊起家常。
“老謝！”趙哲低聲喝道。
水銀柱上升後緩緩下降，林九則的眼睛眯起來，一絲不苟的看着。
“您平時咳嗽麼？”
高血壓、從少尿到多尿，林九則大腦CPU已經迅速轉動，轉化的熱量幾乎要在他頭頂冒煙。
一切都是那麼的古怪。
剛剛降到200毫米汞柱以下，水銀柱就出現了波動。
患者和患者家屬詫異的看着吉翔，還沒等他們回答，謝凱不屑的說道，“咳嗽和便血有關係麼，趙哲你就跟這種人一起幹活？”
可是，醛固酮增多症是由於腎上腺皮質球狀帶腫瘤或增生而造成醛固酮分泌增多，患者有腹部CT，並沒看見腎上腺有腫瘤或是增生。
但林九則的心裡面又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
“好像有點關係，您平時咳嗽麼？吃什麼藥鎮咳？”吉翔沒理會謝凱，而是看着患者，滿臉溫和的微笑。
鄒副主任又量了一次，測量出來的血壓和上次差不多。
“幹嘛，我說的不對麼？”謝凱一臉不屑的說道，“問病史也沒這麼問的。”
雖然聽診器不在他耳朵上，但水銀柱的波動能說明問題。
林九則搶身站在鄒副主任身後，瞄着水銀血壓計裡的水銀柱。
“沒有，我血壓一直正常，平時想不起量。”患者回答道。
是它！
這一刻，林九則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點花，看錯了水銀柱的波動。
“我聞到患者身上有甘草味兒。”吉翔說了一句似乎與診斷不相關的話。
老師一般一年有1-2次體檢，高血壓應該不會被漏診。
“那平時除了複方甘草片之外，還吃什麼？”
但……
“我說血壓正常，體檢醫生隨便寫了個數就糊弄過去了。”
林九則被這個氣息古怪的少年弄的頭昏腦漲，完全搞不清楚吉翔的套路。
“沒有了，是藥三分毒，我只吃這一種。”患者很肯定的回答道。
“哦，我說的不是藥。算是……”吉翔微微猶豫，“零食吧。”
幾名醫生投來疑惑的目光。
問病史，詢問患者吃過什麼藥很正常，可吉翔竟然開始詢問吃什麼零食。
尤其是林九則，他在麻省總醫院沒見過複方甘草片，所以完全不知道吉翔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