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陌氣喘吁吁,“結束了?怎麼這麼長時間,我還以爲早就該回王府了呢?母后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問得真是坦白,但是瑾若真的累了,笑着道:“只是一個愛着自己兒子的母親,說些愛自己兒子的話罷了。”
北寒陌是一頭霧水,瑾若卻說得是實話,縱使皇后娘娘的話再不堪,卻也是字裡行間爲北寒陌着想的。
馬車趕到陌王府的時候,管家匆匆攔住了北寒陌的去路,道:“回王爺、王妃,琴韻姑娘又昏過去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大夫說脈絡也不穩、心率不齊,王爺快去看看吧。”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北寒陌看了瑾若一眼,瑾若看着他爲難的臉色道:“你還是快點去吧,如果你不想讓詩兒的歷史重演的話。”北寒陌盯着瑾若,似乎在問她怎麼會知道詩兒?瑾若只好匆匆離開,她知道她不能去琴韻處,看她恨着自己的樣子,定會加重她的病情的。
剛剛走到廊道的拐角處,瑾若似乎看到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本就是不愛管閒事的人,瑾若準備轉身換個方向回房,卻被身後兩人的聲音絆住了,腳步停了下來。
“大夫,這藥是不是下的猛了點,我家主子不會有事吧?”是隨碧的聲音,瑾若聽得出來是琴韻丫頭的聲音。
那個被隨碧稱爲大夫的人回答道:“應該不會有事,但是卻是極傷身子的,你說本來好好的一副身板,非得弄得病怏怏的,大夫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卻偏偏讓我開些讓身子孱弱的藥方,實不相瞞,長此以往,琴韻姑娘的身子定是一天比一天差。”瑾若被大夫的話鎮住了,原來琴韻是想要東施效顰,只不過仿效的不是西施,而是自己的姐姐詩兒,想到這裡瑾若快走幾步,身後似乎聽到隨碧威脅大夫的聲音:“你銀兩也不少收,現在說這些也無用,你就想着怎麼讓王爺留在我主子身邊纔好。”
這麼一個大的秘密就在她入王府第二日便被她聽到,她不知這是上天的安排,還是特別的捉弄,她不知道如果北寒陌知道會是何種表情,高興嗎?還是生氣,想到這裡,瑾若覺得離長廊也遠了,便靠着一根柱子慢慢坐了下來,她寧願她什麼也沒有聽到纔好。
一直到晚飯時間,末兒纔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靠着柱子快要睡着的瑾若,跟着末兒回屋準備簡單吃些東西卻看到北寒陌也早早的坐在了飯桌前。
本也是餓極了,瑾若不搭理他,拿着竹筷便吃了起來,北寒陌卻沒有半分動筷子的意思,一碗米粥喝完,北寒陌仍舊盯着瑾若看,瑾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我長的那麼秀色可餐嗎?”
北寒陌大笑起來,“我在琴韻屋內擔心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鬆口氣,可不就得看看秀色可餐的人嗎?”
瑾若卻拉下臉,道:“那個,琴韻姑娘平時會找幾個大夫來看?”
“一直是城北的大夫,怎麼了?也是一個很有名的大夫,跟你的師父白無骨一樣,只不過你的師父的癖好是見死不救,而這位大夫卻是嗜錢如命,不過都無妨,醫術是不錯的。”北寒陌說完,看到瑾若的臉上微微的擔心,他接着道:“我一直派人在找白師父的,一有消息便會傳來的。”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是我知道只要他還好好活着,他總會回來找我的。”瑾若道。
奴婢們收拾完碗筷,瑾若習慣性的拿起一本書準備在燈下翻看,卻意識到屋內還有一個閒人呢,現在他們是夫妻,想要攆他走也不合適的,所以乾脆把他當做透明人得了。
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眼下夜色濃重,北寒陌卻待不住了,慢慢得向着瑾若踱步過去,口中還喃喃着:“那個……”
“想出去儘管出去,去哪都可以。”瑾若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拿着一支筆在寫些什麼,便吩咐道。
北寒陌站着盯着她在燭光下的身影,道:“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毛筆輕顫,心似乎也加快了跳動,宣紙上早就留下了一個墨點,瑾若擡眸看着他,他又道:“是要出去的,天樂坊有些事情要處理,我跟長孫恆都要過去。”
點點頭,瑾若開口道:“他身子好些了嗎?今日還來鬧呢?也顧不得自己身子嗎?”
北寒陌選了件外衣換上,道:“那傢伙身子好着呢,想着應該沒什麼事情,現在我唯一擔心的是琴韻的身子,她一天這般,我就一天放心不下。”
“或許,或許你可以……”瑾若本打算說找找宮中的太醫來看,卻又擔心自己拆穿了別人的計劃,這個計劃也許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要得到喜歡的人的關注罷了。
“或許什麼?”北寒陌追問道。
含笑着搖搖頭,看北寒陌準備出去,她站起身,取下屏風後的厚實的披風,走到北寒陌身後,正準備給他披上,卻覺得有些彆扭,乾脆直接丟給他道:“穿着好些,我看今年冬天是要有雪災了,一到晚上就下雪,你着了風寒,恐怕還要傳了給我。”
拿着披風,北寒陌壞笑一聲,“上官瑾若,說句關心我的話就不是你了吧?”說完,一溜煙沒了影子。
他的離開,夜色突然安靜了下來,看着案前宣紙上寫着的幾行字:人生自古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千年前的古代,情癡總是存在的,琴韻是勇敢的,就算她採取的是不合適的方式,至少她在千方百計得讓她愛着的人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呢,這一生,還會有琴韻那萬分之一的追求幸福的勇氣嗎?燭火吹熄,瑾若和衣而睡。
這天夜裡瑾若睡的很好,一覺便睡到了天亮,也並沒有人來吵她,忽然想到北寒陌,她坐起身看看,不遠處的地上,他正閉着眼睛睡着,看着他的模樣,定是昨夜回來得晚了,瑾若託着下巴打量他,他的眉毛皺起,她是在做什麼不好的夢境嗎?