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幷州方面,陸遜所統帥的蜀漢軍,在汾陽一線以及上黨和壺關一線,與郭淮統帥的幷州軍隊,境內的匈奴人軍隊,以及毋丘儉所率領的幽州軍援軍、裴徽所率領的冀州軍援軍,這些軍隊之間,開始展開對峙的時候,江陵城方面,給遼東的公孫淵派人的軍師廖立,則也提早了幾天時間到達了昌黎縣。
昌黎縣位於今日河北省東部,距離環渤海地區最重要的港口之一的秦皇島非常近,那裡是亞歐大陸橋的起點。
所以,廖立這時候並沒有在鐵山附近,也就是進入的遼東半島大連市附近登陸,而是直接繞過了遼東半島,直接在昌黎縣南邊登陸。
等到廖立所乘坐的快船靠岸之後發現港口那邊,已經有着不少人在等着迎候着他的到來了,陣容倒是不可小看。
廖立心知,不止是蜀漢那邊在自作多情,遼東這邊對於即將爆發的與曹魏軍隊之間的大戰,那絕對是異常重視的。
廖立站上船頭,迅速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帽,迎風站立着,倒是也有那麼幾分的儒雅之氣。
很快地,海軍快船停靠入了碼頭,廖立在白耳禁衛的護衛之下登上了碼頭。
迎接的人羣裡面,隨之就有幾十個衣冠楚楚之人,快步迎了上來。
其中一個身着蜀漢黑色官袍,頭戴冠帽的儒士,走在了最前面。此人的身材極爲高大,但是麪皮很白淨,下頜留着一縷長髯,年紀約莫在五十歲開外。
這個人的身邊還跟着一個神說錦繡袍服,頭戴冠帽,年紀約莫在三十歲之間的瘦高男子。此人雖然穿的華貴,但是卻是氣質讓人感覺一般。
那長髯儒士,一走到廖立的身前,就拱手問道:“這位應該就是廖立軍師了吧?”
廖立見此人氣度不凡,當然也不敢失禮,回禮問道:“敢問閣下臺甫?”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你我同在大漢爲官,卻想不到要在這異鄉之地,方纔能夠認識。我乃是江東吳郡張溫。”
“哦!原來是張溫大人!”廖立連忙重新給張溫施禮,道,“讓張大人親自出迎,真乃是折殺了下官。”
張溫是劉禪特派到遼東的特使,同時也是鄧芝主官的客曹下面的郎中,職位怎麼講都比廖立這個長水校尉要高得多。至於他的那個軍事的職位,那是在公孫淵的軍隊裡面,張溫又不是遼東的官兒。
所以,無論怎麼講,張溫的官職當然比廖立的要大了很多。
同時,張溫在江東的名氣特別大,學問也是特別好,如今在劉禪那邊跟宗預兩人一起,可以說負責着蜀漢對外事務的絕大部分,也算是混的風生水起。
因此,廖立對張溫是越發地要給予尊重。
張溫哈哈一笑,上前一步,將廖立的身體扶正了之後,說道:“我昔日一直就對廖大人有所耳聞,乃是號稱荊楚的良材,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
廖立現在還是比較有自知之明的,心知這是張溫在捧他,連稱不敢。
兩人客套過後,張溫這纔給廖立引薦身邊的那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說道:“廖大人,這位就是樂浪公的世子公孫修。”
廖立一見此人就是公孫淵的長子,也很可能是將來遼東的主人,便上前向公孫修施禮道:“下官廖立拜見公孫世子。”
公孫修見廖立一副瘦小而其貌不揚的相貌,心裡就有幾分瞧不起他。但是,他在臨行之前,他的老爹公孫淵一再地叮囑他,今天一定要好好接待這個廖立,他也不敢違背。
所以,公孫修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對廖立說道:“廖大人不必如此客套,咱們將來還要經常見面呢!從現在開始,咱們要好好親近起來。”
廖立微微一笑,說道:“日後請世子能夠多多照拂。”
然後,張溫又陸續將那些一同過來迎接廖立的官員和將軍,一一向廖立做了介紹。
然後,張溫這次對廖立說道:“廖大人,時間已經不早了,現在樂浪公正在府衙裡面等候,咱們上路吧?”
廖立這纔跟着張溫登上一輛特別準備的馬車,一起向着昌黎縣公孫淵的府衙走去。
一路上,張溫並未跟廖立閒聊太多,鑑於廖立這次到遼東軍來當軍師,任務實在是非常之繁重,他生怕廖立初來乍到,對這裡的情況不是很瞭解,就抓緊時間簡要地把這裡的實際情況,跟廖立說了一便。
然後,張溫針對廖立提出來的一些疑問,耐心的又做了解答,卻已經是到了公孫淵的府衙了。
張溫下車之後,發現公孫淵已經在府衙門前帶着一票人在等候着廖立的到來了。
公孫淵一見到張溫回來了,便快步上前問道:“張大人,廖大人接到了吧?”
張溫指了指車廂裡面,笑道:“接到了,現在就在車廂裡面呢!”
車廂的門簾被人從裡面撥開,露出了廖立的臉,然後就是身子從裡面出來了,下車之後,往地上一站,還夠不到高大英俊的張溫的肩膀。
看着這樣其貌不揚的一個老頭子,公孫淵的心裡不由得微微感覺有些失望。
但是公孫淵畢竟是個老練的政治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的內心的情況,直接表現在自己的臉上。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燦爛微笑,走上前抓着廖立的手,說道:“這位就是要到本公麾下出任軍師的廖立大人啊!本公這裡,最近可是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啊!”
廖立本來是要給公孫淵行李的,但是手卻是被公孫淵抓住了。
公孫淵身材非常高大,也算是半個武將出身,手上的力氣很大,廖立想要從他的手裡將自己的手抽回去,還真的不容易。
廖立只好說道:“下官正是廖立廖公淵。”
公孫淵笑道:“好啊!廖大人你終於是順利抵達了我們遼東了,我們可是盼你來,盼得好辛苦啊!來,請隨我一同進入府衙之中。”
大家這次一起跟着公孫淵和廖立,一起進入了府衙之中的會客廳。那裡面此刻,所有的桌案都已經全部擺開,桌面上都已經擺好了酒菜,看來這是要爲廖立的到來進行接風洗塵。
爲了對廖立表示厚待,公孫淵特別請廖立落座到了自己的右手邊的上首座位,下面纔是張溫的座位,對面則是公孫修的作座位和卑衍的座位。
廖立哪裡敢就這樣徑直就落座,連忙跟公孫淵推辭道:“公孫大人,這個座位還是應該給張溫大人坐纔對。”
公孫淵笑道:“這個沒有關係,這並不關係到你們之間職位的高地,只是本公今天想要跟你多說說話,多多瞭解瞭解你,纔會讓你落座在這裡。”
張溫也對廖立說道:“公淵,這是公孫大人對你的厚待,你就不要推辭了,我就坐你的下首的座位了。”
廖立見張溫也這樣說了,只好說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衆人這才紛紛各自落座。
可見,這個公孫淵確實還是有些收買人心的手段。
廖立的接風洗塵進行得非常熱鬧,完畢之後公孫淵這纔派人將張溫和廖立一同送到了城內的驛館去休息,同時也讓廖立先在昌黎城內休息兩天,大家再來談正事。
廖立雖然是個荊州人,對於坐船方面的事情,肯定不會感覺陌生。但是問題就在於,他這次乃是坐的是海船,而不是一般在長江行駛的河船。
即使在沒有什麼風的時候,海面上從遠處看起來顯得很平坦,好像根本沒有什麼的樣子。但是隻有駕船下海了,才能夠知道,海上的浪,絕對會比想象中大很多,船也要晃動得更加厲害。
何況,廖立從江東到遼東,一路上的行程數千裡。長時間窩在船上生活,絕對是一件頗爲痛苦的事情。所以,這時候的廖立雖然能夠跟這些人談笑盈盈,但是其實身體早就已經是極度疲乏了。
所以,能夠得到公孫淵休假的准許,廖立這邊當然是求之不得,當即向公孫淵拜謝,心裡頗爲滿意公孫淵這邊對自己的款待。
公孫淵在讓公孫修去送廖立和張溫,自己卻留下了最爲信任的卑衍,帶着卑衍到了自己的書房。
公孫淵這才詢問卑衍道:“卑將軍,你覺得這個劉阿斗給我們派來的軍事如何?”
卑衍想了想,說道:“這個廖立雖然長得是其貌不揚,而且爲人也是有些矯揉造作,但是從談吐方面來看,卻也讓人覺得有不凡之處吧。”
公孫淵點頭說道:“本公,也是有這樣的感覺。此人在氣度上面,確實較之張溫要差了一些。但是,具體是否真的有才幹,就要等到兩天之後再驗證吧。不過,劉阿斗給我們派來了這麼一個軍師,本公的心裡倒是一直有一個擔憂。”
卑衍問道:“什麼擔憂?”
公孫淵說道:“本公就怕他是劉阿斗派來奪取我的軍權的。”
卑衍微微一笑,說道:“公爺這點應該不必太過多慮吧?畢竟,這廖立再怎麼折騰,也只不過還是您麾下的一個軍師,你可是我們遼東郡的統帥。他一個軍師提出來的意見,最終究竟要不要執行,最終能否得到執行,還不是要看您的嗎?”
公孫淵想想也對,自己纔是擁有最終的絕世決策權力的統帥啊!
但是公孫淵轉念一想,問道:“若是廖立以雙方之間的合作抗曹走位威脅,要本公交出軍隊的指揮權,你說應該怎麼辦?”
卑衍眉頭一皺,說道:“廖立應該沒有那個膽子這樣做吧?若是他真的敢這樣做的話,就足以說明一點,那就是蜀漢方面確實有覬覦我們遼東之心。那麼,我們這邊對他們的艦隊,可就一定要進行謹慎地防備了。”
公孫淵點頭說道:“雖然昔日有蘇秦身配六國相印,一人統管六**民以抗衡秦國,但是現在畢竟不同於往日。我遼東軍的軍權一旦交給外人掌管,是非常容易出事,甚至於我遼東都要落入了蜀漢的手中了。”
卑衍說道:“正是如此。所以,廖立當真敢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的話,公爺絕對不能夠答應。”
公孫淵目中殺機盡顯,恢復了他那一直掩蓋起來的殘暴奔行,冷冷地說道:“到時候,只怕就不留廖立的那條狗命了!”
在前往驛館的路上,廖立和張溫二人因爲喝了酒,現在的興致顯得比較高,所以也繼續談着天。
廖立就對張溫說道:“張大人,從今天的情況來看,這個公孫淵倒也是個熱情有禮的人,並不想傳聞之中說的那樣不堪。”
張溫擺擺手,微微一笑,然後壓低了聲音,對廖立說道:“這是因爲你今天第一次見到他本人,自然也就看不出太多的東西了。將來你跟他接觸久了,在遼東呆的時間稍微長一點之後,也就可以看得出他的本性究竟是如何了。”
廖立奇道:“難道他今天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張溫微微一笑,說道:“廖大人,前往不要小看這個公孫淵,也不要以爲他是個好相處的人,更加不要跟他套交情,否則最終吃虧的人,只會是你自己,同時也要影響到我們大漢的事業。要不是因爲自己的這個特使的身份,我本人怎麼都不願意整天在公孫淵的身邊打轉。”
廖立哦了一聲,他的腦子很好,稍微一思量,也就明白了張溫話裡的意思,以及對公孫淵充滿了鄙視的心理。
然後,廖立就又問張溫道:“我們蜀漢的軍隊和港口的事宜,聽說都是經過張大人在跟公孫淵交涉,現在進展的情況怎麼樣了呢?”
張溫說道:“現在主要的問題,其實還是在於港口的建設方面。如今遼東軍隊一直都在非常緊張地準備要跟曹魏軍作戰。現在雍州的我軍,暫時拖住了幽州的曹魏軍的後退,導致他們出兵的時間延遲,這也換來了公孫淵對我方的感激,否則怎麼可能這樣熱情地歡迎你我呢?但是遼東軍的行動,已經徵用了大量的民夫服徭役,以至於修建海軍艦隊停靠的海港方面的攻城進展,其實進行的並不是很順利。”
廖立嘆了口氣,說道:“下官從江東出發的時候,徐盛將軍那邊聽說已經做好了出海的準備,現在就等着海上的風向改變。相信,他們出發的日期也已經不遠了,海港能夠在他們到達的時候修建好嗎?”
張溫嘆了口氣,說道:“這個真的很難說。不然,到時候也只能夠讓他們暫時停靠在一般的港口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廖立點點頭,這些事情還是需要依靠張溫去跟公孫淵交涉啊,說道:“那麼這些事情也就要有勞張溫大人你多多出力了。徐盛將軍的艦隊的軍隊能否有牢固的港口,其實非常重要,關係到我方的軍隊,將來是否能夠保持在遼東地區的軍事影響力。所以,這件事情終究是要認真對待的。”
張溫點頭說道:“這個我笑得,廖立但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