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進入秣陵城內的第二天,便親自到孫權的原府邸去向劉禪述職
劉禪隨即也就跟着召見了石廣元、于禁和孟溪三人,他們要連同徐盛一起商議徐盛麾下的那支水軍,接下來的駐紮地點。
因爲從目前的態勢來看,長江航道已經非常穩固地掌控在了全琮和周承兩人的水軍手裡。加之,原本濡須口的江東水軍被徐盛帶出來了大半,讓曹魏得到的只是一小部分,戰船方面數量也是不多。所以,曹仁方面若是想要以那樣的一支水軍,強行突入長江水道的話,無異於是在自取滅亡。
所以,有了全琮和周承兩人的水軍在,長江航道方面應該說已經是處於非常安全的狀態,並不需要徐盛此刻率領人馬加入戰場了。
加之,徐盛的人馬是新進才投降過來的,人心肯定還是比較浮動的,也並不適合立刻投入戰場。
所以,當徐盛得知了劉禪的這兩層意思之後,心裡肯定是顯得有些失落的。畢竟,他是知道全琮從剛剛投降了蜀漢開始,就很快立下了諸多的功勞的。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劉世子似乎並不打算立刻派自己上前線了。
而徐盛本來也可以做出另外一種迴應,比如說,他可以要求自己到揚州的南部去,到張飛的麾下去效力,那裡現在肯定有不少可以讓他建功立業的地方。
但是徐盛絕對不會想要那樣**。因爲一旦他那樣做了的話,也就意味着放棄了他的艦隊。應該說,那支艦隊,是他現在也是將來,能夠在蜀漢軍陣營裡面站住腳跟的資本,更是他現在剛剛投降蜀漢之後,能夠保住自己的利益的唯一資本。
所以,徐盛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就此放手讓出自己的軍隊。除非是劉禪真的有意要剝奪了他的兵權,那他現在肯定是沒有辦法反抗的,總不可能就此起來造反吧。那到時候他可不僅僅是死無葬身之地而已,而且是要遺臭萬年的了。
但是徐盛還是想要爲自己爭取一下的。
他立刻從自己的座位上面站了起來,向着劉禪拱手施禮道:“世子明鑑,末將麾下的軍隊隨時是新降之軍,但是大家因爲想念自己的家鄉,所以早就對於回到江東來有着很高的期待,因此軍心其實還是很穩定的。請世子讓末將率軍出征吧?”
劉禪笑了笑,說道:“對於我方軍隊而言,徐將軍最想要避免的事情是什麼嗎?”
徐盛一時間是想不到的,說道:“請世子指點。”
劉禪道:“其實就是戰爭!”
徐盛眉頭一皺,很是不解的問道:“戰爭?”
“對,就是戰爭!徐將軍因爲是剛剛過來,所以對於我家內部的很多事情都還並不瞭解。我家經過了兩年多的浴血奮戰之後,兵力的損失比較嚴重,軍隊的後勤補給,以及荊州和揚州兩地的民政方面,也出現了很大的困難,這些事情都極大地拖累了我軍的戰鬥。如今,水軍方面的作戰對象,也就只剩下濡須口的朱治部隊了。但是問題在於,朱治現在應該已經投降到了曹魏。我們的水軍若是就此襲擊濡須口,無異於是在跟曹魏宣戰。到時候,雙方的戰爭將會再度興起。曹魏兵精糧足、地域廣大,加之內部的政治已經很穩定了,並不害怕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但是我們不行,我們現在還沒有那個資本。所以,即使濡須口現在的朱治部隊人數不超過六千人,我們依然不會讓全琮的大軍去將之拿下來的。”
徐盛聽完劉禪的這番話之後,總算是大致瞭解了蜀漢軍現在的內部狀況,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末將心裡太過焦急了。”
劉禪點點頭,讓徐盛重新入座了之後,方纔說道:“徐將軍,在你來到秣陵城之前,本世子就一直在考慮一件事情了。考慮到你麾下的人馬,都是思家心切的人,所以我想要詢問一下你的意見。我準備讓你的軍隊進行一番休假。”
徐盛奇道:“敢問世子,何謂‘休假’呢?”
劉禪解釋道:“就是給你的軍隊之中的士卒們設定一個回家看望家人和休息的時間,等到休假的時間到了之後,他再回到軍隊裡面繼續當兵也就可以了。”
徐盛皺了皺眉頭,有些爲難地說道:“若是他們不再回到軍隊裡面了,那又如何是好呢?”
應該說,徐盛的擔憂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這個時代的軍隊,一般都要通過強制徵兵才成。你即使主將再如何深得士卒的**戴,軍隊裡面的軍紀如何嚴明和公平,也依然是避免不了逃兵的出現的。何況,劉禪現在還要給全軍進行放假,到時候能夠想到要回來當兵的人,不知道能夠幾個了。
而劉禪這樣做,本來也是有一番好意在裡面。這樣一則可以緩解士卒們心裡的思鄉之情;二則此時正是開春了,正好讓士卒們回到家鄉幫助家裡種地;三則,由於徐盛的軍隊不在了,頂多就從府庫撥款,座位士卒們回家的補助款,但是卻可以節省不少糧**的消耗,也因此可以緩解後勤補給的壓力。
劉禪心裡原本是打着這樣一石三鳥的主意,如今聽到徐盛這樣說,確實值得警醒。他想了想,說道:“這個無妨,徐將軍回去之後,要向全軍重新整理詳細的花名冊,一份你自己留着,一份你便送到秣陵這邊向我報備,再一份送往成都的左將軍府進行報備。然後,我這邊會向江東的各個郡縣發出命令,讓他們做好休假結束之前,提早督促士卒們回去你那裡報到的。”
然後,劉禪就讓諸葛喬詳細地爲徐盛講解了,如今的荊州軍方面是如何製作士卒們的花名冊的。這種花名冊的詳細程度,實在是讓徐盛感覺很驚訝,裡面甚至還詳詳細細地記錄了每個士卒在每次戰鬥之中的受傷詳情!這樣的話,也就爲將來戰爭過後,可能留下的後遺症有了查詢的依據。
應該說,這種花名冊原本是沒有這樣詳細的,乃是脫胎於當時劉禪跟賈詡的那次關於雙方俘虜的會面。當時劉禪就讓馬良先生和諸葛喬整理了大量的名冊,但是事後又對其加以改善,也就成爲了如今這個樣子了。
徐盛知道這樣的事情工程量絕對不會小,但是還是唯有應允下來了。
然後,劉禪讓大家開始商議,徐盛的軍隊接下來應該駐紮到哪裡的港口。
徐盛的軍隊現在有三個去處:
第一個就是豫章水軍大本營。那裡雖然被全琮給燒的是面目全非,但是周承的人馬,現在已經在逐步地進行修復之中。
不過,因爲那裡的地位顯赫,加之戰略地位太過重要,需要重兵駐紮,劉禪是有意讓全琮的水軍過去的。那樣的話,以全琮的水軍的實力,足以保障秣陵城的安全了。
第二個選擇則是陸口港。從以往此地的作用來看,江東軍主要是將之當作一個用作進取的港口,用來奪取荊州的前進基地。但是如今劉禪就想要用它來****住洞庭湖的水賊,將洞庭湖的水區,牢牢地掌控在蜀漢軍的手裡面。
而且必要的時候,必然大規模的水面戰爭爆發,如果豫章水軍大本營兵力吃緊以及需要艦隊支援的話,陸口港還必須向其提供支持。
所以,這樣的一個港口,其地位也是極爲重要的。以徐盛的艦隊看來,倒是蠻合適過去那裡的。
第三個駐紮的地點,那就是江陵城了。
現在的江陵城商業正在逐漸發展,商業港口的各種設施,也在逐漸建設當中。到時候,那裡將會成爲連接長江的中下游航道,還要北上溝通中原地區的商業中轉中心。
所以,到時候那裡也需要駐紮一支相當規模的水軍,一則用來打擊水賊,二則因爲這個時代沒有水運主管部門,不是海關。海關雖然起初是主管國內港口稅捐的,但是後來就演變成爲主管進出口事務的機關了。所以也需要水軍來暫時充當維護航運秩序。
但是這樣的職能,似乎並不適合徐盛這樣的人。
所以,經過大家的一番商議之後,徐盛艦隊最終的駐紮地點,也就被放在了陸口港。
應該說,徐盛對於陸口港那個地方還是比較滿意的。因爲那裡其實跟別的的地方比較不太一樣,那裡雖然名叫港口,但是其實更是一個小鎮,很容易跟陸地進行聯繫。所以,到時候確實也很便利他的軍隊解散,各自回家休假以及從各地趕回陸口港進行集結的。
如此一來的話,事情隨之也就被敲定了,劉禪便讓大家可以各自散去。
但是最後,劉禪還是將徐盛給留了下來。
徐盛隨即詢問劉禪道:“世子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詢問的嗎?”
劉禪笑了笑,說道:“本來徐將軍你一路過來,已經是舟車勞頓,應該要休息一段時間纔對。但是現在我軍急需要處理的事情繁多,加之也是耽擱不得,所以只好請徐將軍你再幸苦一段時間。等到你那邊的軍隊解散了之後,我便也同時給你放一個長假。到時候,你便再回來秣陵城休息。”
劉禪原來是要跟他說這個啊!徐盛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動,暗自稱讚這個世子劉禪不僅心細、待人很是溫和,而且也非常地會做人。
徐盛便立刻向劉禪道謝。
劉禪擺擺手,笑道:“人肯定都有累的時候,所以休息是絕對必要的。哦,對了,徐將軍我這裡還有一件臨時想起來的事情,想要跟你說一說。”
徐盛心裡猜測,劉禪這樣**下跟自己談事,是不是要涉及什麼**人的事情呢?便讓劉禪但說無妨。
劉禪這才說道:“那本世子就直說了。徐將軍,剛剛我吩咐你制定花名冊的事情,你自己是否感覺很有難度呢?”
劉禪的這個問題,真的是問到了徐盛的心窩裡面去了。
應該說,果然大多都是非常擅長於誇誇其談的,但是一旦涉及到了精細化的分工作業,乃至於制度建設方面,往往就不知道怎麼辦。於是,推脫之類的狀況總是層出不窮。所以,天朝在歷史上面的制度除非到了新朝建立的時候,否則一向都難以進行新的制度變革,也很難去形成明確的職權分工和職業化分工。
徐盛現在就面臨着這方面的絕對困擾。他當然是知道諸葛喬跟他解釋的東西,也知道那樣做起來肯定效果不錯。但是問題也很大。一則,他那邊找不到人來做這樣的事情;二則,他無法保證手下人偷工減料。到時候,只怕出現太多差錯的話,就不知道要因此損失掉多少的兵員了。
劉禪先前有這方面的實踐經驗,他也沒有實行摸着石頭過河的打算,畢竟那是一種推卸責任意味太濃的做法,後遺症極其嚴重。所以,他當時一次**就在全軍進行**作,果然出現了很多問題,但是劉禪就是劉禪,他的行動力不是蓋的,有問題就要立刻解決問題,而不是以摸着石頭過河爲藉口,大打時代侷限**的悲情牌!
所以,在逐一解決問題後,劉禪在這方面自然是經驗豐富,也就自然知道徐盛方面會遇到的困難。
徐盛果然立刻說道:“世子英明,盛確實有這些苦惱。”
劉禪笑了笑,說道:“如此話,那本世子就沒有猜錯了。”說着,居然頗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然後,劉禪告訴徐盛,自己可以給他推薦一個可以輔助他完成此事的最佳人選。
徐盛看了看劉禪身後的諸葛喬,猜測着可能就是此人了。但是他還是不動聲**地向劉禪請教道:“敢問世子,那是何人呢?”
劉禪笑了笑,說道:“那個人的話,因爲現在在我軍之中身居要職,所以只怕要我親自去找他說一說了。”
劉禪這樣一說,更是增加了徐盛心裡的好奇,也就覺得可能不是這個諸葛喬了,道:“那又是何方高人呢?”
“高人的話,肯定還是暫時談不少的。他就是本世子的現任參軍孟溪。此人行軍打仗有一套,軍政事務處理起來則是更爲嫺熟,他絕對是幫助你的最佳人選了。”
孟溪的話,徐盛當然是知道的,何況孟溪現在還是劉禪的參軍,那在軍隊裡面可是極高的軍職!剛剛的軍事會議上面,他也見識到了孟溪的風采,知道此人確實很有一套。
那樣的人,能夠過去幫助自己一把,徐盛當然是求之不得的,立刻對劉禪說道:“還請世子幫末將一把。”
劉禪笑着點點頭。
他當天下午再度召見了孟溪,將事情對孟溪說了後,才又說道:“孟溪,你此次到徐盛的軍隊去,目的可不僅僅只有幫助徐盛制定幾份花名冊那麼簡單。你還需要幫我查查他們軍隊的底,順便要監視下徐盛的行動。畢竟,我怕他表面上說的,跟暗地裡想的會不一樣。以爲我讓他的軍隊休假,是要乘機解散他的軍隊。到時候他若是忽然造反了,那對我家開始很不利的。”
孟溪點點頭,立刻領命而去。
兩天後,徐盛和孟溪便離開了秣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